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诧异道:“你认识我,你哪位啊?”

牛人笑眯眯地合什道:“贫僧玄奘!”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一百三十七章 空

玄奘,不就是唐僧吗?前几天带着包子找嬴胖子的时候依稀记的颜景生跟我说过,可是这两天一忙,再加上满脑子都是十八条好汉,我几乎把这个老和尚给忘了一干净。

可是他站在讲台上干什么?我见老头拍着手上的粉笔灰笑眯眯地等我上去,只好从最后一排走到他面前,近看这位高僧更不像是个和尚,穿了一身灰不拉唧的甲克,这到是可以理解,一般新客户到育才第一件事就是换行头,抱着为客户考虑的态度,我们备有各种款式的衣服,大多是接近简约和返古的风格,但是和尚的僧袍那是没有的。

再看发型,不但不是和尚的光头,还毛毛茬茬的,胡子也很有零落的味道,怎么说呢,这位历史上最着名的和尚没有一点宝相庄严的样子,甚至还不如二流电视剧里那些戴着头套冒充和尚的演员。

见我上来,玄奘伸出手来跟我握了握——看来他已经很熟悉现代的礼节了,随即笑道:“小强兄弟这是打哪来啊?”

称兄道弟?话说我身份特殊,跟皇帝称兄道弟也没什么感觉,可这跟和尚平辈论交还是第一次,我干笑道:“刚去了趟秦朝。”

玄奘拉着我的手冲下面说:“我喧宾夺主地给大家介绍一下,这就是这里的主人小强,大家以后多多亲近,好了,今天的课就先上到这吧。”

下面的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小声的叹息了一下,开始各自收拾书本离座,一个孩子猛的站起来道:“小强,你见我哥了没?”

他这一说话把我吓了一跳,看个头,这就是个十六七的少年,虽然满脸褶皱头发稀疏,可还带着三分稚气,但他一说话却瓮声瓮气的。直震得整个教室隐隐回声,他一站起来挡住了他后面那人的视线,那人乃是一个金脸大汉,面有微须,长得很是威武,这人伸手一拉少年道:“坐下,挡着我了。”

少年一甩手,回头怒道:“宇文小子,你想再死一次啊?”

那金面大汉也不生气,只是微微一笑。

宇文?十八条好汉里好象只有宇文成都姓这个姓吧?如果是这样。听他前面那小孩的口气,难道是…李元霸?

今天可开了眼了。林雷看门大爷一样的唐玄奘,十六岁的小丑孩儿李元霸——

小丑孩儿见我不回答他,又问道:“喂,问你呢。”

我小心道:“你哥是李世民吧?”

“是啊!”

“那个…你要早来几天就见着你哥了。我这回是去地秦朝。所以也没看见他。”

小丑孩儿失望地哦了一声,回身又跟宇文成都道:“宇文小子,走,咱俩练两跤去,这些人里也就你能和我比划两下。”

宇文成都笑道:“你就算不叫声叔叔,大哥总该叫我一声吧?”说着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站起身往外走,小丑孩儿生怕他跑了似的挽着他的胳膊,嘴里却说:“呸。能赢得我再说。”

我看着两人的背影担心道:“那俩不会出什么事吧?”

玄奘呵呵笑道:“放心,他们之间的恩怨已经被我化解了。”

我一愣,随即抓起玄奘的手使劲摇着:“你是怎么做到的?”

玄奘合什道:“佛法无边,回头是岸,化解尘世嗔痴仇恨。这也正是贫僧之所以去天竺取经的初衷。”嗯。这两句话说的才有点像个和尚了。

我依旧摇着他地手说:“悟空他们都挺好的吧?”

玄奘微笑不语,可能是我不够严肃。我忽然想到如果猴子都成斗战胜佛了,那猴子地师父还跑到我这干什么,可见悟空其人…其猴是真实性不大可靠。

这时那个我一进来就注意到的面脸汉子来到我们跟前,亲切地招呼道:“小强,久仰大名啊。”

我急忙抱拳道:“这位是秦二哥吧?”

不等秦琼说话,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那个帅小伙道:“表哥,还真是哪都有人认识你呀。”

秦琼给我介绍道:“这是我表弟罗成。”

我跟罗成微微点了一下头,对这小子没有好感,觉得他老不地道的,本事虽然是有,可是太阴了,谁也看不在眼里,自高自大,人家项羽和关二爷虽然也骄傲吧,可真碰了钉子宁愿一死,这小子是见谁比他有本事就阴谁,那我…嗯,他应该不会阴我。

秦琼拉着我地手来到一个魁梧地白胡子老头面前,恭敬地给我介绍:“这位就是靠山王杨林杨王爷。”

杨林瞟着秦琼哼了一声,但跟我还是满客气,秦琼尴尬道:“义父,你还在生我气?”

杨林终于长叹一声,道:“你我各为其主,我也怪不着你,以后你见了我叫声杨兄我见了你叫声秦琼老弟也就罢了。”

秦琼神色黯然,又冲老杨行了一礼,这才又拉着我来到临窗而站的一个人面前,这人满脸髭须,站在窗前默然无语,跟谁也不多说,郁郁寡欢,秦琼低声唤道:“二哥…”

这人头也不回,还是只顾望着窗外,我不禁疑惑道:“这位二哥是…单雄信单二哥?”

单雄信诧异地转过头来,勉强笑道:“呵,到是你也认得我?”

“谁还能不认识单二哥呀?”虽然我对隋唐这帮人不太熟,但当年听评书最常听的就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绿林好汉总瓢把子大寨主单通单雄信”,都快背成顺口溜了,小时候一念这行字就热血沸腾,那会咱最仰慕的就是这种人:黑社会老大呀。

单雄信重重地拍了我膀子几下,简单地跟我聊了两句,豪迈爽朗之气油然可见,然后就跟老王说话去了,自始至终没有看秦琼一眼,我纳闷问秦琼道:“二哥,你们不是最好的兄弟吗?”秦琼落魄天堂县,当锏卖马,最后被单雄信接回二贤庄,两人结为生死弟兄这典故我还是知道的。

秦琼摇头苦笑道:“说来话长了…”

这时我就觉得有人捏我脖颈子,回头一看,一条粗豪的壮汉正瞪着我,见我回过头来,佯怒道:“小子,怎么不来跟我见礼,瞧不起俺大老程吗?”

我笑道:“正找你呢,有机会一定把你那三斧子传授给我。”

大汉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忒机灵,那可就一言为定了啊。”这汉子自然是程咬金,我跟他说的求授三斧子云云倒也不全是客套,我一直以来都在孜孜以求一种行之有效的攻击方法,许程咬金有三斧子,就许小强有三板砖!

当下在秦琼地引领下又见了不少其他人,我是后来才知道,这十八条好汉几乎有一半是保隋将领,这真是一个很变态的排名榜,完全没有立场,自然有不少是秦琼的敌人,这一点从秦琼赔着尴尬给我介绍就能看出来,也足见秦琼厚道。

虽然看样子这些人还是不太对付,不过我也很满足了,我不求他们能像四大天王和梁山好汉们一样和睦相处,只要不打起来就行,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玄奘,这回我诚心诚意地走到玄奘面前,感慨道:“服了,大师。”我看出这些人之所以能聚在一起,全是因为听玄奘的课,是什么能使人不顾仇敌在侧静下心来听讲,这简直比当年的李小龙猝死之谜还折磨我。

玄奘道:“不要叫我大师,我不是什么大师,叫我玄奘就好。”

我干笑道:“这可不行,您这是为难我。”

玄奘道:“那你就像他们一样叫我陈老师吧。”

“陈老师?”

“我俗家姓陈。”

我挠头道:“出家人不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么,俗家地姓您还记得?”

玄奘笑道:“这话说地,我十几岁才出家,怎么不记得?”

我:“…”这又满不是回事了,人家高僧说法,有人请教俗家姓名,一般不是都得闭目合什说“贫僧已经忘了”吗?哪怕是去年出的家也得这么说。

我赔笑道:“是是是,玄奘大师是空,陈老师也是空,俗家姓名还是空,反正都是空,怎么称呼都不重要…”这个咱懂,跟和尚聊天你只要什么都往“空”那堆就行,还是就是车轱辘话来回说也是一大法宝,比如空即是色色即是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鸡也是狗狗也是鸡——我忽然想到一个矛盾点:既然怎么称呼都不重要,那为什么不能叫大师呢?

我正这么想着,就听玄奘道:“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任嘛都是空地我还跟你说什么劲儿啊?”

我:“…”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一百三十八章 慧根

在见玄奘之前,我一直以为这位大唐高僧就算不像周星星恶搞的那样是个罗哩巴唆唧唧歪歪的话痨(参见《大话西游》),至少也是个言语无味面目可憎的夫子型人物,一般特有学问的人容易犯这样的毛病,再加上虔诚的信仰,他们是不会顾及别人是不是能接受这一点的。

可是今天一见,发现玄奘格外对我脾气,老头自打见了我以来还没说过一句大道理,尤其是他这句关于“空”的诠释,很有惊艳的感觉,看来大师就是大师,知道跟我这样的人说话不能老拿空说事儿,得有干货…

这时有一行七人来到我面前,纷纷拱手道:“小强兄,今后要多蒙照顾了。”

我一看这七个人个个衣袂宽松风度翩翩,跟秦琼等人面有杀伐的风格截然不同,忙还礼道:“哥儿几个就是七贤吧?”

为首那人儒雅一笑道:“贤是不敢当的,不过是生逢乱世,寄情竹林的七个无用之人罢了。”

我连连摇手道:“现在除了阿富汗和伊拉克,天下还算是太平的。”

那人又道:“不管怎样,我等无心政治,只求斗方之地能赋谣抚琴。”

这人身后的一个儒生怒目身旁一人,冷嘲热讽道:“嵇康兄此言差矣,咱们之中可不都是无心政治的人呐。”

被讽刺那人脸上一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嵇康回头微笑道:“伯伦兄何必计较呢,你我七人能重聚于此。足见投缘,前尘往事都让它过去吧。”

玄奘呵呵笑道:“这话说的好,叔夜果然有慧根。”

嵇康恭敬道:“老师谬赞了,等老师有闲暇的时候叔夜还要多多请老师释疑佛法上地滞塞之处。”

玄奘道:“你若问我典故出处我自能答你,但所谓滞塞,却只能问自心。自心释疑,便世间无疑。”

嵇康一凛。忽然畅快笑道:“知了。”

玄奘一扬手:“去吧。”

嵇康答应道:“好!”说着莫头就走。

我看两个人说话有点毛毛的感觉,急忙问道:“去哪啊?”

嵇康边走边大笑道:“叔夜已经挣脱苦海,所谓去,是远离尘世一切苦恼之去。”

我叫道:“你不会是要找地儿自杀去吧?”

嵇康不悦道:“当然不是。你这俗人怎么能懂?”

我挠头道:“不是…我是说你具体打算去哪啊。总得有个地方吧?”

正沉浸在挣脱苦海喜悦里的嵇康同学被我这个极为现实的问题一棍子就抡懵了,喃喃道:“是啊,我去哪啊?”

我指着门口说:“我们育才暂时还没竹林,不过你出去以后往东走,过了小门就能看见一片小树林,那僻静,想弹琴还是喝酒都便宜…”我记得仓库里还有把俞伯牙弹过的琴,临走的时候要摔我没舍得。林雷

嵇康刚要走我又说:“把这哥儿六个领上,也帮着他们渡渡苦海。”

我看出这七个相互也不太友好。不过因为都是文人所以也就光打打嘴仗,至于为什么不大清楚,听口气好象是政治观点不同。

七贤走了以后,我跟玄奘说:“陈老师,恭喜您又渡了多半打人啊。”

玄奘笑道:“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聪明人面前话说三分自然透。”

我说:“是啊。像我这样地才用拿棒子凿呢。”

这会大部分人都由秀秀带着继续参观学校和学习生活知识去了,我就和玄奘随便聊着。宝金凑上来说:“小强,秦朝那块羽哥他们都好吧?”

我赶紧拉住他跟玄奘介绍道:“陈老师这个跟您是同行。”

宝金羞愧道:“好多年不干了,再说我这和尚属于混饭吃的,跟陈老师比就差远了。”

玄奘边客气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然后从兜里掏出个干得梆梆地馒头在桌子上敲碎,就着白开水吃了起来。

我失色道:“您就吃这个?”

宝金道:“嗨,我也别扭好长时间了,小六子他们一来不会做素饭,二来他们用过的锅也不干净,陈老师用不习惯。”这我信,我们育才伙食好那是出名的,小六子他们手艺好不好不说,但是绝对舍得用料,孩子们每天都大块吃肉大碗喝汤的——这也是梁山后遗症。

所以这就给玄奘地伙食问题带来了困难,我们知道,一个惯于长久吃素地人他是丝毫也沾不得荤腥的。

我拉起玄奘的手道:“走,我请您百素园。”

玄奘躲闪道:“这样就挺好的,取经那几年树叶我也吃了不少。”

我强拉着他往外走:“您这是骂我。”

宝金也劝:“您就跟小强去吧,百素园的素斋很有名的——我一会还有课,这次就不陪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