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缓慢地流逝着。
夜幕下的山区很安静,除了篝火的声音外,只有偶尔传来轻微的噼啪声。那是帕瑟芬妮右手炭化肌肤不断裂开脱落的声音。每响一下,就意味着一块新生的肌肤已经出现,也意味着时间又流逝了一些。
而时间,就象是沙漏中的沙,不断地洒落,落在胜利天枰的托盘里。但是这一回,它们只落向属于艾琳娜的托盘。
章二十六 叛乱
在连绵无尽的山区中,两堆篝火就是比邻而居,几乎连成一体。
艾琳娜已经烤好了肉,正以银制刀叉切割烤肉,不断吃着。她吃得妩媚而又优雅,但是速度和食量却比帕瑟芬妮有过之而无不及。随着大量烤肉入腹,艾琳娜的身体能量开始缓慢地上升。
在短暂的休息后,帕瑟芬妮又坐了起来,在篝火旁和奥贝雷恩随意地聊着,就象在效外野游。而一旁的艾琳娜则将这边的对话全部听在了耳中。帕瑟芬妮和奥贝雷恩谈得最多的自然是肚子里的孩子,而话题也就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孩子的父亲,苏的身上。
这个晚上,双方都是在戒备着,却又都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双方的体力能量都处于最低谷,可是装备和肉体基础的防御力还在,攻击力的低下使得一击而伤变得十分困难,更难以造成致命伤害。所以只有当能量恢复到一定的水平时,战斗才会再一次爆发。但并不意味着可以放松了,放松就意味着错误,到目前为止,双方在战斗中还没有犯过任何错误,除了帕瑟芬妮今天的失误,而错误则意味着重伤甚至是死亡。
艾琳娜抱膝坐在篝火边,毫无顾忌地盯着奥贝雷恩不停地看着,心中则不断地计算着他的年纪、体质、能量水平和进阶速度。
留着灰色短发的奥贝雷恩仍然是大男孩的面孔,但是举止和气质却透出和外表绝不相称的沧桑成熟。在三个月的缠战中,奥贝雷恩的能力位阶虽然根本不入艾琳娜的法眼,然而精妙绝伦的能量操控艺术以及对战斗的敏锐直觉却让他发挥出了超乎想象的战斗力,经常会在关键时点扭转战局,而且总能留下出人意料的后手,从而躲过艾琳娜的一次次绝杀。作为敌人,艾琳娜已经非常清楚奥贝雷恩的实力,她也由此知道,这三个月中,奥贝雷恩已经发展出两个七阶能力,一个六阶能力和一个五阶能力。这里可没有配方,因此他所有的能力都是自发生成的!如此多的进化点,已经足够奥贝雷恩生成一个新的八阶能力,可是他却选择升级多项位阶低些的能力。如此一来,其实奥贝雷恩真正战斗力提升的幅度要远大于增加一个普通的八阶能力,至少与罕见能力相当。他进步的速度,甚至比艾琳娜还要快上一线。
这个年轻男人拥有智慧、果断、坚韧、优雅以及从容不迫的气质,而且有着非凡的潜质和庞大的权势。除此之外,在今天的战斗中他还证明了自己绝不缺少勇敢。
奥贝雷恩有着一双迷人的灰绿色眼眸,细看起来,容貌上和帕瑟芬妮颇为神似,都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可以说,在这个时代,他就是少女最理想的情人。
只有一点,就是奥贝雷恩的年纪小了些。不过,年龄并不是太重要的问题。关键在于,艾琳娜从奥贝雷恩身上看到了比海顿还要强大的可能。
看着篝火边围坐着的三人,艾琳娜陷入了沉思。为了帕瑟芬妮,奥贝雷恩甚至不畏惧死亡,那么其它的事情当然更应该答应了。或许,是时候开些条件了,她眯着眼睛想着。就算是为了帕瑟芬妮肚子中的孩子,奥贝雷恩也该答应吧?何况,难道自己很配不上他吗?明明是委屈了才对!
“不管怎么说,看起来这次应该能把自己嫁出去了。”艾琳娜想着,从胸中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就在艾琳娜沉浸在完全自我的思绪中时,忽然一个反复重复着的名字引起了她的注意:苏。
苏?
艾琳娜的意识瞬间集中到这个名字上,有关于苏的一切资料都如流水般掠过。苏是她和克罗蒂娜奉命追杀的目标,而后她选择了追杀帕瑟芬妮,而由克罗蒂娜独自追袭苏。从龙骑得到的资料来看,克罗蒂娜和苏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上。然而克罗蒂娜这一去,就是音讯全无。虽然艾琳娜背后对她下了诅咒,但是谁也不知道效果如何。现在想想,克罗蒂娜应已死在苏的手上了。
艾琳娜非常清楚克罗蒂娜的实力,也由此可以推断出苏的实力,而且这也从奥贝雷恩和帕瑟芬妮的对话中侧面得到了证实。
“苏吗…”艾琳娜的心中不断闪过苏的身影,一时之间,她习惯了大跨度跳跃的思维竟也失去了方向。
在大陆的西方,一只厚而坚实军靴重重地踏在山岩上,将风化的岩石踏出一片裂纹。军靴的后半部仍踩在雪里,前半部分已踏上了深色的泥土。这一步迈出,就意味着已经越过了雪线,重新回到适宜人类生存的气候中。
苏停下了脚步,凝视着远方。在地平线之外,就是钢铁之门了。这是雄伟的重工业都市,也是苏准备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的最重要支点。钢铁之门的武器、重化工、工作母机以及能源都是建立一个强大势力所必不可少的东西。
在苏的身后,梅迪尔丽和希尔瓦娜斯并肩站着。希尔瓦娜斯的小脸是惨淡的白色,唇上几乎没了血色。尽管全程有苏的帮助,而且体内的核心也不断地输出着能量,可是在雪山之巅长达一个月的跋涉仍让他去了半条性命。
但是艰苦的旅程也给了他巨大的收获。希尔瓦娜斯获取进化点的速度仅比梅迪尔丽慢了一点,而且复生的身体显现出了类法术领域中令人震惊的天赋。三个月的旅程下来,希尔瓦娜斯竟然生成了所有已知的一阶类法术能力,而且还自发生成了一个苏从未听说过的衍生能力:能量亲和。能量亲和与其说是能力,倒不如说是一种天赋。它可以大大提高人类对本位面空间中各种属性能力的感知力,因此可以极大地增加类法术能力者对能力的掌控力。
由于需要带上行动不变的希尔瓦娜斯,本来只要一天的路途,现在却需要花上三天才能抵达。
不过苏没有出发,而是忽然抬头望向天空,脸色有些怪异。
“怎么了?”梅迪尔丽关切地问,她可很少看到苏这个样子。
“好象有人在什么地方窥探着我!”苏皱眉说。
“窥探?”梅迪尔丽有些疑惑。以她所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在暗处窥视苏而不被察觉了。
希尔瓦娜斯也同时绞起了双眉,他也同样感觉到隐约的不舒服。通过核心和黑暗之心的联系,他现在也能够分享到苏的一些感觉。这种感觉,就象是被什么东西盯住了似的,如针芒在背。
苏闭上了眼睛,仔细地体味着。窥探的感觉很微弱,并且在迅速消褪着。不过以苏现在的感知能力,已经可以凭藉着精神感应反向追踪异样感觉。当苏全力运使感知域能力时,他精神世界中反映出来的这个世界有了一丝模糊的变化,似乎在空间中飘浮着缕缕肉眼看不见的波纹和缝隙。他的精神力就追踪着异样感觉,探入到某个缝隙中,又从远处另一个缝隙内钻了出来,这样跨越了几次后,异样的感觉就消失不见,而苏探出的精神感知也消耗殆尽。
苏睁开了眼睛,说:“不是窥探,而是有人刚才在想着我,不过并不是什么好事。”
话一出口,希尔瓦娜斯就睁大了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苏。他是和苏有着无形联系的,当然知道苏刚才并不是凭感觉瞎猜,而是真正以精神能力去探测、去感知。可是,如果连别人对他有不利想法这种事都能感知到,实在是有些过于恐怖了。从此之后,谁还能害得了苏?
虽然弄清了问题的来源,但是苏反而陷入了更深的思索,想了一会,向梅迪尔丽问:“为什么可以感觉到其它人的想法呢?是不是以后也可以感觉到更多人的思想,比如说,芬妮?”
梅迪尔丽的天蓝色双眸闪烁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能够感觉到别人的想法并不奇怪,其实我们所处的世界可以看成是一个完整的个体,世界内每一个存在和世界本身都有着联系。很多能力都是依托于这种联系才能成立的。如果如说感知域中的很多能力都是被动感知,那你刚才的精神探察应该是主动感知了。你现在还不能感觉到帕瑟芬妮的想法很正常,主动感知能力需要非常高的能力呢。而且感知能力很多时候是依靠于身体的本能,而我们的本能对于敌意的反应要比对善意反应敏感得多。所以你能够感觉到有人想对你不利,却很难知道帕瑟芬妮的想法。你想想,这是好事呢!你感觉不到,说明她心里只是在想着你好。”
听了梅迪尔丽的解释,苏心中的疑惑稍去,不过更多的疑惑却由此而生。究竟是什么人想对他不利,甚至威胁感强大到足以令他心生警惕呢?刚刚精神感应中得到的感觉来看,这个人应该是他从末接触过的。
希尔瓦娜斯此时盯着梅迪尔丽,表情却是十分复杂,有惊讶,有痛恨,也有些许崇拜。梅迪尔丽所说的是有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认识,而且一听就知道绝非毫无基础的胡思乱想。他的父亲,考尼尔在战前就有过类似的猜想,并且一直在试图证明这个猜想。但是在离开寒冰王座前,从考尼尔的叙述来看,他对世界本质的认知依旧是杂乱且不成体系的,连描述现象的层次都未完善。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少年艰难地问着。因为安苏娜的死,他同样恨着梅迪尔丽。他知道梅迪尔丽的真实年纪,也正因为她的年纪,才让她看起来如此的不可思议。一个刚刚十七岁的少女,怎么会知道这些呢?只是出于好奇和对力量的强烈渴求,才使希尔瓦娜斯打破了和梅迪尔丽之间的沉默战争,虽然这场战争一直只存在于少年的想象中。
“这些啊,都是女皇跟告诉我的。”梅迪尔丽说。
苏仍在回味着刚才的感觉,并且将所探知到的一切印象原原本本地刻印在记忆中。他对这个未知的人充满了警惕,现在记住了对方的特征,将来就不至于措手不及。这种精神层面上得来的信息最为真实不虚,不会受到对方外在表相变化的影响。不过在刚刚的纠缠中,苏试用了一个新的技艺,通过精神间的共振将杀意传递给了对方。潜伏着的本能告诉他,这样做可以给对方以精神上的创伤,就象是用无形的针尖锐地刺入一样。苏以前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类攻击手段,但是刚才时刻,它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意识中,而且自然地使用了出去,熟练得就象以前已经过无数次的实战,只不过攻击的结果如何无法验证。
数千公里之外,艾琳娜忽然一阵莫名的心悸,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胸口则是空洞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虽然悸动转瞬而逝,但是如此古怪的感觉却让她心惊肉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三天后,在钢铁之门城外的大道上,缓缓行来了三个身影。他们都用厚重的斗蓬包裹着身体,完全看不出面容。走在最前面的是苏,和他差不多高的梅迪尔丽紧随着,而希尔瓦娜斯的身材最为纤细,落在了最后。
宏伟的钢铁之门如一头沉寂的巨兽,横亘在三人面前。
苏忽然抬起了头,罩帽下的阴影中,碧色的左眼倒映出了这座烙印着大工业时代印记的城市。他已经感觉到了有些不妥。
钢铁之门太寂静了。
若是在以往,钢铁之门那规模庞大的炼钢厂和发电站都会不间断地冒出升腾的白气,在数十公里外就清晰可见。可是现在不光看不到工厂开工的迹象,就连熟悉的机器轰鸣声也都消失了。苏知道钢厂的高炉一旦停工,意味着多大的损失。更加糟糕的是钢铁之门现有的工业水平,根本无法制造出旧时代那种规模的高炉来。那些超过百吨容量的高炉都是些庞然大物,代表着大工业时代重型装备制造的最高技术水平。钢铁之门仅存的两座旧时代高炉都已年代久远,停工后很有可能再也无法启动而完全报废。那么就意味着以后只能依靠四座新建的小型高炉来供应钢铁了,这对于整个大湖西域的经济体系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在离开之前,苏将钢铁之门交给了三名扈从,并且为他们配备了数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虽然这点人相对于钢铁之门中的数万人来说是少了一点,但是原本统治钢铁之门的能力者几乎被一扫而空,有里高雷和堪称战术家的丽率领,苏相信他们能够控制得住局面。何况除了留下来的人之外,还有维克多等人领导的沉沦之刃。名义上沉沦之刃已经成为苏的附庸,有着他们的支持,钢铁之门的余孽应该兴不起什么风浪来。
可是为什么钢铁之门的炼钢厂会停工?
钢铁之门城墙上的哨兵已经发现了三个人,立刻挪动枪口,苏顿时生起了被狙击枪瞄准的感应。不过既然有了准备,在几百米的距离上,一枝火药动能的狙击枪想要击中苏,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一辆越野车从钢铁之门中驶出,在苏面前刹停。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从车上跳下,同时还下来了一个军官。
越野车车顶的高射机枪用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苏,机枪手的死鱼般的眼睛中迸射着残忍嗜血的光芒。希尔瓦娜斯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轻轻颤抖起来,这是本能的恐惧。高射机枪对他有致命的威胁,而且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无法在如此近的距离躲开高射机枪的扫射。在军官的眼中,这是害怕的标志,这种反应让他十分的满足。不过苏却知道,少年的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为了预热身体,准备迎接可能发生的战斗。核心会有所畏惧,但却不会因为畏惧而作出多余的动作。
“你们是什么人?把头罩摘下来!”军官的手放在腰间的手枪上,喝问道。
苏的双眉紧锁,掀开了头罩,露出了标志性的脸,冷冷地问:“我是苏。你们的长官是谁?里高雷呢,他在哪里?”
“苏?”听到苏的口气,军官的脸上立刻布满了阴云,他正想要发作,忽然想起了什么,仔细地看了看苏的容貌,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啪地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大声说:“原来是苏大人!请您稍等,我立刻向长官询问。里高雷统领的行踪并不是我能够知道的。”
苏点了点头,任由那名军官走向数米外的越野车。在军官的示意下,车上的高射机枪换了个方向,不再指向三人。士兵们手中武器的枪口也都指向了地下,只是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他们都是散发着嗜血气息的老兵,看似随意地站着,其实只要稍有变故,那些指向地面的枪口就会在第一时间弹起,瞄准三人的要害。
军官钻进了越野车,在车厢内呼叫着城里的总部。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带上了车门,隔着厚实的屏蔽性能良好的装甲面板,即使是站在车边的战士也听不清里面在说什么。
苏安静地站着,等待着军官的联系结果。他非常有耐心。
梅迪尔丽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纹丝不动,好象一尊雕像,希尔瓦娜斯身上却传递出有些焦躁不安的气息。他想不明白,连自己都能听到那名军官正在向总部请示是否该将苏引入陷阱,苏和梅迪尔丽没理由不曾觉察,但他们却完全没有反应。
军官终于结束了通话,从越野车内钻了出来,满脸堆笑,神态恭敬地说:“让您久等了!里高雷大人现在正在炼钢厂检查,一时还联系不上。因此请您先回城中休息,请上车吧!”
苏点了点头,随着军官钻进了越野车。车厢内并不大,坐四个人已经显得有些挤了,原本车内的战士,包括机枪射手都下了车,随车步行。
随后越野车掉头,向钢铁之门缓缓驶去。
钢铁之门的北部,矗立着一栋已有上百年历史的六层大楼。这座外观上毫不起眼的老式建筑,就是昔日钢铁之门指挥总部的所在地。而现在,斯派克·李将军正站在作战室的指挥台前,凝神注视着前方的占据了整整一堵墙的大屏。屏幕上,载着苏一行人的军车正缓缓驶入城市大门,转上了主干道。同时,也进入了屏幕中央的准星范围。
准星的四个边框闪烁着,转眼间变成绿色,锁定了越野车。
斯派克没有丝毫迟疑立刻重重地拍下发射键,从右上角的独立小屏幕展现的是另外一个视角,可以清晰地看到有三枚导弹冲天而起,在空中灵巧地转折,然后拖着长长的尾迹,向着被锁定的越野车飞去!
三枚战场优势导弹,每一枚都可以将方圆几十米的范围夷为平地,是斯派克将军现在能够拿出的最强大的打击力量。至于那个随机应变及时通报了苏回来的军官,以及车后跟着的那些士兵,甚至在导弹爆炸范围内的战士和平民,在他的心中,都是用来消灭苏的诱饵。得到苏回来的消息的瞬间,斯派克就已经做出了这个决定。那些下层的军官和战士或许并不知道苏的可怕,可是他清楚地知道。
就在几个月前,现在的斯派克·李将军还只是斯派克·李少校,也参加了当时钢铁之门进攻N69基地的那场决战,并且在战后为成俘虏。直到现在,他还清晰地记得当日苏信步而来的优雅身影,然而他手中的奇特步枪却如同死神的长矛,将一具具本是无敌象征的动力机甲一一点爆。别说是几十个人,就是需要上千人为苏殉葬,斯派克也绝不会犹豫。
一直在越野车中闭目养神的苏忽然睁开了眼睛,淡淡的说:“战场优势导弹?你们倒是挺舍得下本钱。”
坐在苏对面的军官听到苏的话,猛然转头向外,透过车窗空中的导弹尾迹和一个极速接近的小亮点在视野中逐渐放大,军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苏已经直起身体,站到了高射机枪的枪位上。他双手用力,将高射机枪从枪架上一把扯下,原本需要钢铁支架撑着的武器在苏手中轻若无物地指向了天空,随即,枪口就开始连绵不断地喷吐出火舌!
天空中接连出现了三团桔色的火球,最远的一团离越野车有150米,而最近的火球则是135米。刹那间,三枚战场优势导弹已经被苏用高射机枪凌空击爆!
炽射的气流呼啸着冲过越野车,几块飞溅的弹片几乎是贴着越野车落下,在地面上击出深不见底的孔洞。一名跟在车后的士兵运气比较差,被弹片击中了头部,即刻倒在了血泊之中。
苏看了一眼脸色惨白呆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的军官,冷冷地说:“喊话,就说我回来了,让所有叛军立刻投降,否则的话就地格杀。”
说完,也不等军官回答,苏就横抱着高射机枪,跃上了越野车车顶,丝毫也不担心自己已成为最醒目的靶子。
越野车划出了一个S型,司机刚想有进一步的动作,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金属撕裂的声音,一只冷得象冰一样的手握上了他的后颈,耳中则传来梅迪尔丽淡而清冷的声音:“向前开。”
司机的冷汗立刻从额头上滚落,越野车的驾驶室是由具有轻微防弹功能的薄钢板制成的,却被人象撕一张纸片似的轻松扯开,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脖子会比钢铁更加坚硬。从后视镜中,他又看到原本跟在车后的几名战士刚要举枪射击,就身不由已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浓浓的鲜血就象泉水一样从指缝中涌出,他们的身体很快就失去了力量,软倒在地上。摔倒之后,这几名战士的手无力地从脖子上落下,这时才看出他们的脖子上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非常光滑整齐的切口,几乎切断了整个脖子!
希尔瓦娜斯的脸色同样苍白,胃部在汹涌翻腾着,要把里面所有的东西都倾倒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杀人。在他的操控下,一片片几乎没有厚度的力场虽然没有多大的威力,但是作用在普通人体身上,却发挥出了惊人的切割效果,而少年无以伦比的操控力使得三片力场都极为精准地在三名战士颈部同样的部位掠过。
然而他却没有想到后来竟会是如此血腥的场面!看着滚热的鲜血,少年唇上的血色已全部消退,胃翻动得更加厉害了,可是核心却不会容许他吐出来。
驾车的士兵老老实实地按照梅迪尔丽的命令,向着指挥部开去。车外的扩音器则一遍遍地播放军官干涩的声音,号召叛乱的战士投降,以避免毁灭的命运。他更是宣称斯派克只是个无用的骗子,根本不可能阻挡苏的怒火。
最开始的时候,军官的劝降注定是没什么说服力的,城中的战士也没有多少人真正了解苏的恐怖。所以站在车顶上的苏很忙碌,往往需要同时应对十几个火力点,面对的武器从狙击枪到火箭筒,几乎囊括了所有的单兵武器。
不管是什么人,不管对方用什么样的武器,也不管面对的是几阶能力者,苏都用手中的高射机枪做出回答,一个长点射,七八发的子弹就可以完成任何工作。一个个火力点和街垒被敲掉,而当苏用精准之极的长点射将千米外的两名狙击手撕碎时,终于彻底颠覆了人们对于高射机枪的认识。在苏的手中,它就是无所不能。
越野车开得并不快,苏更是极为嚣张地屹立在车顶,将任何敢于出现在视线范围内的敌人撕成碎片。
通向指挥部的路很长,而越野车开得很慢。不过当近百名战士被高射机枪弹撕碎之后,指挥部终于出现在苏的视野内。在头罩的阴影下,苏的碧色眼睛如燃着火,冷冷地看着此时已是一片死寂的指挥部。
最后一段路程很平静,苏血腥而机械的杀戮终于摧毁了叛军的士气,再也没有人敢出现在苏的视野中,并且开始有人投降。苏用高射机枪终于教会了这些老兵们一个常识,那就是再丰富的战场经验和再多的数量,也无法弥补能力上的巨大鸿沟。
在指挥部的顶层,斯派克带着绝望的神情看着渐渐驶近的越野车,和车顶上站着的如恶魔般的苏。他也拥有着五阶能力,还有着神秘学中有限预知的能力。就是这个能力告诉他,离开了钢铁之门的苏再也不会回来。在等待了近一个月后,他终于准备万全,发动了叛乱。他并不是孤立无援的,而是通过秘密渠道得到了大量武器和装备,并且依靠数量和火力上的优势击败了留守部队,重新占领了钢铁之门。
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苏回来了,而且回来得很快。更让斯派克绝望的是那些开始投降的战士,他甚至可以猜到整个指挥部中已经没剩下什么人,那些曾经信誓旦旦效忠于自己的军官们恐怕早已四散奔逃。而苏,那个恶魔般的苏,仅仅用一支机枪就撕碎了整整一个连的战士。没有任何士兵能够接近他,没有任何武器能够伤到他,甚至对地导弹和重炮炮弹,都被苏用机枪一一凌空点爆!
在高阶能力者的面前,数量、勇气、智慧、经验,什么都没有用,一切都只是虚幻,只有能力才能对付能力。位阶上的差异实际上在人群中划分出了最现实的阶级,在不同能力位阶之间,再也没有什么平等。就象在草原上,狮子绝对不会去考虑斑马的心情,在新的时代,高阶能力者们也不会在意普通人甚至是低阶能力者的权利和感受。人权和平等,只有在同样或相近的能力位阶内才会成为现实,否则就是弱者无用的愤懑和空洞的呻吟。
能力,能力是魔鬼。
斯派克知道,就是他的盟友倾尽全力支援,也只会为苏那双白皙的手再多添一些血色的装饰而已。
所有的权利、野心和梦想,正随着苏的接近而粉碎。
斯派克猛然抓起一把金色的沙鹰,一跃而起,撞破落地长窗,急速坠落。他在空中连续几个翻身,重重地落在地上。数十米高空的坠落,并没有让他倒下。斯派克站了起来,用金色的沙漠之鹰指着苏,近乎于疯狂般地大笑着,叫着:“钢铁之门是我的,是我斯派克的,谁也不能把它从我手里夺走!所有的人都是我的奴隶,都必须听我的命令!”
斯派克狠狠地扣下了扳机,子弹带着致命的威力射出了枪膛,向数十米外苏的眉心飞去。而苏,则在子弹完全出膛后才有所动作,他的身体突然拉出一片残影,略微侧身,子弹就擦身而过。
在最后的瞬间,斯派克竟然看到了苏的淡金碎发随着子弹掀起的气流飘飞起来。
高射机枪再次怒吼,四颗子弹几乎接在了一起,一一射断了斯派克的四肢,随后,第五发子弹则轰碎了他的心脏。
斯派克的身体向后飞出,重重地摔在地上。他仰望着灰暗的天空,眼神逐渐涣散,嘴里仍喃喃地说着:“…钢铁之门…是…我的…”
章二十七 母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