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谢听云一直盯着自己的小腹,云晚立马领会他的沉默之中的意思,脸一红,伸脚踹过去,嗔过去:“就是突然肚子疼,别乱想。”
谢听云未语,掌心覆上她平坦的腹部,缓缓送一缕灵息进入。
丹田平静,灵力流动平缓,并未有任何异样。
云晚见他神色严肃,忍不住拍开那只手:“许是今天修为涨得过快,丹元承受不住,你别大惊小怪的。”
凤凰神珠给云晚增长了一层修为,加上双修,今天一天涨的就够修炼五年的了。她原本的体质本就不算太好,突然增长这么多修为,难以承受也属正常。
谢听云仍拧着眉头,似是有所顾虑。
云晚可没有他那么多心思,折腾这么几天早就累坏了,现在只想睡个好觉,她直接滚到他怀里,抱着他的胳膊合上双眸。
连续几日的奔波乏累让她很快陷入梦境。
迷迷糊糊之中,云晚感觉自己走进一片黑雾,穿过黑雾,巨大的吸力将她强行拽入到一具躯壳里面。
躯壳的主人是一名男子,看不清脸,云晚像旁观者般跟着他移动。
杂乱的声音在耳畔飘零,断断续续,听不真切——
“从你杀了师父,夺取这枚金丹开始,你我之间便不再是同门了……”
“欺师灭祖,离经叛道……”那人的声音熟悉,却听着格外冷冽,“这一剑斩的是你的魂,也是我们的手足之情。”
他问:“墨华,难道这就是你想要的?”
额心钝痛,眼前发胀,大片大片的猩红占据视线,直到剑光向她刺来,云晚才抖索着从梦境中惊醒。
第107章 “做我的小白脸。”
她浑身都汗津津的,轻薄的里衣被汗水浸湿,紧紧黏在背脊,连同几缕发丝一同被打湿。云晚胸口起伏急促,仍在胀痛的眼球提醒着梦境之中极为可怖的画面。
谢听云一直都在闭目调息,见她惊醒,几乎瞬间就睁开了眼睛。
“梦魇?”
云晚揉着泛痛的眼角,低低嗯了声。往谢听云的方向靠了靠,柔软的双臂蛇一般地环住他的腰身。
谢听云顺势抱住,低问:“什么梦?”
这么一问,反倒让她云晚迷离了一瞬,声音含糊不清地:“……记不清了,但是有你的声音。”初醒来时还有点记忆,到现在彻底忘了个干净。
云晚还困着,没继续和噩梦纠缠,打了个哈欠,抱紧谢听云继续睡去。
谢听云沉凝片刻。
对于修道者来说,心有梦魇并不是好事,乃至是一种灾难的象征。
他垂眸望着云晚安睡的面容,指尖勾动,缓缓抵至前额,小心翼翼向她的身体里送进去一个“安梦咒”,治愈性的术法立马缓解噩梦带来的压力感。云晚的身体归于放松,渐渐沉浸在谢听云为她编织的美梦当中
谢听云在她发顶落下轻吻,呼吸与之交叠在一起。
**
天光乍破,凤凰凌空长鸣,卷走暮色,晨日之光布满苍梧。
云晚早就把昨日的噩梦抛之脑后,起床更衣,梳洗打扮一番后把拟定好的策划案与薄昭一同商议。
薄昭心思细腻,头脑聪慧,二人稍一合计,便有了定夺。
策划拟好,下一步就是整改苍梧宫,材料不缺,人手就从苍梧宫调动,小弟子们一听新上任的师母要给他们改善环境,一个个都乐开了花儿,干起活来也利落。
云晚带过来的都是最好的铸造石,一番修整后,让原本简陋的苍梧宫焕然一新,碧瓦朱甍,层楼叠榭,不似大宗门更胜大宗门。
等松意三人历练回来,对着面前气派辉煌的宗门望而却步。
“走错了?”
飞澜左看一圈,又看一圈,更加疑惑:没错啊,是他们苍梧宫,这护阁阵法都对他们开着呢。
可是……
他们宗门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气派了?
三人面面相觑,忐忑地跨进大门。
不单单是外表,就连宫内殿宇都像是新盖起来的一般,大殿广场新添了是石像,就连那几根被他们走时看碎的柱子都崭新如初。
三人越走越怂,青竹不禁拽住松意的袖子,不确定地问:“难不成……转卖了?”
宫门转卖并不是稀奇事。
有些小门小宗落魄到难以支撑,宗主便会将宗门转卖给大宗门,或者直接依附大宗来寻求庇护。他们尊上穷得有原则,所以不可能是第二种,第一种的可能性倒是大一些。
松意心里头没底,索性直接揪拽住过路师弟,问道:“哎,我们宫门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大变样了?”
翻天覆地,差些没认出来。
三人前去闭关历练三年,对外界所经之事还一无所知,小师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回来,先是一愣,接着喜笑颜开:“你说说这个啊?这都是师母弄得!”
松意懵了懵:“……啥?”
小师弟两眼放光,“我们师母简直就是活菩萨!!”
三人面面相觑,听得丈二的脑袋摸不着头脑。
松意问道:“你是说……我们尊上带师母回来了?”
“是啊。”小师弟点头,“师母不但把宫门上下整点一番,还给我们每人送了灵石与补剑石,就连练剑场都重修了!!”
这不是活菩萨是什么?!
简直就是下凡送温暖的!!
夸一句不够,小师弟又源源不断夸赞起来:“云晚师母长得天仙似的不说,还心善有钱,唉,我们尊上真是上辈子积德。”
松意听得脑袋晕。
心善有钱他理解,人美……是?
“你是说……”青竹抓住重点,“我们师母叫云晚?”
他们的脸上写满茫然,小弟子立马停下喋喋不休,看了看松意又看了看青竹:“是啊,你们不是之前见过。难不成不对?”
“肯定不对啊!”飞澜绷不住,着急道,“我们师母是心善有钱不错,但晚晚师母是内在美,不浮于表面,而且……而且师母也不叫云晚。”
这回轮到小师弟愣住。
敢情搞半天,他们三人口中的师母和他们见到的师母不是一个师母??
光听他一面之词也搞不清楚,几人决定亲自瞧瞧去,尊上不是品行不端的人,绝对做不出薄幸之事,相信这里面绝对有误会!顾不上回宿舍扔行李,三人撒丫子向扶光殿跑去。
扶光殿毕竟是尊上所居之所,身为弟子不能随意踏入。三人在门口整理好衣裳,调整好呼吸,这才规矩有礼的请命——
“松意禀见尊上。”
很快,里面的小童领他们进殿。
想到马上要见到心心念念的救命恩人,几人的心情都有些激动紧张,是用力按捺着自己才没有露怯。这段路在此时显得漫长,好半天来到后殿花园,他们终于见到了一直想见的师母。
雪肤红衫,云鬟雾鬓,娉娉婷婷立于花团锦簇中,侧影隐在一团迷离的斑驳光影里,生得夺目,盛放娇艳的万色神花反倒被她衬得平平无奇。
好看。
三人都恍了神。
然而——
这好像不是他们师母……
松意最先回神,满院找寻也没看见记忆中熟悉的身影,直到谢听云的身影浮现在眼前,松意才掩去困惑,规矩地磕头行礼。
“松意叩见尊上。”
谢听云声线冷清:“免。”
松意起身,又偷偷瞥向云晚。
“这是……师母?”他不甚确定地问。
谢听云颔首。
这个点头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让整个天都塌了。
过往看过的狗血话本一一浮现在脑海中,松意不禁思维发散,脑补出一场始乱终弃,嫌贫爱富的大戏。
毕竟是师尊,松意不敢表现的过于明显,但也没什么好脸色:“哦,这竟然是师母啊~”
他故意拉长语调,听起来格外的阴阳怪气。
谢听云哪会看不出小弟子的想法,挑了挑眉,故意没有挑明,“晚晚,来。”
竟然也叫晚晚。
松意越发不爽,一双眼神恨不得在她脸上钻出洞。
云晚走过去,浅笑盈盈地看着三个青年。
比起湘水渊初见,他们已经脱离青涩,长成了结实的大人。
云晚不禁感叹:“松意,好久未见,你们也都长大了。”
她语气熟络,松意最开始未听出不对,只认为云晚在和他们套近乎,正想不客气地顶撞回去,就见她的神情中有几分熟悉。
晚晚那张普通平凡的面容与眼前的姿容融合,松意张了张嘴,愕然全写在脸上。
好半天才找回残存的意识,磕磕巴巴地叫她:“师、师母……?”
云晚声音含笑:“不认识了?”
“……”
三人彻底呆滞。
——一人两面啊属于是!!!
谢听云不满弟子们的目光,不客气地驱人:“若闲着就去找师兄领活儿去,别杵在这里碍眼。”
谢听云的声音顿时让顿时回神,几人定定地看了云晚几眼,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一个个呆愣地退出扶光殿。
殊不知松意几人和小师弟的无心对话已经传遍了整个苍梧宫,走哪儿都能听到交头接耳的讨论声——
“确定了,这个云晚不是松意口中的晚晚。”
“那……尊上是见人家有钱才?”
“别乱说,我们尊上才不是这种人!”
“说不好,不好说,要是有人美心善的仙女来到我身边,我愿意当小白脸。”
“啊?我们尊上是小白脸……?”
“……”
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几日后一波三折地落入到云晚耳边,也许是某个弟子口快透露给了出去,就连琉璃镜上都是有关岁渊的探议。
看着多多少少是离谱了些,云晚犹豫许久,还是不忍心瞒着谢听云。
“谢听云。”云晚一手拿着琉璃镜,一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谢听云闭目打坐,眼也未睁,“嗯?”
云晚指着镜子:“这上面的人都说……”她顿了下,没好意思直接说完。
谢听云微眯了下眸子:“说什么?”
云晚把上面的话原封不动地念出来:“说你忍辱负重,为宗门发展而献身,甘愿做……”
谢听云听着不对,眉心微微夹紧:“做什么?”
云晚一脸的无辜:“做我的小白脸。”
谢听云一口气未提起来,气息彻底紊乱。
云晚抿着唇,别开头偷偷笑了起来。
谢听云重定心神,满不在乎地说:“无妨,让他们说罢。”
修真界坏就坏在人都活得太久了,总想找些乐子,今天寻这个开心,明天寻那个开心。谢听云并不在乎他人看法,何况……他确实是云晚的小白脸。
——不是谣言。
——也不丢脸。
谢听云表现得平静,云晚反而想趁机逗逗他。
正要开口,薄昭忽然自外闯入,神色不似以往淡然,显出几分急切,两人一齐看去。
“尊上。”薄昭作揖,因紧张而绷着下颌,“无极宗前来拜访。”
云晚笑意收敛,谢听云倏然睁开眼眸,表情也冷了几分:“所为何事?”
薄昭的目光若有若无地从她身上扫视而去,缓缓道:“说……说是想见一见云晚。”
谢听云轻哼,嘲讽地笑了。
第108章 “怀了。”
云晚被独留在扶光殿内,谢听云和薄昭共同前去会见无极尊者。
“他怎么知道云晚在这里?”
谢听云仍觉得怪异。
他接云晚的时候十分低调,唯一跟过来的无极宗弟子也早就被他除去,就算无极尊者会找来,也不可能这么迅速。
“琉璃镜。”薄昭叹声,“上面沸沸扬扬的都是你和云晚的传言。”
旁人想不注意到都难。
想到琉璃镜上关于小白脸的谣言,谢听云沉默着没有说话。
以云万山为首的无极宗弟子正围堵在山门之外,宫门大开时,惊扰无极众徒的座下灵马,凌乱的马蹄声打破苍梧山的寂静,无极尊者紧紧拴住缰绳,一双锐目直勾勾盯着面前那扇缓缓敞开的殿门。
身穿黑色门服的苍梧弟子从两边散开,不多时,谢听云不徐不疾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被拥簇其中,一席墨衣滚着金边,白玉螭龙冠束起的长发下是一张清冷且俊美的面庞,长眉,凤眼,眸子疏淡,一言不发地走来,威压令周围生命变得干枯黯然。
他的身后没有跟着云晚,无极尊者的神色沉了沉。
“听闻小女被岁渊君带回苍梧宫,吾特意来领小女回宗。”
无极尊者话说得直接,谢听云语气微漠:“小女?”
“正是云晚。”
谢听云慢条斯理地:“可是……尊者凭何认定她是你的女儿?”
无极尊者一梗,耐着性子道:“她是被我无极宗救回来的,早已被我收为义女。云晚伤及兄长在先,理应由我无极宗带回处置。”
为了找到云晚,云万山已经损失无数。
一开始,他有意利用云晚招揽苍梧宫。谢听云从道不过百年,却到了渡劫期,若他能顺利飞升,无极宗也会平步青云。
可是如今谢听云渡劫失败,修为有损,云晚又改头换面杀了云天意,既然换不来利益,无论如何都不能再把云晚留给谢听云。
“可云晚好似并不认你为她的义父。你们既无血脉相连,又无形式约契,只凭你一面之词,并不能使本尊信服。”
无极尊者万般都想不到谢听云会口出此言,气得吹胡子瞪眼:“我来接我女儿,还要向你证明我们的父女关系?”
谢听云挑了挑眉:“尊者似乎没有明白。云晚不承认你是她的义父,也不愿和你回去,本尊尊重她的个人意愿。至于令公子,他误入歧途,我等不得已出此下策,尊者若非要讨个说法,不妨向我讨。”
谢听云将责任都揽入到自身,堵得无极尊者哑口无言。
接云晚回来时,他觉得丢脸,更不想讨夫人不快,便对外宣称云晚是收养来的养女,这样的说法又能让云晚留在无极宗,还能赚个好名声,未曾想到却成了设给自己的绊子。
他不能述之真相;也找不到反驳之法,更不甘心云晚就这样留在苍梧宫,一时之间骑虎难下。
“岁渊君不准我带云晚回宗;你又凭何将她留下?”无极尊者逼视着谢听云,“还是说……岁渊君想将云晚据为己有。”
谢听云表情一凝,原本就紧张的气氛在此刻归于冰点。
两方僵持不下,直到一道清脆的声音混入其中,才打破这份寂静。
“凭我自愿。”
所有目光都看落过去。
云晚款步而来,绣在裙摆的红梅随着步伐飞舞。
比起在无极宗时的卑怯软弱,她盛极的容貌中更多了几分张扬傲然,让本就艳丽的眉眼愈发地勾魂夺魄。
谢听云没想到云晚会选择出来,不赞同地皱了皱眉,嗓音低低地蹭了过去:“不是让你在殿内待着?出来做什么?”
无极宗本来就对她虎视眈眈,不露脸他自己也能打发走,如今露面,无极尊者该更加的不择手段。
云晚没有回答谢听云,冷生生注视着无极尊者,在这之前她的脑海中已经排列出一百种打脸话术,现在就差实践!
她张了张嘴,字眼就在喉间徘徊,谁承想下一瞬,脐下突然而至的痛感立马让她把没来得及说出来的话语吞咽了回去。
云晚疼得胃中泛起恶心,忍不住捂嘴干呕。
瞬间,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就连谢听云的脸上都透露出浓浓的讶异。
四周陷入死寂。
疼痛很快缓解,云晚看了看谢听云,又看了看周围弟子们的眼神。
“……”
——这他妈就尴尬了。
她挺直脊梁,捂着肚子,扬起下颚顺势而然地说:“怀了。”
简短两字,让无极尊者的脸黑成了炉子里的火炭。
谢听云定定地看着她,难以发声。
云晚理不直气也壮:“这个理由你可满意?”
“你……”他咬牙切齿,“真是不知羞!”
云晚不屑哼笑:“我们两情相悦,与你这个老妖物有何干系?”她连装都懒得装,“从我脱离无极宗的那一刻起,就和你们无极宗再无任何牵连。奉劝你不要继续在我身上白费苦工,与其浪费时间,倒不如想想办法,怎么储备下一年的山门资源。”
说完这话,嘲讽地笑了笑。
云晚让宝丹门连同盟宗占据了无极宗以往的资源山脉,他身为宗主连宗门都照顾不周,竟还想着来打她的主意。
无极尊者本就是冲动易怒的性子,更别提说出这番话的还是那个向来瞧不上的,唯唯诺诺的小女儿。
他忍无可忍:“云晚,你、竟、敢——!”
话音未落,绝世剑突然出鞘,剑芒冲破苍梧山,凌厉杀意硬生生让无极尊者把接下来的话憋了回去。
见谢听云拔剑,两边的苍梧弟子也齐齐摆出架势,护阁阵法加护一层,像是随时会朝着无极宗的人压制而来。
谢听云眼露寒星,嗓音不似先前平寂:“话已至此,若尊者仍执意与本尊僵持,就休怪不认人了。”
哪怕谢听云修为受损处于元婴,也能和无极尊者打个六四开,谢听云六,无极尊者四。何况这是苍梧山,后面还有两只玄凤神凰,若惹恼它们,无极宗也落不到什么好处。
无极尊者没想到自己会接二连三在云晚身上吃瘪,强忍着把火气咽回去,勒紧缰绳,双腿一夹马腹,黑色灵马腾云离去。
剩下的无极宗弟子也都跟着尊上飞出苍梧山的地界。
灵马奔腾在云霄之上,无极尊者阴沉着眉眼,跟守在后方的护法大气也不敢出。倏地,一条黑影凭空闪现在眼前,无极尊者如临大敌,抬手让后方人马停下,满是警惕地望着拦在眼前的身影。
看身形是个女子,黑衣黑袍,遮挡住眉眼,身上未见半点妖魔气息,却也不像是正道之徒。
无极尊者凌声问道:“来者何人?”
黑影不慌不忙地走来:“尊者愿不愿做个交易?”
无极尊者狐疑地打量向她。
黑影已贴近面前,嗓音悦耳:“只要你同意,日后……你可以做这四山的主人。”
无极尊者心神一荡,不可置信地紧缩起眼瞳。
**
无极宗离去后,谢听云命薄昭将护阁大阵重新加固,担心无极尊者动手脚,又在整个苍梧山布下视听术。
做完这一切,才放心地搂着云晚回到扶光殿。
一路上他小心翼翼,时不时朝着她肚子瞥两眼,想问又不敢问,想说也不敢说,看起来比往日还有沉默。
云晚表现如常,眼看就要到扶光殿,谢听云总算憋不住。
“晚……”他鼓起勇气叫住她,“晚晚。”
云晚侧眸看去。
谢听云绷紧下颌线,如同石子掷入水中,让那双平湖似冷清的眼眸泛起丝丝涟漪,“你……有了?”
云晚一愣,“啥?”
谢听云朝她的小腹示意。
云晚这才反应过来:“瞎说什么呢,你才有了!”
谢听云:“……”
“我那是诓他的,你听不出来?”
当时要是不想个法子让无极老儿死心,那老妖物该一直不让她安生。
更别提她的体质从生下来就注定不能成为母亲。怀孕?这辈子都不可能。
再说,他哪有那么能干,一发就能入怀的?
长得美,想得也挺美。
谢听云轻抿唇瓣,眼梢恹恹垂着,不知是在失望还是难过。
云晚闪烁着眸光,凑过去撞了撞他的胳膊,故意打趣:“怎么,你想当爹?”
谢听云无言应对,别开头,耳垂泛红。
那抹红搅得她心里痒痒,忍不住伸手揉过去,很烫,也很软。
谢听云耳根子敏感,不禁喉结翻滚一圈,拉开那只闹人的手,“别闹。”声音低,没有恼意,更像是无奈。
云晚笑意明媚,还想跳起来继续逗逗他。
倏然——
耳朵里传来巨大的嗡鸣声,如同有人在脑子里嘶吼,震得人全身发麻。
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这股感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让她立在原地一阵恍惚。
谢听云见她神游在外,脸色苍白,不禁贴近几公分:“不舒服?”
云晚难受地揉着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有点晕……”
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模糊,就像是墨汁洒在眼球里,云晚费力支撑着眼皮,直到迷离黑雾一点一点取代视野,她虚晃着身子,闭上双眼直直地朝着地面倒去。
第109章 “要用你的灵根来换。”……
云晚在昏迷中感受到剧痛,就像吞下一块烧红的石头,黏住腹肉,再狠狠搅拌捣碎,疼极时发出低吟,连同泪水一同涌出。
云晚恍惚陷入噩梦。
梦里是另一个人的记忆,看他生,看他死,看他步步为营,铺设死局。
墨华。
所有人都这样叫他。
云晚感觉自己溺在了一片深渊火域,双手无意识地乱抓,在拽住一片温暖宽厚后便再也不肯松开。
扶光殿夜若白昼,脚步声来来往往。
浅绿色的疗愈术在她身体周游一圈,无果,只能先用术法护着心脉。
谢听云的手被云晚抓着,湿冷的汗水自她指尖传递到掌心,谢听云紧握着不敢松开,看向薄昭:“如何?”
薄昭收回手,“很奇怪。”他不解,“云晚的体内……结了两颗丹。”
谢听云闻声一震。
“先结出来的丹想吞噬后生出来的丹,两股气脉相互反噬,这才造成这种局面。”
对于修道者来说,丹田只能纳一颗金丹,然而云晚的身体里竟然在结丹的情况下又有了结丹的迹象,两颗金丹的气息不尽相同,无法共生,长久以往,轻则金丹碎裂走火入魔,重则爆体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