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商量,其实她已经决定了,看来她也看出了我们对她的戒备心理。
李靖不自然道:“这样也好,你一个人在外要多加小心。”
白锦儿笑道:“是别人多加小心才对。”
最终还是哮天犬打破了尴尬,冲我喊了两声,我们顿时一起紧张起来。
我打开门,哮天犬便飞快的蹿了出去。我们三个三步并做两步,紧跟出去。哮天犬来到小区里,一头扎进草丛中把昨天那个脏兮兮的棒球叼了出来然后放在我脚前,使劲摇尾巴。我们三个一起崩溃,原来它是想饭后消食。
我捡起棒球,丢了出去。哮天犬开始欢快的追逐……
夜里十一点钟的时候,有人拼命砸我家的大门。我打开门一看,林海满脸杀气的站在外面。不等我说话,他就冲进屋里抓住刘小六的胳膊慌张又焦急地问:“我的队员受了重伤,你的那种药水还有吗?”
刘小六不耐烦的甩开他,道:“又是这种事,我不是早就告诉你没有了吗。”
林海几乎是吼道:“这次不一样,人命关天。”
我忙问:“怎么了?”
作为刑警队长,林海还保持着起码的冷静。他言简意赅道:“我的队友在抓捕嫌犯时受了重伤,现在正送往医院抢救,如果不出意外……怕是不行了。”
“伤势如何?”
林海用左手在右肩膀上一划:“这个膀子完全没了。”
刘小六掏出药瓶,使劲儿晃了晃,道:“可是真没有多少了。”随即又道,“先救人吧。”说着披了件衣服就走。
吕洞宾知道林海的身份,很细心的问了一句:“对方是什么人?”
林海随口道:“怪人。我的队友发现他时,他正在抢劫自动取款机。他用指甲划开了机器,疯狂的席卷了里面的现金。”
吕洞宾冲我和李靖递了个眼色,我们一起跟在了后面。我回身招呼哮天犬道:“走。”
林海依旧开了他的三菱,他这时已经顾不上我们为什么要一帮人甚至还带了一条狗。他钻进还没熄火的车里,咬牙切齿道:“我们这就去把救护车拦下来,正规抢救恐怕是不行的。”
我小心地说:“你要想好后果。如果药水不够,你的队友可能会因此丧命。”
林海回头看着刘小六:“我信你。”说着把车开得飞快。
林海一路飞车,几乎可以媲美任何大片里的车战桥段,闯红灯超速这种小事儿都不值一提。
十一点的公路上车辆并没有太少,我们的车像一只瞅准目标的猎豹,辗转腾挪见缝插针。我感觉我的心脏都在两米以外跳动。
在一个三叉路口,我们精准的发现了斜对面的正在驶来的救护车。
林海红着眼睛把三菱别了上去,两辆车先后发出了刺耳的刹车声,几乎撞在一起。
救护车司机还没什么反应,后面三四辆警车瞬间就把我们包围起来。好几个警察探出头来破口大骂:“你他妈……”
接着他们就发现拦救护车的正是他们的队长。
“林队?”
林海跳出车外,冲周围使劲儿一摆手,示意谁也不许提问。他拉开救护车的后门,把里面一个浑身是血的警察抱了出来。
我在一边看得揪心,那警察已经完全没了知觉,右肩膀血肉模糊,胳膊歪歪的吊在肋下,只连着一点皮肉。
就算我没什么医学知识,也看出这人几乎已经失去了抢救的价值。
四周的警察慌里慌张的围上来,还是七嘴八舌地问:“林队,你要干什么?”
林海冲刘小六招手:“你来看看。”
刘小六拿着药瓶,走到近前,被强烈的血腥气熏得捂住了嘴。她硬挺着看了几眼,皱眉道:“我不知道药水还有多少,或许勉强可以止血,但能不能救人我不敢保证。”
林海癫狂地叫道:“你一定得救活他。”
我悄悄问吕洞宾:“宾哥,你有办法吗?”
吕洞宾道:“难!救他须得让他血肉重生,我没有这个本事。”
林海冲刘小六伸手道:“药呢?”
刘小六退后一步,道:“先别忙。”
林海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推三阻四的。”
刘小六道:“你是光想救他的命,还是想让他以后能像正常人一样?”
林海一愣,飞快道:“说说你的办法。”
刘小六摇了摇药瓶,道:“这里面最多还有两滴药水,不管滴在哪里都不够。不过现在有个应急的办法,只要能让药水增多,药效虽然慢一些,但或许可以慢慢恢复。”
林海又惊又喜道:“什么办法?”
刘小六道:“我这个药需要人的眼泪做引子,其他任何东西一概不行。如果你们能弄来半瓶眼泪,勉强可以应付一下。”
“眼泪?”林海也来不及细想,茫然的看着四周的警察道:“你们谁有眼泪?”
一个警察提醒道:“队长,我们都有眼泪。不过得哭出来才行。”
林海咬牙道:“那就给我哭。”
一干警察面面相觑,都以为队长是急疯了。好几个人同时问:“这行吗?”
林海攥着拳头道:“听我的,哭,出了问题我负责。”
警察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有几个一听命令,就“哇”的一声嚎起来。嚎了半天这才跟林海汇报:“队长,我们哭不出来。”
我赶紧在一边循循善诱道:“想想你们的队友,他就要死了,现在哭总比在他哀悼会上哭有用。”
警察们都恶狠狠地瞪着我,嫌我说话丧气。
刘小六催促道:“快点,再晚就来不及了。”
林海大声道:“限你们一分钟之内,每人必须流两滴眼泪。”
我看他干着急,于是小声提醒他:“你先带个头呗。”
林海愣了愣,嘴巴一咧哭了起来。警察们见队长带头,只好一个个效法。于是马路中间就出现了诡异的一幕,一群警察围着一个伤员嚎啕大哭。后边的车见了这情形,都慌忙绕路。
这帮大老爷们办了小半辈子的案,今天的经历大概是最离奇的一次,有些感情丰富的勉强还能泪光莹然,可大部分人嚎归嚎,心里都充斥着焦急、郁闷,还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每个人都是刘雪华眼泪说来就来的。半分钟过后,连一个达标的都没有。林海本人也没起到表率作用。
我看着地上的伤员,狠了狠心,一拳打在林海鼻子上。林海捂着鼻子又惊又怒,道:“你干什么?”
我指着他道:“哭了哭了。”
这拳头打在鼻子上,鼻子又酸又痛,眼泪自然也就出来了。
林海两眼湿润,随即恍然大悟。他想也没想,又给了自己两拳,两颗含苞欲放的泪滴顿时出现在他眼角。刘小六赶紧把药瓶支了上去,警察们呆呆地看着这一幕。林海喝道:“还愣着干嘛?动手!”
就听噼里啪啦一阵响,警察们纷纷对自己下了毒手。有的实在下不了狠心,就示意旁边的同伴捉刀。
于是下一刻接头就上演了警察群殴的好戏。这次过往车辆一看,连路也不敢绕了,都静悄悄的原路倒了回去。大概两分钟之后,刘小六就收集了小半瓶眼泪,可以离目标似乎还有距离。
林海看了看我,抱歉道:“小强,你也帮帮忙吧。”说着举着斗大的拳头就朝我奔来。我急道:“我打哈欠!打哈欠来得更快!”
我张大嘴,打了两个哈欠,眼睛的河床里马上孕育出了两颗泪水。
警察们一见,纷纷抱怨:“你怎么不早说。”
他们马上从善如流,摒弃了粗暴野蛮的刺激鼻梁法,改用高效文明的哈欠法。
然后场面好像就更诡异了。十几个警察围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哈欠连天。路边的司机们这次连车都不敢倒了,打开车门都跑了……
第090章 金刚虎
在我的技术支持下,刘小六很快就收集了多半瓶眼泪。警察们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有些人忍不住问林海道:“林队,这样行吗?”
救护车上的大夫和护士被林海赶在一边本来就怨气冲天,这时终于忍不住道:“你们到底要干什么?病人要是死了我们可不负责任!”
林海置之不理,问刘小六:“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小六把药瓶递向林海道:“把这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他伤口上。”
林海迟疑了一下道:“还是你来吧。”
刘小六白了他一眼,瓶口冲下,把瓶子里的眼泪都倒在了伤员的右肩膀上。那些液体滴答在伤口上,并没有像一般的水珠那样滑落或者是流走,而是被伤口贪婪的吸收着。
我曾见过刘小六给胡局长治脸,那次她用的是纯仙女泪,而这次则带了打量的“添加剂”。所以效果也不如上次那么明显,但是伤口也逐渐凝结,血和药水的混合物渐渐地形成了半透明的薄膜,看上去有些恶心。但伤口被严实地包住了。
刘小六捧起伤员的右胳膊,使仅有一点相连的骨头对在一起。然后对吕洞宾说:“吕大哥,下面该看你的了。”
吕洞宾点点头,伸手按住伤员的右肩膀,像捏橡皮泥一样把他的右臂按了上去,渐渐地那些透明的糊状物把骨头包裹了起来。
警察们看着这荒诞的一幕,个个露出了惊讶的眼神。这时那伤员眼皮抖动了几下,微微睁开了眼睛,微弱地说:“林队,我这是在哪儿?”
警察们立刻震惊起来:“醒啦醒啦,小王醒啦。”
林海急忙道:“你先别说话,你受了重伤,我们正在抢救你。”
小王微微苦笑道:“我的右手是不保不住了?”
林海道:“一定能。”
“你们别安慰我了。”
刘小六道:“没安慰你,你的右手虽然保住了,但起码得恢复半年。以后每逢阴天下雨可能会很疼。”
那伤员听她这么一说,反而放了心。
小王皱眉道:“我现在就很疼。”
林海欣喜道:“知道疼就是好事儿。”他问刘小六:“现在该怎么办?”
刘小六摊手道:“别得寸进尺啊——你说我救了他的命就行。现在手都帮他抢回来了,疼两下算什么?”
林海这才四处张望道:“大夫呢?快帮他打一针麻醉。”
救护车上一共有两个大夫一名护士。此前被林海赶在马路边上蹲成一排,闲极无聊。一名大夫站起来道:“你终于想起我们来了,你们把他救活了吗?”
他走到小王面前看了一眼,小王也正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大夫大吃一惊道:“你怎么样了?”
小王气愤道:“我很疼,快给我打麻药。”
那大夫哆哆嗦嗦的取出针管,给小王打了一针。
林海把他拽到一边,小声问:“他死不了吧?”
那大夫发了一会儿呆道:“他中气比我还足呢。”
吕洞宾道:“不过他失血过多,想要恢复元气,必须用人参鹿茸枸杞再配以黄酒每天按……”
我摆了摆手道:“不用那么麻烦,送到医院输血去吧。”
精神矍铄的小王被重新抬上了救护车,几名警察随行负责照顾他。林海握住刘小六的手,激动道:“看来找你真是没错。”
刘小六把小药瓶塞到他手里,说:“这个送你,以后别再找我了。”
剩下的警察围住林海,咬牙切齿道:“林队,那个家伙还没归案。”
林海点点头道:“监控录像取来了吗?”
“取来了。”
林海摆手道:“先看回放。”
我们跟在他后面来到了一辆电子车上。有警察把监控录像调了出来。有些恍惚的屏幕上,一名身材极其魁梧的男人把两只手放在自动取款机的两边,随即把显示屏掀起扔在了一边,探手从里面抓出了大把大把的钞票。警察们露出迷茫疑惑的神情。
有人分析道:“这个家伙力气非常大。而且应该使用了非常锋利的物体,类似于小型切割机,不过视频里看不到。”
吕洞宾小声对我说:“应该是爪子。”
我问林海:“案发地点在哪儿?”
旁边有人随口道:“和平路自动柜员机。”
我和李靖吕洞宾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对林海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们先走了。”
林海这会儿心无旁骛:“以后我再谢你们。”
我让刘小六先回去,剩下的人打车直奔和平路。和平路上仍然有警察封锁着现场。哮天犬不用我们吩咐,低着头东闻西嗅,然后朝东面叫了一声,飞快地跑了出去。
我们紧随其后,大约跑出两条街区。哮天犬忽然冲着面前的百货商场狂叫起来。我们仰头一看,只见大约三楼的位置,一个黑影正手脚并用的往楼顶上爬。
李靖厉声喝道:“妖孽,给我下来!”
楼上那黑影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硬生生从三楼直扑向我们。吕洞宾慌忙把我往旁边一推,和李靖分别跳开。
那黑影“咚”的一声跳在我们原来站立的地方。身形高大,两颗眼珠子烁烁放光。他冲我们咆哮一声,张牙舞爪地扑向了吕洞宾。
我这才发现他指甲尖利,每根都有半尺来长。在路灯的照耀下寒光闪闪,令人眼花缭乱。
吕洞宾双拳向外一架,脚底已经蹬在对方的胸膛上,李靖大喜,飞快的举着宝塔绕到了那人身后。但令我们没想到的是,吕洞宾不但没把对方踹飞,反而自己被弹出了好远。好在他轻功不错,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勉强平稳落地。
吕洞宾意外道:“报上名来。”
那人也不答话,挥舞着双爪又扑上来。吕洞宾又和他纠缠在一起。论功夫吕洞宾远胜于对方,但无奈那人的身体就像铜浇铁铸一般,无论吕洞宾拳打脚踹都巍然不动。十根锋利的爪子好几次都险些划中了吕洞宾。吕洞宾身形一转,绕到了一棵电线杆后面。那人双爪一错,顿时把电线杆挠的就像狗啃过的麻花。
哮天犬喉咙里不断发出怒哼的声音,但对那人似乎有些畏缩。李靖见吕洞宾久战不下,扛起路边的垃圾桶照那人后脑勺丢了过去。那人又是回身一抓,铁皮垃圾桶像一个破纸盒一样被开膛破肚,他一声怒吼,整条街都被笼罩在一种震耳欲聋的虎啸声中。
哮天犬伏低了身子,露出了戒惧的神色。天界娃娃忽道:“是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扭头看我,意外道:“这里竟有人识得我。”看他样貌正是视频里的嫌疑犯。
他十只钢爪相互摩擦,发出令人倒牙的声音。身后背了一只麻袋,大把大把的钞票从袋口露出来。间或有几张飘落在地上。
李靖道:“吕兄,加把劲儿啊。”
吕洞宾的袖口、裤脚都被抓的稀烂,无可奈何道:“这家伙爪子太厉害了!”
我从钥匙扣上解下指甲刀,小心翼翼的问虎力大仙:“剪指甲不?”
虎力大仙咆哮一声道:“我先要你的命。”
他身形未动,先有一股腥风扑来。
天界娃娃大声道:“小强快跑。”
“还用你说?”我绕着路边的一排树蛇形鼠窜,脖颈子后面始终凉飕飕的。
虎力大仙不管三七二十一,遇到障碍物随手就是一爪。我就听身后不断有树木倒地的声音。对方那腥臭的气息也越来越近了。
吕洞宾几个跳跃,赶在我身后,急道:“你们快跑。我来挡他一阵。”
他双手一挥,地上的树纷纷浮在半空,像虎力大仙插去。虎力大仙双爪交叉,把那些树干抓成一堆堆木屑。我和李靖知道今天必然讨不了好去,顺着路两边拔腿就跑。吕洞宾不停蹿高蹦低,利用一切可以操控的物体阻挡着虎力大仙。
虎力大仙追赶到路口,吕洞宾见那里有一堆碎砖,衣袖连挥劈头盖脸砸向虎力大仙,虎力大仙随手把它们抓成一堆粉末,似乎已经兴趣索然。恶狠狠的“呸”了一声,大摇大摆的原路返了回去,竟是不屑再追杀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