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蒜苗?”
苏苑抬头,对上高祁之的眼睛,微微点头,手上的筷子有些犹豫地停住了。
“没事,不吃就不吃,吃不完就剩着。”高祁之说。
苏苑发现高祁之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温和的笑,她这才发现眼前这个高先生和很多年前见面的时候不一样,现在的高先生比那时候成熟,稳重,也好看许多。
“喝这个吗?”高祁之走到冰箱边,晃了晃手里的果汁。
苏苑想了想,点点头。
高祁之很清脆地拉开拉环,插上管子,递给苏苑。
苏苑吮一口,只觉得满口甜腻。
她将那份炒饭吃得一粒不剩,她记得母亲告诉她饭要吃干净,否则是没有教养的表现。
吃完饭,苏苑很自然地起身到水池边洗碗。
“没事。”高祁之摸摸苏苑的头,“会有阿姨来收拾的。”
“我来好了。”
“不,你不用做这些。”高祁之笑着看苏苑,“你不是保姆,说起来,应该是我照顾你。”
苏苑低头抿唇,随即抬头露齿笑笑。
这个开始并没有苏苑想象的那么糟糕,一套中高档的公寓,一碗温热的炒饭,一杯甜腻的果汁,还有一个英俊温和的男人。
这一切,比想象的好太多。
下午阿姨来家里搞卫生,高祁之吩咐阿姨将苏苑的房间好好收拾一下。
晚上,苏苑进浴室洗澡却不不会调热水。
高祁之趿着拖鞋进来,俯身调着浴缸里的水温,他的手掌轻轻拂过透明的热水。
“好了。”
苏苑闻到高祁之身上味道,一种烟草夹杂着辛辣的檀木味道,以及看见他俯身时后颈上微微的绒毛。
这个男人如此干净。
苏苑将身子浸泡在水里,一身的疲乏顿时消散了不少,她细长的腿轻轻撩着柔和的热水,却还是有些拘谨地为自己小巧的乳房抹上沐浴露。
浴室里是属于高祁之的味道,他也曾在这里解衣沐浴,苏苑想到这里,收拢了双腿,一种无形中的拘谨。
洗完澡,出了浴室,高祁之正坐在沙发上看影碟。
“洗好了?这么快?”
苏苑点点头。
高祁之笑笑,心想自己的女伴又哪一个不是进了浴室,从头到尾洗上个把小时,还抹上乳液,喷上香水,准备好一个香艳撩人的夜晚。
“一起来看?”
苏苑走近一看,屏幕上是战争片,荷枪实弹,浴血丛林。
“我不太看这种的。”苏苑不好意思地笑笑。
“也对。”高祁之想了想苏苑的确不会喜欢看这些,便笑着问,“小女孩喜欢看什么?”
“我很少看电视的。”苏苑笑笑,“动物世界比较喜欢。”
晚上,苏苑入睡,有些出乎自己意料地,她没有锁门,因为她潜意识里知道高祁之是不会对她有什么危险的冲动的。
他是个好人。
苏苑这样想,因为疲惫,她很快入睡
她的高叔叔
苏苑梦到自己的母亲,那样一张萎黄的,没有生气的脸,和大部分的情妇一样的脸,没有名分,没有见光的感情,从一个宛若梨花的女孩硬生生地凋零成一个心生怨恨的中年妇人。
还有那个终年潮湿阴暗的筒子楼,昏黄的灯盏,简陋的墙纸。
曾经,苏苑是恨母亲的,她觉得母亲的不幸是她自己造成的,贪恋一份华丽脆弱的感情,纵身于□的深渊,从一个自傲的女孩变得清冷,甚至是犀利。
一段阴暗的感情会扭曲一个人,苏苑的母亲每日对着清冷的月光,眼神逐渐阴鸷。
而爱情,苏苑读过《飘》,读过《简爱》,读过《巴黎圣母院》,在她的心里,爱情至少应该是不伤害他人的。
爱情,最终是通过爱一个人更爱自己,更爱生活,如果一段爱情是建立在插足他人家庭,伤害另一个女子的基础上,那也就没有意义可言。
虽然苏苑知道爱情有时候就是剑走偏锋,不是由自己控制的。
黑暗中,苏苑将自己的身子蜷缩起来,她习惯只占着床上很小的一部分,像是一种自卫。
高祁之睁开眼睛,依旧是六点,不少不多,刚好,他走进洗手间很闲适地刮着胡子,镜子里是他那张英俊干净的脸。
将黑色衬衣的袖扣按上,他慢慢走出房间。
厨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股煎蛋的香味。
高祁之停步,从自己这个角度看过去,穿着骆驼色毛衣的苏苑正站在厨房前,双手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苏苑捧着两个碟,回头时看见了高祁之。
“高先生,早。”
高祁之微微笑笑,慢慢走过去。
“以后早餐我会做的。”
“让我做吧,我习惯早起。”苏苑笑笑,抬手轻轻地抹抹脸颊。
“做了什么?”高祁之探头看了一下,是很简单的火腿煎蛋三明治。
“就是冰箱里有的。”
“挺香的。”高祁之轻轻拍了拍苏苑的肩膀,“坐下吃吧。”
苏苑静静地坐下,很有礼貌地将一份三明治递给高祁之。
高祁之吃东西速度很快,没几口就将大份的三明治吃完了。
“高先生,你够吗?”苏苑问。
“够了。”高祁之起身,走到玻璃台前端起咖啡壶,打开一个银黑色的罐子,取出一勺磨好的咖啡粉,轻轻放在壶里,然后抬眼看看苏苑,“别总叫我高先生,我们又不是上下级,何必那么生分?”
苏苑一愣,然后笑笑:“那我该怎么称呼。。。。
高祁之微微蹙眉,故作沉思,然后轻笑:“其实算起来,我们可以说是一代的。”
确实,高祁之不比苏苑大十岁。
“那。高叔叔?”苏苑试探地问。
高祁之有些苦笑地摇头。
苏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一下子不敢开口。
“算了,随便好了,一个称呼而已,其实你直呼我名字也没大碍。”
苏苑低头咬一口三明治,只能是有些尴尬地笑笑。
咖啡壶蒸腾出香味。
高祁之将两杯咖啡端过来。
“你也尝尝。”
苏苑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
“苦吗?”
苏苑摇摇头,比这再苦的她也尝过。
“你的辫子是自己梳的吗?”高祁之看着苏苑两条简洁却细致的麻花辫。
苏苑点点头。
“现在很少有女孩梳麻花辫了。”高祁之微微眯眼,看着苏苑的脸。
“很傻吧。”苏苑笑笑。
“不,挺好看的。”高祁之说,“让我想起小学时代的同桌。”
“我,习惯了梳辫子,其他发型不适合我。”苏苑淡淡地说,她知道自己相貌不出众,不适合俏丽的卷发或直如瀑布的披发。
而且,苏苑习惯了一件事后就不会想着去改变。
“傻孩子。”高祁之很自然地伸手轻抚苏苑的头,“到底是年纪小。”
早餐完毕,高祁之便去公司了,留苏苑一个人在家里。
高祁之工作的地点的是本市一幢西式的建筑,巴洛克风格,有些富丽得繁琐,黑白大理石铺成的地,还有仰头即可看见的荧蓝色穹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