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讷讷道:“我那时是有不对的地方。”
我诧异道:“你还是那个敢爱敢恨的小英雄吗?”哪吒在我脑子里向来是生猛无忌的代名词,只要觉得自己做得对就一往无前,像辆横行的小坦克,你不服我就把你打服,我打不过你就叫我师父来继续打,宁折不弯也好,撒泼放赖也好,总之活得痛快淋漓,现在怎么也有股小小年纪英雄垂暮的意思,我倒不是支持他早恋,是觉得被高瞪眼那种老师洗脑太让人失望了。
天界娃娃道:“你们不要挤兑他了——哪吒,告诉你件事:敖丙已经被魔族的人带走,他利用魔礼青的剑四处作乱,已经祸害了两个地方。”
哪吒眉头一皱道:“这个家伙还是死性不改么?”
我说:“你还觉得当年做得不对吗?”
哪吒叹气道:“就事论事讲,我那时确实下手太重了,敖丙虽然跋扈了些,也只是质问了我几句我就抽了他的龙筋,其实揍他一顿也就够了。”
吕洞宾道:“他跟我们可不是这样,敖丙这个家伙无恶不作、动不动就兴风唤雨地祸害百姓,我们八仙这才跟他理论,可惜我们只是些散仙,最后也就闹了个不输不赢,我师父钟离权他们听说你抽了他的龙筋,无不赞你为民除害,我要是有你的背景,我当年索性就干掉他!”
哪吒摆了摆手道:“都是当年的事了,不提也罢。”
我无语道:“你这状态怎么像是七老八十了?你要再见了敖丙打算怎么办?”
哪吒道:“老龙王有意和解,还是让他去处理吧。”
吕洞宾长长叹息一声道:“哎,你这孩子!”
……
说来也怪,我们原本担心敖丙继续捣乱,可是从那天之后就再没了踪影,他犯的事说小不小,造成的影响也没多大,没过几天也就渐渐被人淡忘了,但魔礼青的那把剑却始终悬在我们的心头。
公安局追查持枪袭警案也没有结果,这件事性质严重,好在没有传播出去,事隔多天,那7个绑匪如水入大海,也只好成了疑案。
这天终于到了我参加《杂魔大拼盘》复活赛播放的日子,我特意心怀鬼胎地没有通知任何亲友,只和天界娃娃还有吕洞宾等人守候在电视机前。
作为当事人,我和吕洞宾显得颇为淡定,倒是天界娃娃和哪吒格外紧张,哪吒现在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要重返天界继续战斗,天界娃娃则是要检验接收情绪币的效率。
节目开始后,一切都显得按部就班天衣无缝,舞台效果美轮美奂,让我不得不感慨后期制作真是一个伟大的工作,前五名选手出场、表演,一切正常。
终于到我出场时,主持人刚介绍完我的名字天界娃娃就兴奋道:“接收到少量怒情绪!”
我莫名其妙道:“我长得这么招人烦吗?”合着观众审美观都和朱美芳一样,见了我就怒火中烧?
天界娃娃道:“不是,观众以前没见过你,都在猜测这里面有黑幕。”
“哦——”我这才释然。
当我变完第一个魔术,大变金鱼之后,天界娃娃道:“收到少量喜情绪和中量乐情绪。”
我皱眉道:“怎么还这么少?”
天界娃娃道:“我最担心的问题出现了——看转播和看现场是有区别的,人们在电视上看美国大片也不会激动,看见你变个金鱼当然也就不如现场那么惊艳。”
“收了多少情绪币?”
天界娃娃道:“300多。”
我和吕洞宾面面相觑——这比想象中的效果可差太远了!这是全国都在看的节目啊,连四大天王大战城管的视频都不如?
不过好在我下场以后情绪币还是断断续续地收到了一些,看来有人开始讨论了。
中间插播广告的时候,皮皮不耐烦地冲着电视大叫,这是强烈要求换台的表现。
我把它抱在怀里道:“又没有《动物世界》你喊什么?”
我第二次出场大变扑克嗨翻全场的时候,天界娃娃终于有点小惊喜道:“哟,第一笔巨款到了!”
“有多少?”我们一起问。
“1000多了。”
哪吒急道:“照这样可不行呀!”
天界娃娃道:“一来在电视前观感不一样,二来这是魔术,情绪激发不对症,不过勉勉强强凑3000还是有希望。”
皮皮见我们不给它换台,悻悻地跑到书房去了。
到我第三个魔术——和王一三一起表演人体浮空杂技的时候,天界娃娃苦恼道:“我又完全接收不到情绪了!”
我急得蹦了起来,这可是一寸光阴一寸金的关键时刻啊!
天界娃娃大叫:“换地方试试!”
我赶紧打开电脑,进入视频同步转播中,天界娃娃道:“有了!”
这节骨眼上我们谁也顾不上探寻问题的根源,先抓紧时间接收情绪币。
到节目结束的时候,天界娃娃宣布今天的总收益是1300个情绪币,加上以前的,稀稀拉拉勉强有2000了!
虽然效果不如预想,但是总算离3000迈进了一大步,我们还是小小地庆祝了下。
事后我们首先就信号不稳问题展开讨论,结果就是越讨论越扑朔迷离,最后无果而终。
《杂魔大拼盘》是每周两集,第二天播放的那场是我晋级半决赛那场。节目还没开始,我们就已经个个如临大敌,唯恐天界娃娃在关键时刻失去信号,那损失可就大了。
不过开始还好,也许是观众已经对我有了预期值,我再次大变金鱼的时候天界娃娃还是狂收了500情绪币,但随后没有像昨天那样不断有小量收益,也就是说,目前它又处在失去信号的状态,随着我们抓狂忐忑的心情,皮皮又开始在满屋乱窜,以前遥控器都归它掌握,我们这一看节目它大权旁落,很是空虚——往常我们的电视品味都是由一条狗把持的。
刘小六默默地把皮皮抱在怀里,陪我们一起看完了我的第二个魔术。
结果勉强可以承受,第二个魔术为我们带来的情绪币收益是300。比起昨天差了一些,这也是由于这场没什么强人导致,而且我的魔术编排也有问题,大变金鱼没有新鲜感,扑克牌魔术毫无视觉刺激可言,要不是上一场我基础扎实,这场失去晋级资格都正常。
天界娃娃长吁了一口气道:“总体还算顺利,可是稳定性的问题不解决,决赛我们连去的必要都没有了,万一到时候一点也接收不到呢?”
吕洞宾道:“你正常接收的时候和不能接收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
天界娃娃道:“没有,就像手机接收无线网络信号一样,有时候有强弱之分,有时候一点也没了。”
吕洞宾摊手道:“完全听不懂,我帮不上什么忙了。”
我喃喃道:“妈的,难道我去找个黑客来?”到时候怎么跟人家说?告诉人家一个布娃娃是我的路由器?
这时刘小六淡淡道:“也许我知道问题出在哪。”
我、哪吒、天界娃娃一起问:“出在哪?”
刘小六摸着皮皮的脑袋道:“就在皮皮身上。”
“皮皮?”
刘小六道:“你们难道没发现,只要皮皮在场,娃娃就从没出过问题吗?”
我问天界娃娃:“是这样吗?”
天界娃娃三线脸陷入沉思,半晌道:“好像……是这样?”
我说:“当初我发四大天王打城管的时候你不是也有过不稳定吗?好好想想,跟皮皮有关系没?”
天界娃娃猛然道:“有!每次我中断的时候,就是皮皮暂时不在咱们身边的时候!”
闻听此言,我一把把皮皮抢过来亲了两口道:“想不到你还有这功能,真没白从詹哥手里救你!”原来皮皮才是路由器!
吕洞宾疑惑道:“没道理啊,一条狗怎么会跟接收情绪币有关系?”
天界娃娃道:“问题是皮皮不是真的狗,它是一只貔貅!”
吕洞宾恍然道:“貔貅有聚敛财气的作用,情绪币也是一种财气,所以它能把远在万里之外的财气收集起来好让娃娃接收,只要是小强制造出来的情绪。”
天界娃娃道:“幸亏小六发现了,不然咱们决赛就真抓瞎了。”
“嗯,还是女孩儿心细。”我跟刘小六说,“你我就不亲了啊。”
我们把皮皮围在当地又蹦又跳——这条狗,不但能收拾鞋柜,还能预知天上往下掉人,最后还是一个功能强大的路由器,MB,它才是这本书的主角吧?
哪吒郑重地拉住皮皮的前爪道:“皮皮,以后就全拜托你了!”
我们一群人进行了一个短暂而奇怪、类似原始民族祭祀的赞狗仪式之后,皮皮显得更加迷茫了——它估计以为我们要开始吃它了。
天界娃娃道:“决赛那天是现场直播的,也就是说我们要带皮皮进现场,可以吗?”
我哼了一声道:“以我现在的身份,别说带条狗,把敖广带进去都没问题。”
天界娃娃沉默片刻小心地问我:“梗在哪?”
“他不是龙吗!”
第070章 中医
说到魔术,我跟吕洞宾说:“宾哥,决赛的时候变什么魔术也该想想了,总不能老变金鱼吧?”半决赛的经历让我发现节目编排也很重要,不是说你光有法力就行的。
吕洞宾道:“这个交给我吧,我会好些失传的魔术呢。”
我不信道:“真的假的?”
吕洞宾道:“真的,只不过需要用法力,比如说三仙入洞,把三个球变进三个空碗里,虽然我不知道手艺人是怎么变的,不过我可以用法力把球放进去。”
我无语道:“那你这个就不叫魔术。”
吕洞宾无所谓道:“反正咱们变的一直就不是魔术。不过铁拐李是真会变这些戏法的,等他万一什么时候掉下来让他教你。”
我笑道:“我才不学呢。”
……
两天的转播下来,最让我惊奇的不是我们赚了2000情绪币,也不是发现皮皮是最终路由,而是……我搞出这么大动静居然没一个人给我打电话表示点惊奇或者祝贺什么的。
慢慢我也想明白了,就我亲人序列里,我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肯定不会熬夜看这种选秀节目,我爸妈在工地上也没这样的闲情逸致(你们看别的小说主角有这么多亲人的吗?)。王芳和赵倩倩虽然就在我楼下,但是王芳也不可能让赵倩倩长时间看电视,至于我的那些朋友同学,混得风生水起的——比如胡局长林海朱美芳之流,和落魄失意的大概都没心思看电视,所以有句话说得好,一个人生活的圈子其实就是寥寥几个人,所谓成功就是你的亲人都为你骄傲,你认识的人都羡慕,尤其以前女友悔恨交加为最佳状态,要不然你装逼给谁看啊?
情绪币虽然欠收,不过电视台的收视率却飘红了,两场半决赛之后,接下来的决赛就在明天,而且会全国直播。
晚上导演小心翼翼地给我打来电话确认第二天的决赛时间地点,几次三番地叮嘱我提前出发,不要迟到什么的。
我和吕洞宾哪吒等人就明天的决赛开了一个战前动员会,吕洞宾目前的任务就是积攒法力,皮皮明天也是必须带的。
我高瞻远瞩地提出要防备魔族和敖丙前去捣乱的意见,哪吒表示会为我们保驾护航。刘小六则声明会为我加油打气。
这场决赛对我们而言就是决战,哪吒已经被高科技武装,只要他能重返天界,一定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天下午我们早早吃了晚饭,我怕路上堵车特意听从导演的建议,提前俩小时就出发赶奔摄影棚。
但我们还是犯了一个错误——这会正是下班高峰,我从出门就开始堵,40分钟才走了10公里,好在离节目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看路程我们就算溜达也可以确保正点到达,我这才多少松了口气。
眼看着距电影厂只隔了一条街,我们又被堵在十字路口上了,司机们在这个点特别容易焦躁,个个争分夺秒地要回家吃饭,绿灯一亮固然是集体冲锋,黄灯闪烁的时候也要碰碰运气加速冲一把,我熬了半天资历终于被卡在灯前第一的位置,就在这时,对面路口一辆清洁垃圾的三轮车堪堪骑到马路中间,三轮车右侧方向一辆现代车则顶着刚变红的灯想要闯过去,两辆车都是抱着撞大运的心理在往对面冲,结果在路当间来了个激情碰撞,现代车的车速说快不快,刚好把三轮车上那名清洁女工撞得脱离座位,掉在地上。交警一回头,脸都气绿了。
和交警一起绿了脸的还有那辆现代车的司机,这个小白领大概还是个新手,没有把握好速度,如果是老司机,多一脚油门或者索性急刹车都是可以避免这个事故的。出了这样的事儿,机动车基本是全责。
那名女工四十多岁的年纪,倒在地上满脸痛苦之色,小白领慌张地下车道:“你……没事吧?”
路口瞬间就被堵严实了,交警快步跑上来,先把小白领的驾驶证扣了,然后一起问女工:“你怎么样了?”
看样子女工的痛苦不是装的——现代车前保险杠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她右腿上,女工的右腿隔着裤管都能看出已经弯曲到不成样了……
司机们纷纷下车,有的上前探视情况,有的幸灾乐祸,小白领脸色绿了又白白了又绿,有些司机起哄道:“你就等着给这女的养老送终吧。”
我作为排头兵,知道一时半会也过不去了,也钻出车外看热闹,那女工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了,警察呵斥小白领:“快叫救护车!”
小白领哭丧着脸一边打电话一边试探着问交警:“我得赔她多少钱?我车有保险。”
交警道:“你自己肯定也得出,你条件怎么样?”
小白领讷讷道:“一般。”
交警平静道:“那你先把车卖了吧。”
小白领眼泪顿时下来了。
这时我就看那女工有点眼熟,不禁上前端详了一眼,然后问:“大姐,你是不是姓韩?”
女工嘶声道:“是……是的。”
交警道:“你们认识啊?”
我说:“认识,不太熟。”我和天界娃娃刚收集情绪币那会参加过这个女工的婚礼,她老公好像是街上卖水果的,叫什么忘了,不过女工的名字我依稀记得,好像叫韩美丽,是环卫站的。
小白领拉住我急赤白咧道:“大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我摆摆手叹气道:“跟我说没用,先看病吧。”
韩美丽大概也记得我,眼泪八叉地递过来一个土里土气的电话,挣扎着道:“帮我给我男人打个电话……就说别等我回家做饭了……”
天界娃娃哀声道:“真可怜,他们家这样的情况出这样的事儿……以后这个家算毁了。”
我默默地点点头,这对苦命鸳鸯攒了半辈子在郊区买了一个小房子,这才没甜蜜几天,韩美丽这个年纪康复起来有困难,恐怕以后都下不了地了。
小白领急得又是跺脚又是擦汗,交警问韩美丽:“你能不能动?”这条路已经越堵越长,照这样交通非得瘫痪不可。
韩美丽结巴道:“疼,疼!”
交警束手无策道:“这样下去救护车也过不来啊。”
刘小六探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叫了一声。
我急忙回身拉住她道:“你的药水还有吗?”
刘小六道:“剩个底儿,可是这药水只对外伤有用啊。”
我无奈地摊手,吕洞宾径直走到韩美丽跟前,隔着裤子轻轻摸了摸她的腿,韩美丽抽气道:“疼!”
我燃起了一丝希望道:“宾哥,你有办法吗?”
吕洞宾起身过来,直接道:“有!”
我和天界娃娃异口同声道:“那你救救她吧。”
吕洞宾低声道:“不知道我的法力够不够,只能是先试试看。”
我说:“把握多大?”
吕洞宾道:“帮凡人治伤是非常耗法力的,不过肯定能让她比现在强就是了。”
刘小六道:“那还等什么,快去呀!”
吕洞宾点点头,刚要上前,我一把拉住了他。
“怎么了?”吕洞宾问我。
“先等会再治。”我走到小白领面前道,“我们打算和你私了,你准备一次性出多少钱?”
小白领道:“2万行吗?”
我摇头道:“太少了。”
小白领咬牙道:“5万!”
交警问我:“你能做得了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