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叫道:“好!”

当下也有人上来劝解的,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今天的事如果不让武松遂意了迟早没个了局,都默默跟着两人来到忠义堂外的场地上,花荣有意地站在原地静静地等着花荣。花荣看了花荣一眼,花荣踟躇了一下走到花荣身边,花荣无声地和花荣并肩走出大厅,然后两个花荣不知道在说什么…乱了没?

武松和方镇江来到外面。武松哗啦一声把外衣甩给鲁智深,露出一身古铜色的皮肤和满胳膊毽子肉来,那衣服也虎虎有威,像个要殉情的少女似地很有力感地扑进鲁智深怀里,相比之下方镇江则单调多了,就那样抱着膀子看人家武松表演——他没什么可脱,就穿了件格子衬衫,就算脱也脱不了人家那么好看。

武松轻松地把脚丫子在头顶上踢了两下,比武在即他反而很快冷静了下来,他说:“方镇江是吧?梁山上我是主你是客。你说怎么比吧?”

方镇江道:“直接上手吧,你信不信的搁一边,咱俩先干趴下一个再说。”

武松嘴角有了笑意:“这脾气倒是对我胃口。要是因为别的事,你这兄弟我还真就交了。”

方镇江微笑道:“别废话,来!”

这个“来”字一脱口,两个人的身影突然同时往前一蹿,“砰”的一声又齐齐退后一步——在这刹那不到的时刻。武松和方镇江居然选择同一时机向对方发起攻击。而且用地招式都一模一样,两人同时得手。但又同时中招,思维步调都一致得让人感到诡异,围观的人不禁都轻咦了一声。

对此方镇江有心理准备,他虽然记忆没找回来,可他知道眼前这个武松那就是他以前的真身,他这一身的功夫严格说都不是传下来而是复制过来地,对这场的特殊性和残酷性已经有了事先的评估,武松就没有那么轻松了,一招之下顿觉这个对手是生平仅见,不由得惊诧中带了三分怀疑。

我喜道:“镇江,就这么打。”我又不是真的想让方镇江把武松怎么样,只要武松相信我说的话就行了。

二人在场上盘旋了一会,顷刻间又交上了手,武松出招凶猛,但是变化繁复,方镇江一一闪过,抽冷子递出几拳,攻守形势交替更迭,短短几分钟之内两人已经过了几十招,梁山好汉们个个眼力非凡,不少人开始还一头倒的给武松加油,此刻忍不住都喝起彩来,对方镇江的敌意也减轻不少。

我却越看越担心,我虽然不会什么功夫,却也看出方镇江和武松的套路大相径庭,在武松的一味快攻之下,方镇江显得灵巧有余狠辣不足,只有偶尔几招是守中带攻,跟武松那种勇猛的套路大异其趣,这样打下去只怕就算赢了武松也达不到我们地目的,不禁又喊了一声:“镇江,还照刚才那样打。”

按我想的,如果武松出什么招方镇江也出什么招地话效果会更好些,那样打上个几百回合结果自然不言而喻,到时候只怕武松心里不信也没什么可说,可是方镇江都打的什么玩意啊,别的我认不出,反正看出他连参加新加坡散打比赛时经常用的直拳勾拳都用上了,甚至还有一些个乱七八糟的跆拳道柔道什么地招数…

一刻钟之后,两人尽管都身法灵巧可避免不了地吃了对方几下,武松身上被方镇江印了好几个红彤彤的地拳印子,方镇江也没占到什么便宜,不时咬牙瞪眼,看来也受了点小伤,以鲁智深为代表的另外那些好汉这会也看出不对劲来。纷纷叫道:“这俩人分明不是一个路数嘛!”

这时武松使了一个旋风脚,方镇江跟他对了一拳,两条身影同时退开,武松一摆手道:“且慢,我问你,你是不是从小也学过少林功夫?”

方镇江挠头道:“没有。我一直给人干活来着,哪有时间上少林,再说现在想当和尚得本科学历吧?”

菜园子张青瞪了方镇江一眼走到武松身边道:“兄弟,别跟他打了,我们都看出他跟你根本不是一回事。”

武松摇头道:“不是这么说,他武功虽然杂了点。但我能感觉到他地底子跟我很相似,刚才他一味防守,很多招数换了我也会像他那样使。”

方镇江笑道:“你看出我是一味防守了?你很多打法旨在取人性命,我要跟你硬拼非得两败俱伤不可。又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干吗跟你拼命?”

武松点头:“说的是,我现在给你一个机会换你来进攻,不必有什么顾虑。”

方镇江晃晃臂膀道:“那我来了!”说罢一个很普通的恶虎扑食扑了上去,只是样子稍微有点古怪,他一脚在前作为进攻的发力点,另一只脚却不扎牢马步,而是看似虚浮地把脚弓勾起来悬在半空中,面对着被他进攻的人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谁知这普普通通的一招一经使出武松立刻变色道:“龙游浅海?这招你是怎么会用地,我记得这是我20岁那年在江湖上偶遇的一个世外高人手把手传给我的。他…也教了你么?”

“没有…”这招被武松称为“龙游浅海”的招式果然有点特别,真的就像一条巨龙在浅水里艰难履步,所以两个人边说边打。方镇江的攻势才堪堪到位。

武松一听放了心,暗怪自己多疑,既然不是龙游浅海,他便寻常对待,一掌张开去拿方镇江地腕子。谁也没料到他居然就顺利得手了。可是方镇江的后招也迅速发动了,只见他身子以不可思议的角度蜷了起来。那一直悬在空中的脚强力弹簧一样绷出一个弧度蹬上了武松地脸-

武松哎哟一声被踹倒在地,马上灰头土脸地站起来,怒道:“你不是说他没教过你吗?”看来这一招终究是当年那位世外高人所传的那招,不过武松轻信了方镇江的话,这才吃了个大亏。

方镇江无辜道:“他本来就没教过我啊——我是喝了药水以后自己就突然会的。”

武松:“…”

方镇江赶前一步道:“继续,不过你什么也别问我了,我说的都是实话,可偏偏又好象要骗你似的,我也很为难呀。”

方镇江继续攻出一招,武松一看他的架势便又叫道:“排山倒海?这招你是怎么会的,这不是我22岁那年跟少林寺的扫地僧学的吗?”

…看来武松就是传说中地摔跟头捡宝、跳崖遇高人、进山洞就吃万年灵芝那种武学奇才,赶明我在他必经之路上丢个鸵鸟蛋,看他捡完能孵出龙来不。

这时方镇江一招一式地攻,武松边忙着躲闪边如数家珍般款款道来:“咦,这招你也会?哎哟,这可是我自己发明的…哇卡卡,这招是我想出来还没机会用的你怎么也知道?”

这一来一往,武松和方镇江完全成了刚才地翻版,只不过现在方镇江一味的攻,武松换了守势,他在化解招数的时候身形也是灵动异常,原来武松不仅有进攻时的勇,也有防守时的巧,这才不愧是功夫学在了八年上地武二郎,而一般人只见过武松地勇没见过他的巧,所以这才怀疑方镇江用了别地路数。

我们换个通俗点的说法,有攻就必有受,刚才方镇江当受的时候是不愿意跟武松性命相搏,现在换武松当受看上去居然也有点心甘情愿的意思,这里自然有承方镇江情的一面,但更多的是他见到方镇江竟然能使出自己不少私底想一探究竟的一面,所以他任由对方全力而施不愿贸然阻断。

最后这一阵呼风唤雨的狂攻终于把武松打爽了,打到最后武二爷转怒为喜道:“嘿。这有点意思,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众人大喜,方镇江也正想抽身退出,武松忽然振奋道:“兄弟莫走,看看咱哥俩到底是谁强!”说着双拳猛摆竟然也发起一阵狂轰乱炸,林冲担忧道:“二位兄弟且住。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们可是正宗地本是同根生啊…”

武松全然不顾大笑道:“哥哥此言差矣,自己跟自己动手机会难得,岂可错过?”

方镇江与他拳来脚去挥汗如雨,也笑道:“这话说的对头!”

我一拍脑袋:你说这是哪跟哪啊,刚才两人彼此怀有敌意的时候还相敬如宾呢。这会兄弟相认了反倒死磕起来了——

这就是武痴的缺点,一但哈屁起来什么也不管不顾了,不过这也情有可原,武松一生浸淫功夫。江湖上或有比他高出许多的,可是能跟他打架打到福至心灵如此消魂的只怕也有方镇江了,这就像你平时玩电脑游戏,跟人网上对战,要么那人不如你,要么你被人家虐到找不着北,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一个战术风格和你一模一样地宝贝那就难了,甚至他的一些坏毛病都跟你是那么神似,比如老把闪光雷抛在自己视网膜前方,长枪没子弹了切出小枪然后不等打就再切回去装弹。快装满的时候又切成小枪,来来回回能切到一局结束…众人再想劝已经晚了…两个顶级高手的决战不是说你想拉开就能拉开的,说难听点狗咬狗两嘴毛那也得看是什么狗。吉娃娃掐架能当小孩子闹别扭看,要是两头藏獒呢?

这两头藏獒…呃,两头方镇江…也不对,两头武松…你们弄死我算了!

这是一次没有丝毫敌意的拼命战,谁都能看出方镇江和武松心存默契。但是谁也不能否认两个人打到最后已经刺刀见红。开始只是为了印证相隔一千年到底是原汤原味正宗还是进化更有优势,可是后来性质就变了。千年老汤和进化体像两颗被磁场吸住地铁钉,都摆脱不了磁场却又不能不挣扎——两个人体力相当,这会都已经濒临脱力了,偏偏这时候的人是最超长的发挥的时刻,梁山上没人能自诩同时对付两个武松,也就没人能把他们架开。

武松身体上地汗噼里啪啦掉下来,方镇江紧咬牙关勉力支撑,双雄都在最后一点理智和崩溃间游荡,一边想停手一边还有强烈的求胜心理,都在想:我要再坚持一秒说不定他就倒下了呢,眼前是敌是友已经不重要了,这叫什么来着——战胜自己!

我眼见他们这样下去结局要么是同归于尽要要么是干掉自己,一股凉气直透头顶,急中生智下大喊:“方镇江,别忘了你是有老婆的人场上的方镇江一愣,武松斗大的拳头便已经到了眼前,方镇江下意识地把手背旋出去一格一抹,武松力道全被化进空气,方镇江以自身作轴一转便绕到了武松背后,然后轻轻在他肩上一推,强弩之末的武松再也支持不住,一跤跌进尘埃,方镇江也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早已经目瞪口呆的众人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纷纷挡在两人之间,不过这会二人已无心再斗,片刻之后武松眼神一闪恢复了神智,一拧腰站起来长嘘一口气道:“痛快!”与此同时方镇江也一骨碌爬起来,冲着武松呵呵笑了几声,二人目光相对,突然同时大笑,众人莫名其妙,武松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几人走到方镇江跟前,死死攥着他的手道:“好兄弟,啥也不说了,以后有饭同吃,有敌同杀。”方镇江道:“你也一样。”

卢俊义等人竞相抹汗道:“可吓死我们了。”

武松忽然认真道:“这场比试是你赢了。”

方镇江抱着“自己人”不用客气的态度微微点头,武松把手搭在他肩上热切地说:“你最后那一招用地实在是妙,看来你在你们那里又跟高人学了不少东西——你一定得告诉我,是谁教你这一招的?”

方镇江的脸没来由地一红,半天才扭捏道:“我老婆…”

“哦,是咱…”武松见方镇江脸一变,立刻醒悟道:“…是你老婆呀,这套功夫叫什么名堂?”

方镇江这回没半分犹豫,笃定道:“太极拳嘛,你没学过?”

武松挠头:“太极拳?听都是头一回听。”

第三卷 史上第一混乱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个人的战争

太极拳,一般的说法是张三丰所创,也有几种别的论调——这个等老张头来了以后可以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太极拳从创立到成熟肯定是至少经过了几百年的演化,可以肯定的是方镇江学的绝对是那种最正宗的——老婆手把手教的,人家这属于家传,佟媛就是一个太极高手,当初她就曾凭借着太极里高超的以柔克刚技巧让实力高出她不少的段天狼束手无策。

刚才我一喊,方镇江这才想起自己还家有美眷,不能跟当了一辈子头陀的光棍武松同归于尽,所以不由自主地把老婆教的功夫使上了。

方武二人站在一起默契于心,一时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有相对傻笑,鲁智深来到武松跟前道:“你确定了?”

武松拉着方镇江的手道:“来,我给你介绍,这是鲁智深哥哥…”

方镇江一笑道:“也见过。”说着他把武松拉到我跟前说,“我也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强,是个好兄弟,哥哥们已经认了他做咱们山上第109把交椅。”

武松有点不好意思地捏着我的肩膀说:“以前得罪了,兄弟。”

还不等我说什么,武松忽然愣愣地对方镇江说:“那你排多少?”

方镇江:“…我排不排都行。”

武松叫道:“那怎么行?”他跟方镇江说。“兄弟——你比我小我就叫你一声兄弟,这样吧,你排在我后面。”武松跟正在一边乐呵地董平说,“董哥麻烦你个事儿,我这兄弟插个行,排在你前面行么?”按梁山座次董平正好排在武松后面,是天罡星第15.

董平撇嘴道:“凭什么呀。15当的好好的以后江湖上一走再见了朋友们说改16了。人家还以为我犯什么错误降级了呢。”

武松灵机一动道:“那这样吧镇江,你排我前头,你当14我当15…”

董平跺脚道:“那我还是16!”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方镇江笑道:“我就不排了吧,有这么多朋友兄弟才是真的,名不名的没什么重要。”

卢俊义道:“这样吧,你俩合起来排14.”梁山上这还是首例。张顺张横阮家三雄朱贵朱富那都是亲兄弟一起上山,也没说两三个人排一个名。

武松笑道:“这个好,俩人合起来是14,那拆开都是第

“啊呸!”霹雳火秦明啐了他一口,他在山上排第7——

这一场架打下来,武松和方镇江顿时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众人都围过来替他们高兴,忽有人小声道:“咦,那对花荣哪去了?”

众人这才想起来,跟我上山的还有一个花荣呢。四下一看,段景住眼尖,指着一处山阶道:“俩人在那呢?”

只见花荣和花荣肩并肩坐在石头台阶上。距离不远也不近,都俊朗且飘逸,其中一个花荣抬头看天,另一个用手里地小草棍划拉着地面,二人喁喁而语。因为距离远也听不见在说什么。只觉得两个人有点淡淡地默契,又有点寂寥——就跟一个人坐在那里似的。

人群里有人大喊一声:“花荣!”

两个花荣同时回过头来。而且还都是从左边扭脖子,动作一致,连表情都一模一样,大家都觉眼前一晕,不少人下意识地揉揉眼睛,要不是其中一个穿着现代衣服,只怕全得崩溃。

右面那个穿了一件箭袖的花荣冲众人微微一笑道:“武松哥哥的事完了吗,我们不用比了,我相信我就是他,我们俩是一个人。”

几个人几乎同时叫道:“你们说什么了?”

右花荣眼角依稀好象还有泪痕,他边擦眼角边勉强笑道:“没什么,说了些梁山以后的事情。”

左边的花荣见人们还是有怀疑地意思,便道:“既然武松他们都比过了,咱们也还是切磋一下吧。”

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叫起好来,其中好几个居然是穿越过的54,他们亲眼见过花荣和庞万春斗箭,那回已然是精彩绝伦惊险万分,现在两个花荣要斗一下,不知又有什么样的眼福了。

花荣问花荣:“怎么个切磋法呢?”

花荣跟花荣说:“就像在战场上那样,你知道该怎么做。”

花荣跟花荣…呃,为了区分两个花荣,我们还是依金1金例把花荣也分为花1花2吧,梁山正版花荣是花1,冉冬夜文学青年版花荣是花2.

花1跟花2说:“这样行吗?”

花2温言道:“行不行其实你自己也知道,别忘了我们是一个人。”

花1释然一笑:“说的是。”

花2跟我说:“强哥,一会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等我们分开做好准备以后,你帮着发个开始的信号。”

我纳闷道:“你们想怎么比?”

花2也不多说,提着车把弓向小树林边上走去,花1这时也叫人取过了他的弓,一言不发地朝另一边出发。

我和众好汉相顾愕然,谁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两个花荣隔了大约五十多米忽然同时站住转身,两双眼睛都盯着我的手在等我发信号。

我小心地问身边的人:“这两人到底要干什么,我到是让不让他们开始?”

张清凝神道:“看样子好象是要对射,可是这俩是哥们啊,按说不应该拼命。”

这会那些等着看热闹的人也意识到了事态异常,七嘴八舌道:“还是把他们都叫回来问问清楚再说。”

我举手示意两个人回来,谁知这一下可惹了祸了,花1花2一看我举手,突然同时从身后抓出一把箭排在手里对准了对方,不用看也知道,那一排箭是27枝,光是这个手法一般人就掌握不了。众人乱七八糟嚷嚷道:“哎哟,真地是要玩命,快让他们停下!”

我高举着一只手抓狂道:“那你们快去,我不能动!”两个花荣眼神都死死盯着我的手,这时谁都明白我这只手只要一放,就会有漫天箭雨飞射,到时候两个花荣都免不了变成刺猬——我们谁都猜不透既然他们都兄弟相认了为什么反而要自相残杀,这跟上回斗庞万春还不一样,上回花荣和庞万春为了荣耀,至少还都不希望对方死在自己箭下,而这次可就险了,只要开弓这不是简单的你死我活,这是要同归于尽啊!

人们这会知道急了,都喊叫着让二花(两个花荣以后简称二花,谨以此名向我家楼下那个叫二花地傻子致敬)停手,也有好几个人分头奔向二人。

八月十六,梁山,无风…

二花对峙,54箭在弦,没人知道这一战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