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气不打一处来,伸手把他丙装好的烟袋叼在自己嘴里,没好气道:“既然你们想起我来了,那我就说两句”~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二十九章 结盟
有句话叫弱国无外交,说得真是一点不假,女儿国从国力上来说确实是不如洪烈帝国,但现在主要问题还不是这个——史存道他们根本就看不起女人。
众人听我有话要说,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史存道笑眯眯道:“要是以前,苏竞凭剑神的名义咱们或许还要掂量掂量,但是现在有五郎在,女儿国还不是乖乖把青玄剑送了过来?”众人一阵哄笑。
李戬也笑道:“这也算她们有自知之明,晾苏竞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真本事,无非是徒有其名罢了,哪像迪载,先有格杀马致远之功,后有吓退澹台朗之威,现在仅凭一人之力抗住黑吉斯百万大军使其月余不能前进尺寸之地,假以时日,世人绝对只知史迪载而不知苏竞。”
我捧着脑袋一个劲摆手道:“别捧别捧——”我现在一听这种话就头大如斗,我问史存道:“这么说爷爷的意思很明确了?”
史存道道:“利弊都已经很清楚了,怎么做不是不言而喻的吗?”
我慢慢摇摇头道:“未必。”
“嗯?你说什么未必?”
我说:“所谓利弊不见得就像大家分析得那么简单。”
史存道饶有兴趣道:“那你说说。”他知道我对军国大事一窍不通,所以笑呵呵地看着我,正如爷爷心情好要听听尿炕小孩的异想天开胡言乱语一样。
我严肃道:“首先,大家还是低估了女儿国的实力,你们别忘了,第一次黑吉斯进攻联邦大陆,同时对洪烈和女儿国出兵,两线兵力并没有太大区别,十八国联盟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摆设,那么黑吉斯在联邦大陆南线的力量是被谁消灭的?就是说女儿国至少也抵御了黑吉斯一小半的人马,这群女人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史动道:“正因为上一次的对抗中女儿国已经油尽灯枯伤了元气,所以她们才急着找一个靠山。”
我针锋相对道:“那我们呢,我们就没有伤元气吗?就算元气没伤,士气呢?右路军一溃千里仅仅是因为秦义武的高手部队吗?”
史动脸色变了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史存道没料到我这么激动,说道:“五郎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说:“就顺着三叔的话说,女儿国元气大伤,急于找我们洪烈做靠山,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啊。”
史存道道:“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很简单,这起码说明女儿国决心要和黑吉斯抗战到底,大家要不理解的话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如果女儿国放弃抵抗和黑吉斯达成协议,那对我们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以后我们的敌国西有黑吉斯南有女儿国,我们将会腹背受敌永无宁日。”我顿了顿又道,“退一万步说,黑吉斯现在要是大举进犯女儿国,我们难道就能坐视不管?女儿国一但有失,整个天下黑吉斯坐拥十之,那会我们就会被包围在黑吉斯的疆域之内,什么后果不用我说了吧。”
史存道这时才明白我的心意,意外道:“五郎竟是主张和女儿国结盟的吗?”
我点头道:“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和女儿国结盟才能勉强和黑吉斯力量均衡,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史存道看看众人道:“五郎说得未必不是道理,各位有什么要说的也可以畅所欲言。”
史驰托着下巴睨了我一眼道:“看不出五郎还有这样的见识,可见你这段时间来没少费心思在上面。”
我嘿嘿一笑道:“干什么吆喝什么呗,加上受您和爷爷的熏陶,说得对不对您多批评。”其实我哪有什么见识,不过是受苏竞的耳濡目染然,又在女儿国待过一段时间,听老妈和女皇每每谈论形势,积累了这么点常识,况且我这次来洪烈帝国卧底最主要的目标就是促使两家结盟,所以没事的时候也老在想这些。
史驰道:“可是你以前既没带过兵又没去过女儿国,怎么似乎对女儿国情有独钟,话里话外处处偏袒,难道你是看那个苏竞长得漂亮所以想讨好她?”史驰的最后一句话又引起一阵笑声,我只好打着哈哈道,“也说不定哦。”
史驰这才正色道:“我们不想和女儿国扯上关系,不是我们心胸险恶只想着坐山观虎斗,你想想看,我们洪烈帝国除却信厉抚三州,从边境到帝都还有十三州,这些州有的傍山有的环水,可谓易守难攻,黑吉斯虽有百万之众,三五年内也绝不能大举突前,时候再久补给匮乏只有退兵,而女儿国地处平原,易攻难守,黑吉斯的骑兵一越过十八国联盟紧接着就是顺势而下,快时可以达到一日千里,这时我们要助战的话,只能是派大批军队替女儿国决战,这就无论如何都得不偿失了。”
史迪威在一边添油加醋道:“还有,女儿国在这个时候插一腿进来显得我们洪烈帝国要仰仗她们似的,这帮娘们在我们时局不利的关头示人以好、处处展示她们胸襟坦荡,咱们要是接了这个茬儿岂不是被人耻笑?就算结盟,我倒宁愿女儿国被人兵临城下那一天再说。”
我瞟他一眼道:“二哥,这里面最支持结盟的人应该是你呀。”
史迪威奇道:“为什么?”
我冷冷道:“那样下次你再被围的时候就能多一个剑神去救你了。”
“你……”史迪威一时气结。
史存道道:“看来五郎早就打好了和女儿国结盟的主意,能说说你这么想的由来吗?”
我说:“我就是觉得要想打赢黑吉斯我们就应该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我们联邦大陆比黑吉斯大,人口比黑吉斯多,为什么处处被动挨打,就因为各怀鬼胎,咱们洪烈帝国瞧不起十八国联盟、瞧不起女儿国、更瞧不起其他小国,那么还有谁可以当我们的盟友?一边自吹自擂一边自怨自艾就是咱们现在的准确状况,远的不说就说国内,我们的人是不如黑吉斯多,但这是唯一的问题吗?黑吉斯能出动1000剑士以上的高手,我们的能人就一定比他们少吗?这些人为什么不肯出来帮我们?显然我们对这场仗的动员和准备还不够!再有,我们洪烈军内部做到一致对外了吗?这里都是自家人我直话直说,按说一笔写不出两个史字来,拉帮结派没什么,又没便宜外人,可是现况是各位拉起来的都是小团体,三军之间缺乏沟通,当爹的为了一点私事带着人在我左路军中横冲直撞……”
史动臊眉搭眼道:“你又扯这件事干嘛?”
我转头正好看见史迪威,一指他道:“还有你,拿着军令当狗屁,幺蛾子都是你出,屁股都是我擦,救你几次换来的非但没有感激反而是冷言冷语。”
史迪威脖子一梗道:“我以后不用你救,大不了再有什么事情我抹脖子了账!”
我一摊手道:“看看,这么说来只许你有事,那么我有事的话能指望得上你吗?咱们可是兄弟呀!”
史迪威一愣,终于也低下了头。
史存道迷惑道:“五郎看来怨念很大呀。”
我气鼓鼓道:“我当然有怨念,这些天我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呀,谁那有事都找我,哪个州被围了我都得去,我是会飞,可你们没看我飞得都快长毛了吗?我哪是什么剑神呀,我就是一鸟人,还是一干苦力的鸟人,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能帮我了,你们又要为了所谓的男人面子把人家拒之门外,你们不能这么累傻子!”
我噼里啪啦一通抱怨把众人震得为之一愣,因为他们清楚这里面我的贡献无可替代,如果没有我边境三州恐怕早已失守,虽说后面还十三州作为屏障,可你总不能把这十三州当借口最后真的让黑吉斯的人马围堵在皇城脚下,况且我的作用不能用简单的守城来衡量,我的存在关系到洪烈军的军心和士气,是我在支撑着整个洪烈军不致崩溃的底线。所以众人一时无语,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后,史存道终于缓缓道:“五郎的心意我是现在才真正明白——五郎我问你,如果我不同意和女儿国结盟,你会不会有消极情绪。”
事到如今我也丝毫不加掩饰道:“对,我会很不高兴,我会非常不爽!”此时此刻我的心里已经不光在想老妈给我的任务,我很明白它直接关系到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如果两国金诚合作,加上我和苏竞的力量,让黑吉斯知难而退也许并不难,我可不想真的耗上三年五载,就算回不去现代,我也不能把调解他们之间这点破事当事业,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干,而且说到头我没义务一直给谁装孙子,但看样子我不把话说得绝一点史存道还没有这样的觉悟……
史存道无语良久,忽然皱着眉问史迪扬:“迪扬,你怎么今天一句话都不说?”
被史存道一喝,史迪扬猛的回过神来——他今天确实有点异常,好像在一直梦游似的,就见史迪扬结结巴巴道:“我觉得……和女儿国结盟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史存道脸色更沉,他把双手托在帅案之上,目光灼灼地看了我一眼,最终下什么艰难决定似的,一字一句道:“那就这样吧,我们和女儿国结盟,散会!”
第五卷战争与和平第三十章左右为难
这场会议闹到后来其实是不欢而散的,一群将军吹了半天牛b,最后被我一通炮火灭得灰头土脸,还是答应了女儿国的盟约——这一点我倒是没想到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说了半天不见丝毫效果,最后居然靠撒泼放赖达到了目的……这让我想起了小时候,话说有一次我特想买一个变形金刚,求了老爹半天始终不肯答应,他当然不是缺钱,我那个老爹大家也知道,干的是混子的事却有一颗艺的心,大概是从哪本杂志男孩不能娇生惯养,我死缠烂打又是保证今后好好学习又是答应每天帮孟姨洗碗,老爹一直不松口,最后把我惹急了,扬言要再不给我买我就离家出走,结果第二天一套足有电视机那么高的变形金刚就出现在了我的桌子上,由此可见,这世上没有达不到的目的,只是你用错了方法——对付2b青年就不能用艺的招儿!而且虽然说人不能躺在功劳簿上喘息,但我这功劳簿非比寻常,已经达到了裹脚布的长度,还是够我喘息一阵子的……
众人纷纷步出大帐,我刚要走就听史存道道:“五郎你留下!”我只得停下脚步,眼见别人都出去了,我尴尬道:“嘿嘿,爷爷找我有事?”
史存道盯着我严肃道:“为什么你力主结盟?”
“因为只有齐心协……”
史存道冷哼一声道:“少跟我说这些大道理!”他斜睨着我道,“那个苏竞你只怕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吧?”
我悚然一惊,下意识道:“你怎么知道?”
史存道一拍桌子:“我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了,我问你,不单苏竞,你是不是连赵芳华也见过了?”
我自知失口,再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我心下一片混乱,以为史存道已经识破了我的底细,不由得紧张道:“你还知道多少?”只要史存道稍敌意,我已做好打算立刻冲出大营,拉上苏竞逃之夭夭,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史存道嗔怒地瞪了我一眼道:“当初你力劈骆驼山,女儿国的飞凤军就在十八国边界上,赵芳华识破你身份以后自然要将你奉为座上宾,百般逢迎,她想同我们洪烈帝国结盟的意图早在那时就在你这埋下了种子,我说得没错吧?”
我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擦了一把汗道:“这……没错。”
史存道点点头道:“这个赵芳华果然不简单,她知道你是我的孙子,又推测出假以时必定成为我军新贵,这么多年来女儿国一心想同我们结盟,赵芳华便借机把这步暗棋早早安排好,可见此人心计深远,我看你鬼鬼祟祟,却又一口咬定结盟的事不放,这才想到这一步——那些托辞也是她教你说的吧?”
我苦笑道:“爷爷圣明,什么也瞒不过您。”
史存道道:“而你则满口子答应了下来,甚至打了包票,这也没错吧?”
我只好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道:“没错。”一边也真有几分佩服史存道,虽然他的猜测离事实还有一定距离,但是老头还是比我想的要难骗,话说回来,我这点本事跟人家玩到底是还嫩得很。
史存道语调放缓道:“这些年你在史家遭尽了白眼和冷遇,乍一有人对你加意奉承便失了方寸,什么都顾不上想了,说起来这也怨不得你,爷爷和你爹都有责任。”
我讷讷道:“既然您知道了,为什么还肯答应?”我吓了一跳道,“您不是要将计就计吧?”
史存道摇摇头道:“我之所以答应结盟,是感觉到赵芳华还算有诚意,她既知道你是剑神转世,要是还想打我们洪烈帝国的歪主意那就太不明智了,况且我总得给你个面子,你现在身份特殊,失信于人已不是你个人荣辱。”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道:“谢谢爷爷,难怪人家都说当孙子比当爷爷好,当孙子的捅了娄子还有爷爷给殿后背黑锅,反过来就不行了。”
史存道眼角也有了笑意,但随即正色道:“五郎你记住,这种事情下不为例,以后遇事必须多想一步,现在军心稳定全系于你一身,皇上的意思也很明确,最多5年你就将是整个洪烈军的统帅,你总这么莽莽撞撞的我怎么放心把军队交给你?”
我憨笑两声没有应这个茬儿,心说5年以后我还说不定在哪呢,您这军队还是交给您真孙子吧,就算我把洪烈帝国伺候舒服了也没这野心——孤寡老人临终把房留给保姆儿女还要打官司呢,我这情况史家人不得把我龙家祖坟扒了?
正事说完,史存道便和我闲聊了几句,我见他眼光一直在我手上来回踅摸,低头一看,原来是在看那把青玄剑,这剑名头非常大,前世剑神死之后它已经成为一种象征独立于世,而史存道对武器的热爱也达到了偏执的程度,记得他八十大寿那天史迪扬请吴黑子的后人为他打造了一柄宝刀,吴黑子即为铸造青玄剑的铸剑师,虽非他亲手所做,人们也为之惊艳不已,史存道更是爱若至宝,今天亲眼见到了青玄剑,激动的心情可想而知。
我随手把剑往前一递道:“您?”
史存道犹豫了一下这才双手捧过,郑重地按住剑柄将剑身缓缓抽出剑鞘,不由得赞道:“好剑!”在我眼它无非就是一把光亮光亮的长剑,见史存道搞这么严重,笑嘻嘻道:“您要是真喜欢拿烟袋跟我换怎么样?”
史存道大气不敢出,好像生怕呵出的气亵.渎了剑体一样,慢慢把剑归回鞘内这才瞪我一眼道:“胡说八道!青玄剑岂是能胡乱开玩笑的!”他把剑重新放回我手上认真道,“这剑你务必好好保管,有朝一日说不定你能拿着它号令天下豪杰以为我洪烈所用。”
我撇撇嘴道:“又不是屠龙刀。”
大事已定,史存道便命普奇雄和史动史驰各归本部以继续防止黑吉斯攻城,而他打算在明天举行结盟仪式,因为需要我在场,所以我也就暂时留在了信州。
我刚走出军帐就听角落里有人在低低地喊我:“五弟,五弟!”
我回头一看见是史迪扬:“大哥?你怎么没回厉州?”
史迪扬含混道:“呃,我晚走一会。”
“你找我有事吗?”
史迪扬低着个头看不见他表情,脚尖不住地踢着小石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是说……祖父同意结盟的事情那……那个苏竞还不知道吧?”
“应该是不知道,怎么了?”
史迪扬用更低的声音道:“我看我们是不是提前去告诉她一声,一来让她准备准备,二来大家以后就是盟友了,我们去道声恭喜也是应该的。”
我托起下巴饶有兴趣地说:“你自己去不是一样吗?拉着我干什么?”
史迪扬埋着头道:“你和她都是剑神,一起去显得郑重一点。”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史迪扬这个样子,这位史家的长房长孙颇有乃父之风,向来老成持重端庄沉稳,今天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唯唯诺诺,我虽然也不是什么情场老手,可是旁观者清,也明白出了什么状况,我情绪复杂道:“大哥……”
史迪扬猛一抬头道:“啊?”
我叹了口气道:“哎,没什么,那咱们就一块走吧。”
我们两个肩并肩走向馆驿,一路上史迪扬一句话也不说,就像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默默无语,而且脸越来越红,等我刚通报了驿隶说我们来拜访的时候,史迪扬的脸已经红得要滴出血来,他忽然无措道:“我看我还是不进去了。”说着转身就要走,我一把拉住他道:“来都来了你怕什么?”
史迪扬挣扎道:“下次,下次吧……”
这时就听苏竞的声音道:“剑神先生驾到,苏竞有失远迎。”原来这么会工夫她已经接出来了,她原先大概是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来,正皱着眉头,史迪扬一看她那表情更慌了,低着头道:“不不,是我们冒昧叨扰了。”
苏竞用目光向我询问,我忙介绍道:“这位是我大哥史迪扬,现在在先锋营任职。”
苏竞这才正了正神色道:“原来是史将军。”
史迪扬道:“不敢,只是区区一个四品俾将。”
苏竞点了点头道:“哦。”
这一来就更坏了,凡事就怕一个“哦”字,从有qq那天起,这个字就被奉为聊天杀手,因为不管对方说什么,回答一个哦都可算作一种回应,表示你知道了看见了,不过潜在的意思谁都明白,它其实人没兴趣、不感冒,比如同学聚会你跟一个当初你暗恋了人家很久的女同学说:我公司明天上市。对方回答一个哦,保准你什么成就感都灰飞烟灭;换一种情况,你说你在五环外某地下商场公厕边上摆了一个老北京布鞋摊儿,对方来一句:呀,真的呀,哪天我去光顾你可得给我老同学折扣呀,照样说得你眉飞色舞色贼心不死色心又起,前面那种就是典型的不会聊,要么就是人家已经有十几个上市公司了,要么就是在公厕边上摆了一个老布鞋摊儿已经心死如灯灭了,反正是对你没想法。
苏竞这么一哦,史迪扬更加自惭形秽,讷讷地不知该说什么了。其实这倒不是苏竞势利还是怎么的,她这个人也不会应酬交际,再则,她在女儿国每天都被帝王将相迎来送往,在她眼里根本没有什么贵贱的概念,史迪扬是四品也好,是王子也好,充其量也就只能换来一个“哦”字。
我见气氛有点尴尬,忙引开话题道:“苏剑神,贵国同我国结盟的事情我爷爷已经同意了。”
苏竞轻轻舒了一口气道:“这可真是可喜可贺的事情。”
我一指史迪扬道:“这间我大哥功不可没,不是他力排众议,事情也不会这么顺利。”
苏竞冲史迪扬微一颔首道:“如此多谢了,其实这件事对我们两国都有益处,希望从此以后我们能精诚合作共抗黑吉斯。”
史迪扬不住道:“哪里哪里……”他一激动一连串都是这两个字,当苏竞说到“精诚合作”时他仍然在说“哪里哪里”,在外人听来固然是不伦不类,连我们三个人也觉得滑稽,苏竞终于忍不住展颜一笑,随即我和史迪扬也笑了起来。这么一来气氛缓和了很多,史迪扬偷偷瞄了苏竞一眼,一时又找不到话说,只得抱拳道:“在下还有军务在身,就此告辞。”
苏竞也不客套,点了点头,和史迪扬拱手作别,史迪扬如释重负又依依不舍,终究不敢再回头看一眼,逃难一样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恍然道:“直到刚才我反应过来他为什么帮着你说话——他是怕以后见不到你呀。”
苏竞似乎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说道:“其实力排众议那个是你对吗?”
我感慨道:“就差躺地上撒泼了,还有,史存道推测我们在骆驼山见过面了,以后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我用肩膀碰了碰苏竞道,“别光说这个了,说说你对我大哥的感觉嘛。”
苏竞淡然一笑,不置可否道:“以他的身家和背景,洪烈帝国应该有不少女孩子喜欢他才对。”关于这个一开始我也很好奇,史迪扬30多岁了还没有娶妻,这在古代似乎是很罕见的事情,后来才了解到,史家向来有晚婚的传统,这也不难理解,史家列祖列宗开始都是在军服役,而且个个位高权重,不免一心都扑在军国大事上,从近三代来看,史存道和史驰史动三兄弟都是晚婚晚子,所以到了史迪扬这一辈30啷当岁也就不算什么,不过史家子弟都是香饽饽,以前除了废柴老五,来给扬威齐州四兄弟提亲的人每个月都有那么十几拨。当然,女孩儿是另外一回事,她们既不能从政又不能从军,所以还是同普通人家一样早早嫁出去了事,史存道这才要把史迪佳许给顾德彪。
我跟在苏竞屁股后头追问道:“别打岔,就说你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无聊!”苏竞一转身走了,随即对我说:“以后没事你不要老来找我,你就不怕引人注意吗?”
我委屈道:“我这不是陪着我大哥才来的吗?”说着我哼哼起了《左右为难》,“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左右都不是为难了自己……”
第五卷 战争与和平 第三十一章 危险的盟友
第二天,女儿国和洪烈帝国的结盟仪式就在李戬的刺史府里进行。
苏竞代表女儿国女皇陛下和大将军赵芳华同史存道站在香案最前面,香案上摆着盟书三牲祭礼,盟书言明两国从此以后戮力同心共抗黑吉斯,若违此约天人共弃等等——其实都是些废话,盟约这种东西只要有一方说了不算就是一张废纸,有句话说得很有道理,爱情游戏就像拉皮筋,受伤的总是后放手的那一个,不过在爱情里也许有一个人情愿做后放手的那个,两国之间就没这么浪漫了,没立约之前相互仇视,立约以后相互提防——你这可能只是想挠个痒痒,他那一紧张立马就放手抽你脸上!
我就站在第二排,眼见洪烈帝国的将军们表情含糊,情知这些人还是没把女儿国放在眼里,男尊女卑的情节根深蒂固,所以结盟只是第一步,以后还任重道远。
仪式举行完毕以后天色已晚,史存道命人排下酒宴庆贺两国达成盟约,众人刚要举杯,探子快步闯入大声报告:“禀元帅,黑吉斯营中风尘大动,看样子又要攻城!”
史存道面有不快之色道:“没看见本帅正在宴请贵客吗?你告诉城上让他们顶住就是了。”
探子刚要走,苏竞忽然站起道:“如蒙元帅不弃,苏竞想到城头上看看。”
史存道把手往下按了按道:“些许小事,不劳苏剑神费心。”
苏竞道:“不然,既然我们两国已经结成同盟,晚辈理应出一份力才是。”
史存道犹豫了片刻道:“也好——五郎,那就由你陪同苏剑神登城吧。”
我应了一声,带着苏竞赶奔城头,一路顾不上多说,等我们到了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洪烈士兵点上火把,把扬明灯备在手边,弓上弦刀出鞘,只等黑吉斯攻城,而对方的第一波进攻也恰好推了上来,大批大批的黑吉斯士兵扛着云梯举着盾牌,“嘿呼嘿呼”地喊着号子慢慢接近城墙,一队队骑兵在城下飞驰,凭着速度往城上放箭,借以掩护步兵,洪烈军躲在雉堞后不住还击,将近一个月的接触,双方对彼此攻守的套路已经耳熟能详,每次发生对战伤亡人数少则几百多则几千,虽然洪烈方作为守军比例要小得多,但也并不轻松,攻城战其实就是消耗战,哪一方先沉不住气露出破绽就有兵败之虞,我的作用就是避免或延迟这种破绽的出现,洪烈军现在士气不振,士兵疲乏,这都是守城的大忌,普奇雄跟我说过,一座城池其实也是有气数的,一但气数尽了,就算城墙完好无损也再难坚守,因为守方要在弹丸之地应付攻方的各种手段,再加上心理上的消极暗示,最容易疲沓,一座城在敌军接连不断的进攻下坚守了一个月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
两军一交手便陷入焦灼,还不等我有所表示,苏竞忽道:“我下去看看!”说着从城头一跃而下,像只鸷鸟一般滑翔于黑吉斯军头顶,夜色里一道白影显得格外耀眼,苏竞所过之处黑吉斯军所携攻城器具尽皆被她剑气震碎,她冲入敌军后方绕了一圈,黑吉斯军顿时大乱,原来临时指挥这次进攻的偏将被她打落马下,但不过是片刻之后,黑吉斯又组织了第二次进攻,这还得归功于我,这些日子他们的士兵早已习惯了头顶上随时会出现的剑神,所以短暂的慌乱之后仍是按部就班地准备继续攻城。
苏竞瓦解了一次攻势,飞身落在我边上,一个士兵把一个火把送到她手里,苏竞手持火把往下照了照道:“围在信州城下的应该是澹台朗的部队吧?”
还不等我回答就听下面一阵大哗,攻城的黑吉斯士兵纷纷冲城头指指点点,有的声音便传到了我耳朵里:“看,穿白衣服的那个不是史迪载!”“天,什么时候又来了一个剑神?”原来他们直道刚才出击那个是我,这时才发现另有其人,一时间人心惶惶,进攻的脚步也迟疑起来。
不光是黑吉斯,就连洪烈帝国这方面也有不少人是现在才看清我身边的苏竞,洪烈和女儿国结盟的事情还没有大肆宣扬,士兵们根本想不到苏竞竟然也在信州。
也就是一刹那的工夫,黑吉斯的第二拨进攻被洪烈军象征性地几箭射过去就溃败而散,我微感纳闷道:“今天黑吉斯是怎么了,平时可没这么好打发。”苏竞淡淡道:“两大剑神联袂出现,这可不是普通士兵能承受得了的,他们知道今天决计讨不了好去,所以斗志全无了。”我想想正是这个道理,不禁手舞足蹈道:“这可好,我以后出工不出力就行了。”
我和苏竞并肩站在城头,下面的黑吉斯军兵败如山,张世磊看得热血,情不自禁地振臂高呼:“五少爷威武!五少爷万岁!”城上的洪烈战士们跟着一起喊了起来,其实这次功劳多半是人家苏竞的,只不过她是别国剑神,又是一个女子,洪烈军这些大老爷们不太买她帐,也有故意扬我威风灭他人锐气的成分。
我使劲摆手道:“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还不快谢谢人家苏剑神?”
苏竞也不计较,低声笑道:“刚好,我来就是为了给你唱配角的嘛。”
我本来还担心厉州和抚州的安危,但是很快有报告传来,说吴司中和秦义武两部人马也都是草草收兵,看来苏竞的出现对黑吉斯全军都有所震动,不管他们以后想什么对策,显然当下是最不合适强攻的时候了。
第二天一早苏竞就来找史存道请辞,飞凤军距抚州还有一天的路程,两国盟约虽然达成了,但还没有具体的合作目标,她要回去面见大将军商量后一步的计划,以便两军协商执行。
史存道先谢过了苏竞昨夜协助守城之功,又预先许给飞凤军50万两白银、15万担粮草,就当是见面礼,随后对苏竞的计划表示同意,客客气气地把她送出了中军帐,我见这里面又没我什么事了,期期艾艾道:“爷爷,咱们是不是也派一个使者回访一下赵大将军?”其实我是想借机见见老妈,另外这盟约签的匆匆忙忙,没见老妈之前我这心里可没底。如果史存道同意了,那么这个使者的差事就一定会落在我头上。
哪知史存道摆摆手道:“你就不用去了,飞凤军远征在外,不管赵将军提出什么样的要求咱们只要尽力配合就是了,只不过这样就得辛苦苏剑神来回奔波了。”
苏竞躬身道:“这是苏竞分内之事,那么晚辈告辞了。”
史存道道:“用不用老夫派人护送你出城?”
苏竞一笑道:“不必,晚辈自有办法。”
史存道道:“请。”
苏竞道:“献丑了。”说罢飞身而起,朝着抚州方向疾飞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我们眼帘中,不知是怕引起怀疑还是怎么的,她始终没有朝我看一眼。
史存道看着苏竞背影完全不见了这才慨然道:“苏竞这小丫头年纪轻轻,想不到果真有过人的本事,只可惜她偏偏生在了女儿国,要不然……”老头自说自话竟有几分失神,我在一边咳嗽了一声,史存道这才道,“哦,我不让你随她去一是希望你养精蓄锐应付未来几日的大战,二来你在这时候可不能出意外,爷爷可不想节外生枝。”
我说:“爷爷是怕女儿国的人有害我的心思?”
史存道道:“防人之心不可无,洪烈军现在什么都能丢,就是在你身上输不起,况且你见了赵芳华也没什么意义,她无非就是想用奇兵突袭吴司中,然后进驻抚州,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在合适的时候帮她打开城门,如果是这样我们洪烈军可以配合,除此之外赵芳华还想耍什么花招我就得想想了——总之就一个原则:城门可以为她打开,但绝不放一兵一卒出城助战。”
我吃惊道:“这可跟咱们原先商量好的不一样,飞凤军只有20万,怎么可能从吴司中60万人马中冲过来?”
史存道一笑道:“飞凤军这么大的名头如果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和她们结盟还有什么用?”
我心下一片冰凉,几乎下意识地想要赶上苏竞把史存道的想法告诉她,但我的理智也很清楚地认识到不能这么做,我这样做的后果就是我的身份会立刻暴露,随之女儿国和洪烈帝国完全决裂,史存道虽然不怀好意但还谈不上包藏祸心,也就是说两国盟约对他还是有一定束缚力的,现在三方势力几百万军队势成胶着,我绝不能贸然行动导致前功尽弃,我只有等,等苏竞回来复命的时候再找机会把这个情况说给她听,那样老妈至少可以换一种方式和洪烈帝国合作,我相信只要协议上详细地列出洪烈帝国有接应飞凤军入城的义务,史存道还是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背盟的。
史存道对我说:“你现在就回抚州去,把我的意思传达给普奇雄,我再重申一遍——我们的人只开城迎客,绝不出城击敌!”
我听完灵机一动,正盘算着怎么有所保留地下达这道命令,哪知史存道又说了一句让我绝望的话:“算了,我还是派人送一份正式的军令给各州,以防各路军职责不明误了大事!”
第五卷战争与和平第三十二章驭下之术
当天我只好领着张世磊等人回到抚州,一路上我总有些心不在焉失魂落魄,史存道的话让我总也踏实不下来,可是又跟谁也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
接下来的两天内黑吉斯也全无了动静,不言而喻,苏竞的加盟使黑吉斯心态上起了微妙的变化,自觉由进攻方自动转换成了防守方,他们是在等我们出招,但这种沉默并不代表恐惧和畏缩,相反是另一种挑战。
这天傍晚,苏竞终于回来了,她先到信州见过了史存道,带着一纸军令来抚州见普奇雄,军令没有丝毫问题,史存道的签名、帅印、火漆一应俱全,上面的措辞也极尽温厚长者之风,大意是要普奇雄尽力配合后天飞凤军的行动——果然不出史存道所料,飞凤军的下一步计划就是突袭围在抚州的吴司中大营,从西南方向,也就是黑吉斯军的后方撕开一个口子,最后跟洪烈军在抚州会师。
苏竞待普奇雄验明了史存道签发的军令,说道:“届时还请普老将军派贵军出城接应。”
普奇雄面有难色道:“这个……怕是不妥。”
苏竞道:“怎么?”
普奇雄道:“那老夫就直言了,史元帅早有军令在先,如若飞凤军投奔抚州,我们只负责开门迎客,绝不出门击敌,所以……赵大将军到时老夫可以亲自开门迎入,派人接应恕难从命。”
苏竞略一皱眉道:“我军只有20万人,到时必受敌军追击,如果没有贵军接应恐怕很难安全入城。”
普奇雄一耸肩膀道:“军令难违,苏剑神有异议的话可以找元帅协商,就不要为难老夫了。”
普奇雄能坦言相告已经足见厚道,他说的也是实情,我一个劲儿冲她使眼色提醒她不能答应,哪知苏竞想了想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强求,史元帅一定有自己的顾虑,只是飞凤军入城时烦请老将军多多费心。”
普奇雄道:“这是自然。”
我懊恼得直跺脚,苏竞瞟了我一眼道:“那么晚辈就此告辞。”普奇雄起身客气了两句,我忙道:“我代老将军去送送苏剑神。”普奇雄道:“如此甚好。”
我和苏竞出来走到一条小径上,见四下无人,我一个箭步蹿到她前面,急道:“你怎么不看我眼色呢?”
苏竞却淡然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但是大将军早就想到史存道不肯出兵助战了,我们去求他也是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