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船长和薇悠之间的关系进展迅速啊!这样的猜测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了,不过也有不少人很是诧异,向来敬业的船长怎么会因为恋爱而连工作都怠工了呢?这可不是他的风格!
不过,倒也没有人因此而不满。这条线路他们已经走过许多次,非常安全。他们的工作也非常轻松,除了小心规避宇宙中可能出现的岩石外,其他的倒没有什么值得可担心的。
伦·折奕很老实,不敢玩任何心眼。每次当他对上对方那冷静得可怕的目光时,他心中任何小花样都在一瞬间烟消云散。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并没有多少转圜的空间。
这样的超级高手,无论放在哪都让人胆寒,更何况直接面对?他实在想不清这样一位高手,自己怎么会一点印象都没有。脑海中所有的高手都和眼前这位少年的形象不相符。如此年轻而身手又如此之高的,恐怕只是宗会高手罗十了。可罗十他见过,和眼前这位的相貌气质截然不同。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
飞船终于平稳地降落在光华星,所有船员不由齐声欢呼。在卸完了所有的货物之后,他们获得了三天自由活动的时间,船员们兴高采烈地三五成群下去腐败。
伦·折奕、薇悠和叶重三人最后下船。
“你有什么要求?”看着薇悠,叶重平静地问:“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作为你救我一命的报酬。”
薇悠一脸敬畏,恭声道:“我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只是希望我的家人能够平平安安。”这些天来,她已经知道眼前这位看上去孱弱无比的少年所拥有的是何等的力量!
“哦,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叶重的目光重新落在伦·折奕身上,伦·折奕不由头皮一阵发麻。
“吃下它。”叶重从腰包中取出一颗红色药丸。他并不确定自己先前的措施能不能奏效,他在这方面的经验实在少得可怜。他觉得有必要采用更稳妥的办法。
接过药丸,伦·折奕手不禁微微一颤,不过他也知道自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很是干脆地吞了进去。
“你过来。”叶重对薇悠招招手。
薇悠连忙走到叶重身边,叶重俯身在薇悠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
伦·折奕的心仿佛吊水桶一般七上八下,他当然不会认为这颗药丸只是一颗糖果。他几乎可以猜测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果然,叶重对他说:“你刚才服下的是一种慢性毒药,它并不致命,不过需要定时服下清疏剂,我已经把配方告诉她了。她每过半年会为你提供一次清疏剂。下次我回脱木星时,会拜访两位。如果她出了什么问题,你们一族将承担我的愤怒。”
伦·折奕眼皮一跳,忙不迭地说不敢。
叶重最后一句听上去无疑是赤裸裸的威胁。不过他自己却知道这只不过是睁眼说瞎话罢了。再回脱木星?谁知道是哪年哪月啊?没有人比他更明白自己飘泊的命运了!不过出于对伦·折奕的震慑,他还是说了。他相信,在两重震慑之下,伦·折奕还敢做出对薇悠不利举动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薇悠对此也非常满意。
自己今后的人生一片灰暗啊!伦·折奕面若死灰,却又无可奈何!
“两位,再见!”叶重如同鬼魅般消失的身影再次让伦·折奕的脸色为之一变。
叶重并没有进入最近的这个城市,而是驾驶月服王飞了数百公里才降落在另一座城市附近。
黑夜中,月服王悄无声息地降落在城市八十公里外的一处荒野。全息屏幕上显示周围三十公里没有一人,叶重也不用担心被人看到。
他打算第二天再进入这座城市。
夜色中,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荒野,叶重此时说不出的孤寂。苦笑一声,对于这样的孤独,他早已经习惯。可尽管如此,每当这个时候,他心里都会有些异样。
不过这些情绪很快便被他压了下来,绝大多数时候,他都习惯用理性的思考来代替感伤。
难道这次生病让自己的神经也变得脆弱了起来?
心下自嘲两句,叶重很快把这个问题抛开,还是想一些更实际的问题吧。不过他很快发现,未来就像一个茫然未知的谜团,他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无论是寻找牧殇,还是寻找芮冰,他都没有一点头绪。他甚至连如何回到河越星域都不知道,至于五大星域,那就更别想了。
自己先好好地活下去吧!这是他现在唯一能规划并且有能力实现的目标,也是他现在必须做的事情。他不明白叶家为什么要这样对付他,但他绝不能容忍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即使是叶家,即使叶家很有可能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自己的命运永远只能自己来掌控!
一点点地剥开,虽然未来还是那般茫然不可知,但是叶重已经非常清楚眼下自己要做的。
很简单!就是要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叶家部队,为自己的命运战斗!
然而叶重没有想到的是,叶家此时同样面临着难题。其实,这个难题并不单单是叶家一家的难题,三大世家都在头痛着。
叶家家主书房内,几位最主要的家族成员全部都在,叶居行叶广行赫然在列,只是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是无比凝重。
“想必情况大家都知道了吧。其他多余的话也不用多说了,这次召集大家来,是来讨论一下增派力量到黑角的问题。”叶家当代家主环顾四周,直接切入主题。
从黑角设立开始,叶家便从未大规模派战斗力量前往。不光是叶家,其余两大世家同样如此,大家都遵守着这份默契。
增派规模战斗力量前往五大星域,可是前所未有的事。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将直接影响叶家在今后相当长时间内的战略布署,对叶家的未来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所以,家主对这个问题也慎重无比。
“黑角还没有查清原因吗?”其中一人开口问。
家主摇摇头:“没有,他们在这里面已经折损了相当力量,但还是一无所获。五大星域一直是我们的战略重点,是断然不可能放弃的。”家主这句话,也就相当定下了一个基调,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五大星域!
不过没有人对这有任何意见,五大星域的战略地位在许多年前便已经定了下来,早在众人心中坚不可摧。
众人皆默然,面对这个棘手的问题,谁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抽调战斗力量这件事看上去并不是一件很大的事,其实牵涉却非常之广。河越星域,可以说,经过这么多年的经营,几乎每个星球,甚至每个城市,各方面的势力都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
不管从哪里抽调人手,都会对当地的平衡产生深远的影响。问题不仅仅如此,以石家为首的一些世家最近势头颇劲,这时候平衡打破的话,会造成什么影响大家都心知肚明。
只怕河越星域要陷入新的混乱之中!
对于三大世家来说,稳定才是他们最想要的。河越星域的混乱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相反,他们的力量反而会在这种混乱中大量消耗,这是他们最不想看到的。
“要不,命令叶因回来?”其中一人建议。
叶居行摇摇头,反驳道:“叶因回来了也起不到大作用。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支有规模的战斗力量。我们现在能抽调的师士只有一万五千名左右。”
除了家主、叶广行,其余众人无不是倒抽一口冷气。一万五千名师士,这绝对是一股强大的战斗力量,但是看家主的意思,这种程度的力量还不够。
难道五大星域的危机真的到了如此严峻的地步吗?
师士传说 第三百九十八节 焙制
叶重并不知道叶家等三大世家是怎样焦头烂额,不过就算知道了,只怕也无用。他的谋略,还没有到能够利用这件事来给自己带来更多好处的水平,如果是殇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就在刚才,他救了一位老实巴交的采邑客。这位采邑客年纪三十上下,一脸憨厚,不过此时全身皆是泥浆。就在刚才,他为了采一株平苡草,不小心陷进泥沼之中。情急之下大喊救命,泥沼离叶重不远,听到呼救声的叶重把这位采邑客救了出来。
所谓采邑客就是专门在野外采摘植株的人。在管疯子芯片的记述中,这个体系调培专业人员的划分有着不逊于五大星域的调培体系的精细。
叶重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一位采邑客。
赵应感激对叶重道:“这次多亏了先生啊,如果不是您,我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使劲地搓了搓手,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泥。赵应涨红了脸,憋了半天,才吭哧道:“能不能请您到我家去坐坐?”
赵应的家很小,可以称得上简朴。他妻子并不算美丽,但为人很热情,在得知就是眼前这人救了自己的丈夫后,对叶重更是热情无比。他女儿只有七八岁,明显怕生,躲在他父亲背后,小心地伸出小脑袋,小眼睛骨碌骨碌地好奇打量这位陌生人。
林花茶、酸梅腌肉,这个家里最好的东西全部被赵应夫妇拿出来招待叶重。
老实厚道的夫妇,怕生却又好奇的小孩,这个再普通不过的家庭却给了叶重前所未有的温馨。他想起了老爹,想起了牧殇,想起了钱爷爷。如果对叶重非常熟悉的人,便会发叶重平日里冷峻刚硬的脸部线条竟变得柔和了几分。
饭后赵应便和叶重闲聊起来,不过很显然,叶重对这种说交流方式非常不习惯。基本上都是赵应在说,叶重在听。平实老实巴交的赵应难遇到一位比他更木讷更沉默的人,今天他说的话,比他以往十天说的都要多。
从赵应的讲述中,叶重了解到了一位普通采邑客的辛酸和生活的艰辛。他能听出赵应平实而略显生硬的话里所蕴含的深沉的感情。
赵应每天都要出去采摘植株,而他的妻子则要对这些采回来的植株进行一些简单的粗加工。他们的收入来源便主要停靠贩卖这些只经过简单加工原料。夫妇俩都没有学过真正的调培,完全是野路子,所以收购价格也被压得很低。两人每天都要努力工作,否则连女儿都养不活。
“孩子他爸,快过来,这平苡草怎么处理啊?”赵应的妻子过来问。
赵应这才猛地想起今天运气不错,采到了一株平苡草。不过他随即也只有颓然坐了回来,无可奈何道:“算了,我也不知道,明天就卖了吧。你先忙,我陪先生说会话,待会过去。”
转过脸,赵应有些肉痛地道:“唉,明天就只有贱卖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得出去。”
叶重听得懂赵应的意思,青苡草要在采摘下来的五个小时内进行焙制。否则的话,效果起码差一半。
“过去看看。”叶重轻轻道,自己却先起身了。
赵应一愣,随即有些惶然:“我们就在这里坐吧,里面太乱了。”
却在他说话间,叶重已经走内间,赵应便只好连忙跟了上来。
内间里烟气弥漫,充斥着一股子难闻的气味,这是许多植株焙制时散发的气味混杂在一起的结果。叶重不由皱了皱眉头,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样是非常不安全的。
映入他视野的是几件非常而原始的焙制工具,赵应的妻子正满头大汗地在那对一旁的植株进行粗加工。
火候掌握不好,手法有错误,顺序也有偏差。
叶重不由在心中轻轻摇摇头,难怪他们焙制的植株在市面上卖不到好价钱。这样制成的调培原料在某种意义上只能算残次品。
赵应的妻子看到叶重时明显一愣,连忙起身,手搓着围裙,不好意思道:“您怎么进这里来了?这里面太乱了!”
正在这时,赵应也进来了。
叶重没有说话,而是径直走到焙制用具前。在赵应夫妇惊讶的目光中,他把焙制锅里的所有东西全倒入废弃池里,另一只手却伸了出来。
“平苡草拿来。”
烟气弥漫的房间里,一位少年神情专注地对着焙制锅,在他身旁,一对夫妇满脸崇敬地瞪大眼睛,唯恐错过一丁点细节。
“火要用微青火,双手用力要均匀,不要用水。它的烘焙顺序是下到上,由根至叶,根微焦黄,茎变成浅紫色,叶子烘焙时要用小刷子醮清水反复刷三遍,每次要干透再刷。”
当这株焙制好青苡草摆放在赵应夫妇面前时,赵应禁不住激动地哆嗦起来。以这株平苡草的品相,绝对能卖一个好价钱!
老实的赵应的心神并没有在这株能卖大价钱的平苡草上,而是在脑海中反复咀嚼叶重刚才所说的每个细节。他知道,就凭这个,他们以后的生活就不用愁了!
看到赵应思考的神情,叶重便知道他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扑通一声,赵应拉着妻子跪了下来,满脸感激地用力地磕了三个头。这位老实的汉子只能用这样一种最朴素的方式来感谢给他们生活带来转机的少年。
“不错不错,火候老到,这株平苡草的品相很不错。我说赵应,这可不像你的水平啊。”负责收购的老张头抬头看了一眼赵应,随即眼神落在一旁的叶重身上。赵应的水平没人比他更清楚,像他以前的那些加工品,整个城里根本没几人会收。
赵应憨笑几声,没吱声。老张头见状,也不由一笑:“行了,估计是老天看你辛苦半辈子,给你福气了。这株平苡草,我出五十根白间银,你看怎么样?”
赵应用力地点点头,这笔钱,足够他们家花销好一阵子了。看到赵应激动的模样,老张头不由又是一笑,取出五十根白间银。不过老张头的注意力倒大半放在这位跟着赵应一起来,却始终沉默不言神色不动的少年身上。
赵应小心地接过五十根白间银,然后更别小心地放入包里,贴身放着。
“阿公,您知道天轴市怎么走吗?”赵应问老张头,他这是为叶重问的。
“天轴市?”老张头的目光不由又落在一旁沉默不言的叶重身上,不紧不慢道:“怎么?赵应啊,你想去天轴市?天轴市可很远哩。”
“不是不是。”老实的赵应赶紧摇头,说,“是我这位朋友想去,可他不认识路。我就问问您,您见识多广,一定知道。”
老张头沉吟道:“天轴市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去过。不过那离这很远,具体怎么走我也一时半会说不清。”
“那您有地图吗?”叶重出声问。只要有地图,对他来说,去天轴市实在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以月服王的速度,他想什么时候去就什么时候去,来回只怕都不需要一个小时。
“地图?”老张头惊诧地看着少年,不过随即摇摇头:“没有,这年头,谁有地图谁还不像个宝一样收起来?”
闻言,赵应不由一脸焦急,反倒是叶重神色如常,不急不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