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了后面陆续出现的卤肉、酸菜鱼等,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那姓师的小掌柜,竟入了县令大人的眼了!
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说起来,最近师家好味虽还像以前那样天天去孙家送菜,但师雁行本人确实很长时间没出现过了。
偶尔母亲问起,来送菜的人只说她忙。
这倒也说得通,因为城内外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家的生意多好,掌柜的怎么可能天天有空跑出来呢?
有时母亲想了,特意托人找她来说话,师雁行倒也会出现,仍像以前那样笑吟吟的。
之前孙良才没怎么在意,甚至觉得她不出现反倒好些,可如今看来,只怕那时就在谋划了吧?
思及此处,孙良才的心情突然微妙了起来。
这是……攀上高枝了吗?
他马上被自己这种荒唐的想法逗乐了,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有点酸溜溜的。
这岂不就是从侧面说明对方觉得自己用处不大?
虽然是事实,但……真正面对的那一刻仍是止不住百味杂陈。
晚间孙良才回家,秦夫人和婆婆早已用过饭,正在房中卸妆。
“今儿倒是比前几日还晚些,”见他回来,秦夫人忙起身叫丫头备水,“吃酒了?”
孙良才嗯了声,脱去外袍,弯腰洗了一回,又把用凉水泡透的湿手巾盖在脸上,用力吐了口气。
“忙完了,把那几尊大佛送走就成了!”
秦夫人也跟着念佛。
见他情绪不错,秦夫人又道:“对了,前几日老家来人了,陪婆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他老人家兴致颇高。因说起几个远房侄儿,婆婆还想给人保媒呢。”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爱做这种保媒拉线的活,也不图什么回报,只是觉得欢喜。
孙良才也不意外,只隔着手巾含糊不清问道:“给谁保?”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早年他未发迹时也没这么多亲戚登门,如今远亲近邻都走动开,他反倒不稀罕了。
若非老太太念旧情,孙良才巴不得一辈子不往来。
反正也没几个大出息的。
秦夫人帮他把外袍挂起来,一边整理一边说:“有个叫红哥儿的,是什么三表舅家的二小子,我也记不大清了,只说如今进了学,书读得不错,只是乡间没个正经先生,特意求了来,想在县城住下……”
孙良才闻言皱眉,“他爱住就住,这个我也管不着,巴巴的拿这些琐事烦母亲做什么?少不得她老人家又要心软,跟着多管些闲事。”
这哪里是进学来了?分明是冲着自己的。
五公县距离他老家好几百里呢,若想要县试,再巴巴儿赶回原籍去,还不够费事的!
秦夫人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老爷也不是不知道,母亲年纪大了,早先与她同龄的亲戚们也都先后去了,如今越发念旧。”
又出来倒茶,“不过她老人家这些年也晓得厉害,并未直接应下,倒是玩笑似的问了那孩子几岁。听说十五,又见口齿伶俐,确实不错,想起那师掌柜,这才动了心思。”
师掌柜?!
孙良才不听则罢,一听这话,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我的个亲娘欸,您老倒真是会想!
这是结的哪门子八竿子打不着的亲?
见他如此,秦夫人不由皱眉。
“怎么?你觉得不成?”
孙良才擦了擦嘴,嗤笑道:“怎么?你觉得成?”
秦夫人还真就点头,“那姑娘家世上确实差了些,但勤快能干又机灵,是个当家主母的好料子。我看你那什么远房侄儿还真有几分灵性,保不齐过两年就能中了秀才,也算般配了。况且母亲喜欢那师姑娘,若果然能亲上加亲,岂不是好事成双?”
孙良才看着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就觉得这些女人怎么这么会想?
他憋了半晌,“你们如意算盘打得好,只怕人家还不愿意呢!”
秦夫人一怔,听他话里有话,“怎么说?”
她一个姑娘孤身在外打拼多不容易,反正早晚要成家,跟县丞家结亲不好吗?
也是一般人攀不上的高门第了。
两边又熟悉,且以后也得了保障。
孙良才就把这几天自己的见闻说了,末了,又补了一句:
“赶明儿也跟娘说说,都别打这如意算盘,那丫头人小主意却大,野心高着呢!”
这才多长时间,就已经顺着自己这里舞到县太爷跟前。
再给她几年,保不齐县城都装不下了!
那姑娘今年才多大?
眼见着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
别说那什么侄儿现在还没中秀才,只怕就算中了秀才,人家也未必稀罕!
第90章 雪球
送走钦差组就已经是五月底六月初了, 师雁行顺利拿到了公款报销的条子。
苏北海确实没有在这件事上贪小便宜,师雁行也没得寸进尺,报价给的是正常对外公开售价的六成半。
虽然不多,但扣掉成本后确实还能小赚一笔。
双方都挺满意, 后续报销也很痛快。
六成半, 对方可能占便宜, 但师雁行永远不亏。
而且跟公家搭伙,议价反而不是整个流程的核心, 后续上门要帐才是关键。
能要得到才是真绝色!
有了这次的愉快合作, 但凡以后衙门里再有什么公款接待,师家好味绝对是合作首选。
至于其他老字号酒楼?
嗨, 上面的官员什么阵仗没见过, 什么花样没玩过, 什么好东西没吃过?
要的就是新奇!
钦差组前脚刚走,后脚师家好味就上架了火爆新品:雪糕!
雪糕发售当日火爆程度超乎想象, 人们的激情简直比外面的天还要火热。
雪糕极容易化,师雁行借鉴了后世贩卖的形式:挖球。
葡萄酒口味, 抹茶口味,牛乳原味, 香橼口味,额外还有一个牛奶薄荷的。
因为雪糕完全是以新鲜牛乳, 白糖和鸡蛋做成的, 成本就决定了售价必然不菲。
而这其中葡萄酒和抹茶成本尤其高昂,雪糕的售价也不一般,前者六文一个球, 后者五文一个球, 不参与打折。
其余的奶香蛋筒一文钱, 一个球四文,两个球七文。
一次性要三个及三个以上球的,白送一只奶香蛋筒,相当于一次性便宜了两文钱。
说实话,挺贵。
嘴巴大点的,一口下去四五文钱没了。
但是它好吃啊!
什么雪饮冰水的,五公县百姓早就吃腻了,大家需要新的刺激!
而雪糕,啊,雪糕,它完美契合了所有人的期冀。
这就是梦中情糕!
炎炎夏日,还有什么比慢条斯理抿一口冰凉舒爽的奶糕子更令人愉快的事情吗?
没有了!
眼下最受追捧的已经不是吃蛋挞了,而是赶早去师家好味店门口排队,优雅地要一只奶香蛋筒,再选购一款或者两款雪球,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施施然举到唇边,咬一口!
哇,那些渴望的眼神,简直比雪球吃到嘴里还让人满足。
那雪球表面纹路微微融化时吃口感最佳,当真细腻如膏,爽滑如脂,两片嘴唇轻轻一抿,舌头一勾就这么下去了。
当然,咽下去之前,最好在嘴巴里打个转儿,这样才能充分享受美味。
高贵的葡萄酒和抹茶雪球对寻常百姓而言,不亚于奢侈品,是有钱人家和文人墨客们的专属。
而这些人是绝对不屑于做出诸如举着甜筒在大街上啃的失礼的举动的。
于是针对这部分贵宾,师雁行又特意请当地的瓷窑烧了一批甜白瓷的船形模具。
粉嫩而多彩的雪球乖巧的趴伏在小船内,便瞬间轻巧而雅致,身价不菲起来。
贵客们或是在店内食用,或是额外购买一只保温的硝石粉包带回家去慢慢品尝,从容而优雅。
当然,奶油蛋糕的地位虽受到一定威胁,但仍不可撼动。
因为与雪糕同步发售的,竟然还有虎皮芋泥雪卷!
暗金色的美丽虎皮纹路撒在蛋糕上,里面是诱人的雪糕片,雪糕片和蛋糕皮之间填充的是细腻香滑的芋泥。
一口下去,三种感受,对那些想要尝试雪糕又受不得太凉的人来说,当真是绝佳搭配。
就为这芋泥,师雁行还特意付给郑家去州城的车队一笔钱,请他们帮忙把那边店铺中的槟榔芋全部带回来。
这东西非常好储存,实在不必天天跑出去拉,成本忒高。
据说那店家都乐傻了,听说这边以后可能长期固定要用,竟有了改行的念头!
他其实不大擅长开餐馆,一时冲动后换回来的结果就是生意惨淡,赔的多,赚的少。
与其继续这么赔钱赚吆喝,倒不如跟别人搭伙贩卖槟榔芋呢!
师雁行听了就笑,“也行。”
做什么买卖不是做?只要赚钱就行!
若说古代社会,确实有诸多不便,比如说以前网购就能解决的采买问题,到了这儿就要特地打发车队去外面。
还有的干脆就买不到。
但相应的,也有许多惊喜。
截至目前为止,师雁行最喜欢的就是古人特别重视传统节日这一点!
氛围感超强,朝廷带头放假的那种!
朋友们,过节放假了解一下?
不调休的那种!
比如刚过去的五月端午,即将到来的七月中元,八月中秋,九月重阳……
几乎一月一个,每一个百姓们都非常看重,要大张旗鼓度过的。
端午的粽子,中元拜祭的素糕,中秋的月饼,重阳的花糕,这都是钱啊!
嗨,商业爆点太密集,搞得师雁行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师掌柜?”对面的周开眼见她目光涣散,显然走了神,“师掌柜?”
“啊,抱歉。”师雁行瞬间回神,“说到哪儿了?”
钱途太好,一不留神想远了。
对于大客户,牙行的人能有多热情,绝对超乎常人想象。
周开立刻关切道:“师掌柜必然是最近太过劳心劳力累着了,赚钱要紧,可身体也要紧啊!”
对马屁免疫的师雁行摆摆手,“多谢多谢,也没什么,咱们还是继续说铺子吧。”
前段时间她就说现在的铺面承受能力已经隐隐到达极限,私下委托周开帮忙留意合适的铺面。
如今,周开对她这个大客户实在算得上尽心尽力,一有消息就跑来了。
“想必师掌柜也知道,年中确实不大好找铺子,”周开打开随身带来的纸卷,用东西压住四角,指着上面的五公县房屋分布说,“入冬前能空出来,且值得一看的铺面有三处……”
一处就在这条街上,隔着几十步远而已,好处就是地段优越,方便两家铺面相互照应。
但是面积和布局与现在的师家好味一模一样。
在年初她们刚开业时,这样的面积倒还好,可如今看来,难免稍显局促。
而且得到十月才能空出来,已是秋末冬初了。
另外两处地段都没这么好,但相应的面积大,租金也便宜一点,每月刚刚四两出头。
师雁行仔细斟酌一番,暂时决定选位于居民区,周围环境不那么繁华的那处。
一来那处铺面面积几乎比现在的大了三分之一,租下来的话,短时间内就不必再扩张。
二来四周虽不比这里热闹,但师家好味卖的就是吃食,身处居民区岂不就是老鼠掉进米缸里?
再者它与师家好味本店一东一西,在进一步扩张市场的同时,正好可解决不少食客抱怨的“太远”“懒得过来”的问题。
周开点头,“也是,而且这铺子有个好处,八月就能空出来。师掌柜若有意向,不如我去与现任租客说一说,看能不能提前转过来,师掌柜也好赶着八月十五做一波买卖。”
你看,对待大客户,他考虑得就是这样细致入微!
师雁行果然欢喜,“能成的话就最好了,多谢费心。”
周开笑,“这不值什么。说句不怕您恼的话,您买卖越好,我才能过得更好不是?”
熟悉之后就能适当开些玩笑了,两人俱都大笑起来。
师雁行让人上了一份雪糕船,又听周开说:“另外,师掌柜之前让我寻么的女孩子也有了眉目,西边大旱,好些人家卖儿卖女,尤其女孩儿是不缺的。
只是刚经了灾,身子骨不大好,还有病了的,又胆小,实在不当用,需多费些时日调养照看,恐怕要下个月才能拉来给您瞧了。”
师雁行点头,“不急,左右那铺面八字才一撇呢。”
既然要开分店,自然需要新人手,现在这点是不够用的。
她准备把新店的功能明确区分成中式正餐和西式甜品两部分,进一步规划和简洁动线,提高工作效率和铺面利用率。
比较的关键的点有三个:新店店长人选,新店中餐烹饪人选和甜品制作师。
尤其是后面两个,涉及到的都属商业机密,必须得是自己人。
新店的店长暂定郭苗,她如今也练出来了,年纪也是女孩子们之中最大的,体格好,能镇得住场子。
原本师雁行曾考虑过要不要提拔红果,可暗中考察后还是遗憾地发现,外头雇来的这些相对郭苗和那些买来的女孩子们,确实缺少一点归属感。
让她们单独管店,至少是现在,师雁行还不放心。
等新店经营走上正轨,三妹也得了历练,师雁行就准备让郭苗回来管本店,将三妹提为新店的店长。
这么一来,她本人就暂时从日常琐事中解脱出来,能安心放眼整体了。
中餐烹饪这边,师家好味暂时还是以预调的卤味、酸菜系列等为主,菜品则大多是蒸菜为主,也能算预调。
能提前准备的菜品都不算费事,暂时不必管它。
不过现在既然决定扩大店面,后半年陆续也会冷下来,少不得添几个现做的热炒菜。
要炒菜就要有厨子。
厨子,捣奶打发工,甜品师……
这些人都是关键,师雁行决定都从买来的女孩子中选。
之前她买了五个,这么一来,差不多就都分出去了,所以才要再买,然后让江茴带着继续在小作坊里磨卤料粉包。
想完这些,师雁行缓缓吐了口气,挺高兴。
“姐姐啊!”正想着,有福就带头从楼上噔噔噔跑下来,小炮弹似的扎到她怀里,动情地喊,“姐姐呀,我留下陪你吧!”
师雁行:“……”
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多沉?
她算发现了,学堂放假后轻松的是老师和学生,苦的是他们这些家长!
自从郑家的私塾放了暑假之后,有寿和有福兄妹俩反而奇迹般的不怕热了,天天组团往师家好味这边跑。
兄妹俩安排得还挺科学:
早上热起来之前出门,晚上太阳落山后回家,一点都晒不着。
郑家也不让师雁行吃亏,当时柳芬送他们过来时就出钱把楼上的其中一个包厢一口气订了俩月,然后三个小朋友天天在里面写写画画,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幼崽之间的友情火速升温,这不,天黑了,有福不想走了。
回家干啥呀?
反正明天还得过来!
我直接就睡这儿不行吗?
柳芬憋了半天,愣是没想出来合适的反驳的话。
有福说的很有道理啊!
有寿:“……”
小少年微微涨红了脸,“那,那我也留下陪妹妹。”
鱼阵拉着有福的手小声说:“你是男孩子,不可以和我们一起睡。”
有福拼命比划着自己的腰身,得意洋洋,“我小呢,不占地方,有个空就能塞进去!”
师雁行:“……”
前几天钻桌子底却被卡住的是谁来着?
有寿脸上红得要滴血,结结巴巴道:“我是大人了,男子汉知道吗?男子汉都自己睡的!”
他也没说要跟妹妹们抢地方啊!
鱼阵歪头看他,“可是家里没有空屋子了。”
现在她家里东西可多了,人也多,前儿娘还说呢,得亏着亲戚少,不然人家来了,还得送出去住客栈呢。
师雁行也觉得不行。
一个有福也就算了,小姑娘嘛,随便挤一挤也行。
但有寿已经六七岁了,家里又没有闲置的空屋子,其余的全是女性,让他跟谁挤?
不合适。
且不说有寿如何潸然欲泣,柳芬突然眼睛一亮,跃跃欲试道:“我想……”
我是女的呀!
师雁行冷酷道:“不,你不想!”
这一个两个都怎么回事儿?
有钱人都这么任性的吗?
你家那口子以前为了跑马巴巴跑去小镇上上班,你又为了一顿早饭要凑热闹,跟人挤一张床!
不热吗?
冷酷拒绝的柳芬和有寿后,师雁行就开始“撵人”,要准备关店了。
有福拉着鱼阵在外面蹦蹦跳跳跑,隔着老远都能看见她们脑袋上冒着热气,还有脸蛋子上挂的大粒汗珠。
师雁行忍不住感慨,这些小东西真是不知道冷热啊!
“对了飒飒,”柳芬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儿似的,“你听说没有,聚云楼那边今天热闹了。”
“什么事?”师雁行随口问。
聚云楼是本地比较著名的高档酒楼之一,最出名的不是什么菜色,而是特别擅长为文人攒局,隔三差五就有读书人在那里聚会。
“听说是今天在那里有舌战,一个外来的举人把咱们当地的方举人压倒了!好不狼狈!”
压倒?!
师雁行一愣,也不知怎的,隐约有种不大好的预感。
“是怎么个压倒?”
柳芬眨了眨眼,“舌战和体型上,都压倒了。”
第91章 教训
五公县姓方的举人只有方文才一人, 而那位舌战和体型实现双重碾压的外地举人,也确实是师雁行猜的田顷。
当日得知方文才母子的举动之后,田顷就一直搁在心里,越想越不舒坦, 必要做点什么才好。
在他看来, 他们裴门的人不欺负旁人也就罢了, 断没有被人压到头上还忍气吞声的道理!
古人云,忍一时风平浪静, 退一步海阔天空。
但田顷觉得不行。
分明就是忍一时越想越气, 退一步万丈深渊。
那方家母子如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就是觉得小师妹一家没个倚仗吗?
若真没有也就算了, 可分明有呀!
师父师兄都在, 总不能平白叫人折辱了去。
田顷思虑已定, 当即捧了捧肚皮,对裴远山和宫夫人道:“师父师娘, 我出门啦!”
宫夫人以为他又要去师家好味,就顺口嘱咐说:“多看着些, 别给你小师妹添麻烦。”
田顷在外虽然张狂,却有个天大的好处, 就是从不对自己人说谎。
于是老老实实道:“今日不去那边。弟子自觉最近功课懈怠了,有意找本地学子探讨一二。”
此言一出, 裴远山当场就觉得不大对劲, 抬头瞅着他那张胖脸儿。
田顷袖着手,乖乖给他看。
良久,就听裴远山淡淡道:“去吧, 莫要惹出大乱子来。”
田顷一听, 哦吼~
“莫要惹出大乱子来”
那言外之意就是, 我惹点小的,不过分吧!
得了恩准的田顷越发上头,踱着四方步就出了县学。
前几日他已打听好了,本地学子总爱在聚云酒楼“以才会友”,而那方文才作为本地知名举子之一,又惯爱出风头,素来是各路文会中的常客。
八月乡试在即,那聚云楼中更是隔三差五就有一会。
田顷到了之后一打听,二楼果然又聚了几个学子。
那伙计见他穿长袍戴方巾,瞧着也是个读书人,便客气道:“老爷是外地来的么,以前竟没见过尊容,可要上去一会?”
田顷也不着急,先在大堂内靠近楼梯口处捡了一张桌子坐下。
“若有好茶来一壶吃,我且先听听各位高论。”
在这里正好可以听到二楼传出来的说话声。
那伙计见他年纪虽轻,但气派非凡,并不敢怠慢,还特意去后面告诉了管事的。
不多时,管事的亲自送了一壶茶上来,额外还有两干两湿四样糕饼果子。
田顷瞧了一眼,却是常见的鲜果并桃酥,芝麻片等物,也不放在心上。
嗨,这些比起小师妹做的新巧吃食可差远啦!
八月就是乡试,文人们聚会尤其频繁,又有许多各怀心思的富户专门到这里蹲点儿押宝,希望来日来一出榜下捉婿的美谈,故而田顷坐下没多久,一楼大堂就客满了,也陆续来了几个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往二楼去。
田顷一边吃茶,一边听着上面传下来的讨论声、追捧声,吃吃发笑。
真是整瓶不满半瓶晃荡,一个个不过庸碌之辈罢了,偶然中了秀才中了举便得意起来,旁人略说几句好话就当了真。
转眼快到晌午,店内客人渐多,因一楼客满,后面来的几个生意人打扮的食客四下看了一回,便举步往二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