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毛巾帮韩肖杰擦背。
韩肖杰微微低着头，黝黑的短发几乎全湿了，他倒没有说什么话。
白麒的力道不大不小。
“挺舒服的。”韩肖杰笑笑，慢慢松弛了身子，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
“小心，别沾上水。”白麒将花洒挪了挪，避免碰到韩肖杰的脸。
“你现在工作怎么样？”韩肖杰不紧不慢地问，眼睛还是闭着的。
“挺好的，工作内容可简单了。”白麒有些炫耀的意味。
“知道你聪明，以后肯定有作为。”
白麒笑笑。
“不愁没有女孩子。”
白麒的笑容褪尽。
“小家伙别急，等工作稳定后，哥给你一笔钱，好好讨个媳妇。”
“我没想那么远。”
“不远的，日子过得很快的。”韩肖杰笑笑，声音慵懒，“也许就一两年，到时候你就不会想整日粘着哥了，哄老婆都来不及。”
“我不会喜欢女人的！”白麒突地嚷着。
韩肖杰睁开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随即轻轻地笑。
“傻瓜。”
“我可以一辈子陪着哥的。”白麒涨红着脸皮，继续说。
韩肖杰突然转过头来，两眼睛尤其亮，就那样盯着白麒看。
“总说傻话。”
白麒不语，终是抵不过韩肖杰太过清亮的眼神，低下头去，包着毛巾的手有些委屈地挪移在韩肖杰的背上。
白麒想起七岁那年和韩肖杰游泳后一起冲凉的情景，那时候的韩肖杰正血气方刚，老爱捉弄白麒，有意无意地触碰白麒的小东西，弄得白麒有点厌恶却又有点异样的感觉。
想来那时候的白麒就已经有点不对头了。
而那时候的韩肖杰不过是和普通的大男孩一样喜欢彼此捉弄，开些有点恶意的玩笑，慢慢地在同伴中摸索出性的最初味道。
现在不同了。
韩肖杰足够理智了，他会暗暗地拒绝白麒，告诉他什么是可能的，什么是不可能的。
不可能和白麒在一起，不可能。
白麒知道韩肖杰的眼神告诉他的就是这点。
浴室玻璃窗上的水珠一点点滑落，露出原本干净无痕的亮面。
白麒仰头，克制自己欲滑落的眼泪。
韩肖杰拆下了脸上的纱布，镜子露出一条有些狰狞的伤口，伤口有些发炎，微微发肿，幸好伤口不是很深，也不是很长，远看也无异样。
可是对于白麒是绝对不一样了，他贴近韩肖杰的脸看了又看。
“其实一点也看不出，真的，哥。”白麒有些违心地安慰，安慰韩肖杰也安慰自己。
韩肖杰吐出嘴里的葡萄皮，笑起来。
“别哄我了，我照过镜子，看不出是假的。”
白麒立刻摇头。
“哥还是很帅的。”
韩肖杰微笑，淡淡地说：“我无所谓，又不是明星，模特。”
白麒一个劲地点头，他对韩肖杰的伤口比韩肖杰自己还紧张，接下来几天，他一直监控韩肖杰的饮食，不让他沾酱油，不让他沾水，定时吃消炎药。
“我们小麒对他哥真好。”姑母笑着打趣。
白麒啃着苹果，笑笑。
“小麒挺细心的，以后哪个姑娘跟了小麒，一定有福气。”姑母说着说着又绕到了白麒的大事上，她搓搓系在身上的围裙，坐近白麒，一脸笑容，“林莉最近打过电话来了，她挺喜欢你的，你到底怎么想的？”
“啊。。我不喜欢她。”白麒放下苹果，正襟危坐，他的头又开始大了。
“怎么不喜欢呢？”姑母有些急促地笑，“林莉那么好的姑娘。。。”
“她。。年纪大了点，我要找比我小一两岁的。”白麒转转眼睛，随便找了个借口。
“小麒，这事说不准的，现在没有人家的女孩子越来越少，再说。。”姑母有些诚恳地放慢语速，“老实说，你没有房子，也没有积蓄，找个年纪小的女孩很难的，林莉年纪是大了点，但其他条件没得挑的，你母亲也很满意。”
正说着，韩肖杰拿着一本杂志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沙发上。
“是白麒结婚还是你们结婚？”
姑母有些尴尬地看着韩肖杰。
“白麒说不喜欢就算了，逼他做什么。”韩肖杰笑笑，随意地翻着手中的杂志，“告诉那老大姑娘，放过白麒吧。”
白麒立刻朝姑母点点头。
姑母叹叹气，瞟了一眼韩肖杰，起身离开。
韩肖杰笑笑，继续看着手里的杂志。
白麒的工作很顺利，和同事处的也很开心，他想着结束试用期后拿到的第一份工资就要给韩肖杰买礼物。
特地去了花鸟市场，白麒看重了一只很普通的玳瑁猫，很小的一只，眼睛不似其他猫那样有灵性，反是圆鼓鼓的，憨厚得很。
白麒决定到时候就买这只猫送给韩肖杰，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着韩肖杰抱着这只小猫时的神情。
看完了猫，白麒满脑期待地回了家。
小区门口站着一个人。
白麒一惊，那正是蓝朗。
蓝朗穿得单薄，有些日子不见，远远看去蓝朗的身子薄得和纸片似的。
走近一看，白麒吓了一跳，蓝朗的头发长了很多，脸上有红药水的浸渍。
“肖杰在家吗？”蓝朗开口直问。
“你找哥做什么？”
蓝朗低头咬唇，白麒明显看到了他嘴角的伤痕。
“我找他有急事。”
白麒有不好的预感，他直觉蓝朗的急事一定是很棘手很难缠的事。
“什么事？”
“肖杰在不在上面？”蓝朗急着问，“能帮我叫他下来吗？”
“你找哥？你又有麻烦要他收拾？！”白麒火气上窜，他想到韩肖杰脸上的那条疤痕，那条为蓝朗烙下的疤痕。
“那是我和他的事情，和你没关系！”蓝朗也急了，声音尖了许多。
“他不在！”白麒嚷着，“你不要再来找他了！别给他惹麻烦！”
说完，白麒径直向前走。
“等等。”蓝朗上前拉住了白麒的手臂。
白麒转头看见蓝朗哀愁得有些绝望的表情。
“求你。。帮我找肖杰。。我真有事。”
蓝朗的语气压低，终于成了求人的姿态，他包里的手机响个不停。
白麒知道蓝朗一定惹了很大的麻烦，而且对方是不好惹的人。
“哥他不在。”
白麒挣脱开了蓝朗的手臂，一个狠心，小跑回去。
只剩蓝朗一个人绝望地留在原地。
流血的蓝朗
白麒回到家，看见韩肖杰正蹲在客厅的一角为那盆吊兰浇水。
“回来了？”韩肖杰叼着烟，转头看白麒。
白麒喘着气，想噎着一个大秘密一样，默默地点头。
“饿不饿？”韩肖杰问。
“嗯。”白麒抓起桌子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地喝掉。
“回房去休息会，马上开饭了。”韩肖杰笑笑。
白麒回了卧室，看见白色枕头边上震动的手机，他本能地心一惊，慢慢走过去拿出手机。
液晶屏幕上显示两个字：蓝朗。
白麒看着那闪闪发光的两字，脑子里仿佛天旋地转一样，终于一个狠心接起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