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道全然道:“你是信不过我这再世华佗的名号?”
要说这帮好汉里我最不敢得罪的就是扈三娘和安道全。前者是太狠,安道全嘛,现在看病老贵地,有点小灾小难我还指望他替我省钱呢。
我慢慢踱到他跟前,央求说:“安神医手下留情啊!”
安道全不耐烦地说:“快点吧,董平还等着呢。”
我只好脱了衣服,正襟而坐,因为害怕,汗滴如雨,感冒几乎都已经好了一大半了。安道全划着火柴点了两张纸扔进鱼缸里,晃了晃啪的一下就撂我后背上了。
开始还没什么感觉,我赔着小心问:“安神医,你说你还拿酒坛子拔过火罐子,那人后来怎么了?”
安道全拿湿毛巾擦着手说:“那还用问,死了呗。”
我闻言蹭地蹿起来,抄起笤帚就要打背上的鱼缸,安道全一把把我推在凳子上,说:“是后来战死的。”
“那你不早说?现在都过了900了,我当然知道他死了。”
“知道你还问?”安道全忽然发现了那根针,他兴奋地拿起来:“小强,我再给你扎一针吧,好得更快——”说着对准我的脑袋就要下手。
我一下蹿到帐篷门口,厉声道:“放下,有毒!”
安道全看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就冲你刚才这几下身法,林冲都该把他的枪教给你。”他把那针捏在鼻前闻了闻说,“哪是什么毒,只不过是麻药而已。”
“麻药?”我好奇地问。
“嗯,听说过麻沸散吗?这针上就是,只不过换了几味药材,药性更强了而已。”
“这么说这药是你们那会的人配的?”
安道全摇摇头:“不好说,你们现在地人要有方子,配它是很容易的事。”
这时我背上的鱼缸开始紧缩,而且它是螺纹口的,扎进肉里特别疼,我两条胳膊上下往后背探着,说:“安神医,是不是可以拿下来了,我感觉我病完全好了。”
“现在还不行,正是吸力最大的时候,硬拔会把鱼缸弄坏的。”
这句话几乎把我气得要一头撞死他,他愣是担心鱼缸多过我这条命,我又抄起笤帚,安道全喊道:“你打,你打,董平脾气可比李逵还坏,你打破他的鱼缸,他打破你地头!”
我颓然坐倒:“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安道全笑眯眯地从笤帚上拔了两根枝子,帮我把鱼缸刮了下来,跟我说:“穿上衣服,别着凉,别洗澡。”
也不知道是因为惊吓过度发汗还是拔了火罐子,反正出了帐篷我感觉身子轻了很多,我背着手又溜达到工地上,像只巡视领地的土拔鼠一样。癞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屁颠屁颠地跟在了我身后,讨好地说:“强哥来了。”
我满意地点头说:“你不错呀,一天工也没旷,干完活给你发全勤奖。”子忙给我递根烟:“谢谢强哥。”癞人不坏,而且是拖家带口的,能找着正经活,他也不。
我抽着烟,癞子忽然说:“强哥,听说你昨天把道上的人都得罪了?”
“啊?我怎么不知道?”
“我也是听说的,几个老家伙请你吃饭你都不肯赏脸,你真不怕他们过来沾你一身臊?”
“你一说我才想起来,”我见癞子佩服之中带着几分不以为然,问他:“都很厉害?”
“要说摆开阵势打…”癞子心有余悸地看了一眼300帐篷,“那他们肯定是不行,但背后出损招还是得小心呀。”
“我可是良民,我怕他们什么?”
癞子忙点头称是,然后悄悄嘀咕:“你要是良民我就是处女。”
“你说什么?”
“啊,没什么,我说还有些事情需要我处理…”癞子忙说。
昨天探营的事难道和他们有关?听癞子介绍这几个老家伙有开武馆的。
我想是该和柳轩做个了断的时候了,他就像我嘴里的一颗烂牙,一方面我不喜欢他,另一方面还得保护他,因为如果让梁山的那帮人帮着拔,非得连牙床给我拔出来不可。
正这么想着,这小子居然心有感应似的把电话打了过来,而且口气也很正式,他说:“萧强,我们之间的事情该有个结果了,下午3在听风茶楼见个面怎么样?都不要带人你能做到吗?”
“那敢情好,就这么办。”
他又重复了一句:“都不带人啊,你要领着那个大个来我可不见你。”
看来项羽已经声名远播了,我说肯定不领他才挂了电话。
不领大个,小个总得领俩吧?跟柳轩这样的人打交道,太实心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可是带谁去呢?好汉们都在孜孜不倦地到处挖他。这事连知道都不能让他们知道,项羽目标太大。而且他对我的事情好象不太关心。带着二傻,说实话我心里没底,一个思维经常是省略号的人,就算人家当着他的面把我大卸八块弄不好他都没反应,我现在一想起我带着他去见那帮招生的都直后怕。
现在看最好的选择就是带着300,如果昨天探营是柳轩干的,这事也不能说跟他们没关系。最主要的是徐得龙这人有分寸,我信得过。
现在正是饭点儿,300有15人是专门负责做饭地,相当于炊事班,这些人用砖头垒的灶台相当专业,上面支着澡盆那么大地铁锅,一边站一个人用铁锨弄大烩菜,颜景生正带着其余的人在做饭前开胃活动:讲笑话。
当然是他讲,战士们听,大家都席地而坐。颜景生站在当中,兴致勃勃地说:“有个人去采访100企鹅,问他们每一个人每天都在干什么,前面99只企鹅的答案都是:吃饭、睡觉、打豆豆,当他一只企鹅的时候,发现他很伤心,问他为什么,你们猜他说什么?”
战士们面面相觑。低声讨论:什么是企鹅呀——不知道——听颜老师说过,好象是一种动物——动物会说话吗?
颜景生见气氛并不热烈,只好咳嗽一声,自顾自地说:“那最后一只小企鹅可怜巴巴地说:”我就是豆豆‘,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可笑?“
战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陪着干笑了几声。随着徐得龙一声“开饭”,气氛才烘托起来,战士们一起起身,都说:“吃饭吃饭。”
颜景生像豆豆一样可怜巴巴地站在当地,跟我说:“这帮学生好象惟独缺点幽默细胞。”
他这个笑话连我都没逗笑,并不是它本身不可笑,我想起了其他一些事情:这300底是来干什么的?不会是专门等秦桧来的吧?
不难想象,在某一天300团队里突然多出一个人来,然后300天地内容就是吃饭、睡觉、打秦桧,而那多出来的一个人。他的名字就叫…秦桧!
毛骨悚然啊!
因为昨天我没吃饭,现在已经是饥肠漉漉,我抓起一个碗就和战士们混到一起大吃起来,饭菜居然很可口,我三两口就干掉一个馒头,忽见宋清领4好汉抬了两大桶酒来,他走过来说:“天天吃各位做的饭菜,很是过意不去,这是我自家哥哥酿的酒,送给各位尝尝,权当一点心意吧。”我端着碗跑过去,说:“宋清兄弟,‘三碗不过岗’酿出来了?”宋清说:“这是半成品,只能凑合喝,真正的‘三碗不过岗’最少要等3月,众位哥哥却哪里等得?”
果然,梁山那边好汉们围着数十个大酒桶大呼小叫的畅饮,杨志要在,估计又得想起一桩伤心事来,当初要不是他拗不过手下,也不会贪酒丢了生辰纲。
我舀了一勺送进嘴里,只觉香美微辣,那酒液顺着嗓子流淌到肚里,顿时四肢百无不熨贴,暖洋洋的相当舒服,我竟不能自己,连喝好几勺,宋清笑道:“强哥慢用,美酒虽好,可不要贪杯哦。”
我见300是只顾吃饭,竟然对这散发着香气的美酒无动于衷,我喊道:“你们也过来尝尝呀。”
徐得龙微微摇头道:“我们平时不可以喝酒的,除非有特大胜利,得元帅令,每5可以喝一角。”
“5人喝一毛钱地?那够喝吗?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你们元帅又不在,想喝多少喝少吧。”
徐得龙还是摇头,说:“等你喝完我就叫人把酒给他们抬回去。”死心眼劲儿的!颜景生对徐得龙的做法大为赞赏。
我还真有点舍不开这酒了,索性叫癞子给我找了一只装水的5的大塑料桶灌了一桶装到摩托车斗里。梁山那边喝了酒载歌载舞起来,岳家军都默默吃饭,这土匪和精英部队就是不一样。
吃完饭我把要去赴约的事情跟徐得龙一说,他也想弄清楚探营的事情,于是问我:“你需要带多少人?”我这才想起来,对啊,这300是不能都带去的,那样地话威慑力是够了,也就快倒霉了,出动300人火拼,国家不管才怪了。
我想了想,柳轩前一次是叫了8人来找我麻烦,被轻易打发了,这回有了准备怎么也得叫20个,我问徐得龙:“咱们的战士每多少个?”
“那得看对方的军事素质了。”
“就我这样的,有可能比我强点有限。”
徐得龙上下打量着我说:“哦,你是说百姓啊?”
合着我小强哥在他眼里就是百姓。
“保守点说能同时打10个,要不用管你能打更多——我。:百姓所以说不准。”
“照你这么说对付20个人我带两个就够了?”
徐得龙笃定地说:“够了——李静水、魏铁柱出列!”
两个小战士啪的立了过来,:“有!”
“派你们跟着萧壮士,任务:保护他安全,在此期间听从他的命令,必要时可以主动出击,但不能伤人性命。”看看,多贴心呀。
“是!”
就这样,我骑着摩托,带着魏铁柱,斗里坐着李静水,前去赴柳轩的约。
到了“听风茶楼”的对面,我叫两个人下来,我观察着这间茶楼,这是间三层楼,茶楼在3,因为是商业建筑,所以高度要比一般的住家楼高很多。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两个人带进去,他们俩没电话,不能随叫随到,而柳轩这种小有势力的人,跟人谈事肯定是清场的,假装茶客也行不通。
李静水听了我的顾虑,说:“我们趴在房顶上等你,你只要摔杯为号我们就冲进去救你。”
魏铁柱说:“嗯,只要两根绳子就行了。”
我进路边的五金店里买了两根十米的绳子分给两人,看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我说:“我们进去吧,最好通天台的口道没有上锁。”
李静水说:“你自己走吧,我们从后面上去就行。”
“你们怎么上,现在的房子和你们那时候的房子不一样吧,而且是楼。”
“那你就别管了。”魏铁柱憨厚地说。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往楼上走,我对这俩孩子不放心,他们跟5组和梁山的人都不一样,他们一来就被我带到了野地里,与世隔绝,刚才一路上眼睛都不够用,让他们执行任务,出意外的可能性会很大。
我往上走的时候还特别注意了一下有没有藏人,2是一家歌舞厅,现在门上挂着铁链子,藏人的可能性不大。
上了楼一眼就看见整座茶楼的中央摆了张桌子。已经沏上了茶,热气袅袅。几个精致的小吃点环着一把古色古香的茶壶,在微型假山的另一边,一张檀木椅上坐了一个瘦小枯干的瞎老头,抱着一把琵琶,听见有人上楼了,手指撩拨,弹地不知是什么曲子。很平和,我原以为他要弹十面埋伏呢。整个茶楼除了他,再无一人。
我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茶汁略黄,喝到嘴里干冽清香,我也不知什么茶,满意地咂了咂嘴,可是心里开始犯了嘀咕,拍电影啊?整得这么杀机四伏的。而且听风楼这名字也有点添堵: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地意思。
这时楼梯声响,一个满眼阴鸷的男人上了楼,走到我跟前,我忽然嗤的笑了一声。因为我在猜他是怎么知道我来了,2既然不能藏人,这小子大概就躲在对面糖业烟酒店里拿着望远镜一直盯着呢。为了营造玄幻的气氛,也够难为他的了。
“我就是柳轩。”这个阴的男人声音比电话里的还难听。
“好说,萧强。”
柳轩奇怪地看了看瞎子。走过去,往他面前地盘子里放了一张100的票子,说:“换一首《十面埋伏》。”我又是嗤的一声笑。
柳轩被我两笑笑得有些毛,坐到椅子上,优雅地端起开水壶开始洗杯,折腾了半天才倒上茶,先端起来闻着。还故做姿态地翘起兰花指,我心里暗骂:“又是一个装B犯!”
柳轩拿腔拿调地说:“萧经理啊,昨天我那帮叔叔们可是很不开心,你把事做得太绝了。”
我说:“你的叔叔们我又不认识。”
“大家都是出来混,何必呢,今天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不过这次可不是叫声哥那么简单了,你得给我倒茶赔罪,然后那个经理的位子我还是可以让给你。”
我说:“我没工夫跟你废话,咱俩时间都不多了。我往酒吧里安排人不过是想我的‘客户’有个去的地方,你不欢迎当初就该跟我明说,可你直接伤了我朋友…”就在这时我忽然看见窗户外面李静水像蜘蛛侠一样扒到玻璃上,还在继续往上爬,他从玻璃上看见我也很意外,还跟我招了招手,然后就爬上去了。
柳轩见我说着说着忽然愕然,也不禁回头看了一眼,李静水却已经不在了,他扭过头来说:“怎么了?”
“…呃,没什么,继续说我们的事情——哎,其实没什么可说的,你赶紧离开这里,出去躲一年再说。”
柳轩这次强压住怒火,问:“你为什么老让我出去躲一年,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看见魏铁柱也爬上去了…
“我想救你,那帮人在到处找你,他们要砍你一条胳膊。”
柳轩这次怒极反笑,他拍着桌子道:“姓萧的,我他妈从小吓大地!”
我就知道今天又没法谈了,好在李静水和魏铁柱都已经到位,我一点也不慌张,而且感觉自己特像大反派——就等摔杯害人了,一般这样的人都不是什么好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