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人结巴道:“什么意思?”

辣妹瞪着我道:“这样吧,我以前表演过的魔术,你只要能挑一个重复一遍,我就直接认输,否则,就请你从此彻底离开魔术圈,别再玷污我们这个行业。”

宗北禄沉声道:“这位选手,你说得太多了。”

辣妹干脆道:“大家现在知道了,我的老师就是宗老,作为评委他有很多话不方便说,但我不能看着甄廷强用最恶劣的手段蒙骗观众,我的挑战现在就生效,我重申一遍,只要甄先生重复我任何表演过的魔术,我立刻认输!”

观众们面面相觑,议论纷纷,现在傻子都看出我们这不是在开玩笑了。

也有人在台下喊:“这样不公平,你先变个金鱼给我们看看。”

辣妹微微一笑道:“这个魔术道具是特别了一点,我承认我现在变不了,但是甄先生如果能当着我的面再变一次而不被我找出毛病的话,我也愿意认输——”她问我,“你愿意再变一回吗?”

我摇头……吕洞宾法力全失,这个魔术我当然变不了。而辣妹有信心这么说是她认为我大变金鱼完全利用幻灯这种拙劣的手段,当初我跟宗北禄也是这么解释的,想到老头当时矛盾的眼神,显然这种手段用在魔术上是科班出身的魔术师所不太愿意接受的。

观众们见我怂了,当下乱七八糟地喊:“甄廷强,变一个呀!”

主持人实在看不下去,嗫嚅道:“我要提醒两位一下,我们的节目可是现场直播的,你们同行之间的恩怨最好还是台下解决。”

辣妹大声道:“我跟他不是同行!”

这时导演也出面了,在和调度临时商量要不要先插一段广告……

评委席上的表演艺术家道:“我觉得这样很好,有什么猫腻就全抖出来,这样还可以增加收视率嘛。”

他的玩笑并没有取得多少效果,现场气氛剑拔弩张。

辣妹见我不说话了,大声道:“甄先生,请你正面回答我!”

天界娃娃叹息道:“小强,我们收到了很多情绪币,可是……你要怎么收场?”

我勉强笑了笑,对台下道:“我承认我不是魔术师,不过……我变的魔术你们不也挺爱看吗?”

观众们开始不认账了,纷纷喊道:“不行,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辣妹气势咄咄道:“既然这样,你必须向全体魔术师赔礼道歉!你的投机取巧让他们的辛苦全白费了,你是对这个行业的侮辱!”

我无奈地摊手道:“我退出比赛行吗?”

观众和评委们为之一愣,辣妹却道:“不行!你必须先道歉!”

这时天界娃娃忽然爆发了:“小强,跟她比!妈的欺人太甚了!”

我把手伸进口袋道:“怎么比啊?”

“我们还有辆车!”

“你打算把车卖了给人赔礼道歉吗?”

天界娃娃怒道:“我可以把它变走!”

“诶,对啊!”这时我也来气了,用力一挥手道,“好,我也接受挑战!但是我变不了观音像,我要变车!”

辣妹没料到我居然要做拼死挣扎,迟疑道:“什么车?”

“奥拓!”我大声道,“我要表演的节目就是大变奥拓!”

辣妹冷冷道:“好!我看你怎么变!”

我跟导演说:“但是我不能在这变,我需要大家跟我去一个地方。”

“去哪?”导演已经快崩溃了。

“跟我走。”我拔腿就往停车场走。

“快快快!”导演指挥灯光音效主持人纷纷跟上,观众和评委也兴奋起来,浩浩荡荡地跟在我后面。

“小强,我们还需要一块幕布。”

我回头跟辣妹道:“你的布再借我用用。”

辣妹哼了一声,示意助手拿给我。

到了停车场我转了一圈才找到我的车,我的小奥拓委委屈屈地停在最不起眼的角落,周围都是宝马名驹——能来这个地方看演出的人没穷人。

我摆手道:“劳驾,周围的车都是谁的,让出点地方来。”

观众和工作人员瞬间变成司机,各自把自己的车开走,停车场只剩了我的座驾。

导演快手快脚地指挥人们搭建临时摄影场地,灯光一打,停车场变成了舞台。

主持人道:“你要怎么变?”

我拍拍奥拓的车顶:“一秒钟,我把它变走。”

观众们围在四周,基本上和演员零距离接触,这时有人伸手摸了摸车门反光镜什么的。

我说:“为了不让大家怀疑,随便摸!”我打开车门坐进去,把汽车发动着,让人们看清这不但不是一辆道具,而且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有好几个不怕死的观众挡在我前面道:“你不是要跑吧?”他们猜得还真没错,我刚才是有这个心思来着……

我伸手冲辣妹招了招道,“辣妹小姐不来看看吗?”

辣妹疑惑地伸脚在车轱辘上蹬了两下,叉腰道:“没问题!”

我钻出车来,重申道:“一会我把车盖住,大家数一个数儿,我把它变走!”

观众们讶异无比道:“真的假的?”

宗北禄就站在我身后,这时小声道:“甄廷强,你这已经不是在变魔术而是在调戏观众了,你可要想好了!”

我也小声问天界娃娃:“咱们……真的要变吗?”

天界娃娃气鼓鼓道:“变!一定要变!”

可是有正常思维逻辑的人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舞台上变观音,舞台本身怎么改动都可以,甚至已经有人在讨论是不是用了旋转舞台,或者在灯光上做了手脚,这里是停车场,我的车又在360度无死角的情况下被围观着,基本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所以大部分人都觉得我这是在和他们开着恶意的玩笑。

检查无误,我示意人群退后一点,随即把红布盖在了汽车上,辣妹面无表情道:“只要你成功,我就认输!”

我打个响指道:“OK,开始!”

人们一个个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我,我微笑道:“数数啊。”

“一!”人们乱七八糟开了口。

随着这单调的喊声,覆盖汽车的红布骤然瘪了下去,仿佛刚才盖住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一个车型的气球,现在被猛的扎破了。

在人们眼珠子差点弹出来的当口,只有我注意到红布落下去以后正中央微微鼓起一小块——那是被天界娃娃变回原形的纸车。

我急忙问它:“纸车怎么办”

天界娃娃狠了狠心道:“踩瘪!”

“那还能恢复吗?”

“能!”

我神不知鬼不觉地上前一脚踩上去,随后揭开红布,奥拓小汽车像空气一样消失在众人的注视下!

“哗——”伴随着这个“魔术”的,没有掌声也没有欢呼,只有人们惊诧的倒吸冷气声,很多人都下意识地退了一步,那是发自人最本能的惊疑——简言之,叶公好龙其实不怪叶公,谁见了条龙张牙舞爪地飞进来不害怕啊?

我拿着红布在原地兜了一圈,笑呵呵道:“怎么样,还算成功吧?”

停了几秒的时间,所有人都拼命鼓掌,包括导演、主持、工作人员。这些人毕竟都是门外汉,看见热闹高兴高兴惊奇惊奇也就罢了,我注意到宗北禄几乎脚下一个趔趄——他和他的老伙伴们都惊呆了!只有内行才明白,我这个魔术是无论如何也解释不通的,变汽车绝对属于远景魔术,我按近景魔术那么玩,地点随机、灯光没调试过,看不出使用道具,可以这么说,这个魔术对魔术界来说基本无解。

青年魔术师震惊了一会,悄悄绕到辣妹身后,苦笑道:“忘了提醒你一句——把自己的道具借给这个家伙是一定要倒霉的。”

宗北禄神情凝重地拍了拍辣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山外有山,你输了!”辣妹仍旧是面无表情,但这次是心灰意冷那种……

很多观众不自觉地趴在地上研究,看是不是下面有暗室什么的。

表演艺术家开玩笑对我说:“你要能变回来,我这次真就敢直接把冠军给你!”其实谁都知道,就算变不回来冠军也是我的了。

天界娃娃意犹未尽道:“那就变回来!吓死那个娘们!”

我挥挥手道:“来,大家退后,虽然不是什么好车,可也挺贵呢,我得再让它回来。”

观众们一听这话,个个嗨到极点,瞬间就把场地给我让出来了。

我把脚底下踩瘪的纸车踢到红布里,大声道:“老规矩,数数!”

“一!”

红布顿时胀大,再揭开时,我的奥拓又好端端停在那里——就是车身上已经多了一些不仔细看不太容易察觉的裂纹……

我把红布递给辣妹,她行尸走肉一样盯着我,淡淡道:“你是怎么变的?”

我一笑道:“知道什么是魔术吗?就是我不说,你永远也不会知道——而且你这么问是犯忌讳的哦辣妹小姐!”

宗北禄郑重道:“我建议我们就在这里举行颁奖仪式,首先请评委们给两位选手打分吧。”

杂技团团长道:“还有必要吗?”

天界娃娃出了口恶气,这会也反应过来了,大声道:“小强,这场面咱应付不了了——跑吧!”

第074章 分别

要跑谈何容易?我们现在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围着,评委们还等着要给我颁奖呢。

我跳上车顶挥挥手道:“我有几句话要说。”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我一边绞尽脑脑汁地盘算着突围之策,一边盘腿坐在车顶上,一副侃侃而谈的样子道:“我记得宗老说过一句话——魔术就是一门骗人的艺术,还有位同行跟我说过,越是看上去不可思议的魔术其实就越简单,不过我自己总结,魔术是一门让人快乐的艺术,不管真假,我变了你看了感觉到有意思,那就是成功的。”

下面有人问我:“那你变的魔术是假的吗?”

我说:“当然是假的!我要真能变金鱼我就卖鱼去了,没本买卖怎么也不会赔,我还来这儿干什么?”

人们都笑。

我接着说:“不过我也要说明一件事情——我真的不会变魔术,有些节目只是我和我的朋友利用光电效应跟大家开玩笑的,严格说来那都不算魔术。”

有人拍拍我的车道:“那这个呢,也是我们的幻觉吗?”

我笑着没有接茬,说道:“所以辣妹小姐其实说得没错,我根本就不是魔术师,在此,我要向她道歉,并且再做出一个郑重申明:本人甄廷强退出本次比赛,这次的冠军将是辣妹小姐,本人也不会再在魔术界露面,也请大家今后不要打扰我的正常生活。”

“哗——”观众们这下真正震惊了,不少人七嘴八舌地说:“那你最后一个魔术到底是怎么变的,解释解释吧!”“你别走啊,你在我们心里就是最牛逼的魔术师。”

我朝吕洞宾等人递个眼神,他们急忙抢先坐进了车里,我噌的一下跳下来,飞快地钻进车里按了两下喇叭,前面的人下意识地让开了路,我急忙发动汽车窜向大门,一边探出头哈哈一笑道:“这次哥是真的要跑喽!”

观众、评委、工作人员这一下被弄了个猝不及防,目光呆滞地看着我跑出他们的眼帘,有不少人还紧追不舍,很快就被我甩掉了。

在车里,我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亢奋地叫道:“爽!”我问天界娃娃,“收了多少情绪币了?”

“突破3000大关!”天界娃娃总结道,“盆满钵满!”

“太好了,这下咱们算功成身退了吧?”

天界娃娃道:“就是委屈你了。”

我无所谓道:“没什么委屈的,不过辣妹这冠军拿的有点窝囊是真的,原本我也没打算跟她抢,她非得理不饶人!”我们的作战宗旨确实是没想要冠军,我有点担心道,“人们不会人肉我吧?”

天界娃娃道:“开始肯定会,不过也就三五天热度,现在的娱乐圈哪还有赶鸭子上架的事儿啊?你自己不折腾人们很快忘了你,周杰伦都退出热销榜了。”

我点头道:“也是。”

我们的车出了电影厂,这会已经是夜深人静,我唯恐有人尾随,把车顺着墙根开,有个人影往我们相反的方向走着,和我们擦肩而过。

吕洞宾忽然挠头道:“刚才那个人怎么这么眼熟?”

哪吒也道:“我好像也见过。”

吕洞宾疑惑道:“在这有咱俩都认识的人吗?”

两个人面面相觑,忽然异口同声道:“敖丙!”

我一脚急刹车停了下来,飞快地调转车头。

那人看身影就很年轻,手里提着一卷报纸,这会他刚好走到电影厂门口,鬼鬼祟祟地探头往里张望,随即抖开报纸,亮出一把剑来。

天界娃娃大声道:“不好,敖丙是来袭击节目现场的!”

吕洞宾从副驾驶上蹦了出去,大喝一声:“敖丙!”

敖丙吓了一跳,扭头张望——这小子果然相貌俊俏,面如冠玉眼似桃花,有点像韩剧里的男二号,他一见吕洞宾先是大吃一惊,随即就挥着手里的剑朝我们虚劈下来。

一时狂风大作,我就见地上的树叶废纸急遽地朝我们卷了过来,随后车身也微微摇晃起来,吕洞宾站在车门后露出半个脑袋,被这股大风一顶几乎倒飞出去,他急中生智抓住车门,身子被凌空吹起,看样子一撒手就会被刮跑。

天界娃娃道:“哪吒,用乾坤圈打他!”

哪吒就坐在我身后,他从脖子上取下乾坤圈,刚把车门推开一条缝隙立刻就被迎面的大风拍了回来,哪吒急道:“我出不去啊。”

吕洞宾身体飘摇不止,放声大骂:“敖丙你有种放下剑,咱俩单打独斗!”

敖丙冷笑道:“你当我傻吗?”他左一剑右一剑的猛砍,我们的奥拓车两个前轮渐渐离地,像只狗熊一样人立起来,眼看再有两下就要朝后跌倒,天界娃娃道:“哪吒,踹门!”

哪吒会意,拼命一脚把车门踹飞,手里捏着乾坤圈在寻找机会,敖丙见状加快速度挥舞着宝剑,我们的车彻底竖了起来,吕洞宾被挂在车门上哇哇大叫,我也是第一次手握方向盘看见了满天的繁星……

照这样下去只要再有一股小风我们难免就要跌个底儿朝天,可就在这时大风冷丁停住了,敖丙手舞宝剑兀自在横劈竖砍,不过看样是出了问题。

天界娃娃道:“他没法力了!”

吕洞宾放开车门脚着了地,怒道:“小王八蛋你这下没辙了吧?”

敖丙看看手中的宝剑再看看气势汹汹的吕洞宾,撒腿就跑。

“站住!”吕洞宾随后就追。

哪吒敏捷地钻出车外,把乾坤圈摆到了左肩的位置,但是迟迟没有出手,天界娃娃道:“情绪币已经给你了,快打啊!”

哪吒出神片刻,最终看着敖丙逃出了视线。

敖丙那小子跑得比动漫里的人物还快,几乎毫不夸张就是一溜烟,吕洞宾法力也没有,穿的又是凉鞋,追了十几秒就识趣地停住了,一边往回溜达一边愤愤道:“这小兔崽子,魔族的人给他装了弹簧吗?”

哪吒也似笑非笑道:“他的逃跑本事确实长进了不少。”

我紧张地握着方向盘,崩溃道:“你们能一会再聊吗?”

我的车还倒立在那里,随着微风吹拂左右摇摆不定,恐怕一个喷嚏就能让我们人仰马翻。

刘小六先把皮皮丢到窗外,说道:“我要出去了!”说着就要往出爬。

我魂飞魄散道:“别动,千万别动!”她一挪屁股奥拓车又往后栽了栽,我急忙把双手平伸保持平衡……

“宾哥,哪吒,帮忙啊!”

吕洞宾和哪吒急忙跑到车顶那侧往前推,奥拓车呼的一声掉在平地上,把我和刘小六颠得七荤八素。

我缓了好半天才道:“我的后门呢?”那扇车门被哪吒一脚踹飞之后就随风飘舞到不知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