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橙点了点头,又谆谆教诲:“记得把握分寸,别做出格的事情,你是男人,要学会尊重,保护女人,懂吗?”
“这个我知道。”熊晖喝了口啤酒,笑得很灿烂,“我和她说好了,要考一个大学,一起为将来努力。当然我肯定会比她更努力,让她多一点轻松和快乐。”
熊橙抬头看弟弟,有一瞬间,她恍然感觉这张熟悉的面孔有一点的陌生,什么时候,他的眼神如此沉稳笃定,说话的语气也透露出一股大男人的调调,再不似小时候那般跟在她屁股后头,扯着她的衣袖,撒娇要她做好吃的模样。
熊晖轻轻扣了扣啤酒瓶罐,想了想后说:“其实我挺有信心的,尤其是和她确立关系后,感觉目标更明确,动力更足了,每一天都很充实,快乐。她很支持我,常常鼓励我,我们聊天的时候也会规划未来,绝不是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而是认认真真的规划…姐,我觉得能遇到她我很幸运,也很幸福。”

熊晖的一番话让熊橙有些感慨,直到吃完饭,收拾好屋子她依旧一言不发,脑海不由记起自己的上一段恋情。
开始的那会,他也貌似认真诚恳,勤勤勉勉,对感情和未来都有很好的规划,她沉陷在他的才华横溢,温文尔雅中不可自拔,觉得每一天,每一小时,每一分钟都甜蜜有趣,她从没有怀疑过他的真挚情感,直到无意间听他用微醺的声音对几个兄弟朋友说:
“熊橙不是我的女朋友,呵,我还不至于找个厨子做老婆吧?”
她当场震惊,这是那个总在她面前深情款款地说“会做饭的女人一定有一颗温柔美好的心”的男人吗?震惊归震惊,她没有就此质问他,有时候看穿了一个人的本质,只剩下做出一个选择,装傻地继续或者毅然离开,她选择了后者。
对于分手,他没有挽留,只是轻叹了一声可惜,强调分手也是朋友,以后她需要帮忙的地方他绝不会推却。
她给他了一个白眼,掉头就走。
他至今不清楚她听到了他醉酒后的真心话,觉得她提出分手有些莫名其妙,却顺水推舟地接受了她的要求。
后来她才知道,他对她从没有认真过,甚至在和她交往的同时,他还和一个比他年长八岁的女人保持暧昧关系,那个女人追他很紧,他一直欲迎还拒,对外声称那个女人是自己事业上的一个贵人;他向来懂得利用自身的优势,譬如英俊不菲的外表,卓越聪慧的头脑,不卑不亢的处事态度,对女人的风度翩翩…大多数女人都吃他那套。
分手近三年,他已经成为某知名集团亚太区的销售总经理,屡屡出现在杂志封面上,西服革履,仪态不凡,眉眼尽是运筹帷幄的自信;与顺风顺水的事业同时开花结果的是,他和本城一位富家千金订了婚,成功拓展社交关系网,跻身上流社会,成为标准的商场新贵。
每次想到那段无疾而终的感情,熊橙觉得自己太傻叉,当时简直是被屎糊了眼睛,竟然将他那样的伪君子当成良人。
自从那之后,她没有再谈过恋爱,不管敢不敢承认,她潜意识的确对男人有了提防。
在艾朵工作后,她也遇到过对她示爱的有钱人,她连想都没想就拒绝。
倒不是因为自己瞧不起自己,确实是双方差异太大会导致各种现实问题,既然懒得去面对和处理,就不要开始,她已经想好了,要找一个和她条件差不多的好男人,简单快乐地过下半辈子。
就是这么简单。
*
周一下班的时候,小屁孩贝思哲守在艾朵门口等熊橙,见到熊橙出来,他拦住她,理直气壮地说:“把你的电话给我!”
熊橙反问:“我干嘛要把电话给你?”
“问这么多干嘛,反正把你的电话给我就好了。”
“不给。”
贝思哲撅起嘴巴。
熊橙看了他这个小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你想和我交个朋友?”
贝思哲扭过脸:“这是你的荣幸。”
“突然变得这么看得起我了?如果我没记错,前几天有人说我只是他家的保姆。”
贝思哲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不自在,花了很大功夫扭过脸来,状似漫不经心的口吻:“你不要觉得做我们家的保姆很容易,才不是那样呢,我爸爸他很挑剔,被他辞退的保姆就有二十二个。”
“为什么?”果然有钱人都这么刻薄。
“因为她们不知羞耻,总想做我的后妈。”贝思哲摊了摊手。
“…”
“不过我觉得你还算顺眼,看上去不像是那些不正经的女人,做菜也好吃,做我们家的保姆没问题的,你快给我你的电话,我晚上回去问问爸爸,只要他答应了,我马上打电话通知你。”
熊橙黑脸,一字字地说:“我已经有工作了,我也不想当你们家的保姆。”
“做我们家保姆赚的一定是你现在的三倍,不,五倍,不,十倍!”贝思哲亮了亮眼睛,“你不用担心做不好哦,其实很简单的,你只要给我做好饭和甜点,再帮我写作业,和我一起看动画片,听我使唤…”
“我,不,想,做,你,们,家,的,保,姆!”熊橙硬声截断他的话,咬牙切齿,“你听不懂人话吗?”
贝思哲一愣,随即嘀咕了一句“不知好歹”,转身就走。
“等等。”熊橙突然叫住他,快步走过去,取出包里的皮夹,将几张纸币塞给他,“把这些钱还给你爸爸,我不是要饭的,不需要他的施舍。”
“哼!”贝思哲瞪大圆眼睛。
熊橙狠狠地对他吐了个舌头,然后神清气爽地疾走向地铁站,路途中脑海浮现小屁孩那张气鼓鼓的圆脸,觉得心情很好。
不过转念一想,自己怎么越来越幼稚了?竟然和一个小孩子斤斤计较?
*
后面的几天,小屁孩没有再出现在艾朵餐厅,闲暇之余,服务生小凯打趣说:“几天不见那个会烧钱的小祖宗,倒有点不适应了。”
熊橙:“你还真惦记他啊?”
“他其实挺可爱的,你不知道,那天来了个贵太太,我上菜的时候不小心将汤摆错了位置,她立刻大声地教训我,坚持要投诉我,我正安静地听训,突然间,那个小祖宗跑过来挡在我面前,义正言辞地对那个贵太太说,我是他的服务生,是他罩的,除了他之外,没有人可以批评我,我当场就乐了,心里还有点感动呢。”
“不是吧?”熊橙惊讶,“那个小屁…小祖宗真的这么说?”
小凯点头:“对啊,我在这一行做了四年,被无数的客人骂过,第一次有人站出来为我说话,竟然是一个八岁的小孩子。”
熊橙也有点感动了。
“重点是,你不收他小费后,他就把小费给我了,我和就他交了朋友。”
“…”
“对了,你知道他爸爸是谁吧?”
“是谁?”熊橙脑海浮现那张令人有些反感的脸。
“贝翊宁,国内数一数二的设计师,那个有名的城市花园,珑致会所,还有鸳水路的美术馆,都是他设计的。”
“听起来好像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