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碰碰,偶尔拌拌嘴没事,别大吵啊,大吵伤感情。”姜妈妈笑着看凌少旸,“少旸,如果越越不懂事,你多让着她一点。”
“我不会和她吵的。”凌少旸说着侧头温柔地看姜越越,又加了一句,“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妈妈眼睛笑成了一条缝。
回去的时候,姜越越在车里有些揶揄道:“你还真会做表面功夫。”
“怎么说?”
“明明不喜欢喝羊肉汤,还喝了三碗。”姜越越头转向窗外,“还有,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亏你说的出来。”
凌少旸照例腾出一只手摸摸她的脑袋:“这话不假,老婆大人还真没什么可挑剔的。”
姜越越赌气驳回去:“你呢?你可以挑出一堆毛病。”
“哦?譬如说?”
“不诚实,喜欢玩表面功夫,喜欢…哄骗我。”姜越越一股脑将他的罪状列出。
凌少旸垂眸,笑容慢慢淡下去,微微受伤的面色,这次没有为自己辩解。
路过一家肉包子店,姜越越的眼睛亮了亮,她好久没吃那家的咖喱肉包了,那包子皮薄馅厚,流溢出来的金黄色咖喱酱带着椰奶香,诱人得不行。
“想不想吃?”凌少旸问。
姜越越点了点头,看了看那长如龙队伍,又摇头:“算了,那么多人。”
凌少旸将车开进一个巷子里,停住,下车去买。姜越越打开音乐,车子里立刻流淌出很老的欧美乡村音乐。凌少旸一直喜欢欧美乡村音乐和一些很老的爵士,他是个念旧的男人。姜越越脑子里盘旋着那句他和她母亲说的话:越越没什么可挑剔的。是真是假?自然是假的,要是没什么可挑剔的,当初他为什么没看上她,而现在他的心又为什么不是全部系在她的身上。不知为何,越来越在意,越来越怀疑,也越来越辛苦,这段婚姻像是一个易碎的水晶球,抱着捧着,怕磕着捧着,但本质还是水晶球,变不了实心球。
凌少旸买包子买了半个钟头,回来的时候抱着一个大牛皮纸袋子。姜越越接过袋子看了看:“买了几个?”
“二十个。”凌少旸说,“本来想再买多点,但一人只能买二十个。”
姜越越咬了一个松松软软的包子,舌头碰到里面滚烫的咖喱酱,顿生一种满足感。很快吃了两个,又递给凌少旸一个,凌少旸在开车,不方便吃,姜越越就喂他吃了一个。
以前看过一本杂志上的一篇文章,写两个八旬老人在雪天窝在一天桥下吃包子,那老头子吃一口再喂老太婆吃一口,真正的相濡以沫,记者去探访他们时问了一句:“你们的孩子呢?孩子不赡养你们吗?”那无牙的老太婆笑眯眯地说了句:“我有他就够了。”他指的自然是那个两鬓白发的老头子。
姜越越心里突然生了一个问号,她会有那一天吗?看着凌少旸两鬓白发的那一天吗?他们会执手相老吗?
“想什么?”凌少旸问。
“没什么。”姜越越轻轻说。
隔了几日的一个中午,凌少旸来了电话,语气带着轻微的愉悦:“中午一起吃饭?”姜越越合上书,看了看时间,才九点:“你想吃什么?”“嗯,上次那家餐厅做的凤尾虾不错,能不能辛苦老婆大人?”
姜越越又在那家凌少旸喜欢的粤菜馆打包了几个菜,打车到他的公司。进大厅的时候便看见苗翘抱着一个纸箱子坐在电梯边的休息椅上。正巧姜越越走过去的时候,那箱子里掉出来一个东西,咣一声掉在她脚前。
是一个木质相框,姜越越垂眸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苗翘将手里的纸箱子放在一边,俯身去捡那个相框,用袖子轻轻擦了擦那镶嵌的照片,然后抬眸看姜越越。姜越越这才发现她的眼睛红红的,嘴唇微微颤动,她用力去咬,再松开,露出一个小牙印。
姜越越绕过她而走。
“你…你满意了?”苗翘突然转身,哽咽道,“我不过是要一份工作,你何必如此阻扰?”
姜越越顿步,转身看了眼那木箱子,又看了眼她:“你被开除了?”
“你不用假惺惺的。”苗翘白皙的脸上浮上一层倔强。
姜越越微笑:“我没有假惺惺,我…说实话,我的确不喜欢你这个人。”
“我当然知道你不想我接近姐夫…你想姐夫和我们断了联系。”苗翘一边红着眼睛,一边嘴角露出一丝讥笑,“你还阻扰姐夫插手妈妈的治疗。”
姜越越蹙眉,她看得出这姑娘今天心情很糟,说话有些颠三倒四,不经过大脑思考,当下决定不去理会她的胡言乱语,只是再次纠正她:“你别一口一个姐夫,凌少旸不是你姐夫。”
谁知苗翘两眼怔怔地看着姜越越,面色越来越白,像是濒临情绪的爆发。但她没有爆发,她吸了口气,眼睛一直未离开姜越越的脸,慢慢说道:“我喜欢他,他是不是我姐夫,我都喜欢他。”
姜越越没多大惊讶,这点她本就有些预料到,可没预料到的是她接下来说的那句话。
“他亲过我,这里。”苗翘指了指自己的唇,小脸上是不变的执拗,“我的第一个吻是给他的。”
姜越越看着她粉嫩饱满的唇,冷冷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苗翘也不甘示弱,冷冷道:“应该觉得羞耻的人是你吧,你不过是个家境好,要什么有什么的千金小姐,你知道他不爱你,你还偏要嫁给他。他心里没有你,你不过是靠着一些外在的条件将他捆绑在身边罢了,他现在变了,变得一点也不开心,一点也没有自由,这些不开心,这些束缚都是你硬给他的,你不觉得羞耻吗?”
姜越越的人生中第一次有了一种粗暴的冲动,她想将手上袋子里的那碗汤泼在她脸上。
“他根本不喜欢做生意,他不愿意成为一个商人,以前姐姐和他在一起最常做的就是在院子里捏陶瓷,他说那是他最快乐的时候,而你,永远不能给他那样的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有朋友留言说那些女人留下一堆灰尘,于是改了个标题╮(╯▽╰)╭
第三十八章 真亦假时假亦真(1)
“你没什么话要说吗?”苗翘怔怔地看着姜越越。
姜越越的脑子短暂的一片混乱后,迅速收拾了一下,扯出一抹笑:“过去的就是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你说对吧,苗小姐?”
“你这是在自欺欺人?”苗翘的眼神闪过一丝轻蔑。
“总之,他现在是我的。”姜越越说,“你姐姐也好,你也罢,都和你们没关系。”说完看了看休息椅上那只小木箱子:“好走不送。”
留下苗翘一脸不甘地站在原地,她死死盯着姜越越的背影,眼睛又酸又涩,终是忍不住眨了眨,掉下一串泪。
“苗翘走了?”姜越越一进去就直问。
“你看见她了?”
“抱着一只木箱子坐在一楼大厅,看起来还挺可怜的。”姜越越平静地试探道,“你让她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