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帕瑟芬妮那身看上去非常正统典雅套装下包裹着的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肉体,老法布雷加斯就禁不住兴奋起来,身体也随着产生变化,睡袍上顶起了一个高高的突起,完全不象一个已经六十五岁老人应有的硬度和体积。在他看来,只要得到了帕瑟芬妮,所有的代价其实都是值得的。如果不是为了引帕瑟芬妮上钩,他也不会苦心布下这么复杂而隐晦的局。当然,现在情况顺利得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在他原本的计划中,要收伏一个财政破产并且失去家族支持的女将军,也需要至少一年左右的时间。可是他没有想到,苏竟然会需要如此惊人的治疗费用,而帕瑟芬妮居然还付了。
在看到帕瑟芬妮和苏的资料时,老法布雷加斯洞悉世情的双眼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看向苏的目光中那些许异样,也许帕瑟芬妮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接下来局势的发展,更是完全按照他的预想在进行着,甚至于比他所预想的还要好,看起来帕瑟芬妮已经泥足深陷,无从脱身。
当然,他现在还不急着收网,耐心是一切成功的基石。从目前情况来看,帕瑟芬妮已经再难获得新的资金来源,只要再过上几天,得不到H2101的苏虽然死不了,可是也休想能够恢复以往的能力,多半会变成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废物。而帕瑟芬妮依然会被债务压垮,从此成为玩物。哪怕她仅仅是为了短期融资而献出一两次的肉体,那也是好事。只要有了开端,就会有无穷无尽的后续。
一想到今后以帕瑟芬妮为主角,包含了各种主题的晚宴,老法布雷加斯的血流又开始加速,他的下身已经不是愉悦,而是开始胀痛了。
“哼,政治才是掌控一切的手段!暗黑龙骑的将军,最终也不过是被政治使用的工具罢了。”看着窗外如彩虹般绚烂的辐射光,老法布雷加斯暗自想着。
从他面前的落地窗望出去,越过花园和广阔的人工湖,就是古朴的大门,大门外宛然如新的公路曲折通向龙城。这条耗资巨大的公路也是法布雷加斯家族实力的象征。
然而在遥远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了一点白光,在黑暗和天空中七色绚光的背景下,这点白光显得非常刺眼,刺得老法布雷加斯的瞳孔一阵收缩。他从来都不是以体力和战斗能力见长,但是身体基本机能的强化依然都已达到了三阶的水准,这当然包括了视力。
他已经看出,那白光其实是两团闪亮得炫目的车灯,看起来象是一点,只不过是因为挨得太近而已。这灯光让老法布雷加斯非常不舒服,他觉得,灯光里面充满了喧嚣和挑衅的味道。同时,他也十分奇怪为什么没有接到任何异常报告,拉尔文森林庄园的安宁、平静当然只是表面上的,城堡外方圆五公里内有完善的预警系统,这么明显不和谐的来访者为什么没有在路上受到阻碍和盘查。
他不动声色的按动了手上的戒指,房间中即刻响起一个柔和的女声:“您有什么吩咐?”
“启动最高级别的警戒系统,让所有的武装人员待命,看来今晚我们有客人来了。还有,给我送一套衣服进来,要正装。”
“是的,主人。”女声柔顺地回答着。
就在说话的功夫,远处的白光已经扩大了许多,老法布雷加斯已能辨认出那其实是两排车灯,而且从亮度、规格来看都不象是普通的越野车。车速非常的快,看起来用不了一分钟就可以开到拉尔文城堡的大门处。
虽然房间的落地窗有效地隔绝了外面的噪音,但是从玻璃的震动上仍然可以感觉到冲来车辆引擎的强劲和张狂。
在两名至多只有十八岁少女的服侍下,老法布雷加斯开始从容地换衣。然而他的镇定在一瞬间全被打破,在这个距离,他已经清晰地看到,疾速冲来的竟然是两辆主战战车!
而且战车一点也没有减速的意思,居然直接冲向了城堡的大门,即使隔着落地窗,老法布雷加斯也能听到那声轰然的巨响,眼看着两扇足有几百年历史的镂花黑漆铁栅门被撞得高高飞起,越过数十米的距离,最后划出一个高高的抛物线落入人工湖内,激起了大片水花。
主战战车继续前冲,粗大且坚固的轮胎毫不留情地将精心修剪过的花园草坪碾得泥土纷飞,它们绕过人工湖,直接在花园中碾出一条大道,最后才在城堡前停了下来,发动机仍然嚣张的咆哮着。
老法布雷加斯脸色铁青,双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不明白,那些守卫城堡的士兵都在干什么,分布在大门两侧四个火力点中的高射机枪难道只是摆设?虽然高射机枪无法对主战战车构成威胁,但是这绝不是一枪不发的理由,而且作为法布雷加斯家族的大本营,不设防的表象只是为了营造出旧时代的生活氛围,真实情况是,城堡的立体防御系统是由战术专家设计,甚至比一些大公司更为缜密,装备配置中甚至包括了各类导弹,对空对地都有。两辆主战战车又算什么?
但是当战车熄灭了车前雪亮刺目的探照灯光时,老法布雷加斯才看清了战车车顶上站着的身影。狰狞恐怖的重甲,威力绝伦的“杀狱”,以及招牌一样的苍灰色长发,都让他瞬间想起了那个人,那个蜘蛛女皇身边如同彗星般升起、以无可匹敌的绝世容貌以及恐怖手段著称的女孩。
即使是以疯狂著称的帕瑟芬妮,也不会以这样的拜访方式公然打法布雷加斯家族的耳光。
但是梅迪尔丽不同,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既然知道了来的是梅迪尔丽,老法布雷加斯就打消了摆架子,慢慢换衣服的念头。他飞速地换好了衣服,并且在过程中就已经吩咐了下去,命令所有人都不许轻举妄动。
城堡前的广场上,已经站了近百名法布雷加斯家族的人和护卫武装。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梅迪尔丽,可是所有人都听说过她,听说过这个将永夜的审判镇彻底变成地狱的魔王。也许有人还不认识她那些标志性的特征,但是主战战车车身上那具深黑色的天平可是血腥议会势力范围内所有人都会牢记的标识。
即使有人两者都不认识,那么高高在上、如死神一般的梅迪尔丽那笼罩全场的淡淡杀气,也能够提醒他们,谁才是这一刻的主宰。
战士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的枪口根本就不敢对准梅迪尔丽,但职责在身,又不能退后,只好瞄准了他们手中武器注定威胁不到的主战战车。人群中的年轻人则又畏惧、又有些兴奋地偷偷看着梅迪尔丽,在他们中间,梅迪尔丽的容貌和她的恐怖一样有名。可惜从仰视的角度看过去,她大半的面容都隐藏在利刺横生的盔甲内,无法验证传言,但是那随风飞舞、时时会洒落片片银辉的苍灰长发,却和传说中一模一样。
梅迪尔丽静静站着,等待着老法布雷加斯的出现。在等待敌人首脑方面,她从来都很有耐心,比如说这次,她就给了老法布雷加斯整整一分钟的准备时间。
在她的底限到来前,老法布雷加斯终于出现在城堡的大门口。他没有向前,而是站在门口台阶的边缘,这样从高度上看,他就和站在战车顶上的梅迪尔丽等高了。虽然身后有着众多家族中的重要人物,城堡前广场上更是聚拢了近四百人,其中有超过两百名全副武装的战士,城堡塔楼中暗藏的机关炮和导弹也已锁定了两辆主战战车以及后面的四辆装甲越野车。而梅迪尔丽一方,就算充当座骑的主战战车中塞满了人,也不会超过二十个人。
虽然是以十对一的比例,可是老法布雷加斯仍然没有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在众多族人面前,老法布雷加斯身体挺得笔直,沉声喝问:“梅迪尔丽阁下,您用这样粗鲁的方式拜访拉尔文森林庄园,究竟是何用意?您对付异端或叛逆的方式并不适用于法布雷加斯家族,任何对我们的指控,都要在议会的层面上进行。就算在审判所内部,您也仅仅是三巨头之一,并不能代表审判所所有的声音。我希望您想清楚这点!现在,如果您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需要道歉!”
老法布雷加斯的声音铿锵有力,让族人们惊慌失措的情绪有所缓和,很多人这时候才醒悟过来,原来梅迪尔丽仅仅带了十几个人过来。
梅迪尔丽根本不理会任何关于她在审判所决策能力的质疑,湛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动着危险的火焰。她凝望着老法布雷加斯,一字一句地说:“我来是告诉你,今后不许动苏。”
“苏?”
老法布雷加斯非常意外,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个根本不是什么大人物的少尉会和梅迪尔丽有关系,难道是帕瑟芬妮向她求助?这倒是很有可能。谁都知道,帕瑟芬妮和梅迪尔丽曾经如亲姐妹一样。不过那时的梅迪尔丽是个充满阳光的少女,然而在入主审判镇的两年时光中,她已经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魔王。就是现在,老法布雷加斯也很难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会是一个或许还不到十六岁的女孩。这两年来,在梅迪尔丽掌控下的审判所,正日益成为所有人心头一块挥之不去的阴影。不知道是审判所的黑暗传统染黑了梅迪尔丽,还是她将这黑暗传统更推进了一步。
不过,这不影响老法布雷加斯的决断,审判所仍是血腥议会的下属机构,而法布雷加斯家族在议会中的席位并不少。因此即使是暗黑龙骑的将军或者是审判所过去的三巨头,也不能对他们太过分。
老法布雷加斯断然拒绝:“这不可能!你应该知道,苏杀了…”
“不可能吗?”梅迪尔丽低低的说。
她双眼微微张开,有若剑锋的眉尖慢慢扬起,苍灰长发在风中狂舞,“杀狱”上的铭文则逐一亮起,蒙蒙的血色光芒让人心悸,而盔甲上无数根延伸出来的利刺尖端跳跃着丝丝电火!
老法布雷加斯后背中猛然窜起一条冷汗,他立刻知道自己犯下了大错!他原本的想法并没有错,可是眼前的既不是暗黑龙骑的将军,也不是审判所旧的三巨头,在那战车上站着的,是梅迪尔丽!
梅迪尔丽从不讨价还价,也绝不会跟你讲道理。看着那双闪耀着幽幽蓝火、直盯着自己的目光,老法布雷加斯确信,哪怕是在场两百多个武装子弟每个人都能够击中梅迪尔丽,那也绝对是在她用那把凶名远播的杀狱将自己腰斩之后!
在血腥议会的大旗下,单论武力能够超越梅迪尔丽的不乏其人,可是如她这般疯狂的,绝无一人!
几乎是瞬间,老法布雷加斯额头的汗水就涌了出来。他的大脑疯狂地运转着,想要找出一个解决危机的方案,可是几乎任何一个方案的开场白都太长,长到了一闪念就被他自己否决的地步,惟一可行的就是直接答应梅迪尔丽的条件。可是如果没有讨价还价的过程,怎么能够称得上是政治?再者说,他刚刚还一口回绝了梅迪尔丽的要求,怎能对方一要动手就立刻妥协?这和跪地求饶有何区别?
就在老法布雷加斯走投无路,不得不下决心决一死战之际,梅迪尔丽好象忽然想起了什么,双眼中竟然闪过了一丝犹豫。
然而她手中的杀狱,却象是嗅到了血腥的恶魔,嗡嗡啸叫着,自行浮了起来!
“等一等!”远方轰鸣的引擎声也盖不住清脆亮丽的声音。
佩佩罗斯驾着机车以所能达到的极速自黑暗中冲出,前轮在一处缓坡上稍稍借力,整架机车即高高飞起,直接越过被碾毁的花坛,冲到了古堡前。机车猛地一侧,轮胎尖叫着,在地面上擦出缕缕青烟,接连旋转了十几圈,这才算停下了。
机车还没完全停稳,佩佩罗斯就将它直接扔在了地上,自己则轻轻跃起,落在了梅迪尔丽踏足的一辆战车车尾。
“不能动手!”佩佩罗斯压低了声音,急切地说着。梅迪尔丽双眉皱在了一起,她已握紧了巨剑,倒提的“杀狱”剑锋已斜指向天!
“如果杀光了这里所有的人,接下来您该怎么办,离开这里还是听候议会裁决?苏还需要注射十天的H2101!”佩佩罗斯的话恰如一盆冰水,让梅迪尔丽双瞳中的火焰明显收敛。
佩佩罗斯立刻抓住稍纵即逝的时机,走到战车车头,朗声说:“尊敬的法布雷加斯先生,我想梅迪尔丽阁下已经清楚地表达了她的意愿。而就我所知,您至少已经针对苏少尉采取了两次行动,并且第二次完全谈不上任何公平。即使以杀死莱科纳的仇恨,这样的报复也已经超出了应有的限度。过往到此为止,如果今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发生,我们将不得不理解为这是在与审判所为敌,那时所产生的一切后果,都将由法布雷加斯家族负责!”
佩佩罗斯的话不能让老法布雷加斯愉快,但是至少还能够接受,这才是他熟悉并且擅长的政治领域。而且两次针对苏行动所付出的代价,已经让他都感觉到有些难以承受,并且隐约开始害怕苏顽强之极的坚毅,如果不是后面还有帕瑟芬妮这块甜美果实等待摘取,老法布雷加斯自己都有些想放弃针对苏的行动。
“你的说法虽然不合礼仪,但还符合规则。我会把这件事放在议会的层面上解决,在议会有相应的结论之前,我可以答应暂时停止针对苏的行动。”老法布雷加斯说得大气凛然,因此一番其实完全在示弱的话,听起来也就不那么让人不舒服了。
“阁下,您的意思是…”佩佩罗斯低声向梅迪尔丽询问着。
梅迪尔丽看上去很不情愿,但是仍缓缓点了点头,这是认可佩佩罗斯提议的表示,但是她剑上的染血铭文根本没有暗淡下去。佩佩罗斯心底不由得一紧,她已经跟随梅迪尔丽超过了两年,自然非常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梅迪尔丽心中的杀气并未渲泄,她是在故意示弱,好寻机杀人。
几乎所有法布雷加斯的族人都没有想到,将强凶蛮横诠释到了极致的梅迪尔丽居然这么简单的接受了条件,而没有选择动手大杀一场。在他们看来,梅迪尔丽这样做,最初的凶横完全是在虚张声势。
当几乎悬到喉咙的心落下后,所有的人都有点虚脱的感觉。他们本来缜密敏捷的思维也就出现了一丝空隙。在这个时候,许多人的头脑又被传统和愤怒所占据,他们忘记了梅迪尔丽审判所三巨头之一的身份,而是想起了她不过是一个非常年轻、并且绝色无双的女孩。他们更加为自己方才的慌张和怯懦感到深深的耻辱,堂堂四大家族中的年轻子弟,怎么可能会怕一个女人?
当然,这些年轻人并不曾去深想三大豪门会不会接受四大家族这一说法。
哄的一声,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纷纷扬扬的议论,声音虽然轻,但是既然老法布雷加斯都能听清,梅迪尔丽又怎么会听不见?
老法布雷加斯的脊背上又窜起一道冷汗,他本能地感觉到了危机,没有其它的原因,只是因为他知道梅迪尔丽刚才绝对是要动手的,这个从黑暗中走出的女孩从没有虚张声势这回事。
议论的内容当然不会有任何对梅迪尔丽的正面评价,甚至猥琐龌龊的内容也不少。比如说这一句:“苏不是亚瑟家那女人的男宠吗?看这小妞长得挺不错的啊,怎么连这种男人也要?真憋得难受,那还不如来找我…”
“都给我闭嘴!”老法布雷加斯一声狂吼!
他忽然觉得,平时对这些族人的管束还是太松驰了,对他们的考验也太少。在家族的荫护下,这些年轻人已经失去了野兽般对危险的那种本能的直觉。他们可以挑衅三大家族,可以挑衅暗黑龙骑的高级军官,但是不能去挑衅审判所。而挑衅梅迪尔丽的结果是什么?
梅迪尔丽左手前伸,遥遥向老法布雷加斯的方向凌空一抓。佩佩罗斯的肩头与梅迪尔丽左臂一触,整个身体即毫无抗拒地向侧方飞出,飞出了战车的范围。
见梅迪尔丽忽然动手,城堡大门处聚集的数十人一片惊叫,就连老法布雷加斯也在骇然之下向人群中挤了进去。这一刻,在扑天盖地般涌来的浓郁血腥之前,几乎所有的人都被恐惧所俘获,感觉自己就是行将到来的雷霆一击的目标!
呼的一声,一个二十多岁、服色华贵的年轻人从人群中飞出,身不由已地向梅迪尔丽飞去。在超过五十米的飞行途中,他歇斯底里地尖叫着,挣扎着,可是完全挣脱不了无形的束缚,无助地被拉到了梅迪尔丽的面前!
所有的战士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完全忘记了开枪,就算想起来,也不敢开。这个年轻人的身份是老法布雷加斯的外孙,也是家族的第三顺位继续人,还是刚刚放言梅迪尔丽缺男人的话,不妨去找他的那个人。
“杀狱”无声无息的破开了空间,在夜空中划出一个深黑的十字架。老法布雷加斯外孙的惊叫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维持着挣扎的姿势,在空中定格了足足有一秒钟,然后才忽然裂成了四块,纷落到不同的地方!
鲜血如雨,向梅迪尔丽当头淋下。血珠从那丝缎般的苍灰色长发上滑过,又落下,不能够稍作停留。
血在她脚下积成了潭,然当夜风吹起时,梅迪尔丽苍灰色的长发又轻盈的飞舞起来,丝丝银光,宛若在地狱中绘出一个童话的世界。
所有人都无法呼吸,也没有人敢开枪,刚刚血淋淋的一幕已经震慑全场。
梅迪尔丽冷冷的向躲在人群中的老法布雷加斯看了一眼,用杀狱轻轻敲了敲脚下的战车。战车的引擎再次怒吼着,两辆战车以高超的技艺画了一个同心半圆,载着梅迪尔丽缓缓离开了拉尔文森林庄园。
不知何时,在庄园被毁坏的大门口多了个显得有些玩世不恭的年轻人。那未经修剪的丛生胡须掩盖了他真实的年纪,忽明忽暗的烟头则把他与那些仪装整洁,处处一丝不苟的家族弟子区分开来。这个男人正是老法布雷加斯的孙子,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里卡多·法布雷加斯。
他靠在残存的门柱上,死死地盯着逐渐接近的梅迪尔丽。立在战车车头的梅迪尔丽,那深邃的蓝色目光正凝望着黑暗的远方,缭绕着浓郁血气的“杀狱”则斜靠在战车侧壁上,方形的剑端几乎拖到了地面。
里卡多知道,梅迪尔丽根本就没有看见自己。这不是因为她没有发现自己,而是因为在她眼中自己根本就无足轻重,所以彻底的无视。
面对着如杀神般的梅迪尔丽,恐惧如潮水般不断从里卡多心底深处涌上。可是他双眼中冒出的更多是炽烈的火焰!就在战车隆隆驶过大门的时候,里卡多重重将烟头摔在地上,一跃而起,至少跳到了与梅迪尔丽等高的位置,而且还有着足够多的上升势头。
他放声大叫:“嗨!妞!…”
里卡多才叫了几个字,杀狱忽然宛如梦魇般出现在他头顶,斜斜拍下!里卡多瞳孔中刚刚闪过恐惧,就以比他跃起时快了不知多少倍的速度飞出,如同一颗炮弹般狠狠地砸进了坚实的地面!
“嗯?”梅迪尔丽略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拍居然没拍死这个敢于这么接近她的家伙。不过她没有再去补一记的想法。对她来说,没拍死一只苍蝇实在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值得再多费力气,反正它就算不死,也已半残。
里卡多生命力顽强得出人意料,他居然还能够撑起上身,向着逐渐远去的梅迪尔丽大吼一声:“你很酷!”
然而里卡多随即就剧烈地咳嗽起来,口中不住涌出大团的血沫,全身上下七八处剧疼让他的脸色变得惨白。他喃喃地说:“妈的,断了这么多骨头,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一辆又一辆越野车从里卡多身边驶过,飞扬的尘土盖了他一头一脸。越野车上是随同梅迪尔丽的仲裁官,最后一辆车上还多坐了个佩佩罗斯。
里卡多向着佩佩罗斯咧嘴一笑,毫不在意地迎接着她看白痴的目光。
城堡门口,老法布雷加斯紧紧抓着心口,他年轻而强健的心脏都有些难以负担发疯般的跳动。他唇色灰白,五指的关节全是因为过于用力而产生的青色。而他的身体更是颤抖着,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他的外孙是冒犯了梅迪尔丽,是应该得到惩罚,但却绝没有严重到需要付出生命的地步。然而梅迪尔丽就是凭着这个小小借口,竟然当着众人之面,将他凌空斩杀!
梅迪尔丽最后看向老法布雷加斯的那一眼,意思非常的清楚:我杀的是第三顺位继承人,如若还想借家族荣誉之名杀苏,那么请先来找我。
章二十七 奇迹
刚刚能够从病床上下来稍作走动的苏,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这些天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体内部。现在他的身体内部处处都是战场,新注入的基因和他本身的基因在殊死搏杀着,争夺着对每一个新生成细胞的进化主导权。有时候是新注入的基因获胜,大多数情况下是苏本身的基因获得胜利。
每次注射完针剂后,无数携带着新基因的细胞或者是病毒就会遍布苏的全身,寻找着每一个它们可以修复的地方,在修复的同时,它们也会接受苏的基因,并且扩展出更多空间,以使细胞进化。然而当他全身可修复的地方全部整修完毕之后,新注入的药剂就在他体内掀起了全面战争。这种基因层面上的战争,就连苏都无能为力,只能眼看着它们不断的战斗,控制无数细胞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生成,另一方再来破坏刚生成的细胞,然后再生成更加强悍或者是针对性更强的新细胞。
这样一来,苏本已恢复得差不多的身体又被破坏得千疮百孔。而且这些伤都是在细胞层面上,根本无法用寻常的手段检测出来。医护人员看到的就是苏全身各器官的机能在恢复一段时间后毫无征兆的再次全面衰竭,但是除了注射H2101外,已经没有其它的治疗手段。医生能够给出的惟一建议就是将余下的9枝H2101注射完。
让苏有些欣慰的是,身体内的战争进行了一段时间以后,慢慢地他可以通过自己的意识影响甚至有限地引导新旧基因斗争的方向。在有明确意识命令的情况下,基因斗争或多或少会向苏意识指出的方向转化。而且苏发现,似乎进化在神秘学域中的效果要更为明显一些。
第一次体内战争期,苏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天,全身机能几乎全部瘫痪。而当预定的倒数第九枝H2101注射后,已经有了心得和经验的苏用了23个小时消弥了全部的战争,他因此多了一个小时来修补身体的机能。等到倒数第八枝H2101注入后,苏仅用了15个小时结束体内战争,并且修复了身体一小半的机能,至少在注射倒数第七枝药剂前,苏可以稍稍活动一下身体。
为苏注射完第七枝药剂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就离开了病房,让苏安静地休息。
苏已经成为她们心目中的英雄。当苏被送到这间医院时,所有人都认为他已经是个死人,没想到他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自然,如果没有H2101的话,苏生存的希望渺茫。但是作为血腥议会生化实验室最新成果的H2101绝不是万能的药剂,除了极度昂贵之外,实际上在临床使用中,注射过它的人死亡率高达60%,绝大多数都是身体无法承受它激烈的修复和改进手段,少部分则是难以承受身体改造时产生的巨大痛苦。幸存下来的人,则绝不愿意再注射一次H2101。可是苏已经打了十几针,却始终是行若无事。
专门的监测系统中,代表着痛苦的指数始终在远远超出人类痛苦忍受极限之上运行,苏却从未用嘶吼喊叫的方式宣泄过。
有个好奇并且消息灵通的护士打听出苏的伤势源自于孤身在培训基地中对付了整整一队法布雷加斯家族战士,并且在干掉了数十人后,成功杀出了基地。这件事传开后,苏更成了这些年轻女孩心目中理想的保护人。然而可惜的是,这里是帕瑟芬妮的私人医院,而苏,据说是将军新收的男宠。
第七枝H2101注射后,苏仅仅用了四个小时就结束了体内的基因战争,然后意识在每一秒钟都会将数以百计的成组数据发送到全身各处,修补破损的身体。当墙壁上的时钟指针跳向早晨七点时,苏的身体已经恢复了基本的活动能力。
自受伤以来,他第一次靠着自己的力量走下了病床。
他慢慢挪到房门前,如拖动重物般缓缓地拉开了病房的门。外面是一条宽而明净的走廊,照明的光源全部来自于天花板和墙壁内嵌的柔和背景光源。目光所及之处看不到任何窗户,尽管空气中丝毫没有潮湿的气息,不过苏仍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此刻正身处在十几米深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