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忙正襟走出监狱大门。
迎面正好来了一辆出租车,大概是贪近绕小路绕过来的,经过上午那事,我也没心坐公交了,于是伸手拦下,跟司机说:“去火车站。”
司机看了我一眼问:“东站还是西站?”
“东站。”
“东站还有车吗,您去那干什么?”
我笑眯眯地说:“别管。”
利用这段时间我来介绍一下自己吧,我叫……我叫……呃,还是先说我爸吧,我爸叫龙宝华,不到40岁就已经成为江湖上人人闻名的龙爷,以做事稳重讲求公允深受道上大哥们的追捧,早年间包揽工程,后来做大,成为我市建筑业的龙头,6年前因为对抗外省的入侵势力“海河帮”发动了上千人的械斗,事情搞得太大惊动了上头,我老爹为了公司投案自首,以聚众斗殴、故意伤害被判入狱8年,这就是他老人家的背景资料。
至于孟姨,是我爸后娶的老婆,也就是我后妈,我亲妈在我3岁那年因病去世,我爸鳏居3年后认识了孟姨,当时孟老大已经算是一方诸侯,掌管着一个区的沙石垄断,在一次“生意摩擦”中,两人一见倾心,孟姨就成了我后妈。
两口子虽然出身一样,但是为人处世却大相径庭,孟姨是苗红根正的江湖儿女,该出手时就出手,绝不拖泥带水,三句话里起码有两句半是问候他人女性直系亲属的修饰词,烟不离手酒不离口,是能惹能抗的典范。我爸就不一样了,混了半辈子江湖,难得听他嘴里骂句脏话,平时沉默寡言,喜欢看各类文摘杂志,而且能学以致用,时不时冒一两句听着特深邃细一琢磨全是废话的格言。不提倡跟人动手,更像是个事事权衡的商人。
我6岁就认识了孟姨,自然少不了朝夕相处,那么不可避免的一个问题就是教育,孟姨外表粗粝,骨子里全是传统思想,满脑子父业子承的预想,从小就下意识地要把我培养成独霸一方的老大,对我说的最多的几句话就是:什么,他敢抢你玩具?打他!什么,他敢偷你糖吃?打他!什么,我那件貂裘上的窟窿是你烫的?别跑,小兔崽子!
……除了最后一种情况,我老爹总是鼻子一哼,重重地说道:“别教坏小孩子!”老头自己不喜欢用暴力,对我打架更是深恶痛绝,每次不管我是凯旋而归还是折戟沉沙,等待我的都是又一顿毫无来由的臭揍。
在这个问题上,从给我取的的名字上就可以看出老头子的态度,我姓龙,叫……咳咳,还是从我出生那天说起吧。
话说我出生那天,那真可谓风云因而变色,草木为之含悲,天地之间一片肃杀之气(创意需要,请勿模仿)——一言以蔽之,那天是个大阴天。我风华绝代地来到人间,一边咳着羊水一边嘹亮大哭,我爸的几个得力手下便来恭请圣训,想打听打听“太子”的名字,也有几个军师样的人物奉上奏章,一个建议叫“龙定邦”,还有一个“龙振海”候选,我爸一听就大摇其头道:“江湖味道太重,有洋气一点的没?”
我妈也不愿意我跟武打片里的坏蛋头子似的,随口说:“那就叫龙洋吧。”
我爸的手下们一合计,都皱眉:“洋——羊,那不是说任人宰割吗?”
谁知我爸一瞪眼:“任人宰割怎么了?我宁愿他任人宰割,一个羊不够,我还要再给他加一个:就叫龙羊羊吧!”
龙羊羊……龙羊羊……知道我为什么不想说我的名字了吗?用现在的流行语说,这叫一个各种悲催、杯具、不给力,不过倒是挺萌的。
现在想来,龙这个姓先天已带三分气势,不管叫什么都不会太难听,哪怕龙五龙六都透着那么股子老油梭子味,我爸为了克制我,硬是给我添了俩羊,由此就可以看出他一早对我的人生规划,他绝不允许我踏足道上生意,从某种意义上说,有点自废武功的意思——干这行的人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绝不会拥护一个从青青草原上来的人做他们老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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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搭是搭,混乱是不搭,一字之差,完全是两个概念啊,至于怎么搭,下章就有端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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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龙门客栈 第三章 吴永生
更新时间:2011-1-19 14:17:07 本章字数:3908
我对不起大家让大家失望了,我不是特种兵也不会武功,更不是超人,不过给我和超人一个电话亭我们同样能解决问题,他能换出红裤衩来,我能打电话叫十几个兄弟……我之所以敢管闲事,是因为我爸是龙宝华。
况且我也没打算硬干,我想我只要报出老头的名字来这帮蟊贼就该掂量掂量了,现在X二代不是很流行吗?我可是如假包换的黑二代!可惜,被那俩学生一搅和,搞得我连“我爸是XX”这句掷地有声的话都没说出来,坑爹呢!
从监狱出来,出租车一路向东,司机不停扭头看我,最后问:“大哥你头发怎么了?”
我摸着脑袋苦笑:“我要说是让雷劈的你信吗?”
司机惊讶道:“你不会就是24路车上那个吧?”
我崩溃道:“你怎么知道的?”
司机立刻挺直了身子:“真的是你呀?交通广播上都播了,说24路车让雷劈了,有个孙子……哦,对不起,有个人让雷给劈了。”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使劲朝我伸过来,“大哥幸会呀,这是我第一次离名人这么近!”
我打掉他的手,愤愤道:“好好开你车,你也想上广播了?”
“嘿嘿,上广播有啥意思,我还上过电视呢。”
“哦,什么事啊?”
司机眉飞色舞道:“高考那会免费接送考生,我是志愿者代表,学雷锋标兵。”
我说:“那你也是名人啊,跟我握什么手?”
“呵,我不如您雷呗。”
……
到了火车东站,司机问我:“大哥哪下?”
我说:“再往前。”
“再往前哪都不是了呀。”
火车东站附近是一大片荒滩,除了候车楼没有别的建筑,人迹寥落,司机放慢速度小心地开着,不住地扭头看我:“大哥,再往前真的没路了。”
“快到了。”
路越走越荒,司机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我看出来他是吓的,最近我们这有几起抢劫都是针对出租司机的。最后这小子头发都乍起来了,眼看就要弃车逃命的当间,我指着几十米以外路边的一座小二楼道:“就那儿。”
小二楼二楼的窗户上,花里胡哨地贴着“音乐茶吧”“环境优雅”“住宿”“免费上网”等字,司机长出了一口气道:“这地方有人来吗?生怕人找着似的,也不知道哪个缺心眼开的。”
我边掏钱包边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开的。”
“呃,大哥你眼光还真是独到。”
我把钱递给他道:“欢迎你没事的时候也来坐坐。”
司机干笑道:“下回我可未必能找着。”
我指着窗外说:“那我告诉你,过了火车站以后看见歪脖树就往左转,一准能找着。”
司机找给我钱,一边擦汗。
我笑道:“你刚才是不把我当抢劫犯了?”
司机看着我的眼睛,真诚地说:“那倒没有,真的,不过我知道大哥肯定不是一般人——就凭住这地儿,说实话你要不是一男的我都以为你是狐狸变的。”
我幽幽地看着他道:“你走吧,回家看看我给你的钱变没变成鸡骨头——”
司机一缩脖子,脚轰油门逃之夭夭。
我叹着气打开玻璃门上的链锁,进来,先上二楼的公共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把头上烧焦的颗粒末梢扑拉掉,然后下楼用饮水机里的水泡了一桶方便面,点了根烟坐在柜台后面等着。
这就是我开的店,离火车站大概一里地不到,按说这是个黄金地段,早在十几年前这一片的土地就成了炙手可热的香饽饽,我爸和孟姨为了抢这块地没少和同行结怨,好不容易到手以后就建了这家宾馆,二楼有十来间客房,都是带卫生间带空调的标间,楼下是一个小餐厅,配套的都是茶色玻璃茶几和双人沙发。当年我爹志不在小,钱是其次,主要是想正正经经开家买卖,装修都是选最上档次的,那时节,学上到了头的我踌躇满志地接管了这里,就等着开业赚钱了,然后……然后中国铁道部就开始提速了……
——短短两年时间,中国铁道部三次提速,预先打算赖以生存的火车站,被人用2B铅笔在祖国的蓝图上把从前的箭头改成了虚线。火车经停大多改在硬件设施更好的西站,从此以后,东站就被远远的甩到了历史的车轮后面……
东站离市区较远,周围也没有像样的建筑,以前最多就是有人卖个茶叶蛋搭个铁棚卖卖早点——后来我对这些人都充满了羡慕嫉妒恨,他们篮子一提都跑了,就剩下我和我的小二楼孤零零地矗立在荒郊野地,成了龙门客栈的外景。
我也想过把地卖掉,可是实行起来很难,火车道边上盖商业区肯定是行不通,居民楼,没人住,好不容易有一个养牛专业户有兴趣,可他在最后关头得出结论:火车的噪音会影响母牛发情而耽误下崽。
到后来我索性也死心了,寂寞归寂寞,不过没有不开张的油盐店,有几趟绿皮老爷车半夜四五点还是会抖虱子一样放下几个人的,这些人荒郊野外没着没落的,我就权当为人民服务了。
一边吃着面,我一边把一沓崭新的钞票塞进点钞机,听着“哗啦啦”的声音流淌,看着小窗口上的数字飞快地变化,我的心里就顺畅了很多,忽然“咔”的一声,一张混杂在钞票中的名片被弹了出来,我镇静地把名片和钞票都取出来,给名片换个位置继续点,一阵“哗啦啦”之后名片再次被明察秋毫地弹出。我取钞票,重新点……
这已经成为我百无聊赖时消遣的一种方式,钱一共是56块,都是一块一块的。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一个人,看年纪四十上下,浓眉大眼五官端正,头发茂密得不像话,像是好几个人的头发都长到他一个头顶上去了,穿着一件朴素的衬衫,脸上笑意盎然。
我忙站起问:“住店还是吃饭?”难得来一个客人,我显得很殷勤。
来人笑呵呵地说:“我想在你这住一阵子,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我赔笑道:“方便!当然方便——这么说你不是赶火车?”
“哦,不是,我是看这环境好,想修养一段时间。”
“这环境好?”我纳闷地看着他,也只好随着他的口气道“是啊,城市里头难得有这么……”
我话没说完一辆火车飞快地从我的饭店旁经过,发出巨大的“况且况且”的声音,震得我脚底发麻。
那人大声问:“你要说什么?”
在巨大的嘈杂声中,我扯着嗓子喊:“城市里头难得有这么僻静的地方——”
他看着我乐了。
我也很不好意思:“其实平时也不怎么过车。”
“过也不要紧,我就看中这地方了。”
我腼腆地说:“标间一天100,你要常住我给你打八五折。”长时间的没有客流,搞得我都不像个做生意的了,特羞于跟人谈钱。
他睁大眼睛道:“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天85,得,80吧。”我先自己砍了自己两刀,一天能有80入账,水电费什么的就不用赔钱了。
他眼睛瞪得更大了:“你还要钱?”
“呃……大哥,我这是饭店,不是能免费借宿的老乡家。”
他摊开手道:“可是我没钱。”
我气不打一处来:“没钱你住什么店啊,拿我当猴耍呢?”
他显得更茫然了:“你要钱干什么?”
你要钱干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好!其深度仅次于你是谁,你来这个世界有什么意义之类能把人想疯的论题,我发现我一时竟真的无从答起,我要钱干什么?我吃喝不愁,一般人买车买房的问题对我而言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我坚决一点,完全可以过那种挥金如土的纨绔生活,可我执拗地坚守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与56块一元钞相依为命,我为的又是什么?想到这我心情特沉重,有一种**被窥探的愤怒,我勃然道:“我数着玩,**管得着吗?”
他似乎有点恍然,点点头道:“我懂了。”说完这句话就默默地走了出去,还帮我带上门,坐在了外面的台阶上。
我余怒未消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结果这半大老头一坐就是一上午一下午,从烈日炎炎坐到天都擦黑了,而且姿势不变,双手稳稳当当地放在膝盖上,脑袋微微扬起,只有偶尔微风拂过那一头茂密的短发微微抖动,像棵植物似的。
其实下午那会我就已经不落忍了,这人看着年纪可不小了,看穿着打扮也不像那种牙尖嘴利爱占人便宜的老油条,一下午我给他安了好几个身份:落魄的外地人、生意失败的老板、和家里闹别扭的中年问题男,最后觉得还是最后一种更靠谱。最主要的是:我真担心这位心一横死在我这,本来就没生意,龙门客栈再开成古墓荒斋,我就真成狐狸精了。
等晚霞飘红的时分,我气也消了,捏了包烟悠然走出来,蹲在他边上一边点一边看着夕阳问:“和老婆闹别扭了?”
坐了这么长时间,他倒是情绪没受丝毫影响,依旧笑呵呵道:“我哪来的老婆?”
我宽慰他:“你这是气话,这么大岁数了还能没老婆?”
他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你也知道我这么大岁数了,还找什么老婆啊?”
我不想跟他在这个问题上继续揪扯,缓了缓口气道:“要真没地方去就住下吧,等你气消了再说,其实我还真就不差那俩钱,但是生意归生意,比尔盖茨有钱,我们不是照样用盗版温7吗(有关联吗)?”
他说:“我懂,老弟其实你不用管我,我在外面就挺好。”
我笑骂道:“你还端起来了,走吧,跟我进去,至于钱嘛,等你有了再说。”
他起身道:“既然你有你的规矩,我也不能破坏,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进了屋我拿出一桶泡面道:“饿了吧,我这只有这个。”
“不饿,你这有水吗?”
我指着饮水机:“自己接,还有老哥——你身份证能给我看一下吗?我简单登个记,不是信不过你,怕有乱七八糟的检查。”
他接了一杯水,端着,却不喝,道:“身份证?没有。”
“你怎么出门什么都不带啊,那你叫什么名字?”
“吴永生,吴是口天吴,永生就那个永远活着那个永生。”
“明白。”我在登记簿上写下吴永生三个字,抬头道:“吴哥,你这姓不太好啊。”
吴永生呵呵一笑:“随便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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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龙门客栈 第四章 小倩
更新时间:2011-1-19 19:10:34 本章字数:3442
就这样,吴永生晚上就在我这住了下来,我把一号房的钥匙给他,老吴端着那杯水上去了。
我摇摇头,这个星期的第一笔生意就这么亏本了,也不知道吴永生和他老婆到底什么状况,现在中年人生存压力都大,离婚率和自杀率居高不下,当然,他和他老婆离不离婚我管不着,但我绝不能让他在我这自杀,不说别的,我这人胆子也不大,他要死我这我不得糁得慌啊?得找个机会套出他老婆电话号码来透个信!
6月的天,到9点多才完全黑下来,我坐在大堂里看了会电视,抽了两根烟,12点多依然毫无睡意,这一年的龙门客栈开下来,我的作息变得没有规律,有时候四五点钟还得起来接客,100块钱一夜还打八五折,比小姐悲惨多了。
就在我回到柜台准备收拾收拾上楼躺着的时候,忽听有人轻轻道:“喂。”
我吓了一跳,急忙抬头,就见柜台前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个姑娘,穿了一件样式很奇怪的布裙子,标致的瓜子脸,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眼睛,披发垂肩,她站在那里素雅又古典,可古怪的是:她明明离我很近可我就是看不清她的长相,这丫头像周身都被雾气笼罩着一样让人看不分明,而且我还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她的身子很轻,好像一口气就能吹跑似的。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没声儿啊?”我顾不得招呼人,先抱怨了一句。
她低下头,抱歉地说:“对不起。”
我摆手道:“算了,你是等车啊还是等人啊?”
她用很小的声音说:“我……我想在你这住几天。”
我一听有“大生意”刚想振奋却又犯了嘀咕:这小姑娘看上去最多不超过20,不等人不等车,要来我这“住几天”,难不成是离家出走的叛逆期少女?
我小心地问:“小妹妹你多大了?”
她愕然抬起头,露出一双清亮的眼睛和弯弯的细眉,果然是个样貌可人的小丫头。她怯怯地道:“你是问实际岁数还是虚岁?”
“这有差别吗?你实际岁数多大了?”
她重新低下头:“17了。”
17?按现在孩子的发育应该已经快过了叛逆期了呀,我们17岁那会和女同学拉个手就算冒天下之大不韪了,现在的孩子马路上嘴对嘴亲热老师看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们还有不满意的?
我也不好意思再问了,毕竟17岁也是有行为能力的人了,再问就显得窥探人家**了,我只好说:“打算住几天?”
“说不定。”她依旧小声道。
“哦,标间一天100,我给你打八五……算了,80块钱一天,童叟无欺!”我怕她碰见吴永生……
她瞪大了眼睛:“钱?”
“啊,钱。”我又不好意思了,看她样子比老吴还迷茫呢,合着我开饭店就不能提钱,必须得是热情好客,视金钱如粪土的老乡,我可是又正规营业执照的,再说,现在还有视金钱如粪土的老乡吗?
她一摊手:“可是我没钱。”
我:“……”我反应已经不如白天那么激烈了,不得不说人的适应能力是可怕的,要是没老吴一天的折磨,我可能又发飙了,但是我现在很淡定,我已经准备好回答她下一个诸如“你要钱干什么”之类的诘问了。
“那你看这个能值多少钱?”她从耳朵上摘下一对耳环来,每只吊坠上都挂着一小片翠绿的石头。她把它们慢慢放在我手掌中,我感觉她手指比石头冰凉。
我扫了一眼,那耳环入手颇沉,似乎价值不菲,但我在这方面的眼力一穷二白,而且玉这东西也没个准价,有时候一二百,有时候10块钱三对还带纸盒子,反正都是石头。我还怕最后说不清呢。
我把它们放在桌子上道:“妹妹,哥开的是饭店不是当铺,这东西我不能收。”这是史上第一混搭又不是史上第一混乱,不带串门的。
“那……对不起。”她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没说,拿起那对耳环幽幽地走出了门外,还帮我带上门,然后就坐在了外面的台阶上,一手托腮,一边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我又崩溃了!都一个师父教的,不让住就静坐?她一个小姑娘,深更半夜的我能看着她坐这吗?火车站附近什么人没有啊,她要在我门口出点事我就剩上知音体了:柔弱少女惨遭凌辱事为哪般,黑心店主熟视无睹良心何在?下次开出租那哥们见了我还得跟我握手……
她在那坐了半个多小时,我见她没有任何要走的意思,惆怅地从烟盒里捏了根烟,走出去蹲在她身边,点上,轻车熟路地问:“和家里闹别扭了?”
“啊?”她吓了一跳,才发现我。
“那是和男朋友?”我想她无非也就是这么点情况,不是耍性子就是失恋,现在的女孩子总不可能为了**这点屁事离家出走。
“都不是。”
“你这么晚出来你家里人不担心吗?”
她幽怨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家里人都死了。”
“妹子这就是你不对了,闹别扭归闹别扭,怎么能咒父母呢?”
她这次愤怒地瞪了我一眼。
“……不是真死了吧?”
姑娘眼睛一红,又不说话了。
我一个劲后悔,赶紧安慰:“别哭别哭,不就是没钱吗?跟哥进去,走——”说着我去拉她,她下意识地一闪身,然后整了整衣衫冲我翩翩敛衽道:“谢谢。”
我一愣,心说这姑娘是不是看古装剧看多了,这当间还耍什么身段啊?
进了大堂我问她:“饿了吧?”
她脸一红,却不说话,我知道她不好意思,动手给她泡了一桶方便面放到餐厅一张桌子上:“凑合吃,我这没厨子。”
她冲我羞赧一笑,然后从门口飘然坐到桌前——她长裙曳地,几乎看不到腿在走动,感觉就是飘过来的。她拿起叉子端详半天,叉起几根面来打量着,好像从来没见过方便面似的,最后饥饿还是战胜了羞怯,她把叉子上的面往面前递上,可是却不张嘴,她叉到鼻子跟前闻,闻罢多时,把原先几根面放回碗里,又换着叉了一缕面条,继续在鼻子跟前闻……
我看得大是纳闷,忍不住道:“不合口味啊?”
她微微发怔道:“没有,很好吃啊。”
“那你怎么不吃呢?”
“我在吃啊。”
“你……继续吧。”
于是她继续闻,好笑的是她闻面和咱们吃面一模一样:先捞出几根面条抖一抖,然后送到鼻子跟前闻,闻得煞有介事,可嘴却纹丝不动。最后,她把一桶面挨根地闻完,又把鼻子尖支在碗边闻了闻里面的汤,然后掏出一块手帕在嘴上擦了擦道:“我吃饱了。”
“你吃……那睡觉去吧,这是2号房钥匙,对了妹子,你身份证给我登记一下吧,怕有检查。”
“身份证?”她愣了一下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