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约定时间,微信上来了消息,说麻烦再等她十分钟,她临时要跟同事对接一个事情。

  车打着双闪灯,停在路旁,那枝桠的影子落下来,投在前窗玻璃上。

  晏斯时坐在晦暝的车厢里,手臂搭着方向盘,时不时看一眼腕上的手表。

  他并不着急,反而有十足的耐心。

  直到十五分钟过去,小区门口出现一道匆匆小跑而来的身影。

  晏斯时看着车窗外,目光追随她的身影到了车旁。

  副驾车门拉开,她弯腰上车,一边道歉:“抱歉抱歉,久等了!”

  声音带着小跑后几分急促的喘。

  晏斯时:“没事。没等多久。”

  她进来的一瞬间,晏斯时嗅到整个空间里,弥散开一阵微潮而清新的香气,像是清苦茶香混杂某种柑橘。

  抬眼去看,发现她头发微湿,似是洗过,但没有完全吹干。

  她穿了一件浅驼色的大衣,和前两次见一样只化了淡妆,并不刻意修饰。

  像是山阴夏日,白瓷清水中浸一粒青梅,漂亮得很清灵。

  落座之后,夏漓将拿在手里的一只小号黑色礼品袋递给他。

  “生日快乐。”

第29章 (四面八方都逃不过...)

  晏斯时微讶, 接了礼物,目光从礼品袋上, 移至她的脸上, “你记得?”

  他没跟她提过生日这事儿,跟闻疏白也强调过,到时候不必准备生日蛋糕, 也别来仪式那一套。

  他是跟她说过自己的生日是2月19日, 不过那已经是……八年前了?

  夏漓眨了一下眼,笑说:“你微信号上就有啊。”

  晏斯时盯她看了片刻, 没再说什么。

  她一直是个周到熨帖,而绝不会给人以压迫感的人。

  周一深夜与夏漓便利店重逢后, 第二天上午,晏斯时请假去见了自己的心理医生。

  医生姓孟, 是他在波士顿那边的心理医生Myra介绍的。

  离开波士顿之前, 晏斯时曾最后一次拜访Myra。

  Myra说孟医生是她的博士生同学, 是国内最优秀的心理治疗师之一, 如果他愿意, 她会将他一直以来的情况和资料转交给孟医生。

  如果你觉得需要,可以去找她聊一聊。Myra强调,这不是强制性的, 一切以你自己的实际感受出发。

  晏斯时之所以能够跟Myra保持长期的咨询关系, 就是因为她从不ph他人做任何事情。

  孟医生与Myra有如出一辙的职业素养。

  晏斯时第一次拜访孟医生, 是在决定是否该正式回国发展之前。

  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只分析不帮忙做决定, 但聊过之后,基于种种原因, 晏斯时下定决心,接受国内的offer。

  周二上午, 进门之时,孟医生已将室内环境布置为他最能放松的状况:遮光帘半阖。开一盏小灯,室内稍为昏朦,但不是绝对黑暗。

  孟医生将一杯冰水递到他面前茶几上,在他对面沙发上坐下,微笑问道:“最近怎么样?”

  晏斯时喝了一口水,平静地说:“昨天碰到了一个高中同学。”

  孟医生看着他,不插话,耐心等他继续的意思。

  片刻后,孟医生引导:“那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们以前关系还不错吗?”

  他便立即想起昨晚便利店里,那似轻雾凉柔的声音。

  紧跟着便似干涸已久的枯井,掘出第一线清水。

  那个薄如蝉翼的黄昏,小城巷陌里,散发着尘埃与油墨气息的书店;

  与露天电影遥遥相隔的台阶上,与他分享的秘密基地;

  黑暗中的钟楼教室,两个都不太开心的人。

  他原本以为,那口枯井已经彻底干涸。

  孟医生见他依旧沉默,并不追问,笑说:“你需要听听我的建议吗?”

  “我想,你之所以愿意回国,是因为你内心深处判断,自己已经在渐渐恢复与人建立联结的能力。有时候责任意味着压力,但是这一次,为了你的外婆,你主动选择了压力。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国内应当有很多你过去的朋友,你不妨适当地与他们接触 ,不必深入,一切在你觉得没有负担的前提下。当然,如果你觉得行有余力,我也会建议你更进一步。”

  最后,孟医生说:“我们作为心理治疗师,能提供的只是最低限度的支撑。能够成为一个人精神内核的东西是多种多样的,人际关系也是其中一种——当然,一切以你自己自愿为前提,如果你感觉到了压力,一定及时暂停,或者来找我聊一聊。”

  自孟医生的工作室离开之后,开车回公司的路上,晏斯时又想到更多的细节。

  雨天图书馆、深夜下雪天、被收集的横幅、红豆面包、冻柠七、世界末日与《遗愿清单》、挂在柏枝高处的红布条……

  这些前程往事是一粒种子。

  只是那时的他,自己都已然完全干涸,无力让它萌发了。

  回忆的最后一幕,是一起逃课的那天晚上。

  她站在路灯下,眼睛像是清水琉璃那样的漂亮。

  她眼神有些闪躲,那神情多少让他看出一些期期艾艾。

  她问:你心情有变好一些吗?

  启动车子,晏斯时看一眼此刻坐在副驾驶座的女孩。

  当然。

  当然。

  /

  夏漓以为会是十分喧闹的场合,进门时一眼扫去,那灯光稍暗的包厢里,应当不超过十个人。

  里面的动静停了一瞬,大家齐齐转头望过来,语气惊喜地同晏斯时打招呼。

  有两人走到门口来迎接,一男一女,夏漓猜测应当是晏斯时关系最好的朋友。

  男的先一步伸手,笑说:“你好。闻疏白,晏斯时发小。”

  “你好。”夏漓与他握手,“我叫夏漓,晏斯时高中同学。”

  这时另外那个年轻女人插话了:“楚城那边的高中?”

  夏漓笑说:“是。”

  年轻女人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做自我介绍,只看向晏斯时,说:“好久不见。”

  晏斯时淡淡地“嗯”了一声。

  闻疏白让大家都赶紧进来找地方坐下再聊,别一直堵在门口了。

  包间很大,长沙发上还有许多空位,那上面坐着的人却都纷纷站起来给晏斯时让座。

  晏斯时并没有往中间坐,他也不是个爱被众星拱月的人,就随意地在稍靠外,最方便进出的地方坐下了,随即看向站在一旁的夏漓,拿目光示意她,跟他坐一块。

  夏漓立即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了。

  实话说,她方才真有两分尴尬,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之所以答应会来,也是因为今天是晏斯时生日。

  晏斯时坐下之后,脱下了身上的大衣,随即看她一眼,问她需不需要脱,“一会儿别弄脏了。”

  夏漓取下链条包,放在一旁,脱下了大衣,抱在手里四下环视。

  这时,晏斯时手臂伸过来,捏着她大衣的衣领,拿了过去。

  他抱着两件衣服,起身。

  闻疏白真将自己定位为了东道主,照顾得无微不至,这时候迎上来接了衣服,笑说:“我帮你们挂,你们坐着吧,看喝点什么。”长型的玻璃茶几上有酒水单,晏斯时拿起来递给夏漓。

  夏漓正低头看菜单时,方才那个跟闻疏白一同去门口迎接的年轻女人走了过来,就在他们斜对面的茶几边沿上坐下。

  她个头高挑,五官明艳,气质却很清冽,穿一身黑色,高领毛衣,皮质长裤与高帮的马丁靴,领口挂一条银质的链子,吊坠是个骷髅头的样式。

  漂亮之外,又有种旁若无人的酷飒。

  她手里捏着一罐可乐,稍稍侧身看向晏斯时,“我前几天碰到了伯父,他说你在MAXAS上班是吗?我的工作室离那儿挺近,以后中午可以一块儿吃饭。”

  夏漓自菜单上微微抬眼,看向晏斯时。

  他原本便没什么表情,此时更有种冷淡的厌倦感,“再说吧。”

  下一瞬,夏漓便觉一阵清冷的香气靠近,一只手伸过来,修长手指轻轻捏住了她手里菜单的一角。

  是晏斯时靠了过来。

  “看好了吗?想喝点什么?”他低声问。

  夏漓微微屏了一下呼吸,似有一种被他身上的气息包围的错觉,“……啤酒就行。”

  对面的年轻女人表情倒没什么变化,只转向夏漓,饶有兴致地多看了两眼,“晏斯时,她是不是你外婆那个外科主任学生的女儿?”

  夏漓这时候抬眼,笑看向她,“你知道陶诗悦?这种问题你其实可以直接问我。我不是。”

  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她隐约的敌意。

  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年轻女人笑了笑。

  这笑容夏漓没有品出太多的意味。

  而后她不再说什么,起身走了。

  夏漓点了啤酒,晏斯时只喝冰水。

  今天来的这些人都是跟晏斯时多年未见,陆陆续续地围拢过来,与他寒暄,互通近况。

  晏斯时似那天晚上送她回家,在车上闲聊时的态度,不热情,不冷淡,有问有答。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夏漓倒是从他们的对话里知道了更多信息,这里面多是他的初中和高中同学,都是一个圈子的。

  “圈子”这概念,夏漓离开校园之后才渐渐明晰。

  和高中时期,大家凭兴趣和性格自发形成的小圈子完全不同。那时候大家家境虽有差别,但穿上同样校服,谁又知道谁的父母是做什么的。

  上大学以后,同学之间已经明显出现了圈层的分类,就像他们班港澳台学生只跟港澳台学生玩,本地人跟本地人更易结成同盟。

  出社会以后,这种圈层就更明显了。

  家庭背景、籍贯、成长经历、教育背景……人被贴上各式各样的标签,并依照标签标定自己的同温层。

  她以前只知道晏斯时家境优越,但从未去想过,他身份证号的前六位可以解读出什么信息。

  直到此刻,听他们闲谈,她才知道,她或许远远低估了晏家的背景。

  现在在场这些人,一般情况下,绝不会与她产生什么交集。

  夏漓突然觉得兴味索然。

  倒不是因为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她有自己朋友圈,并且很满意自己长期维持的友谊,不管是徐宁、林清晓,还是来北城之后,意外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的欧阳婧。

  她只是意识到了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分析这些东西。

  这让她在内心有些鄙夷自己的庸俗。

  都聊过一轮之后,晏斯时稍得片刻清净。

  杯子里冰块已经化了,他不爱那种温吞的口感,只喝了一小口便放下杯子。

  转头去看,夏漓捏着那暗蓝的啤酒瓶,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着瓶身,似有些百无聊赖。

  晏斯时出声:“出去吃点东西?”

  夏漓回神,“这里好像就能点吃的。”

  晏斯时却站起身,伸手,拿了她手里的瓶酒瓶,往茶几上一放,“走吧。”

  闻疏白留意到了,“这就走了?”

  晏斯时:“出去逛逛,一会儿回来。”

  走到一旁的柜子那儿,晏斯时开柜门取下两人的大衣,将夏漓的递给她。

  两人走出包间,穿过走廊,到了楼下。

  夏漓穿上大衣,斜背上自己的链条包。

  “啊……”

  晏斯时看过来。

  夏漓有一缕头发夹进了链条里,她没注意,牵扯得头皮一痛。

  晏斯时靠近半步,叫她别动,伸手,来解救她的头发。

  夏漓手拎着包悬在半空,真就一动也不敢动。

  人其实真的很难对自己的内心绝对坦诚——毕竟她曾经对他有过那么多个心动的瞬间。

  就像此刻。

  离得这样近,她目光稍一抬起,就能看见他颈项至下颔一线的轮廓,似冷玉质感的皮肤,以及分明的喉结。

  只要一呼吸,便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像置于天地皆白的清晨,四面八方都逃不过。

第30章 (久违地觉得温暖...)

  在夏漓行将无法呼吸之前, 晏斯时总算退后。

  夏漓轻声说“谢谢”,拿着链条包的手臂落下来, 又伸手捋了一把右侧头发, 掖至耳后,免得悲剧重演。

  夏漓笑,“问我吗?我以为是你想吃东西。”

  说着晏斯时拿出手机, 给闻疏白拨了一个电话, 问他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不错的餐馆。

  他多年没待在北城了,对日新月异更替的新店铺全然不了解。

  闻疏白倒是吃喝玩乐这方面的行家, 品味高,人又挑剔, 他推荐的总没有错。

  闻疏白报了四五家餐厅名,晏斯时记下来, 挂断电话之后, 问夏漓的意见。

  晏斯时点开手机上地图APP, 将几家店输进去查了查距离, 挑了家最近的, 就在步行范围之内。

  他两指扩展地图,看一眼,记了路, 手机锁定, 往大衣口袋里一揣, 说:“走吧。”

  夏漓发现晏斯时做决定总是很快, 好像他有一套自己的决策流程,很少会在琐事上纠结。

  做决定快, 执行力也强,行事干脆利落, 毫不拖沓。

  也许这就是他是学霸的原因吧。

  那餐馆在灯火通明的步行街拐进去的一条小巷中,不怎么好找,有些闹中取静的意思。

  进去看了菜单才知是川菜。

  夏漓随手翻了翻,辣子鸡、夫妻肺片、水煮牛肉……一眼看去都是火辣辣红艳艳的菜式。

  “要不要换一家?”夏漓说,“菜好像都挺辣的……”

  “不能吃辣?”

  “我还好,不过你不是不能……”夏漓蓦地噤声。

  晏斯时倏然抬眼。

  夏漓支吾道,“……我同事中北城本地人都不是特别能吃辣,至少不怎么能吃川菜。”

  明显往回找补的解释。

  晏斯时看着她,想到那时候的一件事。

  具体是高二上还是高二下,记不太清了。

  只记得当时有王琛,有夏漓,有夏漓七班的一个朋友,以及一个理科班的男生。那男生物理很好,应该是姓聂……他努力思索了一下,没想起他的名字。

  一行几人,去学校对面一个小餐馆吃饭。

  楚城人很能吃辣,那几道家常菜让他无从动筷。

  那时候,夏漓适时地起来给他们每人都拿了冰水,之后,又加了一道不加辣的青菜。

  他跟她吃饭的次数很少,涉及到能不能吃辣的,也就那一次了。

  难道……

  晏斯时不知该不该去深想。

  至少,那时候的他,没有觉察到夏漓对他有什么额外的企图心。

  总觉得过度解读会是自以为是。

  而自以为是,是他们男人身上常有的劣根性。

  晏斯时说:“不用。你点你想吃的。”

  夏漓也就没推辞。

  她翻着菜单,斟酌良久,最终点了陈皮灯影黄牛肉、芙蓉鸡片、甜烧白和一道时蔬。

  除了第一道,其余都是不辣的。

  服务员收走菜单之后,气氛陷入一段短暂的沉默。

  夏漓托着腮,望一眼对面的晏斯时,又收回目光。

  不知该聊什么。

  她还在思索,晏斯时却开口了,“你跟二十班的人都有联系?”

  “就加了陶诗悦、王琛,还有之前从我们七班转过去的那个男生的微信。不过只跟陶诗悦联系比较多,她假期回国的时候,我跟她吃过饭。跟王琛加上以后,基本没说过话——他还在美国是吧。”

  年少的友谊太纯真,也太容易消散,毕业之后各有轨迹,很容易就变成通讯里只剩下回忆的陌生人。

  “我碰到他的时候是在美国。”晏斯时说。

  夏漓抬眼看他,“他那时候……还是很担心你的,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你家里的联系方式。他说你手机好像一直是关机状态。”

  晏斯时神情比水还要清淡,“手机丢了。后来回了北城,号码就没再用。”

  夏漓总觉得,横亘于她之前的,是一条黑沉的河流,她要涉过它,才可能真正触及晏斯时的内心。

  她问这问题当然不单单只是关心手机为什么关机。

  手机丢了就没有其他办法联系吗?

  只要有心。

  而这个问题真正的核心,就这样被晏斯时避过去了。

  夏漓倒没什么受挫的情绪,也不觉得意外。

  可能聊这个问题,以他们之间的关系,还是交浅言深了。

  而晏斯时一直是个界限感很强的人。

  点的四道菜,没有吃完。

  夏漓没想到晏斯时的食量能差成这样,他好像就吃了点鸡片和时蔬,牛肉和甜烧白完全没动筷子。

  晏斯时去买单时,夏漓叫服务员将剩菜打包。

  一会儿,晏斯时从前台那儿走回来,拎起黑色大衣穿上,而后朝她伸出手。

  夏漓反应了两秒钟,递过装了打包盒的纸袋。

  两人一块往外走,夏漓掏出手机,边走边捣鼓。

  她落后了半步,没料到晏斯时突然转身,差一点没刹住脚步直接撞上去。

  晏斯时低头看她一眼,“你在给我转账?”

  “啊……”

  夏漓手指悬停,手指下方就是绿色的“转账”按钮,转账金额已经输好。

  她很确信晏斯时没看她的手机。

  他是怎么猜到的?

  晏斯时说:“我不喜欢跟人AA。你可以下回请我。”

  下回……

  夏漓品着这个词。

  晏斯时伸臂推开了门,掌着把手,等她先出去。

  或许刚吃过饭的缘故,觉得步行回去的一路,空气都没那么冷了。

  到了门口,晏斯时问夏漓,“打包盒先放车里?”

  “好。”

  两人绕行到后方停车场,晏斯时将车子解锁,将袋子放在后座上。

  一去一回,花去快一个半小时。

  闻疏白见他俩复又出现,笑说:“难得。我以为就这么放我鸽子了。”

  其实有没有晏斯时,也不怎么影响聚会大局,他从来不是那个带动气氛的人。

  闻疏白问夏漓:“要不要唱歌?我帮你点去。”

  夏漓笑笑,摇头,“不用。我不太会唱歌。”

  “什么程度的不太会?五音不全?”

  “那倒没有……”

  “那唱着玩嘛。你看都没人唱。”

  夏漓依旧坚持。

  “好吧。”闻疏白看向晏斯时,“你唱一首?”

  晏斯时说:“老板给你提成了?”

  “……”闻疏白笑着骂句脏话,“要不是因为你唱得好听,你以为我肯赏脸问你?”

  夏漓就没听过晏斯时唱歌。

  他是会在KTV里戴耳机睡觉的选手。

  原来他唱歌很好听。

  他俩坐下以后,便有人围过来问晏斯时要不要玩牌。

  晏斯时婉拒。

  闻疏白挨着茶几坐下,“又不唱歌又不玩,你俩就干坐着?”

  晏斯时说:“你可以唱两首助兴。”

  夏漓看出来,这所有人当中,晏斯时跟闻疏白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

  他很少拿这样几分调侃的语气跟人说话。

  “……”闻疏白笑说,“算了,是我多管闲事。”

  他拎了瓶啤酒,起身走了。

  夏漓开了瓶水,喝了几口,一边问晏斯时:“闻疏白就是给你推荐《虫师》的那位朋友吗?”

  晏斯时闻言微微一怔。

  她带他去尚智书店买漫画这事儿他是记得的,但对是不是提过那是朋友推荐的,如此细节的内容,则完全没了印象。

  晏斯时点头。

  夏漓笑说:“那他品味不错。”

  晏斯时向闻疏白瞥去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