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聂峰等老演员一样,楚独秀作为崭露头角的新人,逐渐在燕城演员圈拥有姓名。
门扉叮铃一声被推开,楚双优刚刚踏进屋里,就有欢腾的热浪拂面。
周围的人相当躁动,不知欢迎什么人物,兴高采烈地鼓掌,呼喊着耳熟的名字。
下一秒,她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舞台方向传过来,洋溢着往常朝气。
“大家好,我是楚独秀,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第18章
◎我们只是看见了不完美的自己。◎
台上,楚独秀穿着鹅黄毛衣,在灯下毛茸茸,像披着一层光。自我介绍后,她没有立刻开讲,反而环顾一圈观众,声音从活泼转向沮丧,长叹道:“哎——”
观众们面露迷惑,不懂她为何变脸,瞬间被吸引注意,却听她再次叹息。
“哎——朋友们,我好焦虑啊。除去每天必须完成的工作,我的生活好像只有三部分,焦虑,玩手机……”楚独秀补充,“以及一边焦虑一边玩手机。”
台下有人轻笑。
“我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怎么了,我们班一共三十五个人,一打听三十四个人焦虑,只有一位同学不焦虑。”她无奈道,“她是真的抑郁,病理性的。”
“我已经焦虑到什么地步?手机都有大数据监控,开始给我推‘缓解焦虑’的文章了。那一刻,我突然感觉,人类科技真好,大数据懂我。”楚独秀一只手握着麦克风,一只手做手机滑屏的动作,“赶紧点开一看, 第一篇文章标题是《大学四年靠兼职存款20万,我终于破除焦虑》。”
“第二篇文章标题是《自律改变人生,考公上岸后,我不再焦虑》。”
楚独秀眉头紧皱,她朝观众摇了摇头,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科技有点发展太快了,大数据懂我,还借机嘲笑我。”
角落里,楚双优安静地观看表演,听到身边人发出了笑声。
“朋友们,这是缓解焦虑吗?它什么意思?我天真地以为,它让我想开点。”楚独秀惊道,“现在我懂了,它想让我死。”
“我看着推荐内容,很想说一句。”她双手交握,乖巧地低头,像祈愿的小女孩,“Dear big data,答应我,别有自主意识好吗,你是大数据,不是妄图毁灭人类的邪恶人工智能。”
“或者我该再强势一点,直接说……”
楚独秀忽然切换成东北口音:“底儿贝隔逮塔,你瞅啥,你瞎琢磨啥玩意儿,再发这些,我抽你了信不信!”
“大数据回我一句,瞅你咋地!”
一问一答的连贯表演,出其不意的口音转换,瞬间让场内爆发出哄笑。
“Dear big data!底儿贝隔逮塔!”小葱忍不住乐了,他一边模仿,一边好笑道,“真行!这什么高级的喜剧技巧!”
聂峰赞叹:“东北演员的幽默天赋都给她学走了。”
楚双优怔神,眼看全场观众紧盯台上,面带欢笑地盯着妹妹。
所有人情绪都被楚独秀牵着走,跟随她的话语起伏动荡,漾起欢乐的浪潮。
“我的生活兵荒马乱,给我推这种文章,纯属伤口撒盐吧。难道平台推荐机制和医学常识有关?”楚独秀耸肩,“淡盐水有利于消炎止痛,所以上岸前在海里游一圈,就能彻底治疗我的伤口!哎,上岸后不焦虑了!”
“很荒谬,但我妈就是这么认为的,她觉得我焦虑,主要是没上岸,再有就是玩儿手机玩的。”她欲言又止,“不得不说,有点道理,dear big data。”
Call back唤醒刚才的回忆,让场内观众再次笑出声。
“不要嘲笑我的英语,主要是遗传我妈。我妈是个很彪悍的人,年轻时捣鼓些小生意,跟一群大老爷们抢国外单子。每次对着那些金发碧眼的人,她英文都不怎么会说……”
楚独秀模仿道:“就这么拍胸膛,喊着‘Give me a face!Give me a face!给我个面子!给我个面子!’
笑声在酒吧内弥漫,楚双优的嘴角上扬,但她很快意识到此事,连忙控制唇边弧度,又用余光偷瞄谢慎辞,唯恐被人当场抓住把柄。
幸好谢慎辞也在专注欣赏表演,他全神贯注地望着楚独秀,眼神都柔和起来。
“我妈很强势,我们家一般小事听她的,有大事的时候,就像古希腊雅典公民大会,搞直接民主,投票表决。我家有四口人,我、我姐、我妈和我爸……”楚独秀一边掰指头数,一边有条有理道,“三个女人一个男人,少数服从多数,所以我爸说话基本不顶用。”
她语调降低:“倒不是他投不过我们,而是他类似古希腊雅典的女性,不算公民,没有投票权。”
全场观众大笑。
楚双优同样笑出声来,声音被笑浪淹没,没被任何人发现。她故意将围巾拉高一点,以此遮掩自己的表情。
“当然,我们家有大事的情况也很少,基本还是听我妈的。我一回家,刚踏进门,她就要问‘你为什么不考公’?”
“我能说什么呢?”楚独秀摊手,接着垂下眼,含糊其辞道,“啊,这,没必要吧……”
下一秒,她猛然抬头,握拳道:“但我心里有一个自由的灵魂在呐喊!去你的吧!我的人生,我的梦想,我要讲脱口秀!”
“我相信好多人跟我一样,就在这个年纪,觉得父母不理解自己,他们限制了我的生活。好烦啊,好想逃,他们不是完美的父母。”
台下有人应声:“对——”
楚独秀望向那人,目光跟对方接触,煞有介事道:“但最近我有个发现,那是我还不够强,才会有负面情绪。如果你够强,你就不会逃,逃的是他们。”
观众们升起好奇心,全程听得津津有味。
“我有一个姐姐,她特别优秀,虽然是双胞胎,但完全不一样。”
楚双优一怔。
“由于我姐,我第一次知道,如果高考分数够高,是会被系统屏蔽的。就是这个考生没有分数,只有排名,说是保护学霸个人信息,也让学渣们免受打击。”
楚独秀慢悠悠道:“当然,只保护外面的学渣,不保护家里的学渣,我也没法跑出去报复社会,比如写篇文章,《高考改变人生,我姐状元后,我不再焦虑》。”
“毕竟我俩同厂同工同料,我属于原单尾货,不贴牌的状元。”
前排观众响起咯咯笑声,一声接着一声,完全停不下来。
吧台后,陈静被逗笑:“原单尾货,不贴牌的状元……”
小葱激动拍腿:“那我就是不贴牌的最强新人王!”
舞台上,楚独秀握着麦克风,不紧不慢道:“我姐毕业后也很厉害,厉害到什么程度,我有一天发现,我妈有点怕她。”
“我妈体检查出来点问题,医生建议她吃药,降降血压和血糖,但她那个人很倔,她觉得自己挺好,她讨厌吃药。她坚信,自己健康又强大,这帮庸医不懂她,所以决定不体检了。”
“有一天吃饭,我姐突然问她,‘你为什么不体检’?”
楚独秀认真地解释:“其实我姐语气很平静,就无波无澜地看过去,但可能是工作习惯,压迫感特别强。”
“更让我惊讶的是,我妈居然慌了,开始闪烁其词,说‘啊,这,没必要吧’……”
她震撼道:“你们懂我当时的感受吗?我妈那么强势彪悍的人,居然也会看人眼色了!”
“她也会焦虑,抗拒自己身体变差的事实。”
“她听不懂我姐讲金融投资,也不知道什么叫组织架构,她的小生意在上市公司面前不值一提。”
“她老了,她的孩子摆脱她掌控了,甚至变得很厉害,开始可以掌控她。”
“那一刻,我看出来了,她心里有一个自由的灵魂在呐喊!去你的吧!我的人生,我的梦想,我不吃降压药!”
现场观众无人说话,他们全都沉浸其中,唯有台上人酣畅淋漓地表演。
楚独秀面露哀意,轻声道:“我突然跟我妈共情了,我觉得她好弱小,好可怜,我必须做出点什么,就像她以前对我的那样。”
“我当即拍案而起,正义凛然道……”
正当观众陷入柔软感动,却见楚独秀的画风突变。
她一秒转换情绪,连珠炮般地呵斥:“就是!妈你怎么一点规划都没有?你有没有想过自己的身体?都那么大人了,还要我姐和我操心,你浑身上下那么多毛病,我看就是玩儿手机玩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刚刚沉寂的场子被瞬间炸翻,压抑的情绪顿时冲破云霄,化作掀翻观众们的欢乐旋风。
众人都在笑,有的忍俊不禁,有的兴奋鼓掌,有的前仰后合。他们没料到事态后续,欢闹声持续好长时间,夹杂着惊叹及起哄。
楚双优都笑得肩膀发抖,再也无法克制自己表情。
楚独秀微抬下巴,脸上都溢满嘚瑟,还在继续着表演:“什么叫风水轮流转,什么叫莫欺少年穷,没想到吧,我姐发达了——”
“我妈也懵了,接着立刻不慌了,反而抛我一句英文,就像她年轻时那样……”
“give you face!给你脸了!”
快乐的笑声如山洪,崩塌而下,来回震荡。余波许久不停,颠得人七倒八歪,彻底掉进欢畅中,都顾不上形象。
台下人面带微笑,被逗得欢悦起来。
楚独秀被氛围感染,她也莫名其妙地放松,好似突然丢掉许多烦恼,浑身只余轻快。
“生活就是很奇怪,你觉得自己没问题,人人都觉得你有问题,你这样活着不行。但你要是说自己焦虑,别人又会说,这么点小事儿,焦虑个屁,肯定没问题。”
“每天都在叩问自己,这降压药是必须吃吗?这公务员是必须考吗?”
“我妈说,她没什么压力啊。我说,我没打算稳定啊。”
“可能不管什么年龄,是人都会焦虑。没什么好怕的,我们只是看见了不完美的自己。”
“谢谢大家,我是楚独秀。”
她长鞠一躬,走下了舞台。
热烈的掌声经久不息。
或许是为精妙的表演,或许是为幽默的态度,或许是为相同的心境,所有人都默契地拍手欢呼,用最简单纯粹的方式表达肯定。
楚双优眼看周围人为妹妹喝彩,众星拢月般环绕在楚独秀旁边,心里忽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触。
不是没见过妹妹在家贫嘴耍宝,却从没见过对方影响那么多人。
他们好像都跟妹妹建立连接,肆无忌惮地分享彼此快乐。
谢慎辞欣赏完整场演出,这才侧头看向楚双优,问道:“开放麦怎么样?”
楚双优很想沉默以对,像观看演出前那样。这是谈判里的技巧,少说就不会留话柄,防止被对手揪住不放。
但她此刻必须承认,自己被演出打动了。
“很有意思。”
下一秒,她思及对方是喜剧公司老板,依旧不愿意落于下风,又缜密地补充:“不过那是我妹妹厉害,不代表单口喜剧多好。”
谢慎辞倒也不恼,坦然地点头:“没关系,那就靠她拯救全行业了。”
楚双优:“?”
第19章
◎你凶我。◎
“台疯过境”内总是拥挤,开放麦场子一旦坐满,后来的人只能站在角落。因此,许多演员喜欢在室外背词热身,一是空间更大,二是环境安静。
楚独秀表演结束,就溜到酒吧外面。推门的叮铃声被欢笑掩盖,微凉的空气迎面而来,为发热的脸颊降温,使她激越的情绪平复下来。
舞台就像一把钥匙,释放她心中的猛兽,但放下麦克风以后,她又变回平时模样。
昏黄路灯,漆黑人影。门前区域被蔷薇丛将一分为二,茂密枝叶将两类人分开,一边是谢慎辞及脱口秀演员,一边是独自站在灯下的楚双优。
楚独秀看到此幕懵了,一是没想到姐姐会来酒吧,二是对双方氛围感到古怪。
为什么像上学时画的“三八线”?或者象棋的楚河汉界?
楚双优和谢慎辞各占一角,莫名其妙形成对峙画面。
楚独秀瞥一眼谢总,又赶忙跑向姐姐,问道:“姐,怎么没给我发消息?”
手机里,姐姐最后一条微信是叮嘱自己吃饭,只字未提要来“台疯过境”的事。
楚双优温声道:“我忙完后看有点时间,所以临时过来了。”
楚独秀:“……好辛苦。”
楚双优看一眼酒吧的落地窗,里面依旧坐得满满当当,问道:“你演完了?没事了?”
“啊,对……”楚独秀一愣,下意识地慌道,“准备回去了。”
她没想到姐姐知道自己有演出,思及对方拒绝的态度,小心脏瞬间悬起来。
楚双优点头:“行,那走吧。”
楚独秀跟谢慎辞等人打声招呼,便背着包匆匆随楚双优离开。她们漫步在夜晚的街上,眼看两侧店铺陆续打烊,人流也逐渐变少。
两人顺着马路,往大学校区走,一时都没说话。
明月高悬,柔和皎洁。街边偶有落叶,楚独秀一脚将其踩碎,听着咯吱咯吱的声响,思索该如何打破沉寂,跟突然到来的姐姐聊几句。
明明下午还想说服姐姐,谁料自己被抓住讲开放麦,也不知道对方接受程度如何。
楚独秀很清楚,楚双优对喜剧没兴趣,只关注有成效的东西,比如专业书、纪录片等,休息时也要学习。或者对学神来说,学习就是工作外的休息。
这要是修仙小说,楚双优一定修无情道,或者是绝世剑修,丝毫不会被外物乱了心。
那脱口秀演员算修什么?
欢喜宗?合欢宗?
思绪逐渐发散,楚独秀沉默时间过久,以至于楚双优率先开口。
楚双优忽然道:“不然试试吧。”
“什么?”
前面没有任何讨论,楚独秀听到没头没脑的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不是想上节目?不然试试吧。”楚双优看向妹妹,平和道,“既然是寒假录制,那录完还有小半年时间,说不定能赶上几场考试。”
此话一出,楚独秀当即睁大眼,如同被天上的馅饼砸中,简直喜出望外。
“真的吗!?”
“嗯,他们第一季节目已经有些反响,第二季就决定有没有市场增量了,你现在入局的时间正好。”楚双优冷静地分析,“能行的话可能赶上风口,不行的话这行也结束了,可以踏踏实实回来考公。”
这是她考虑后的结果,倘若节目效果达到预期,妹妹会在赛中崭露头角,要是节目本身毫无水花,这条路不用拦,自然就结束了。
“一定要说那么残酷的话吗?”楚独秀弱弱道,“好像节目不成功,脱口秀就玩完了。”
“难道不是么?”楚双优反问,“今天这里有几个全职演员?”
楚独秀无法反驳,没有节目推广前,脱口秀确实小众,连聂峰等人都不算全职,平时还要经营酒吧来维生。
不过,楚双优突然转变态度,还是让她轻松起来了。
楚独秀眼底瞬间迸发光彩,她紧接着又想起什么,试探道:“但要是妈不同意,怎么办?”
楚双优叹息:“那只能照你说的办了。”
楚独秀不解。
楚双优轻笑一声:“我无波无澜地看她一眼,然后问她,‘你为什么不体检’。”
两人在月光下对视,看到彼此脸上笑意。
如果说楚独秀方才还疑惑,姐姐缘何猛地改变态度,现在却体会到隐秘而激动的欢喜,就像每次在舞台上看到大笑的观众,以及表演结束后,撞上用文本调侃自己的路人。
人们靠单口喜剧建立连接,通过台上段子金句,共同分享一份情绪。
至少这一刻,像心生默契,默认是一伙儿的。
“好耶!这可是你说的!”
楚独秀雀跃起来,她恨不得原地蹦上天,伸手挽住了楚双优胳膊,像终于找到坚实靠山,卸掉积压好几天的重担。
“不过我真没想到,妈平时害怕我么?”楚双优任由妹妹缠着,感受到她的欢悦,若有所思道,“如果不是听你说,我都没有发现过,还有公司投资那些话题,我以为她是不感兴趣,所以没像平时一样接话。”
妹妹的开放麦表演风趣幽默,还提供了另一个观察视角。
楚独秀吐槽:“那明明是接不上话,你没看她多憋得慌,感觉要急坏了。”
楚双优恍然大悟。
姐妹俩为家中小事说笑起来,她们亲昵地挽着对方,悠然地在夜里压马路,一路掠过燕城的繁华夜景,又化为连体婴的模样。
清脆笑声随夜风飘远,冲破近日隔阂的屏障,甚至要惊动天上的星星。
“其实我不优秀,也并不够强。”楚双优感慨,“如果再厉害一点的话,没准你第一次提的时候,我就会答应了。但我确实心里没谱,害怕说不准的风险。”
有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没妹妹想得那么优秀,要是有更出众的能力,没准就能为对方兜底,什么都不用怕了。
“姐,你该不会是在……”楚独秀面露惶恐,还夹杂一丝荒谬,小心翼翼道,“焦虑吧?”
这个词应该离姐姐最远,谁让她简直完美无缺。
楚双优承认:“嗯,要是彻底经济自由,或许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想做什么都无所谓。”
“不要焦虑,你要是彻底经济自由,我一辈子抬不起头了!”楚独秀惊道,“给我留一点在家的尊严和生存空间吧!”
她何德何能,单口喜剧何德何能,将贴牌的状元都搞焦虑了!
楚双优见对方反应那么大,眨了眨眼,问道:“所以你觉得现在挺好?不经济自由也没关系?”
“……”
这话问的,要是白日梦,想想也无妨。
“那倒也不是。”楚独秀思索道,“要是真能经济自由,我愿意牺牲掉尊严,就是有个小小的请求……”
楚双优疑道:“什么请求?”
“能不能给单口喜剧点生存空间?”楚独秀搓搓手,偷瞄对方脸色,小声道,“投资一下我们行业。”
她开始想入非非,既然都经济自由了,那不就跟小说一样,掌握世界经济命脉,推广个脱口秀还不容易吗?
楚双优闻言,却一秒变脸,断然拒绝道:“不可能,我不会帮你养人的,还真打算都靠你了!”
她就知道经营喜剧公司的人不靠谱!
楚独秀:“?”
次日,楚双优乘坐飞机返回南城,临走前跟楚独秀沟通计划。
节目的录制时间已经确定,第一轮比赛在寒假前两天,楚独秀先到海城参加节目,要是成功晋级,回家后再跟母亲坦白此事,继续参加第二轮、第三轮比赛,要是没有晋级,那事情都不必再提,没必要为此争执。
这跟楚独秀想得差不多,她没自负到认为一定行,主要只在燕城看过开放麦,也不确定其他地方的演员水平。
当然,她不再孤军奋战,姐姐已经亲口答应,愿意出面帮她说话,现在每天问完考公复习,偶尔也问节目筹备如何。
“台疯过境”内,楚独秀一边用笔随手写稿,一边抬眼偷偷地打量对面人,小声道:“谢总,是你让我姐来看表演的?”
那天,她惊讶于姐姐驾到,毕竟对方不知开放麦安排,谁曾想是有人传信了。
谢慎辞面对电脑屏幕,正在噼里啪啦地打字,回复公司CFO的消息。他抬眼道:“我只是告诉她,你晚上有表演,有空可以来。”
楚独秀当即来精神,一下挺直腰杆,满怀期盼道:“她当时什么反应?”
姐姐不愿评价她的表演,被纠缠再三也不肯说,但她现在抓心挠肺,好想知道对方感受,只得求助于其他人。
谢慎辞停止打字,似乎陷入了思考。
楚独秀追问:“有没有笑?她觉得有意思么?”
“应该笑了吧……”谢慎辞坦白,“没太注意。”
她大感失落:“你们一起看的,都没注意到吗?”
“因为我也在看,昨天的稿子,我都没见过。”谢慎辞平静解释,他忽然想起什么,当即挑眉道,“你居然还背着我偷藏稿子了。”
“……”
这一刻,楚独秀看着他的表情,脑袋里突然跳出[小黑猫怒视.jpg]。
她连忙摆手,含糊道:“哎呀,哪有,新写的,什么藏不藏!”
谢慎辞不言。
楚独秀想了想,还是不肯死心,又道:“真没一点印象?那听见笑声了吗?”
“不记得了。”
楚独秀撇了撇嘴,什么都没有再说,但眼神堪称哀怨了。
谢慎辞点评:“你的眼神像在说,‘你好没用’。”
楚独秀发觉他极度敏锐,赶紧收起自己表情,轻轻地安抚:“并没有,你想多了。”
“就是。”
她略感心虚,索性摆烂道:“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谢慎辞紧盯她片刻,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竟语出惊人:“你凶我——”
他的尾音居然还拖长调。
楚独秀深感荒诞,愣道:“没有吧,我凶么?”
她长得就没威慑力,还没被人指责过凶!
尤其从双方外表到身份来看,她都不具备呵斥谢总的资格,怎么也不该被扣上这种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