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再度半含住她的下唇时,沈沅也记得他此前所有的叮嘱。
她记得垫脚,还记得扶他的腰,生怕他的大手又落了下来,这会令她赧然万分。
“想了吗?”
陆之昀又问了遍,力道缱绻地又吻了吻她的唇角。
沈沅的声音已经变得软极,只嗫声回道:“想……”
等被男人担着腿弯,横抱在身后,沈沅知道今夜肯定是逃不掉了,陆之昀正值壮年,却已经旷了快一年了。
“季卿…我还没沐浴…你等我会儿好不好,我今日一直都在外面……”
陆之昀的嗓音愈发粗沉,还算平静地问道:“想沐浴?”
沈沅隔着他寝衣的那层面料,也能体会到里面贲张的肌理。
“那便先沐浴。”
说罢,陆之昀却没将沈沅放回地上,而是仍同抱小猫似的将她抱在怀里,径直地走向了汤池所在的偏殿。
***
月色溶溶。
千机拔步床正吱呀吱呀地摇着,直到内殿里,女子的泣音愈发柔弱怜人时,陆之昀方才哑着声音,叫了水。
沈沅浓密的长发披散着,纤弱的眉眼却含了些愠色,等男人仔细地为她清洗了番后,她却仍选择背对着他。
就算他用大手轻轻地拨弄了下她的肩头,她也无动于衷,只软软地哼了一声。
陆之昀前阵子让滇境的蛊王研制出了一种密蛊,此蛊若种在男子的身体里,便可致其三年内无法让女子生育,还会在行周公之礼时,格外的雄壮。
据说,陆之昀没想要第二种功能。
是那蛊王为了讨好他,又加的一种密蛊。
沈沅如今,真是要恨死那个蛊王了,陆之昀根本就不需要那些,再加上这么一道蛊,往后的日子就可有她受的了。
“别气了,今晚不会再欺负你了。”
陆之昀嗓音低沉地说罢,还是将身前薄愠的美人儿,拨弄着翻了个个儿,使她得以面对着他。
沈沅伸手捏了捏他左手的上臂,语气不善道:“你往后,少练些拳,已经够壮了…再壮…就同牛一样,穿深衣戴方士冠时,该不好看了……”
陆之昀的声音带着无奈的纵容:“强壮些不好吗?现在毕竟不是文臣了,有时是要去边戍亲自制敌的。”
沈沅听罢这话,便想起适才,当她觉得陆之昀身上的戾气格外重时,男人只淡淡地回了她几个字:“杀了些人。”
等这句话一说出口,沈沅的心中还是多了些惊惧,陆之昀也没看出她的情绪来。
她当然知道,陆之昀是少有的,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的能臣,但在她的心里,还是最喜欢,他是云先生的那副模样。
思及此,沈沅直言不讳地道了句:“我不喜欢。”
说罢,便要转身独睡。
陆之昀深邃的凤目却微微地觑了起来,也会出了沈沅存的那些小心思,他稍带着惩戒意味地捏住了妻子软小的耳垂,低声问道:“你从前说喜欢我,可我怎么觉得,你喜欢的,一直都是云先生?”
第102章 甜甜日常(6) 喜欢你
这话一问, 沈沅也不知道该怎样回复陆之昀了。
男人指骨分明的右手仍在捻玩着她的耳垂,沈沅无奈地用小手推了推他,赧声回道:“那云先生不也是你吗, 分那么清楚做甚?”
沈沅娇柔的话音甫落。
陆之昀也缄默了一瞬。
他的眸色渐渐转黯, 嗓音低沉地问道:“那你究竟是喜欢云先生, 还是喜欢我?”
沈沅眨了几下眼睛。
却听陆之昀的声音依旧浑厚醇重,带着成熟男人独有的磁性,从这副嗓子里说出的话, 可定朝局之乾坤, 现下却像强抑着什么不明的情愫。
沈沅不禁腹诽, 陆之昀明明都三十好几里, 恁地就纠结上这种事情了?
是以,沈沅敷衍地回道:“都喜欢……”
陆之昀却对沈沅的回复仍不满意,宽厚的大手也扳了下她纤瘦的肩头,只用单手撑身,蓦地便将满目微诧的她制伏在下。
他墨色的寝衣半敞着,其内的肌理紧实虬劲。
沈沅适才讽陆之昀状如蛮牛,实际也只是想拿言语刺一刺他。
陆之昀这样的身材还是很让沈沅有安全感的, 且只有他这样高大的身形, 才能将文臣的绯袍公服穿出峻挺的质感。
可安全感归安全感。
她同陆之昀的体型差距过于悬殊, 他如眼下这般欺负她的时候,她的心中还是有些畏惧的。
沈沅浓密的乌发四散着,柔嫩的肌肤似欺霜赛雪般的白,纤细的肩胛骨处,还被男人的唇烙下了斑斑的红印,就如一朵,刚被风雨摧折的花骨朵似的。
陆之昀仍眉眼深邃地凝睇着她的面庞, 沈沅呼/吸浅弱,下意识地便用纤手覆上了自己平坦的小腹。
却又忽地想到,如今的她,已经没有身子了。
陆之昀这时倾身,浅而淡地又啄了下妻子的柔唇,复低声命道:“最喜欢谁?今夜必须选一个。”
沈沅微微转了下眼眸。
却觉凭陆之昀这别扭的性情,无论她选择了云先生,还是他,陆之昀都会不高兴。
但沈沅想早些睡下,明日她还想同提学官去滇境其余的书院,便眨了眨眼,弱声回道:“我最喜欢的,是季卿。”
刚说完,陆之昀也倏地倾身,再度堵住了她的唇。
沈沅这回配合了些,唔哝着启开了些唇缝,方便了男人的侵/入。
陆之昀松开她后,眉目间的冷峻渐褪。
他最喜欢听的,便是沈沅用她那副绵柔的嗓子,讲着那腔吴语,音调缱绻地唤他季卿。
等陆之昀想再去啄吻妻子的柔唇时,沈沅却将脸侧过了一旁,男人微凉的薄唇也落在了她的面颊上。
陆之昀捏着沈沅的下巴,将她的脸蛋扳正后,命道:“乖沅儿,再将刚才的话,说一遍。”
沈沅本想全依着他,觉得她再说一遍,也没什么大碍。
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有些不公平。
因为陆之昀很少会同她表达自己的真实情绪,说情话这事,也与他本人毫不沾边。
沈沅被他充斥着力量感的双臂制伏着,可赤着的双足却还能动,便往他的小腿处力道不轻地踢了一脚。
这么大点的力气,于陆之昀而言,便同挠痒痒似的。
陆之昀不禁哑然失笑。
沈沅却是察觉了,她越是骄纵,陆之昀便越是喜欢,甚至还有些享受。
“不说?”
陆之昀嗓音微沉地又催促了遍。
沈沅咬了下唇瓣,嗓音含愠地回道:“你都没怎么说过喜欢我,却一直让我说喜欢你…这不是欺负人吗?”
她越说,越觉得心中愤懑。
刚要绷着脚尖,再带着报复性质地踢他一脚。
“沅儿。”
陆之昀却于这时,低声唤住了她,亦将她从床面上抱了起来。
沈沅顺势侧着脸儿,将其贴在了男人的肩头处时,他亦用大手将她的发丝拢在了身后,陆之昀掌根处的疤痕还轻轻地蹭过了沈沅的耳廓。
“沅儿,我很喜欢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还是让沈沅的心怦怦直跳。
等他温柔地亲着她的额侧时,沈沅也小声地回道:“嗯,我也很喜欢你,季卿。”
***
即将入夏,趁着藩国的臣子休沐,边疆近来也很安稳太平,沈沅和陆之昀便带着朔哥儿和廖哥儿,出了镇南王府,踏春游玩。
平素若无要事,陆之昀穿的私服通常都会迎合着沈沅的喜好,着鸦青色的玄端深衣,头戴方士冠,一副雅人深致的文士模样,成熟英俊,气质儒雅,却又不失上位者的冷峻。
等四人沿着上山的石阶,往山峰上攀援时,身后及身前都跟了数十名的佩刀侍从,随时护卫着他们的安全。
沈沅总觉得,这一世的朔哥儿还是同他的父亲不亲近,便趁父子二人不查时,悄悄地对廖哥儿耳语了些话。
廖哥儿乖巧地点了点小脑袋后,随即便软声开口道:“五叔!侄儿有些累了,想寻块石头坐坐~”
陆之昀转身,淡淡地看了廖哥儿一眼。
又觉沈沅的身体一贯娇弱,爬山于她而言,消耗的体力会很多,便低声回道:“好,我们都歇一歇。”
沈沅却道:“季卿,我陪着廖哥儿在那块石头上歇歇便好,我看朔哥儿没累,不如你先带着他往山峰去罢,过一会儿我再带着廖哥儿去寻你。”
廖哥儿乌亮的眼睛看了看沈沅,又看了看高大严肃的陆之昀,忽地想起,从前的五婶,是唤他五叔为官人的。
可不知何时,五婶早就改了口,那声稍显疏离的官人,也便成了亲昵的季卿。
听王府里的婢子说,五叔虽然是位高权重的镇南王,但在五婶的面前,从来都不会自称本王。
五婶也从来都不会自称臣妾。
看着五叔和五婶如今的关系如此好,廖哥儿的心情也美滋滋的。
沈沅柔声说罢,陆之昀则垂首看了眼身旁的儿子。
陆朔熙也蹙起了墨黑的眉毛,仰首看向了严肃的父亲。
一想到即将就要同陆之昀单独相处,陆朔熙的心中就生出了抵抗的情绪,他刚要开口对沈沅讲,他也想留下来陪着廖哥儿一起休息。
陆之昀宽厚的大手已经覆在了陆朔熙的小脑袋上,他力道不轻不重地揉了几下他的脑袋后,便嗓音温沉地道:“朔哥儿,走罢。”
第103章 父子的番外 朔哥儿的事业线
【番外七—晋江文学城正版】
陆朔熙听罢, 微有些犹豫,待他转首看向沈沅时,却见母亲神情温柔地对着他颔了颔首, 道:“朔哥儿, 你随你父王去吧, 娘一会儿就带着廖哥儿去寻你。”
陆朔熙垂下了小脑袋,亦用足尖随意地踢了踢地上的石子儿,想着同陆之昀一起登山,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终是对着母亲又点了点头。
同陆之昀拾阶而上时, 斑驳的树影亦落在了父子二人的身上, 两个人在登山这一路,都没怎么说过话。
陆之昀穿着闲适的深衣,气质要比他穿藩王的冕服时斯文些。
陆朔熙趁父亲不察,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他有时甚至觉得,只有当着母亲的面,陆之昀对他的态度才能温和些,不那么严肃。
朔哥儿想着, 赶紧登上山顶吧, 母亲和堂兄也快些跟上来吧, 他不想再同父王单独相处了。
从王府出来时,还不如央着母亲,将他的阿猊带着,有阿猊陪着他登山,也总比同父亲这么尴尬地相处要强。
阿猊便是沈沅送予他的那只松狮犬。
狮子的别称又唤狻猊,这几个月阿猊比之前长大了许多,朔哥儿觉得阿猊早晚会比狮子还要生得更雄壮威猛。
思及此, 朔哥儿愈发地意兴阑珊。
正此时,却听见附近的密林处,传来了些雀鸟的啾啾声。
这声音不同于寻常鸟叫的欢快和愉悦,反是细微又孱弱,听上去可怜兮兮的。
陆之昀也察觉到了这些声音,便蹙眉瞥了眼身后的江丰。
江丰即刻会出了主子的心意,恭敬回道:“前几日滇境风大,总有鸟巢会被那些风从树上刮下来,幼鸟被困在了里面,雌鸟觅食回到原处,也就很难再寻到它们的幼雏了。”
陆之昀淡声回道:“去寻一寻,正好等一等王妃和廖哥儿。”
江丰应了声是。
却觉主子的面色虽然淡漠平静,但也应当是受不住再与小世子单独相处了,这才说了这么个借口。
——“陆朔熙,你也跟着江长史去寻一寻。”
这般说着,陆之昀坐在了一侧的顽石上,眸色定定地看向了他。
朔哥儿巴不得离着陆之昀远一些,他当下就同意后,便立即跟着江丰进了一旁的密林之中,此处杂草丛生,两三侍从先在前探路,以免遇到什么蛇虫,再惊扰到小殿下。
过了不久,众人果然在地上寻到了一个被倒扣着的鸟巢,亦能明显觉出,被困在泥巢里的幼鸟正挣扎着扑腾着羽翅。
陆朔熙的年纪虽小,可身上那股王侯将相应有的威仪却是天生的,他生来就带着这种强势气场。
虽然陆朔熙只三四岁般大,但是旁人也从来都不会将他单纯地看成一个小孩子,王府里的大小管事和下人也都有些畏惧他。
陆朔熙命道:“掀开。”
侍从应是后,很快将那倒扣的鸟巢掀了开来,被困其内的幼雏复又飞快地扑腾了几下羽翅,但因它身形还未完全长成,怎么都飞不起来。
陆朔熙垂眸看向那只雏鸟时,眼神中蕴着的情愫不清不明。
在场的其余侍从也都听闻过,说陆朔熙刚出世不久,就曾用单手捶死过一只误飞进室的麻雀。
他徒手将镇南王亲手豢大的海东青撕伤的事,更是令听者,感到恶寒惊悚。
陆朔熙又往那鸟巢的方向走了几步。
诸人都以为他要残忍的抬起脚,将那无辜可怜的雏鸟踩死。
但是陆朔熙却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站在那雏鸟旁驻足了片刻,并没有做出任何的决策。
陆朔熙自有记忆以来,骨子里,就浸着想要将事物毁灭的因子,他一贯嫌弃弱小的事物碍眼。
但自从有了阿猊之后,这种情绪,在脑海中滋生而出的次数也变少了许多。
正此时,陆朔熙的小脑袋也被一个宽厚的大手从后轻轻地覆住。
陆朔熙转首看向了身后的父亲,却听他低声命道:“朔哥儿,你将它亲自放回鸟巢里罢,再让侍从将它送到附近的树枝上,这样它的父母更容易寻到它。”
陆朔熙却没立即照做。
陆之昀扣着他后脑勺的大手往前推了推,又道:“去罢。”
父亲的声音很温和。
陆朔熙这时也没了抵抗的情绪,他弯下了小身子,然后便用双手捧起了那只毛绒绒的幼鸟,并动作小心地将它放回了原处。
他亲眼看着身手矫健的两个侍从互相配合着,将那鸟巢安放在了树梢上,心中也蓦地涌起了一种异样的感受。
少顷后,朔哥儿随着父亲从密林走出时,却见沈沅和廖哥儿已经在山路处等着他们了。
煦日明媚,朔哥儿眼中的母亲美丽又温柔。
他原本对此次出行没什么期待,可又感觉,内心某种说不明的缺失,正被此时此刻的温情渐渐填补。
自他有记忆来,就总会做父母争吵的梦。
但现实却是,父母从来都没有在他的面前冷峙过,两个人一直都很恩爱。
陆之昀则缄默地看着儿子小小的背影,往沈沅的方向小跑着奔去。
他放弃了帝运,也就剥夺了也属于陆朔熙的帝运。
但他身为父亲,对陆朔熙这个儿子的期许仍是很高,他的身份和才智摆在这儿,往后的经历和人生注定不会普通。
陆朔熙当然要有强势铁腕的手段,解决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艰难险阻,但性情过于暴戾不仁,却是万万要不得的。
他的未来到底会如何,还无人知晓。
胜在陆朔熙的年岁尚小,还能在他和沈沅的身边再待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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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师,法华寺佛堂。
“笃、笃、笃。”
犍稚极有频率地一下又一下地敲着木鱼。
念空原本正阖眸诵着经文,却蓦地掀开了眼帘,也放下了手中的檀木犍稚。
一旁的小和尚费解地问道:“方丈,您怎么了?”
念空摇了摇首,唇边也露出了释然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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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念空和尚对混世魔王陆朔熙的担忧并未成真,在十三年后,陆朔熙并没有成为篡位的暴君,也没成为擅权专横的佞臣。
而是成为了京师顺天府的府尹,年纪轻轻就断案无数,曾为无数百姓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陆府尹深得京师,及顺天府下辖的二十余个州县百姓的信重,出身又极其的煊赫显贵。
他十三岁从滇境入国子监治学,父母虽不在京师,堂兄陆廖霁却也与他一并入了国子监。
辅国大将军乔浦,和当朝首辅高鹤洲也能时常对他照拂,在京中任武职的七叔陆之旸也会时常将这两个少年侄儿接回府中住。
礼部尚书唐禹霖,是这孩子的亲表舅。
皇帝则是陆府尹的亲舅父,而杜皇后又与陆府尹的长公主生母交好,也很爱护她友人的长子。
陆朔熙十四岁那年,便中了举人,次年春日会试放榜后,又在殿考中被当今的皇帝亲点成了当朝的状元郎。
据说,陆朔熙还是大祈建朝后,年岁最轻的状元郎,才能一点都不亚于他父亲镇南王陆之昀。
甚至有几个年过花甲的翰林学士听闻了陆朔熙的轶事后,都有些受了刺激。
倒不是因为嫉妒他显贵的出身,而是因为他们在治学上用尽了毕生的心血,可学识却都不敌这未到加冠之龄的少年郎高。
是日天朗气清,正逢陆朔熙休沐,高夫人便将他唤到了高府,知他随了他亲娘的口味,还特地备了桌淮扬菜。
高鹤洲的嫡子去年刚进了吏部,任从六品的主事,庶子则被圣上外放到了汝宁府做官。
高鹤洲刚过知天命的年岁,却衣着考究,穿的那袭燕服很显低调,虽然蓄了须,却仍能看出,他年轻时应是个容貌极其俊朗的男子。
前几年,高鹤洲大病一场,便辞官回家,养病了一年之久。
本想着就此退隐,却没成想,接任他的首辅却猝死在了任上,皇帝一时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只得又让大病初愈的高鹤洲又回了内阁任职。
吃着席面时,高鹤洲问道:“朔熙,你想好将来的打算了吗?是继续留在京中做官,还是回滇境帮你父亲治理藩国政务?你幼弟年岁尚小,我看你父亲,还是最想让你接手滇境的藩务。”
陆朔熙回道:“我母亲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在京中的顺天府做出些政绩来,为更多的百姓伸张冤屈。”
沈沅的后话,陆朔熙并未同高鹤洲直言。
母亲说过,他身上的杀孽气过重,所以希望他能通过为百姓谋福报,消消身上的业障。
陆朔熙并不信佛法,但也一直按着沈沅对他的期冀努力着。
他也确实蛮喜欢现在的差事,更喜与仵作亲自验尸,或许母亲说的对,他身上的杀孽气却然很重,不然也不会喜欢旁人避之不及的事物。
高鹤洲捋了捋胡须,颔了颔首。
高鹤洲又同陆朔熙聊叙了会儿近来的朝务,也想借此提点他几句,毕竟这孩子聪颖归聪颖,但官场上的那些门道,却是玩不过那些老油条的。
陆朔熙容貌生得很是俊美,他亲爹的容貌虽然也很出色,可陆之昀面容上属于男子的冷毅更多,显得整个人过于疏离薄情。
陆朔熙的五官则更显俊昳,不经意的一个淡淡眼神,都能惹得京中世家贵女们小鹿乱撞。
等陆朔熙起身要告辞时,高夫人还挽留他道:“怎地不多留一会儿?你上个月,竟去乔将军的府上了,干脆在这儿留宿一晚吧,我这就命下人给你收拾一间客房出来。”
高鹤洲却替陆朔熙推拒道:“嗳,三年一度的京察就要到了,他身为顺天府尹,也是京府的堂官,是要同内阁和吏部一起考察京官的政绩的。最近手头上的讼状还多,忙得很,就别强留他了。”
高夫人剜了高鹤洲一眼,随即便面带不舍地又嘱咐了陆朔熙几句,这才放了他离府。
等陆朔熙走后,高鹤洲啧了一声,道:“你存的那些心思也太明显了,是想让陆朔熙做咱们高家的女婿吧?”
高夫人睨着他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他是沅儿的孩子,十三岁入京后,父母就都不在身旁,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要帮着沅儿多照拂他一些。再说,朔哥儿在京中多炙手可热啊,那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他呢,我们女儿如果真的嫁给了他,那得多招恨呐。”
高鹤洲无奈地摇了摇首,觉高夫人说的话也颇有几分道理。
虽说陆朔熙的年岁不大,但他也很好奇,陆之昀生的这个可谓是天之骄子的儿子,将来到底会娶哪个活天仙呢?
******
翌日清晨,府衙有大案要审。
陆朔熙已然穿戴整齐,他身形生得高大颀长,一袭凛然的绯袍公服穿在身上,年岁虽不大,气质已然初显官威。
少年的面容冷淡阴郁,举手投足间都尽显着王侯之子的矜贵。
陆朔熙在京中的住所是皇帝命匠人给沈沅修建的长公主府,他携着随侍,刚要迈过朱红金漆大门旁的门槛时,身后却传来了几声混重的犬吠之音。
——“呜汪、呜汪、汪汪汪。”
陆朔熙回身看去,却见府内的下人将阿猊牵到了府门口。
阿猊自陆朔熙四岁时就跟着他了,如今的他,也是个十三岁的老犬了,旁人都说,一般的犬只能活到七八岁,可阿猊自随着陆朔熙进了京城后,就一直陪伴着他,还比寻常的犬多活了五六岁。
陆朔熙走向了阿猊,亦用修长的右手摸了摸它毛绒绒的脑袋,阿猊则耷拉着本就紧凑的眼睛,鼻子里不断地发出着愉悦的哼哧声。
长公主府离顺天府不远,阿猊在去年,还能陪着陆朔熙一起去顺天府,惹得一路的百姓都在看它和他英俊的小主人。
但到了今年,陆朔熙虽完全熟稔了自己在顺天府的政务,阿猊却走不动了,如今的它,趴在檐下晒太阳的时日居多。
长公主府的下人们都心知肚明,阿猊已经是只老犬了,既是到了这个年岁,也便到了该走的时日了。
可纵是如此,每日清晨,陆朔熙要离府去顺天府前,阿猊也要亲自送他到公主府的大门口,亲自看着陆朔熙的身影走远,再由着府内的大力小厮将它抱回廊檐下,继续晒太阳。
陆朔熙温声道:“阿猊,我今日会早些回来陪你,你在府里要听话。”
阿猊摇了摇已经变秃的尾巴,模样很显憨厚,也无声地给了主人回复。
******
顺天府,公堂。
两侧执杖的衙役齐声唤道:“威武!”
端坐于上首的少年府尹容貌英俊,神情却很显威严。
“啪——”的一声。
陆朔熙将手中的惊堂木落于公案,对着跪于地面,静等着听讯的犯人沉声道:“升堂。”
第104章 甜甜日常(8) 爱你(古代番外完)
【番外八—晋江文学城正版】
等一行人从远郊青山, 回到镇南王府时,时已至黄昏。
两个男孩被王府的婢子带回了自己的寝殿,沈沅则和陆之昀一起去偏殿去看刚满半岁的女儿。
二人在未进慕蝶住的偏殿时, 沈沅先停住了步子, 小声对陆之昀嘱咐道:“季卿, 你先站在殿外,女儿她太怕你了…听到你的声音都会哭,我先进去抱抱她, 你先在这处站一会儿。”
听罢这话, 陆之昀眉宇微蹙, 却是依着沈沅的言语, 先站在了殿外。
沈沅进殿后,熟稔地将乳母怀中的女儿接到了怀里
乳母说,小郡主刚醒,适才还哭闹了一阵。
乳母一直哄着她,说她的母妃就快回来了,她喂了慕蝶一些奶水,还拿拨浪鼓又逗弄了她一会儿。
慕蝶这才停止了哭泣, 乖巧地在摇床上咯咯地笑出了声。
沈沅将软小的女儿抱到了怀中后, 慕蝶便开始咿咿呀呀地嘤呓着她听不懂的话, 还不断地挥舞着两只软小的手,这副可爱的模样,惹得沈沅的眉目又柔和了许多。
陆之昀仍站在殿外,冷峻的眉目觑向母女二人时,沈沅也嗓音温柔地,试探着问向女儿:“慕蝶,你想让你父亲抱抱你吗?”
小慕蝶仍咿咿呀呀地挥舞着两只小手, 肉嘟嘟的小脸儿上也没有任何的不情愿,笑意也极其的天真明媚。
沈沅又同女儿确认了一遍:“那娘就唤你父亲进来了,你可不许再哭闹了。”
她柔柔的话音甫落,陆之昀便阔步进了内殿。
男人虽然穿着文士的深衣,通身的气场却散着不怒自威的强势和凌厉,他就是那种单单站在一处,都会让人对他生出畏惧心思的人。
随着陆之昀离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小慕蝶的表情也渐渐有了变化。
她小脸儿上的笑容渐渐转淡,直至消失殆尽。
旋即,便在沈沅将她递给陆之昀时,哇地一声便哭了出来。
慕蝶甫一被男人抱住,就挥舞起了小胳膊小腿,柔嫩且呈着绯粉色的小脸儿也因着抗拒和惊恐变得皱皱巴巴的。
陆之昀的双臂固然结实有力,抱女儿的动作也格外的小心,却也怕慕蝶再这么挣扎下去,会摔在地上。
沈沅见事态不妙,赶忙将慕蝶又从男人的怀中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