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歪了歪头,心想原来他想找借口脱身。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似乎也没什么交流,最后莫名其妙地停在一家路边摊前。他们坐下后点了吃的和啤酒当宵夜。一边喝酒一边吃烧烤,她听他无意间说出一个事实,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工作了。
“是不是因为失眠影响到工作?”沐溪隐惊讶。
“没有直接关系。”应书澄说。
沐溪隐不敢多问,但有一个她很想知道的,就是他究竟多大了。认识到现在,她竟然还不知道他今年几岁,这有些可怕了。他不会还比她小吧?有时候人仅凭外表很难看出真实年纪。
于是,她先说:“我今年二十一,你多大了?”
“我比你大七岁。”
她愣怔,完全看不出他二十八岁了,他看上去和一个大学生的模样没什么不同。
“那你有女朋友吗?”
“没有。”
“你看上去不像是没有人追求的。”她喝了一口啤酒说。
“追求?有过,但追了几天就不见人了。我这样的人不适合当男朋友。”他打开桌上另买的一瓶矿泉水,倒进她的啤酒杯里,冲了点淡,“我很无聊,和我谈恋爱没意思。”
她又喝了一口啤酒,又说:“至少你有被人追求过,我从来没有被人追求过。”
“很正常,你还小。”
他说着又倒了水在她啤酒里,见她半张脸开始红起来了,希望不是过敏。
“如果喜欢一个人,是喜欢他的本质的,无论有趣还是无聊。”她说。
他听着她没有经过实践的恋爱理论。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些,等伸手去抓玻璃杯,没抓到,因为被他取走,轻轻倒在地上了,“别喝了,我忘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应该在这个时间点喝酒。”
她迟疑地看着他搁在面前的空玻璃杯,一手捂住了额头,有些费力挤出一句话:“那你有没有和人亲吻过?你觉得亲吻和人工呼吸的感觉是差不多的吗?”
他没有回答,直接站起来拉她站直,“你喝多了,该回去了。”
她却闷声问下去:“是差不多的吗?”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的回答:“差太多了。”
她不声不响,混沌的脑子中有一根弦被重重弹了一下。自己在说什么?怎么感觉意识不清了?脸很烫,耳朵边还嗡嗡响。
“该回去了,时间不早了。”他正色道,“别再胡思乱想。”
她的心咯噔一声,好像一块石头掷入浅浅的湖中,清脆的声音贴在耳边,瞬间清醒了一些,小小嘀咕了一句对不起。


第6章
事后沐溪隐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满满都是尴尬。庆幸的是,后面几天应书澄没有来咖啡馆,她多少还自在一些。
沐溪隐一边想,目光一边走走停停地在几张熟悉的面孔上。
考试结束,学生少了,常来的人倒都还在。
她看见唐河洋一手支着额头,盯着十八桌的人看。娄悦丹专注地伏案写信,柔软的黑发轻坠在花瓣纸上,很安静美好的姿态,连沐溪隐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说起来,就在几天前,沐溪隐无意间得知了娄悦丹的职业,她竟然是一个演艺人员。只是她知名度不高,出镜率很低。如果不是沐溪隐刚好上网找一个英语听练视频,不小心点开另一个被推送的综艺视频,她也不会知道。
那档综艺节目的嘉宾是五个女生和五个男生,女生中就有娄悦丹。相比其他女嘉宾,娄悦丹的综艺感比较差,她性格内向,好不容易有说话的机会,结果是冷场。久而久之,主持人不愿意给她说话的机会,摄像镜头也直接跳过她。关注之后,沐溪隐知道娄悦丹是一个女团的成员,但好像很不走运,总是被人骂,有人怀疑她年龄造假,有人说她很做作,情商超低,总之说什么都有。
很可怜,这是沐溪隐唯一的感受,不免开始同情娄悦丹了,在那样的工作环境下压力自然很大。她一直奇怪这么漂亮的女孩为什么不笑,现在理解了。
娄悦丹写完信就离开了咖啡馆,没多久唐河洋也离开了。
不远处的小必抱着托盘靠墙睡觉,沐溪隐在不知不觉中也有些困了。等工作结束了,沐溪隐照例去夜跑。她一个人绕圆形的绿化带跑了一圈,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有人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她回头一看,竟然是缪乐妮。
“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能找谁说,不如就找你吧。”缪乐妮有些拘谨。
“什么事情?”沐溪隐多少也有些拘谨,她和缪乐妮也不算熟。
“我睡不着,就一个人逛到这里来了。”缪乐妮抬头看星星,眼睛里满是忧愁,“你知道吗?萧清昂他生病住院了,很严重。我想陪他去住院,但是医生不答应。”
“你一个健康人怎么住院?”沐溪隐震惊。
“我有低血糖,只要不按时吃饭就会晕倒。三天前我故意不吃中饭,跑到他医院门口,十分钟后按时晕倒,送进医院急救。醒来后我提出要住院,医生答应了,并给我做了一个全面检查,但得知检查没什么大碍后,他们就不让我住院了。我只好赖着不走,护士长走过来教育我,我被她骂得都快没脸了,只好离开。我现在想要不要再饿两顿,再次晕倒?”
沐溪隐惊愕,随即摇头,“你真的是不走寻常路,为什么一定要牺牲自己的健康去接近他?你明明可以在空闲时间去看他。”
“我们公司中午没多少休息时间,双休日也要加班,等下班了,他的病房不让探视,我没有其他办法了!”缪乐妮忽然很激动,抓住沐溪隐的手臂,“谁能保证他能活多久呢?他是肾病,肾病很麻烦的。”
“你应该乐观一些,就算他生病了,也有家人照顾他,你最多是他的一个朋友,不应该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健康和工作。”沐溪隐的手臂被抓得发疼,挣脱开来。
“你好冷漠啊,难道朋友就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向死亡吗?”缪乐妮哀怨道。
“他不一定会死,而且你在他身边也帮不了什么忙。”
缪乐妮安静下来,开始权衡利弊,过了一会儿率直地说出自己的心声:“你知道吗?我现在一天见不到他就心神不宁,我已经没办法专心工作了,连饭都吃不下,晚上也睡不着,只有看见他我才能恢复精神。”
“你这个模样在我们老家有一个固定说法,就叫花痴病。”沐溪隐说,“你大概真的需要去找医生看一看了。”
“那种病是不是电视剧上演的,疯疯癫癫,头上戴一朵花,看到男人就两眼放光的女精神病吗?”缪乐妮难以相信。
沐溪隐瞧见她目光灼灼,一脸亢奋,无声默认。
“我压根不是那种人。”缪乐妮认真澄清,“我从小品学兼优,没有早恋,连男生递过来的纸条都直接撕掉,向来就乖。不过,他不一样。”
“你是对他一见钟情了。”沐溪隐猜都猜到。
“就是一见钟情!你有过那样的感受吗?像是有一股电流在瞬间从脚底流至发梢!”见沐溪隐无动于衷,缪乐妮转过身叹气,“算了,你不懂的。”
“那你决定怎么办?一直想办法去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