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霖的头越低越下去。
郦三元突然觉得其实她没错,以前自己和她一样,也是这个样子,木讷的,羞涩的,然后被陆坤一举攫取。
“就算…那个…我是说…陆大哥不会喜欢我的。”邬霖声若蚊呐。
“为什么?”郦三元好奇地反问。
“我怎么能和三元姐你比呢…三元姐你比我好太多了,和陆大哥也是认识那么久,我很土…”邬霖声音越来越轻。
本是恭维的话,郦三元听起来却是一腔子的虚伪,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开始不可救药地嫉妒这个女孩,嫉妒她怯弱弱的样子,嫉妒她满心苦情,想爱却不敢爱的姿态,这姿态像极了小说,电视,各个朝代,各类场合的女主。
“不,你很漂亮。”郦三元纠正她,慢慢吐了吐茶叶,“你应该知道自己很漂亮吧。”
邬霖的表情更是局促仓皇:“我没有…三元姐…你别这样说…”
邬霖迫切地否认自己的美貌试图竭力证明自己没有利用优势勾引陆坤。
“你何必否认呢,你不是常和陆坤一起出去吃饭,一起看电影,一起吃马里奥的爆米花…”郦三元有些麻木地说。
邬霖怔住,然后咬了咬唇,大掉眼泪。
“三元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真的没有…那个…只是…”
无法再找借口,邬霖只能是哭泣。
越哭越响亮,最后邬霖突地起身,拎起包,拿好围巾,最后泪汪汪地看了郦三元一眼,立刻飞出咖啡屋。
郦三元没想到结局竟然是这样的,她竟然占了强势的一方,她心里在悲哀之余不免有些小得意,将剩余的五块松饼都吃完,一壶花茶添了三次清水,然后她打了一个饱嗝,低头发现自己今天没有带钱。
近十一点的时候,表情温柔严肃并存的女侍员端来热水为郦三元添加了第八次水,那花茶已经没有东西了,茶叶也被郦三元都咀嚼下去了。
“那个,没事。”郦三元继续坐着。
女侍员转身趁机打了个哈欠,看了看钟点,要熬出头了,要打烊了。
郦三元舔了舔满嘴的蜂蜜,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很可怕的事实,就是这个城市她能依靠的人只有陆坤,她吃的,穿的,生活全部围着陆坤转,她有些迷茫地朝窗外看看,也许圣诞节要到了,对面的酒吧前有一颗圣诞树,金灿灿的,闪烁得让人想流泪。
窗外突然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郦三元揉揉眼睛,发现是陆坤,他竟然找到这里来了。
陆坤进来,有些喘气,他快步走到郦三元面前,俯身看了看满嘴蜂蜜,戴着黑框眼镜的郦三元,他的女人…他的女人,怎么会变成这样,臃肿,呆滞,还有种暮气。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郦三元问。
陆坤脸色不太好看,拉起郦三元。
“小姐,需要结账吗?”女侍员笑盈盈地走过来。
陆坤迅速买单后拉着郦三元出了咖啡屋。
“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郦三元问。
“邬霖告诉我的。”陆坤转身,轻笑着看郦三元,“三元,你怎么总是疑神疑鬼的,在我这里闹脾气也就算了,还非得闹得人尽皆知。”
“我没有闹。”郦三元抬头很认真地反驳。
“没有闹?”陆坤笑笑,笑容里含着怒气,“三元,以前没看出你是个厉害的角色,还懂得用目光杀人…“你。说。什。么?”郦三元脑子里一片空白。
“邬霖说被你吓死了,你的眼神像要杀了她一样!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们之间坐下来慢慢谈,你爱怎么闹就怎么闹,我随你折腾,你说你非要去欺负人家一个小姑娘做什么?”陆坤斥责。
郦三元差点倒过去,她本能地拉过陆坤的手臂,解释:“她血口喷人!是她先来找我的,竟然还恶人先告状,和你说我坏话,以前还以为她是单纯的人!”
陆坤甩开郦三元,无奈地摇摇头:“她什么都没说,还劝我别和你生气,倒是你,你一个劲地说她的不是。”
郦三元彻底变为了被动的一方,她想解释,挥舞着手臂,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已经输掉了,在陆坤那种隐怒的笑容和凌厉的眼神里输掉了,陆坤已经默默偏袒于另一个女人了,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陆坤,以前那个陆坤是会暖着她,吻着她,伸手覆盖在她香软的胸部上呢喃的大男孩,说爱她一切缺点,爱她那颗陶瓷门牙的大男孩…现在的陆坤突然变成冷漠而又狡猾,特别会装,特别会攻击她,将她狼狈地钳制于一个她自己失足掉入的陷阱。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要留言那~~t__t说说想法嘛,说嘛说嘛~~5 又见邵墨轩郦三元和陆坤分手了,她一个人从陆坤家(准确地说,应该称为是陆坤家)搬出来时,陆坤穿着浴袍靠在一边看着,他的神色中有点含笑,光着脚丫子晃了晃头发:“郦三元,你唱哪一出呢?”
郦三元一声不吭,她只是抱着自己的大皮箱,一点点向门口挪动。
陆坤低头看了看地板,拨了拨湿漉漉的头发,闲闲道:“你想清楚了,我是不会去接你回来的。”
郦三元抱着皮箱出了门,将钥匙扔在桌子上。
门一关,郦三元便不在了。
陆坤蹙眉,走到玄关前,伸脚狠狠踢了踢门,然后觉得大脚趾头很痛,他有点没反应过来,郦三元竟然这样一声不吭地走了?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自己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好吧,就算自己看上邬霖了,但自己已经算是克制了,还没和邬霖怎么着,凭什么轮到郦三元对自己发脾气,还收拾个小皮相装模作样地走了,自己是绝对不会去接她回来的,她爱回来不回来…一下子觉得整个房子空荡荡了,陆坤倒在沙发上,顺手捞了小几底下的啤酒喝,一股冰凉入肚,他勾起脚,突然想起邬霖说过自己住的地方很小,还有两三个室友,特别不方便…陆耸耸肩,他觉得郦三元做的一切非常可笑,他陆坤是谁,要什么女人会没有?郦三元还真拿自己当宝贝了,竟然演了这么一出破戏码。
郦三元坐在皮箱上,托着腮,等着公车,夜风挟着凉意袭来,她抖了抖肩膀,她突然发现自己最心爱的那件宝红色开司米忘了拿了,那瓶滋润型的乳液也忘了拿,还有窗台上那个小盆栽,今天还没浇水过…她使劲摇了摇头,提醒自己既然决定出来了就不要打退堂鼓。
郦三元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有勇气拉着一只小皮箱就出来了,她实在是不想再看见陆坤那双含笑的胜利眼眸,不想再听到那曾经情话绵绵陡然转变成鄙薄嘲弄,昨日从咖啡店回家的路上陆坤走在前面,她走在后面,她快步跟上去,他也加大步伐向前走,那一刻她产生了一种被主人刻意丢弃的小狗狗的错觉,或许不是错觉,是他真的已经不稀罕她了。
门开的时候,正在刷牙戴着油豆腐帽的郦老头吓了一跳,他的女儿三元竟然回来了,还带着一只小皮箱。
“我回来了。”郦三元说。
“什么意思?你和陆坤吵架了?他不要你了?你回来了?要在这里住了?”郦老头急着问出来。
郦三元凑头向餐桌,一桌子的剩菜,和一碗粥,粥上浮着一潭子鸭蛋黄,郦老头特别喜欢将鸭蛋黄和粥搅在一起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