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后豆子和桂香打头阵,正式去师雁行那边学艺。
已是十一月下旬,天越发冷,雪越发勤,上一场还没化净,下一场就又来了。
地上的积雪一层摞一层,村民们几乎日日都要出门扫雪,不然一准儿打滑。
大路上扫的不勤,只附近的人过来略铲两锨,将路中间的雪推到两侧沟里。
路中央剩的一点薄雪被踩实了,硬生生磨起层冰壳子,最容易摔跤,众人路过一片洼地时,接二连三地踉跄。
豆子和桂香手拉手,走得心惊胆战。
她知道了苗苗要跟着去县城的事,既羡慕又遗憾。
她自然也有孩子,可大的才成亲,总不能让小两口常年分居两地,或是拖家带口的去吧?
小的呢,又太小,做不得活。
不过以后日子且长着呢,等飒飒买卖做得更大,少不得再加人手,且等着就是了。
“小掌柜,我们来啦!”
豆子推门进去,笑着问好。
桂香虎着脸瞅了同行的四人一眼,那四人如梦方醒,都别别扭扭跟着喊小掌柜。
师雁行何等精明,一看这样儿就知道老村长提前敲打过了,也不纠正,大大方方应下。
合格的领导者要恩威并重,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年纪小辈分低就一味和气,那么下属就会顺杆爬,上位者的威严永远都立不起来。
这种问题常常发生在家族式企业内部。
试想一下,如果员工出错,上司走正当流程追责,训着训着,对方突然恼羞成怒拍案而起:
“你是不是不把我这个二大爷放在眼里?!”
这么一闹腾,活儿还能干得下去?
所以打从一开始,老村长的存在就是必须的。
但师雁行也不能完全依赖他老人家的打压。
现在大家之所以低头,是被临时敲打了,可如果自己一直原地止步不前,要不了多久,他们可能就会觉得“这也没啥嘛”。
到了那个时候,初步建立的权威就会荡然无存。
所以师雁行必须不断进步,尽快成长到所有人仰望也看不见鞋底的地步。
只有那样,他们才会怕。
由畏而生敬。
师雁行暗中打量了来人一番,发现好几个都显得有点茫然。
就是说他们知道自己来学手艺,也知道可能会挣钱,但毕竟现在还没看见不是吗?就有点懵。
说白了,他们根本没有实现从农民到商人的身份转变,以至于整体特别松散。
师雁行能理解他们的心态,却不喜欢这种松散。
不过没关系,很快就松散不起来了。
在屋里带着鱼阵练字的江茴就听见师雁行先在外面规定了所谓的行业标准:
什么不能有一滴油、一抹灰,指甲缝里必须是白白的,各色用具必须先用草木灰反复去油,再拿沸水烫过才能用,这叫消毒……
众人原本没多么严肃,就想着腌咸菜嘛,结果被这么一说,都下意识跟着紧张起来。
好像,好像是挺严肃的哈。
初步帮大家收紧皮子之后,师雁行开始猛灌鸡汤,说得一群人都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就撸起袖子来大干一场。
什么“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做大做强”;
什么“势必要将酸菜和腐竹做成郭张村的一张名片”;
还有什么“先定个小目标,打造北方第一村”……
“种田是多么辛苦的事,我们辛辛苦苦忙活一年,可到头来却剩不下几个子儿。凭什么?”
“城里人做着体面的活计,每天风吹不着雨,淋不到,可却能天天喝酒吃肉,过得舒舒服服,你们不馋吗?”
“诸位都是我的长辈,家里有儿子,有女儿,难道不想以后供他们读书?科举当官,做个人上人。
便是女儿,难道不想给她们备一份厚厚的嫁妆,叫她嫁个好门第,来日当个诰命夫人?
从此,子孙后代彻底摆脱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
江茴:“……”
又来了!
鱼阵好奇地问:“介介在说什么?”
听不懂!
江茴按着她的小肉脸把脑袋掰回来,“小孩子还不可以听。”
鱼阵:“……”
又是小孩子不可以!
小孩子到底有什么错!
一番演讲下来,六个人都晕晕乎乎的,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烧得他们眼前发晕。
我要挣钱,挣大钱!
我要让子孙后代做人上人!
师雁行观察了下众人的表情,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见好就收。
鸡汤也得适时适量,过犹不及,不然产生“抗体”就麻烦了。
她拍拍巴掌,给大家看她提前准备好的发蔫的白菜,仔细说明该如何挑选,什么样的叶子不能要,根茎也必须完全切除,一粒泥土也不能带等等。
有个女人见她将不少好叶子都去了,忍不住道:“小掌柜,这些叶子也能吃呢,只是不大好看罢了。”
只不过边缘稍微变色就扔,白菜帮上带黑点也扔,真是败家啊。
荒年的时候,人都吃不了这么好的,如今竟就给鸡吃了?
师雁行的回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你们可以掰下来自己吃,但我要的货,不仅味道要好,外形也要漂亮。”
如果没有意外,郭张村产出的酸菜和腐竹将持续供应她和她旗下的两个经销商,必须从一开始就执行高标准严要求。
说白了还是那句话,自家吃的东西,再难看也没关系。
可卖给别人的,你就得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不然人家巴巴儿花钱买酸菜,你端上去一盘酸菜炒五花肉,人家低头一瞧,好么,菜帮都带着黑点,菜叶子都变了色……
这不得跟你打起来啊?
那女人张了张嘴,虽没再说话,可到底有些不服。
城里人就那么娇气?又没坏!
师雁行明白他们没经过商,不晓得厉害,肯定不服,但她绝不妥协。
“以后我收的时候,肯定只要好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那女人没想到她看着笑眯眯的,说起话来竟这样不讲情面,不由有些羞恼。
轮起来,这丫头还得喊自己一声嫂子呢!
张老五懒得听别人说废话,当即催促道:“我们都知道了,那接下来怎么办呢?”
师雁行也不得理不饶人,就把剩下的步骤说了。
不过是烫菜、入缸罢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除了早有耳闻的豆子和桂香,新来的四人果然都流露出类似“就这?”的表情。
真一点儿佐料也没有啊!
而且看上去,我上我也行!
就这点儿手段也值当的教?
亏老村长还那样郑重其事的,莫不是老糊涂了吧?
师雁行很喜欢打脸,见状也不多说,只问:“还有没有不明白的地方?”
众人都摇头。
老五更是笑道:“小掌柜,你也忒小瞧我们了,这有谁不会?”
果然还是个半大孩子呢,弄这点孩子把戏就大张旗鼓的。
师雁行反复确认两遍,都无人发问。
她心中暗笑,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如此,那你们也回去做吧。算上风干菜的时间,咱们四天后见。”
新来的四人马上就散了,倒是豆子和桂香略留了留。
桂香照例硬邦邦道:“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能看出来,这些人心里根本就不服。
豆子也有点生气,“就是,不知道好歹的玩意儿,出去可别说是咱们郭张村的。”
人家飒飒白白教你们,你们还真当那么简单啊?
要真简单,怎么以前没人琢磨出来?
师雁行上辈子见过的小人多了去了,这些都是小儿科,并不放在心上,不过还是很感动。
这种被人无条件护着的感觉真好啊!
“娘。”她朝屋里喊了嗓子。
江茴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娘?叫谁呢?
哦,我啊,那没事了!
她忙穿鞋下炕,披上外套出去问道:“什么事?”
师雁行推开西屋的门,指着上面挂的香肠说:“我看那一挂风干的差不多了,给桂香婶儿和豆子婶儿剪几根带回去尝鲜,咱们也蒸几根尝尝!”
没办法,她这副身体还不满十三周岁,之前营养又不大跟得上,还是个小矬子!
但江茴不矮,记忆中的生父也是个大高个儿,她这两个月吃得好睡得足,活动量也跟上了,已经抽条了一寸多。
想必正式进入发育期后,也会跟笋子似的节节拔高!
桂香和豆子连说不要,师雁行就说是新产品,让她们帮忙尝味儿。
豆子笑道:“你又说这些话,你的手艺我们还不知道?必然是好吃的,哪里用得着尝。”
“知道我要这么说你们还推辞,岂不是多此一举?”师雁行也笑,“难不成还让我大冷天的跑去你们家送啊?”
众人就都笑了。
今天风大,鱼阵有点怕冷,没出屋,就把脸挤在窗纸上,在屋里喊:“介介,蒸香肠!”
师雁行扭头一看,就见鼓起的窗纸上一张人脸轮廓,噗嗤笑出声。
“嗯,蒸香肠!”
既然蒸了香肠,不如晚上干脆做的家庭版的香肠煲仔饭吧!正好就不用额外炒菜了!
以前没想着蒸煲仔饭,家里没砂煲,不过土灶烧菜就很好吃,师雁行直接在大锅里做了,还更省事。
五公县境内不产大米,大米价格要比面粉贵不少,也就是最近挣钱了,不然还真舍不得买。
当年产的大米,千里迢迢从外头运来,售价里的一半几乎都花在运费上了。
不过如今交通不便,一切物流运输都依靠畜力慢慢走,贵也是没法子的事。
自家做饭就是一个量大实惠,师雁行每种口味的香肠都剪了一根,切片后直接慷慨地铺满整个米饭表面,来了个加强豪华版三拼,五香、麻辣和甜辣。
后面米饭慢慢焖熟的过程简直能香煞人!
土灶特别容易出锅巴,拿铲子顺着锅边一铲,就能掀开一整圈金灿灿的大米锅巴,喷香酥脆,越嚼越好吃。
酱汁是师雁行用家里现有的酱油、盐和糖等简单调和的,还炸了葱油混进去,一点儿也不比后世卖的差。
酱汁将米粒都染成美丽的红棕色,表层铺满的香肠薄片被蒸得微微卷曲,肥肉部分透了亮,油脂渗下来许多,将米粒染得亮晶晶油汪汪,十分诱人。
鱼阵特别爱吃那锅巴,用小奶牙叼着一块慢慢磨,满足得不得了。
江茴和师雁行两个大人非常恶趣味的没有提醒她,先狠狠夹了许多香肠吃。
五香的味道比较醇厚,老少咸宜;
麻辣的稍显刺激,不能吃辣的人只尝个鲜就够了;
甜辣……还是永远的神!
师雁行也铲了锅巴来吃,“这个真香啊!”
土灶的锅巴隐约沾染了点草木清香,还带着锅气,口感分外质朴,冒尖儿的那种香。
“回头咱们单独摊一层米饭做锅巴,”师雁行兴致勃勃道,“弄点五香粉啊椒盐粉之类的撒上去,就是很不错的零嘴儿啦。”
送人也好啊!
江茴就笑,“如今你越发奢侈了,竟用白米做零嘴儿。”
师雁行得意洋洋道:“这算什么,过几日我熬点猪油,熬完的猪油渣撒点盐就好吃死了。”
空口吃可能有点腻,但猪油渣包包子真的是绝世美味啊!
这边母女三人大快朵颐,那边张老五等人回到家,把白天的事情一说,全家人都觉得像笑话。
就这,也值当的去学?
开什么玩笑!
谁知四天后,打脸来了:
张老五看着坛子里密密麻麻一层“花”,整个人都傻了。
第46章 良性循环
这, 这咋回事儿啊?!
“成了?”张老五的媳妇看自家男人杵在腌菜缸前面一动不动,好奇地走过来问。
结果刚一凑近,顿觉一股强烈的酸臭扑面而来,她喉头一痒, 差点吐出来。
“呕~”
他媳妇猛地退开好几步, 干呕几声, “天爷啊,你这弄的啥啊?”
这叫酸菜?
臭菜吧!
本来酸菜里就没加盐, 这两天白天日头又好, 还挺暖和,估计前两天就出了, 然后就给捂臭了。
张老五自己也不明白, 咋就坏了呢?
他看了又看, 到底抵不过臭气,只好沮丧地盖回去, 然后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愁得直挠头。
到底是哪里不对,怎么就出花了?
他爹他娘闻讯出来, 架不住好奇,挨个儿上前掀开盖子看, 然后又被一一臭跑。
“儿啊,你不是说挺简单吗?”
他娘捂着鼻子道, 总觉得那股子臭气萦绕不去。
张老五越发郁闷, 喃喃道:“是简单啊,就先晾菜,再开水烫嘛!”
他媳妇跺脚, 气呼呼道:“我看你就吹吧。这下好了, 酸菜没弄成不说, 白白搭上四颗大白菜,还有烧水废的那些柴火,都白瞎了!”
之前张老五吹牛上天,还放了豪言壮语,说今天晌午就用自己腌制的酸菜炒肉炖粉条子吃,“小掌柜说了,城里人也爱吃呢!”
结果呢?
这玩意儿吃下去,还不得全村吃席啊!
她越想越气,干脆上前捶了张老五几把。
早知如此,还不如熬了吃呢!好歹还能填饱肚皮。
张母和老汉对视一眼,犹豫道:“要不,你再去问问?”
争着这个机会不容易,听说那师家买卖极好,总不好轻易放弃吧?
张老五一回想起当时自己信心满满的样儿,脸上就热辣辣的。
嗨,打脸了不是?!
啪啪响啊。
可没法子,走到这一步了,总不能半途而废,不然外人知道了也笑话,再想掺和,可就难喽!
张老五自己蹲在地上挠了半天头,看看咸菜缸,再看看瓦蓝的天,最终决定还是去问问。
脸面算啥?能卖了换饭吃?
咱就去!
他打定主意,略收拾了一回,果然往师家去。
半路碰上抱着大碗的郭家姐妹,张老五还主动打招呼,“两位姐姐好,你们都做成了?”
“嗯呐!”豆子往他空落落的手上瞄了眼,心里跟明镜儿似的,似笑非笑道,“不好做吧?”
再叫你嚣张。
张老五面上做烧,连连拱手告饶,“好姐姐,先前是我糊涂了,如今晓得厉害,再不敢了。”
“你就是欠收拾!”桂香拉着脸道。
她们比张老五年纪大,尤其桂香小时候还按着张老五暴揍过,说这些教训的话倒也恰当。
张老五自知理亏,并不反驳,又要主动帮她们拿。
被拒绝了他也不恼,反而虚心求教起来。
见他态度好,豆子也不藏着掖着,奈何说了几句便觉舌头打结。
“唉,这教人的事儿我可真不成,你还是问问飒飒吧,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该怎么做,她心里是明白的,可就是说不出来!
桂香更别提,平时都恨不得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就不用指望她教导人了。
张老五学乖了,闻言猛点头。
“姐姐说的是。”
稍后人聚齐了,师雁行问了一回,得知除了张老五之外,还有一人也出了花。
张老五听罢,精神为之一振,忙探头看究竟是哪位仁兄。
结果那媳妇也往这边看,两人对视一眼,顿时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好家伙,原来是你啊!
有了倒霉蛋作伴,张老五就觉得不是那么难熬了。
嗨,看来也不是我一个人不行嘛!
当初说师雁行浪费的那媳妇子也拿着碗来了,瞧着挺得意。
师雁行让大家把酸菜放下,自己拿了双干净筷子挨个儿尝。
先尝郭家姐妹的,味道中规中矩,算是过关了。
豆子和桂香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眼底流露出欣喜。
过关好啊,明年就能蹲在家里挣钱啦,去外面收菜风吹雨打顶风冒雪的,终究是遭罪。
再尝那“勤俭持家”的。
一入口,师雁行就微微皱眉,咽下去之后问:“春华嫂子,你腌酸菜之前把那些坏叶子和老菜帮子去了吗?”
春华脸上划过一抹心虚,本想撒谎说去了的,可一对上师雁行不带笑意的眼睛,也不知怎的,她就怂了。
“都是好叶子……”
她就觉得师家丫头只是吓唬人而已。
都是好白菜,又没烂又没长虫的,平时人都能炒了吃,这不过是个腌菜而已,有啥不可以?
这不就做成了?
来之前她已尝过,自觉还挺好吃的。
春华自以为得意,耍了点小聪明,只把里面好看的白菜心带过来给师雁行看。
一听这话,师雁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怒反笑,“这个酸菜你可以自己吃,或者去街上卖,都随你,但我是不会收的。”
枯萎的叶片非但不能增添风味,反而会带进来一种枯萎腐朽的气息,有经验的人一尝就知道。
还有外层的大菜梆子,相当于鲜花的外层保护瓣,相较于风味和肉感,它们更倾向于增强纤维,口感发柴发韧,不够清脆。
春华一听急了,“咋能这样呢?你说会有人收我才做的!”
选人的时候老村长就说了,那师家大姑娘极能为,竟跟镇上的陆家酒楼和另一户签订文书合同,只要他们的酸菜和腐竹做得好,肯定不愁销路。
村民们当时都震惊了。
那可是酒楼,镇上的酒楼啊,平时大家去镇上赶集,连从酒楼门口过都觉得自卑!
如今,竟能跟人家做买卖了?
这就几乎相当于师雁行把饭送到嘴边了,张张口就能吃到。
所以大家的热情才这样高。
师雁行冷冷看着她,“为什么不能?听你的意思,合着只要你做,不管什么香的臭的我都得收?
我想着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平时起早贪黑种点地不容易,所以有好事才头一个想着乡亲们,如今倒好,我竟弄出仇来,对不起你了?!”
忘恩负义之辈,不过如此。
春华何曾被人这般抢白过?一张脸登时涨得通红,又羞又气。
见周围几个人竟一个都没给自己帮腔的,春华气得甩头就走,顺手还给摔了大门。
豆子气极,追在她身后喊:“你这人咋这样!”
师雁行连个眼神都懒得多给春华,直接拿着筷子去尝最后一家,隔着墙头扬声道:“以后你也不必来了,我会请村长另寻一人补上。”
这样的态度,她很不喜欢。
因着这个插曲,气氛就有点紧张,师雁行平静道:“这事儿跟你们无关,你们不用担心。”
众人一听,这才松了口气。
张老五立刻声援起来,“小掌柜你也别气,其实大部分人还是领情,知道感激的,莫要同她一般见识。”
乖乖,这姑娘还真是不留情面啊!
他是真怕对方嫌自己笨,也给撵了……
师雁行笑笑,“我自然明白。”
养的鸡多了还有不同性情呢,更何况各家各户长大的人?
习惯就好。
反正等以后大家都挣钱了,不识货不识相的只能干瞪眼,后悔的只会是他们。
见她有了笑模样,众人都跟着松口气。
最后一家的酸菜看着跟前几家好似没什么不同,只是那媳妇做事讲究,一共拿了两条,来之前就将其中一条切成方便入口的小块,另一条则是完整的,显然是考虑到了各种情况。
师雁行十分赞许地看了她一眼。
这么细心的人,做什么事都不难。
刚入口,师雁行的眼睛就亮了,细细嚼完,立刻又夹了一点。
前头尝的几家都是一口就罢,这是师雁行第一次动第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