“她信了吗？”
“半信半疑吧，毕竟她还是亲眼看到我展示功夫了。”哪吒又道，“你猜我今天上学看到谁了？”
“段世宏？”我问。
哪吒道：“没错，我万万没想到他居然照常上学去了，我以为经过这件事他一定要消失了，最起码也该转学。”
我也意外道：“这个姓段的小子倒是比看上去有种啊。”
哪吒道：“不过他好像什么也不记得了，今天一整天他都在默默看书，跟以往大不一样。”
我好笑道：“难道他是要在学习上打败你？”
哪吒也笑：“那架势还真是，只是昨天的事情应该对他还是有影响的，平时他一下课就腻着倩倩，今天居然一句话都没对她说。”
“哦——”我说，“那个九灵元圣一声吼会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副作用？我记得詹一凡那小子也是被魔礼海一阵琵琶弹得失忆了。”
哪吒道：“九灵元圣虽然在你们眼里是妖怪，不过他主修的都是至刚至猛的功夫，普通人给他一吼脑子肯定是要出岔子的。”
正聊着天，一个看着眼熟的电话号码打了进来，我反应了一下才想起这应该是那个三联盛的刘连湘。
“喂，刘堂主你又有什么新的决定？”这货打电话来绝没有好事，别的我倒是不怕，我就怕他改变主意直奔我来了。
只听刘连湘别别扭扭道：“甄……甄先生，看来我们之间确实有一点误会。”
“哦，怎么说？”听他口气和从前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逆转我虽然意外可不吃惊，心里已经有一定的预料了。
“我们贸然地闯进贵帮会的地盘的确是太冒失了，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堂主有你这样的朋友也算是我们三联盛脸上有光，之前一些问题没能心平气和地坐下来谈是我们不对，甄先生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请给兄弟一个改过的机会！”
我故作淡然地呵呵一笑道：“别扯那些没用的，这么快你们就被打败了？”从他态度的转变我就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一群普通黑社会去触妖怪们的霉头，下场自然好不了，只是我没想到这么快。
刘连湘尴尬道：“是……是。”
“折了多少人进去啊？”我打着官腔问。
“大概四十多个吧。”刘连湘一厢情愿地以为我是本地帮派的重要人物，所以应该不会说假话。
我呵呵一笑道：“四十多个人就来找麻烦啊？”我还真有点不屑，初中生打架人缘好点的不得凑这么多？这帮台湾人跋山涉水地来踢人场子总共才带这么多人，是什么给了他们如此的自信？
刘连湘嘿然道：“不怕甄先生笑话，来的都是精英……都是精英。”
“精英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没了啊？我连声响儿都没听到啊。”
刘连湘无语道：“是是，贵帮会真是藏龙卧虎深不见底，谁实话我也没听到响……”
我问他：“你打电话来是什么意思啊？”
刘连湘忙道：“这……那我就直话直说，我希望甄先生能高抬贵手把我们的人都放了。”
我翘起二郎腿，拉着长音道：“你说放就放啊？”
“我明白我明白，只要能放人，贵帮会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
我这才道：“刘堂主你误会了，和你作对的那些人——或者说你招惹上的那些人，跟我不是一个系统的，你这番话可以去跟他们的老板说。”说着我就要挂了电话，我觉得我可以开始专心致志地看好戏了。
刘连湘道：“等等，那边的人我已经接触过了，但他们唯一放人的要求就是要甄先生你亲自去上门要人。”
“什么？”
“他们说了，让他们放人很简单，只要你亲自出面去和他们谈。”
我愕然道：“我好像没这个义务吧？”
刘连湘央求道：“甄先生你就勉为其难啦，我们三联盛在本地又没有朋友……”
我好笑道：“我算是你们的朋友吗？”
刘连湘道：“毕竟你和赵国忠赵堂主是有旧的，而赵堂主不能眼睁睁看着三联盛被外人欺负不出面吧？”
“赵堂主……”我一时几乎都搞不清我们之间的关系了，这刘连湘还真是能软能硬，上午打电话时还像捉奸成功的正室恨不得要把我和赵国忠一起浸猪笼，现在俨然变成了想买古姿包的小三，软磨硬泡撒娇打滚，这种人不混黑社会去卖保险也绝对不会比现在赚得少……
刘连湘又道：“总之在这里我只找得到你一个，这件事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我们三联盛将近50个人来大陆现在只剩了我一个，回去以后要不就是被总堂主家法伺候，要不就是我带着剩下所有的兄弟来找你报仇，你看着办吧。”
我又好气又好笑道：“你还跟我死磕上了？”
刘连湘马上又换套路道：“你就给我条活路呗，我可以代表三联盛提前表态——从此以后只要你不想见我们我们三联盛绝不再踏上大陆一步，但凡有什么需要我们永远是你最牢靠的盟友。”这意思是一门心思地跟我耗上了。
我小声问娃娃：“怎么办？”
娃娃道：“看来三联盛的人被狐狸精抓了以后，她以此要挟要逼你露面，咱们如果拒绝就额外多树一个敌人——反正我们迟早是要和她见面的，不如就答应了吧。”
我对刘连湘道：“既然这样我就试试，不过你也得给我一个保证，另外赵国忠有什么要求需要他自己和你们谈。”
刘连湘如释重负道：“好的好的，甄先生这么义气的我们也不能得寸进尺，这样，先按我们的规矩来，晚上我会给甄先生斟茶赔礼，到时候咱们见了面再详谈。”
“那好，地方你选吧。”
“你选你选，一切都听甄先生安排。”
……
挂了电话我对众人宣布：“狐狸精将了我们一军，大家准备一下晚上跟她正式见面！”
差不多是晚饭时间的时候我敲开了赵国忠家的门，一家三口正在吃饭，赵国忠穿着一双毛绒拖鞋，显得格外居家。
王芳见了我立刻招呼道：“小强一起吃吧。”
我摆了摆手道：“我和赵哥说点事儿。”
赵国忠凑上来道：“怎么了？”
我说：“跟我们走吧，有个人要见你。”
“什么人？”
“去了就知道了。”
赵国忠没有多说，换了拖鞋直接跟我出门，王芳担忧道：“你们到底干什么去？”
我笑嘻嘻道：“王姐放心吧，过了今天就再也不会有麻烦了。”
王芳显得更加担心了，嗫嚅道：“这……”
赵国忠很大男子主义地挥挥手道：“别担心，小强不会害我。”
出了门赵国忠一言不发地跟着我下楼，我失笑道：“赵哥怎么你也不问我去哪？”
赵国忠忽然闷声道：“刘连湘是不是又联系你了？”
我点头道：“是的。”
赵国忠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强你做得对，早该把我交给他了，我只有一个要求——他们以后永远不许骚扰小芳和倩倩！”
我诧异道：“赵哥你把我当什么人了？你以为我这是要出卖你？”
赵国忠很认真道：“不是出卖，只是交易而已，我知道你是个清白的人，遇到这样的情况把我交出去是最聪明的做法，我还是得谢谢你救了倩倩。”
我摆手道：“你完全想错了，我们确实是要去见刘连湘，不过是他求着我们，到了那你就知道了。”
赵国忠道：“这么说你们还没谈好条件？”
“可以这么说。”
到了楼下杨戬和哪吒等在车旁，吕洞宾已经提前去侦察情况了——我把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峰哥的茶楼。
上了车以后赵国忠一直比较沉闷，车开到一半的时候他扭头跟我说：“你要是想吓唬刘连湘应该多带点人的！”
娃娃哈哈一笑道：“用不着，有人替我们吓唬他！”
……
峰哥得知我要和别人“谈事”已经把茶楼清场了，我们到了以后他神神秘秘地冲过来道：“强哥，听说你要和台湾人谈判？”
我故作潇洒道：“没那么严重，就是普通聊天。”
峰哥一惊一乍道：“千万要小心啊，台湾人鬼心眼都多，不过你放心，总不能让他在咱们地盘上占了便宜，打起来你一句话兄弟们就操练起老本行！”
我笑道：“用不着，你把茶备好就是了。”
“这个是绝对的！”
上楼的时候吕洞宾凑过来道：“我四下看了，没有杂七杂八的人。”
我点头道：“看来人家是很有诚意的。”
赵国忠看我架势不对，小声道：“小强你不会是准备和三联盛硬碰硬吧？”
我摇头：“我没打算跟他们碰。”
赵国忠道：“刚才那帮人不是什么善茬吧？”他倒是很有职业敏感性。
我不再多说，直接进了峰哥说的包厢。
包厢里一共有两个人，有一个瘦小枯干的四十多岁男人坐在那里，听到门响立刻笔直地站起来，他长着一个枣核脑袋，还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完全跟“黑社会”这几个字眼没有任何关系，看那一丝不苟的样子倒是像台湾人，只是更像个在福建沿边开着个小型胶鞋厂的小老板。
刘连湘见我打头进来，一个箭步冲上来握住我的手道：“甄先生吧？久仰久仰！”那热情洋溢的劲儿一度让我以为我是要去台湾投资办厂的。
我敷衍道：“刘堂主请坐吧。”
刘连湘放开我的手又握住赵国忠的手道：“赵兄这些天辛苦了吧？”
赵国忠冷冷地哼了一声道：“我就见不得你这个家伙一贯的假模假式！”刘连湘身后的彪形大汉闻言立刻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刘连湘却一副毫不计较的样子冲杨戬等人不住点头致意，直到一个不落地打过招呼这才拉着那大汉一起坐下。
赵国忠横眉冷对道：“我已经出来了，你们想把我怎么样吧？”
刘连湘颇为愕然，他身后那大汉怒道：“赵堂主，你也是三联盛的人，虽然咱们阵营不同，不过我一向敬佩你的耿直忠厚，怎么你也装模作样起来？”
赵国忠迟疑道：“我怎么装模作样了？”
刘连湘尴尬地咳嗽一声道：“看来甄先生没有把具体情况介绍清楚——赵老兄啊，现在不是我们要把你怎么样，是你这位朋友要把我们怎么样。”
第212章 谈判
那大汉郁闷道：“这次我和刘堂主还有信勇堂的‘刺刀’一起来大陆找你，太子要树立三联盛的威信决定横扫段家以前的场子，可是短短三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派出去的人全失去了联系，你别告诉我这件事你不知道！”听他口气他应该是这次来大陆的三个堂主之一，还有一个叫“刺刀”的大概已经被妖怪们抓起来了。
赵国忠震惊道：“什么？你们三个堂口的人这么快就都被搞定了？”
那大汉拍桌子道：“你还装？”
赵国忠小声问我：“到底怎么回事？”
我清清嗓子，转着手里的茶杯道：“我再解释一次，抓你们人的跟我不是一回事，不过既然刘堂主托到我这了，看在赵哥的面子，我只能是豁出去试一试。”
刘连湘听我说得含糊，急忙二话不说双手端着一杯茶高举过头顶道：“三联盛说到做到，郑重向甄先生赔礼并致谢。”这是要敲砖钉脚怕我反悔。
赵国忠意外地看着他道：“你这么做太子知道吗？”
刘连湘道：“我代表的是三联盛，你说呢？”
赵国忠错愕道：“这么说咱们的人是真的被抓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刘连湘把茶杯又端高一截道：“甄先生请赏个面子！”
我随手端过来吸溜了一口，刘连湘这才如释重负，赵国忠则不可置信地瞪着我，这次我小声问他：“怎么了？”
赵国忠在我耳边道：“斟茶赔礼是三联盛对内对外最严重的仪式，一般中层领导或帮众之间产生矛盾纷争，由会中前辈和总堂主平叛对错后错的一方要斟茶赔礼，这之后绝不能再找对方的麻烦，几乎就是一种赌咒和契约，我怎么也想不通太子怎么会对你低头认错。”
“哦。”我波澜不惊地应了一声，对刘连湘道，“既然刘堂主已经履行过承诺了，我也把我的要求再说一遍——我的要求很简单，只是希望你们三联盛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刘连湘一个劲点头道：“那是一定的！”
我指指赵国忠道：“赵哥虽然以前是你们三联盛的人，不过他想过几天平静日子那你们就别死缠烂打了，哪有入了会就不让人退出的，这不是成了邪教了吗？”
刘连湘尴尬一笑道：“是是，其实我们来找赵堂主也还是请他处理一些帮会内部事务，当然不能勉强。”
赵国忠拽住我的衣服小声道：“小强，你可想好了，如果喝了他们的茶又做不到，从此以后三联盛就是变成冤魂也要缠着你，你到底有几成把握？”
我说：“七八成吧。”狐狸精是为了引我出来，我不相信她真对这些虾兵蟹将有兴趣。我提醒他道，“你还不趁机和三联盛撇清关系？”
“可是……你真的行吗？”
“我说行就行，剩下的以后和你解释。”
刘连湘道：“赵堂主有什么要求也可以一并提出来。”他硬是要把好人做到底，看来事态比我想得还要严重。
赵国忠仍是半信半疑，最后只得道：“我有三个要求，如果你做不了主我可以等你请示太子。”
刘连湘笃定道：“我现在是他的全权代表，赵堂主尽管说。”
赵国忠道：“第一，我要辞去三联盛信义堂堂主的职位，从此以后我的个人生活你们不得干涉。”只有我明白赵国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辞掉堂主的职务主要是为了取王芳过门。
刘连湘身后的壮汉跳起来道：“你以为三联盛是便利超市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别说堂主，就算普通社员也没听说过辞职的！”
刘连湘摆手道：“规矩都是人定的嘛，这一点太子已经预料到了，完全没有问题。”
赵国忠道：“第二，我信义堂里的兄弟这些年跟着我风风雨雨为社团做了不少贡献，我走之后你们不能因为我的关系为难他们，新堂主选谁我不多嘴，但必须是得在我信义堂里选。”
刘连湘道：“这个也不是问题，都是一家人何来为难之说？”
赵国忠道：“第三，我要拿回我的私人财产。”
刘连湘拍手道：“赵堂主果然是信义为先，先公后私，这一点自然也合情合理。”
赵国忠道：“这三点你都答应了？”
刘连湘道：“当然答应，又没什么过分的要求，你说呢峰堂主？”
那壮汉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总之是表示不满。
我说：“现在条件就算谈好了，说说你们的经过吧——你们的人是怎么失踪的？”
刘连湘嗫嚅道：“前面的经过甄先生应该也知道了，太子为了让赵堂主能支持他，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直接授意段家对赵千金下手了。”
我点头道：“对，这些我都知道。”
刘连湘道：“在这个节骨眼上段家忽然栽了，这就让我们不得不怀疑是本地势力针对三联盛，你也知道，年轻人嘛，为了急于树立威信难免不理智，于是就派我们三个堂主带着大批精英来给段家找场子。”
我说：“太子以为自己是美国吗？小弟受了欺负就派兵助阵，可你们也不是航空母舰啊。”
刘连湘嘿然道：“因为段家一直和太子有合作，而且还算识时务……”
我点头道：“哦，太子是怕丢了大陆的市场——然后呢？”
刘连湘道：“根据我们判断，暂时选准了三个袭击目标，分别是段家以前掌控的一家夜总会、一个大型地下停车场和一个洗车房……”说到这刘连湘戛然而止，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吕洞宾道：“然后呢？”
娃娃插口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就没有然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