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峰不等魏无极的剑气被我抵消,已发出第二波攻击,其余三人随着他的频率一字排开遥相呼应,我只靠单手抵挡顿时相形见绌,我一边拼命挥掌一边大声道:“所有人都给我下城去!快!”城头爆炸连声,士兵们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跑下城楼,我脚边的城墙轰隆一声,带着无数的砖块和泥浆塌陷了下去,原来的地方被豁开了一个足可供两人穿行的大洞……

四大国师不住变换方位,他们在城下一时晃到左一时晃到右,手上的剑气却是一刻不停地砸上来,我只有竭力奔跑跟上他们的步伐,否则整条城墙势必要被他们的掌力打垮,饶是如此,城头在我们五人的剑气荡涤下就像一道泥沙垒就的土墙经受着暴风雨的冲击,人们眼看着它一寸寸矮下去,却一筹莫展。

葛峰等人从北边的城墙起一直打到城门这才收手,站在一箭地之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却不说什么,待了片刻之后便隐没在兵丛之中,黑吉斯士兵个个耀武扬威大声鼓噪,好像在嘲笑我们一样,但是也不再攻城,很快收了兵。

我右手酸麻不已,忍不住愤愤骂道:“这四个老王八蛋!”

苏竞走上道:“四大国师这是在向我们示冇威。”

束州城墙经过这次劫难以后变得千疮百孔,雉堞被打得呈现犬牙交错的形状,不断有泥土石块簌簌落下,最严重的是靠近城门地方的墙体上裂开一条巴掌宽的缝隙,像是开了一只巨眼,望之触目惊心。原本青石筑就的城墙瞬间就变成了危墙,别说防御千军万马,那样子看起来就算给人踹上一脚都随时有可能倒塌——束州已经是明确守不住了!

田辟强呆呆无语,良久才苦笑道:“朕本来没打算一城不丢,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而已……”

说话的工夫,城墙仍在不住塌陷,此一役被石头崩得头破血流的都只能算是小伤,有的士兵掉到城下,一时不死呻冇吟不已,还有的被飞起的墙砖压住,身子给压成了两截还在呼救,惨况不可名状,强弱逆转全在一瞬间,想不到易地而处,四大国师给盟军带来了不可估量的损失。

我看着士兵们凄惶的脸色,越想越怒,冷丁跃到半空,大声道:“我给你们报仇去!”苏竞一把没拉住我,急忙道:“小龙,别逞强。”

我阴着脸催动剑气来到黑吉斯营盘正上方,也不管下面是什么,手掌大开着朝下面罩了下去,澎湃的剑气就像一只被撑满的大水袋,落地之后先是“砰”的一声,随后四散炸开,被激起的尘土最后才慢慢浮上,黑吉斯军顿时人叫马嘶一阵大乱,我快速在天际飘动,一边不住往下连连挥掌,几十里的黑吉斯大营渐渐沸腾,就像是一窝被惊扰了的蚂蚁。

我厉声道:“秦义武、葛峰、魏无极,你们给我出来!”

四大国师循着我的剑气飘然而至,见我正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坏他们的兵营居然并不理会,只是负手站在一边静静观望,直到我把下面一片空地拍成了一个大坑,葛峰这才道:“龙剑神的这口气也该出了吧?再不停手我等就要不客气了。”

我怒道:“爷爷怕你们?”说着照四人所在的位置就是一掌,葛峰做个手势,四人一起出手,两股巨大的剑气在空中对撞,迎面而来的劲风把我带得一个失足,险些掉下去。我心里一寒,明显感觉到手上和一脚一腿上的剑气逐渐在向丹田奔流,刚才那一趔趄就是预兆,长此以往,我不但剑气会不断减弱,更严重的问题就是说不定哪会就会掉下去……

葛峰见我不再动手,说道:“龙剑神,经过这一役,老衲可要旧事重提了,如你所见,就算有剑神镇守,对守城士兵来说未必是好事,你我一起罢手如何?”

我咂摸咂摸嘴道:“你们四个剑圣换我们两个剑神,我总觉得有点吃亏。”

铁仓道:“这又不是菜市场买菜,你总斤斤计较干什么?”

我说:“本来行价是一两银子买四斤猪肉,现在你要我出二两,我当然觉得亏!”

葛峰也不理会我话里的讥讽用意,说道:“那也要看是什么时机,如果贵府上有人急等着这四斤猪肉救命,龙剑神只怕也不能不买吧?”

“什么意思?”

葛峰道:“我们四人每人都有单独攻城略地的本事,苏竞重伤未愈,龙剑神孤掌难鸣,你每次只能守一城,这样算下来还是你占的利处多些。”

我咬牙道:“如果我就是不答应呢?我想杀你们的人可不一定非得等到你们攻城的时候。”

葛峰道:“这样的话我们四人也只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们四个分别出手,所杀的人不见得就比你少,况且十七国联盟是守方,每破一城力量就弱一分,你每去大杀一场我们就连破四城,到最后你未必能杀光我们,十七国却迟早有一天要被吃光,拼人头的话,我们黑吉斯又怕谁来?”

我:“……”

葛峰又缓缓道:“依老夫看,龙剑神也并非残刻好杀之人,我们四个也不是屠夫杀手,大家只是想法不同,又何必累及无辜?照龙剑神的说法,你我只能展开杀人竞赛,岂不是像小孩子的赌气行径?”

葛峰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但我心知道理并不错,剑神剑圣这种存在在常规战争中实在不能寻常视之,相互制衡在所难免,倘若青玄剑在还能多一分力量,可惜也落在了史府,而且我也确实不想多伤人命,这样下去终非了局,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等苏竞伤好以后再看情况,目前只能答应他们的条件。

我说:“只要我不出手,你们四个也能保证不暗中捣鬼吗?”

葛峰道:“这是自然。”

“好,我可以下一个承诺,自今以后黑吉斯和十七国联盟的事我不再插手,你们也不许染指,否则大家只好拼个鱼死网破。”我故意没提洪烈帝国的名字,是话里留了个小小的圈套,因为如果洪烈帝国也加入攻城的队伍,十七国无论在军心上还是实力上肯定都不足以应付,那时我也只好跟这个昔日盟友大打出手。

葛峰自然明白我的用意,但还是说:“那就多谢了,龙剑神能顺应天意,于你于我都有莫大的好处。”

我不再多说,返身飞往束州,就在黑吉斯和束州之间,洪烈军扎下营盘,和前两者呈三足鼎立之势,也不知统帅是谁,我叹了口气,一路疾行,在登上束州城头的时候还是险些绊倒,这也是我急着离开黑吉斯大营的原因之——我的剑气此刻正如从前那样渐渐归回丹田,在我落地的那一刻已经微弱得几乎支撑不起我的身体了。

苏竞扶了我一把道:“你怎么了?”

我小声嘀咕道:“以前是盼大姨妈来,现在是怕大姨妈来,不过还好,不用全靠侧漏了。”我丹田被封,剑气注入丹田后便跟以前四处乱窜的情况是一样的,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总体上来说时间极短,所以我比起以前的狼狈,已经是鸟枪换炮了。

我把我和四大国师的约定跟老妈和田辟强等人一说,田辟强急道:“兄弟你不会不管我们了吧?”

我说:“当然不会,我正在想办法。”

田辟强拉着我的手道:“如今我齐国人心所向可都在你一个人身上,就算你不能出手,每次守城站在城头其实也是一样的。”

我只有苦笑,绕了一个大圈子我最后还是只能当一个花瓶……

苏竞道:“小龙你觉察到没有,葛峰他们虽然剑气都很强,但其实四个人凑在一起也还不是你的对手,只是……只是他们每次好像都能靠某种阵势平白抵消你一些剑气,这才打了个平手。”

我说:“你的意思是他们跟缚神卫有相同的地方?”

苏竞点头道:“是的,单以阵型精妙来看,四大国师反不如缚神卫,但是因为他们修为都很高,所以弥补了一些不足。”

我问:“所以要想破他们的阵单靠剑气是不行的?”

苏竞道:“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个个击破。”

我摊手道:“大姐,你认为你这个办法别人想不到吗?那四个老基友为了防你这招想必吃饭睡觉都是在一起的,你是希望我在厕所伏击一个老头吗?他尿我鞋上怎么办?”

第七卷 飞龙军,飞龙军!第十章 通脉

苏竞笑道:“我说的个个击破不是字面意思,他们四个在一起也是可以个个击破的呀。”

我恍然道:“你是说别管别人,揪住一个往死打?”这还是我老爸的那些手下们教我的办法,如果对方一群人而你就一个,看看跑不了就不如瞄准一个狠揍,这也是立威的一个好办法。

苏竞道:“也差不多,问题的关键就是在于你能不能揪住其中的一个。”

“什么意思?”

苏竞道:“如果你一味地不管别人,四大国师人人都有重伤你的能力,所以你在个个击破的同时还不能被他们占了便宜。”

“那要怎么做呢?”

苏竞道:“从外部跟他们比拼剑气永远都不会有结果,除非你能进入他们内部,这四个人修为有高有低,总能发现他们的薄弱点。”

我说:“这可不容易呀,凭我在套路上水平,恐怕连魏无极都打不过。

苏竞道:“你先天有剑神技,后天有佛光普照,加上强大的剑气,这世上本来应该没人是你对手,可是一来你没时间多加练习,二来你这个人太懒,所以导致你只能滥用剑气,可以说你现在的条件只利用了一半不到口”

我说:“那我该怎么把另一半也用上呢?”

苏竞道:“你要先把全身经脉练开,随后再从基本招式学起,好在你现在学武可以事半功倍,半年之内胜过魏无极应该不难。”

“半年?”

苏竞知道我最惫懒,忙道:“半年时间并不长,这场仗起码要打个三年五年的,你不能就这样一直半吊子下去吧?”

我叹气道:“说得也对口”

苏竞道:“来,我们先从你的左手开始。”

这天天一亮田辟强就命人疏散束州百姓,束州城内有户籍⒛余万,人们在齐军的保护下缓缓撤出边境,偕老带幼,难民帮延了几十里。

黑吉斯却并没有趁胜追击,而且一连七天都毫无动静,直到吴司中带着本部以及澹台朗的残部共计,∞余万人马在边境与秦义武取齐,这才对赵魏燕韩四国展开了猛攻,齐国军全部退入边境上的第二座城市闵城,也遭到了秦义武的攻打。

这7天之内,十七国联盟的军队也都集结在这四国之中,人数虽然不少,但是兵员素质不一,赵魏燕韩地处边境,毕竟以往有过和黑吉斯对抗的经验,士兵尚可说恪尽职守,而一些偏远小国如陈郑吴周等,士兵怯懦不堪,装备一塌糊涂,带兵的将军元帅也都是酒囊饭袋,你让这些国家的士兵守城,他们往往只会躲在城头下面瑟瑟发抖,看别人守城尚能呐喊几句以助声威,基本上就是一支业余拉拉队。

经过半个多月的交战,虽有飞凤军相助,赵国和魏国已经各丢一城,燕国韩国也是苦苦支撑。

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齐国的闵城协助盟军,说是协助其实就是在敌人冇攻上来的时候在城头巡视几圈,鼓鼓士气,齐国是十七国联盟里的出头鸟,而且地势狭长,只要拿下齐国,黑吉斯就能对其余各国形成半包围之势,所以闵城受到了秦义武的“格外关照”。

这天晌午我和苏竞走上城头,经过一上午的攻打,黑吉斯军暂时偃旗息鼓养精蓄锐,盟军也在抓紧时间小憩,城头上到处都是横躺竖卧的战士,但是不管他们多累,见到我和苏竞都要起身敬礼、问候一声,眼神里全是崇拜和尊敬。

走了一小段后,我停下脚步小声跟苏竞说:“我有种无功受禄的感觉。”

苏竞道:“他们依赖你倒不一定是因为你的武功,他们是把你当成了最后一道防线,知道只要有你在,黑吉斯就不会轻易得逞。”

我捡了个小石子扔下墙头道:“要打倒四大国师真的要等半年?”这段时间我没有一天偷懒,双手双脚的经脉都已经练开,但要想再进一步那是千难万难,这经脉到了上臂和大「冇」腿识辨就非常困难,更别说再往深练了。

苏竞道:“现在要是有个剑气和你相当的对手每天陪你孜孜不倦地练习,大开大合之下或许对你经脉的运「冇」动有好处,但是天下哪里去找这样的人?我受伤不说,我师父不以剑气见长,招式却胜你千百倍,你们两个也练不到一起。”

我想了想,忽然往黑吉斯方向一指道:“和我剑气相当的,那边不就有四位吗?”

苏竞摇头道:“四大国师里魏无极似乎最弱,但也比你武功高多了。”

我说:“但我凭剑神技还是赢过他。”

苏竞道:“那是情况特殊,他们又不是你的师友,一出手就是杀招,你别异想天开了。”

我嘿嘿一笑道:“打不过我不会跑吗?”说着脚下腾起一团剑气,已经浮在了空中,苏竞道:“你不会是真的想去吧?”

我跃出城墙道:“放心,多日不见,也不知道这四个老家伙在谋划什么阴谋,我去消遣消遣他们也好。”

苏竞紧追两步道:“太冒险了,你给我回来!”

我冲她挥了挥手,身子一抹就到了黑吉斯军的上空,黑吉斯士兵们只觉乌云盖顶,抬头一看不禁大惊失色,与此同时四大国师也飞速从人群中闪出,个个警惕地看着我,我一笑道:“四位看我看得够紧的啊。”我扭头对铁仓说,“空兄,你不是一直想找我比试吗?今天如何?”

铁仓欣然道:“好啊好啊。”然后又挠了挠头道,“老朽姓铁名仓……这个好像已经跟龙剑神说过一次了。”

铁仓爱武成癖,自以为天下武者相互切磋是顺理成章的事,葛峰却不这么想,他盯着我道:“龙剑神用意何在还请明言。”

我说:“就是无聊想找四位学习学习。”

葛峰道:“那么龙剑神想在哪里赐教?”

我知道他是怕我在黑吉斯大营里找个借口捣乱,于是说:“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