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我们正在研究对付白象和青狮的对策，我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我扫了一眼杨戬，躲到了旁边的屋里。
电话是卢拉打来的。
“喂，有事儿？”我直接问。
卢拉道：“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请我吃饭……你妈又催咱们结婚了？”
“出来再详谈，方便的话你一个人来，行吗？”从口气里听不出卢拉有什么异样，不过显见是情绪不高。
“那……好吧。”我挂了电话嘟囔道，“又是请我一个人，最近人们都怎么了神神叨叨的。”
我跟众人道：“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娃娃和杨戬一起道：“我陪你去。”
我连忙摆手道：“谁也不用。”卢拉找我肯定有私事，娃娃现在的样子不方便露面了，杨戬更不能让他去。
哪吒道：“我陪强哥去吧。”
“嗯，也就只能你陪我了。”
在饭店卢拉见我带着哪咤来赴宴并没有太在意，随口道：“你表弟又回来了？”
我跟哪咤说：“卢拉，还记得吧？”
哪吒微笑道：“卢姐姐好。”
卢拉把菜单递给我道：“想吃什么自己点。”
我把菜单扔在一边道：“你还是先说什么事吧，哎呀急死我了。”
卢拉转着手里的杯子，神情恍惚道：“小强，这回真是出大事了！”
我一想这大事儿肯定比高瞪眼逼婚更为严重，不禁道：“你妈发现你的秘密了？”
卢拉道：“比这个还大。”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爸发现地球上有新物种了？”我隐隐觉得跟杨戬有关，比被高瞪眼发现女儿是拉拉更严重的事情，那就只能是老卢知道了杨戬的真正身份……
卢拉瞪我一眼道：“你能不能别开玩笑？”
我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道：“那到底怎么了？”
卢拉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下了很大的决心道：“我……我发现我开始喜欢男人了！”
“我靠！”我险些一头把桌布撞成世界地图，这事儿的震撼效果绝对比什么九州鼎还强烈啊！拉拉喜欢上了男人，这种群众喜闻乐见的事儿居然发生在我身边了！
然后我就没来由地觉得一阵不妙——她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据高瞪眼介绍她这个女儿以前一直洁身自好、感情史是一片空白，当然，我也相信这是真的，而和卢拉产生交集最多的异性那毫无疑问就是我啊！
见我脸色突变，卢拉叹气道：“别怕，不是你。”
我按着心脏位置道：“你吓死我了，那是谁啊？”接着我下意识道，“是杨健？”在卢拉身上这个神秘人很好判断——和她接触第二多的异性就是杨戬。
卢拉艰难地点点头……
我一边觉得万幸，一边也有些不服道：“凭什么呀，你喜欢他什么？”把拉拉掰直，这对男人而言应该是证明魅力最好的殊荣吧？我哪点比不上杨戬了？为什么很多女性朋友在和我接触以后就对男人完全失去兴趣和信心了，呜呜呜呜。
卢拉小心翼翼道：“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很难说清的，可能是他身上那种特殊的味道吧？”
“他身上？特殊的味道？”我说，“杨健身上有股狗味倒是真的。”像哮天犬这种巨型犬就这点不好，天气热的时候简直就是一头散发着异味的怪兽……
卢拉无奈道：“你认真点，我还等着你给我分析原因呢。”
我点头：“嗯，认真！”我也是很快就明白狗味不是根本原因了——哮天犬跟我待的时间比跟它主人还长啊。
我说：“那咱们开始分析啊——同性恋它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改过来的吧？从根儿上讲它是一种心理和生理的一种变异，在同性恋眼里再漂亮的异性也应该和一坨屎差不多吧？”
卢拉盯着我凝视片刻微笑道：“是这样。”
“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啊！我可是为了帮你。”
“好，你继续分析。”
“我刚才说到哪了？哦，屎。你要真是同性恋的话你对异性应该是完全免疫的，难道你见一坨屎拉得特别有艺术感会产生上去尝尝味道的想法？”
这时服务员过来问我们：“几位吃点什么？”
卢拉捂着嘴道：“一会再说！”
我嘿嘿笑道：“话糙理不糙，我分析完了。”
卢拉道：“你说得不错，我悄悄地也研究过这方面的书，而且我觉得同性恋是天生的，并不是近现代才有，也不是时代催生的时髦病，同性恋自古就有记载。”
“书上怎么说？”
“社会性、心理性一大堆复杂理论，但是症状和你说得差不多，就是对异性没兴趣，就像你对男人没兴趣一样。”
我摊手道：“那你算怎么回事？”我忽然吃惊道，“你不会是双性恋吧？”
卢拉凑近我，小声道：“我现在看到别的女人就像看到屎一样！”
我目瞪口呆。
卢拉继续小声道：“我这种情况只有一种解释——我压根就不是同性恋！”
我把头埋在桌子上道：“宾哥说得好啊，这才叫他妈完犊子了。”
第167章 摊牌
我就说嘛，作为男主角我身边的美女也不算太少，牛小雨啊、赵倩倩啊、天界娃娃勉强也算吧，如果不喜欢貌美如花的，我手上还有刘小六这种奇葩呢，怎么一直也没见卢拉上过心，更没见过她的女同伴，原来是另有隐情啊。
我摊着手道：“你说你没事冒充什么同性恋啊？话说这是不是你当初拒绝我的借口啊？”
卢拉苦笑道：“真不是，我也一直以为我是，谁知道最后是这样。”
“这种事还能误会啊？那你有过……有过那种经历吗？”
“什么经历？”卢拉恍然道，“你是说和女人的感情经历吗？”
“随便男女吧，有过吗？”
卢拉赧然道：“都没有。”
我叹气道：“那就难怪了，说白了你就是没被男人摸过也没被女人摸过，其实但凡有这方面的经历你马上就知道自己是不是拉拉了。”我骇然道，“你长这么大连一次恋爱都没谈过？”
卢拉点了点头。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卢拉缓缓道：“你知道我的家庭背景吧？”
“知道，跟这有什么关系？”
“有！”卢拉道，“你可以想象一下，我爸常年不在家，家里只有一个强势的、又自命教育专家的母亲，我从小过得并不轻松。”
“那你也不能冒充对男人不感冒啊！”我对卢拉的扮猪吃虎耿耿于怀，虽然我对她也就那样，不过我觉得我起码应该是她爱情启蒙的最佳人选，合着人家跟我假装了这么长时间情侣，到头来被别的男人唤起本能来了……
卢拉道：“你听我说啊，在我妈的管制下，我从小连朋友都很少交，到了那种年纪不用我妈严防死守我自己就先死心了，所以我在上初高中的时候压根就没往那地方想——青少年的萌动你有过吧？我就没有。”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以高瞪眼的手段和力度，我要是她儿子我也得绝望，而且最重要的是卢拉好像是高瞪眼亲自带出来的学生，也就是说卢拉平时就算多看一眼班里的男同学都得被高瞪眼发现，在这种高压政策下，卢拉心理上开始发生变化——我们姑且称之为“假性掰弯症候”……
我说：“那你上大学以后呢？大学总归是在外地上的吧？”
卢拉道：“那会我已经以为我对男人不感兴趣了，可是这种事情又不能随便跟别人说，我要是说了同宿舍的女生不得防狼似的防着我啊？”
嗯，这是“假性掰弯症候”体现出它的遗毒来了。
我同情道：“你辛苦了，这就像从小跟着鸭子长起来的狼狗一样，它还以为自己也是只鸭子呢，到了发情期自然也认为该找只鸭子过下半辈子……”
卢拉咳嗽了一声。
我忙道：“你继续说。”
“自从我以为我是只鸭子以后——嗨，什么鸭子啊，自从我以为我是那个以后，我就对男人有种抗拒感，可要说喜欢的女人也没出现过，我还以为同性恋都是这样的情况呢，直到我遇上了杨健……”
“终于说到重点了，他到底哪点激起你的本能了？你喜欢他什么呀？”
“杨健很MAN不是吗？”
我挠着嘴角看天花板道：“这……或许有点吧。”杨戬MAN不MAN我不好说，至少他很英俊刚健，浑身散发着雄性荷尔蒙，他这种古代式的英雄现在很少见了，现在流行猥琐耍贱流……
卢拉道：“我以前没接触过什么男人，我第一次遇见杨健时就被他震撼了，我才发现男人原来可以是这样的。”卢拉第一次见到杨戬时，这个三眼怪一只胳膊臭乎乎地流着血，还乐观地以为自己快好了，是卢拉拯救了他的右手，原来打肿脸充胖子真的是有效果的啊，我年轻那会也当着喜欢的女生抓过马蜂，可能是不应该戴了三层手套，最主要的是最外面那只手套还是那女孩儿的。
卢拉继续道：“后来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自觉不自觉地被他吸引，想跟他多说说话，没事就想见他，不由自主会忽然想到他，直到有一天我终于明白了——我可能是爱上他了，那种感觉我说不太上来，也不太确定。”
我说：“是不是有时候还会产生幻想，希望他对你有所行动，比如抱抱你亲亲你，甚至……”
卢拉怫然道：“讨厌，我和你分析症状呢，这算是爱吗？”
我腆着脸道：“要是有我说的那些念头就算，你可是护士啊，应该明白患者在大夫面前不应该隐瞒病情。”
卢拉红着脸点了点头。
我一拍手：“完了，晚期。”
卢拉吃惊道：“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这不是挺好吗？”
“可是杨健为什么对我不冷不热的？”卢拉顿了顿道，“不对，应该说是忽冷忽热的，就像那天……”
我犯难道：“他呀，情况很特殊。”
卢拉小心道：“他不会是对女人没兴趣吧？”
杨戬不是对女人没兴趣，他是对凡人没兴趣，不过通过卢拉的叙述，杨戬好像对她还不错，我又想起了娃娃的话，杨戬要是根本不在乎卢拉的话也不会说那种狠话。
我摆手道：“这倒不是，不过总之他有他的难处。”
卢拉道：“我感觉他特别神秘，总是飘忽不定的，你能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吗？他的家庭、背景、以前的经历。”
“这……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你们之间确实有难度，你还是顺其自然吧。”我心里很明白，杨戬不可能找个凡间女子结婚，对这种不会有结果的感情我也只能提前打好预防针。我故意开玩笑道，“所谓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以渔，好在你已经被掰直了，男人有的是，以后你机会也多的是嘛。”
卢拉哼了一声道：“我自己去问他！以前我都没怕过，现在更不怕了。”
我摇头道：“吃饭吧，这是你们之间的事了。”我问哪吒，“我们说的话你能听懂吗？”
哪吒茫然道：“听不大懂。”
“听不懂就对了，吃饭。”
我问卢拉：“今天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以及套取杨健的情报吗？”
卢拉道：“还有件很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办。”
“你说。”
“我妈我爸现在可都以为你才是他们以后的乘龙快婿，要是以前我也无所谓，可是现在我觉得你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了，总不能我以后都偷着跟别人好吧？”
我为难道：“这怎么交代？就说咱俩分手了不就行了？”
“不行！”卢拉断然道，“我爸知道你和杨健是好朋友，我把你踹了再勾搭他我在我爸眼里成什么人了？最主要的，我妈对你还算满意，至少你有份正经工作，可是她能接受杨健吗？”
我嘿然道：“你想得够长远的啊，那你的意思呢？”
“实话实说吧。”卢拉道，“我想借你的口把我的真实情况跟二老做个交代。”
我纳闷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啊，你想，我妈要是知道我是同性恋该得多闹心？”
我失笑道：“你冒充同性恋你妈也知道吗？”
“所以得你去说啊。”
“闹心还说？”
“就是为了让她闹心，她一想自己闺女差点找了个也能自己生孩子的，还能不放宽政策？到那时就算我找个要饭的她也不敢不答应吧？”
我目瞪口呆道：“阴险，你太阴险了！”
哪吒边闷头吃饭边道：“高，实在是高！”
卢拉笑道：“那你答应不答应嘛？”
我弱弱道：“我还有的选吗？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你妈知道？”
“我妈今天休息……”
我点头：“得，选日不如撞日。”
……
吃完饭跟着卢拉来到她家门前，卢拉拉着我道：“我想了想这种事最好还是我不在场的时候你再去说，这样吧，你先一个人进去，等说通了我再出现。”
我挣扎着道：“你妈要是宁愿你找一个能自己生孩子的呢？或者你妈一定要你嫁给我怎么办？”
卢拉根本不理我，替我使劲敲了几下门之后就拽着哪吒逃之夭夭了。
“是小强啊？”高瞪眼打开门见是我，颇有几分意外，她说，“卢拉不在家啊，怎么她没跟你在一起吗？”
“高老师……我是来找您的。”
“哦，进来进来。”高瞪眼把我让进屋了，家里果然只有高瞪眼一个人，老卢大概是又研究动物去了。
高瞪眼给我倒了一杯水，和颜悦色道：“你找我是有事吗？”
“这……高老师……”
“先叫阿姨吧，叫什么老师啊？”高瞪眼在家里还是比较和蔼的，看我的眼神忽然充满了笑意，我心里一跳，这个“先”字用得很微妙啊，那后呢？自然是叫妈，老太太八成以为我是来正式提亲的吧？
我局促地在凳子上拧来拧去道：“就是想跟您聊聊。”
高瞪眼坐在我对面道：“跟卢拉有关系吗？”
我心说这不是废话吗？难不成我是来跟你聊高尔基的！
我点头道：“就算是吧。”
高瞪眼矜持道：“你打算说什么？”这是要拿出丈母娘的威严了。
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从哪说起，冷丁冒出一句：“您对同性恋怎么看？”
高瞪眼恍然道：“哦，是想和我讨论社会问题啊——这个同性恋嘛，我觉得还是应该给予一定尊重的，只要他们不妨碍别人，爱情有时候是不分性别的，总之不能歧视，我也不是老古董，这个能理解。”灭绝太能装了！
我故作兴奋道：“太好了，想不到您这么兼收并蓄，我还以为您得大骂臭不要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