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听云收回眸光,言简意赅地表明来意。
琉尘笔墨停顿,语色温和:“就算你不特意过来,我也会允。”他道,“天元清尊飞升在际,门内怕是要乱上一阵,将晚晚安置在你那里是最好不过。”
哪怕是大门大派也不能保证没几个心思龌龊之徒,等天元清尊大升,无人压制修真界,就算是琉尘也不能时时刻刻出面保护好云晚。
谢听云那里是寒酸了点,胜在地理位置优渥,加上名声显赫,普通修士不敢贸然攻山。
琉尘这么一表态,饶是谢听云也生出些许不好意思。
想到这些天的叨扰,谢听云轻咳一声,微红着耳根故作关心:“身体如何?”
琉尘轻笑:“你快滚,我快好。”
谢听云这回滚了,滚得非常麻溜。
琉尘目送他的身影远离,笑意一点点收回,拿起毛笔继续提诗,笔是好笔,用了凤凰软毛,就是可惜……握它的人再难写出一手好字,平白地折煞了这上等的笔墨纸砚。
他僵硬的五指难以攥握,作罢,轻抚摸着青鸟柔软的羽毛叹了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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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谢听云逗留在琉尘那里的这段时间,云晚已经独自前往清风苑,怕惊扰到柳渺渺,停步在门前,探头探脑地张望进去。
小院里的紫藤架开得正盛,柳渺渺正无所事事地翻看着秘籍。
“师姐。”
云晚轻轻唤她。
柳渺渺闻声抬头,顿时恍了下神。
云晚与她相隔不远,却又感觉立于浮沉之外,唇角含笑,眉眼比春色绚丽。
她早在窥云镜就看到了发生在天离岛的种种,然而当亲眼看见她时,仍久久不能回神。
柳渺渺还愣着,云晚已走到她跟前。
她体态婀娜,虽变了相貌,但神色未变,柳渺渺立马对她生出亲近,眼睛一亮,想捏捏她,又怕控制不住手劲儿把眼前这张粉白玉嫩的面颊弄坏。
“师妹……”柳渺渺陡然生出些许扭捏。
云晚上下打量着柳渺渺。
许是琉尘给的药膏奏效,布在她身上的红痕退却很多,这让云晚长松口气,“师姐你好些啦?”
柳渺渺想到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激动难耐,挽住云晚的臂弯絮叨起来:“哎呦我去,师妹你是没见着,在你夺得擂台赛榜首后,白珠的脸都绿了。后来见你摘下灵印,她那个脸色变得和小青鸟的羽毛似的。”
五彩缤纷,精彩至极,柳渺渺回想一次就爽一次。
白珠三天两头找他们玉徽院不痛快,就连这次云晚参赛也都一直在说风凉话,这下可好,云晚直接用实力打了外人的脸,让他们玉徽院出了一口气!
柳渺渺的脸上写满洋洋自得,云晚不禁弯了弯眸:“其实这次回来,我是和你告别的。”
“我知道。”
柳渺渺又不傻,以云晚的身份早晚会招来祸端,估计无极宗正在赶来的路上,与其和那个破宗门扯皮,倒不如出去好生躲几天。
“没事。”柳渺渺抚摸着云晚的脸颊安抚,“出去玩儿几天,不要多想,记得每日和我报平安。”
她这样一说,云晚心里也没了负担,又想起被自己落下的事,问道:“说起来嫦曦师姐回来了吗?”
当时离去得突然,又是深夜,云晚也没来得及去探望嫦曦。
柳渺渺:“早上时被送回来了,目前在太初院休养,你……”
“我去看看她!”
不等柳渺渺把话说完,云晚便提着裙子去太初院找嫦曦。
摘取灵印的云晚容貌昳丽,更别提她的自身会散发灵气,称之为移动的灵泉也不为过,就这样一路风风火火地跑来吸引了整个昆仑宗的注意。
赶到嫦曦别院,未等进门,就被白珠拦住去路。
“你来做什么?”白珠挡在门前,没有给云晚好脸子,神态端着冷漠,面对着她那张过于艳丽逼人的眉眼,又隐隐生出几分嫉妒,一时之间表情更冷厌几分。
她甩脸子,云晚同样也没好脸色:“让开。”
“这是太初院,不是你家,你让我让开我就让开?”
白珠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顿时吸引来门外人瞩目的视线。
云晚抿了下唇,神色划过不耐,一挥指,定身咒砸在白珠身上,顿时让她动弹不得。云晚没有搭理白珠憎恨愤怒的眼神,从容自得地向里面走去。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药草味。
云晚放轻脚步,躺在里面的嫦曦似是听到响动,声音虚弱地传来:“阿珠,谁来了?”
云晚撩开幔帐,四目相对,彼此都静了一瞬。
嫦曦半支着纤细的身子,脸色苍白,眉眼间先是划过愕然,接着展颜一笑:“晚晚?”
云晚局促地把手放在后背,说:“我来看看你。”
嫦曦指着凳子:“坐。”她深感难为情,“身体不便,不能接待师妹了。”
“没事没事。”云晚急忙摆手,“我就是想来感谢师姐,若不是师姐救我……”
当时事发突然,就算云晚能躲过孙巍刺过来的一剑,说不定也会被剑气划伤。只是让她想不到的是,嫦曦会挺身而出……
云晚眸光闪烁。
天离岛加上入门时,嫦曦已经共帮了她两次。
本来还怀疑柳渺渺出事和嫦曦有一部分关系,如今看来,嫦曦好像并不像是自己揣测的那般。
云晚有些过意不去:“多谢师姐出手相救。”
“别放在心上。”嫦曦轻轻握住云晚的手。也许是带着病,柔白的指尖泛着凉意,“身为师姐,理应保护师妹。”
嫦曦感受着包围在周身的灵息,小声提醒:“如今你情况不同,切莫太过招摇,若引来祸端,你一个人应付不来。”
云晚认真地点了点头。
嫦曦别过头轻咳几声,原本失去血色的唇瓣因剧烈咳嗽而泛起微红。见她疲乏,云晚再也不敢叨扰,起身告辞,顺便把定身在门口的白珠移动到难以被人发现的角落。
云晚走后,屋内归于寂静。
窗前供着一座紫金山炉,炉子里燃着护灵香烟,白烟袅袅,直腾屋顶而去。
嫦曦静瞧着烟雾出神,片刻慵懒地一抬眼:“人都走远了,还躲着作甚?”
随着话音飘落,谢听云撤下隐身术,面色平静,气势先一步泻流而来。
嫦曦本就身负剑伤,再被灵压一震,五脏六腑翻搅在一起,她用手帕掩着口鼻,低低咳出一片红渍。
“岁渊君这是何意?”
谢听云那双逼人的眸子紧盯着嫦曦:“你放虫叮咬柳渺渺,随即让云晚替之,为的就是在秘境内杀她?”
嫦曦握着帕子的手一顿,哑然失笑:“只因我曾经心悦过你,你就如此揣测于我?还是说……”她略带嘲意地抬眸看着他,“因为我无心救过墨华?”
一百多年之前,嫦曦情窦初开之时,对谢听云一见倾心。
头一月,她腼腆地提了首诗找人送给他,结果那信封原封不动地被他退回;第二月,嫦曦又送了亲手缝制的香囊,又被告知谢听云去了藏月洞,声称“躲麻烦”。
嫦曦就是那个麻烦。
他还一连躲了大半年。
这场喜欢不了了之,以至于外界无人知晓她短暂地追求过谢听云。
再后来,墨华入侵修真界,在与谢听云缠斗中身负重伤,强迫嫦曦为之解毒。至此以后,谢听云便认为她和魔界有所牵扯。
“岁渊君倒是说说,如若我有心伤晚晚师妹,为何她好好的,我却受了伤?”
谢听云不语,分明还在怀疑。
嫦曦继续说道:“墨华已死,我也对你没有了那个心思。你若实在多疑,不行就再补一剑,省得整天猜忌,弄得我们俩人都不安生。”
说罢闭眼,不知是落寞还是失望。
谢听云当然不会在昆仑宗动手伤人,抿了抿唇,默然不语地闪身离去。
山炉里面的香已经烧尽了。
待万物归寂,嫦曦才赤足下塌。
她单披一件薄衣,兀自来到药草园,这是嫦曦的私人药草园,内有结阵,平日只有她独自一人通行。
嫦曦燃起传音符:“柴爷,开阵。”
话音落下,一扇半透明的门凭空出现,正是八方罡。
嫦曦穿过八方罡阵,兀自来到一处小秘境,雾瘴弥漫,地上随处可见着魂佛花草,而葶狞虫正以此草为食。
嫦曦一路前行,抵至一处阵法之外。
此为天冥结魂阵,虽肉身已死,金丹已碎,却能护魂魄不散。
嫦曦寂静凝视,困在阵法里面的三魂七魄如今只剩下一魄,如同黑雾般扩散着难以齐聚,因没有魂骨,这一魄时时刻刻都忍受着天地道法吞噬之苦,若不是有魂阵相护,早就魂飞魄散了去。
“东西……取出来了?”
虽说没有肉身,魂魄仍能释放出魔息,气息厚重,侵略灵识,嫦曦的脸色越发难看,仍支撑着力气回答:“发现了一些意外。”
魔魂动了杀意,嫦曦急忙说道:“不过我为尊上寻见了一具适合的肉身,拿到肉身,再夺取东西也不迟,云晚已经对我放下顾虑,相信下次不会失手。”
墨华乃堕魔,邪瘴重,即使如今只有一魄,一般的肉躯也难以支撑,只有天地灵所生出的灵肉之身才可容纳他的魔魂。
他沉默一瞬:“在哪儿?”
嫦曦紧绷着唇说:“人间,不暨城。”
第104章 岁什么渊?师什么母???……
入夜,云晚正式告别玉徽院。
琉尘和柳渺渺送他们二人到门口,月光爬上高枝,望着眼前生活了许久的幽静别院,云晚猛然心生不舍。
云晚恋恋不舍地对着两人说:“那我走啦。”
琉尘缓步上前,摊开手掌,竟也是一枚灵印。
“这是浮尘印,可以压制住你的体质。”
琉尘用了两日的时间专研炼制,最后才炼成这枚浮沉印,只要戴着,云晚的灵力就不会像现在这般随处乱散。
浮沉印自他指尖脱离,轻薄的灵光缓缓萦绕云晚全身,最后在额前凝结成红色花钿,灼艳的点缀更衬她眉眼惊绝。
外涌的灵力果然被压制住,云晚先是惊讶,随即惊喜:“谢谢师父!”只要灵力压制住,就算不易容也能给她规避开很多麻烦。
琉尘淡淡一笑,柔声叮嘱:“在外照顾好自己,若有难事就来找师父。”
柳渺渺眼眶微微红,上前捏了捏云晚的手:“师妹,等你安置下来,我就去苍梧宫找你玩儿,你路上要小心。”
云晚一一允诺,冲他们挥挥手,跳上绝世剑与谢听云一同离去。
毕竟是长住,云晚还是决定回宿问宗拿些见面礼。
柴爷照例在门内扫地,云晚先和柴爷打过招呼,然后找李玄游拿着钥匙直奔储物阁。
谢听云没跟进去,偷偷用琉璃镜联系着薄昭。
[谢听云:我要回门了,多准备些东西。]
[薄昭:那你还是别回了。]
穷苦人家,备不起大礼。
谢听云对着镜面沉默:[晚晚也回。]
薄昭久久没有发消息。
谢听云就知道指望不上他们,叹息一声,踱步走进储物阁。
云晚正装得起劲,听到动静,把储物袋里的东西兴致冲冲给拿给谢听云看:“看看这些够不够?不寒酸吧?”
岁渊毕竟是大人物,云晚知道自己比不了人家,但也不想掉价,便把半妖自外收集过来的好东西装了大半进来。其中包括精品铸剑石,上等八宝珠,还有奇珍异宝众多,满满当当一袋子,差点闪花谢听云的眼。
正在此时,薄昭发来回应。
[薄昭:我去找人筹筹。]
谢听云:“……”
云晚歪着头:“不、不够?”她有点心虚。
谢听云极为平静的收起琉璃镜,一本正色:“太多了,岁渊不是看重物质的人。”
“哦。”云晚漫不经心一应,想了想,又从架子上拿了一大袋灵石。
万事准备齐全,两人重新上路。
沧山溟海在位南的极遥远之地,就算御剑而行也要飞七日。
因周身设有屏障,云晚坐在上面还算舒适。
闲得无聊,便靠在谢听云身上刷起了琉璃镜,好实时掌控八荒信息。
刷着刷着,就见话题引到了自己身上。
[无极宗下了高阶悬赏,说只要抓住云晚,就给百万灵石。]
[扯犊子呢,无极宗哪有那么多家底?]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过这云晚属实可怜,天元清尊马上要飞升,疏玉又是如此那般,整个昆仑上下怕是没能护她周全了。]
[是啊,不单单是无极宗,其余宗门也想抓云晚,啧,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有一起的吗?百万灵石五五分。]
[五百万重要,还是云晚重要,我还是分得清的。]
云晚乐了,就无极宗这样的还敢抓她??
云晚当下联系李玄游:[发悬赏。]
李玄游懵逼一瞬,缓缓打过一字:[啥?]
云晚慢条斯理地说:[悬赏悬赏抓我的无极宗弟子,一名十万灵石,上不封顶。]
无极宗有没有百万不知道,她这里是真的有百万。
悬赏?谁不会啊。
李玄游理半天才理清楚这个因果关系,[成,要不把他们的生意也停了吧。]
这回轮到云晚诧异:[我们这里还有他们生意?]
李玄游说:[我们这里没有,但是宝丹门有。小笔买卖,相信宝丹门不会因为无极宗就得罪我们宿问宗。]
这话说得有理。
无极宗如今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外面看着还算风光,内里早不知乱成什么样儿。
宿问宗不同。
宝丹门还要依靠半妖做买卖,就算对她的体质动心,也不会因此得罪半妖,更不想断了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交易链。
芝麻大还是西瓜大,宝丹门是分得清的。
血亏,要是早点知道,她哪会给无极老儿蹦跶的机会。
云晚稍一凝神,又说:[各山的采集权也抢了,不要给无极宗机会。]
修真界就那么几座山有资源,今天你采,下次我采,这都是默认的规矩。如今云晚让下面的人把采集权抢来,就算无极宗恼怒也没办法。
想想就开心~
李玄游办事效率很快,当即放出了高阶悬赏令。
要知道抓无极宗弟子可比抓云晚容易多了,悬赏令一出,众门轰动,四面八方追着无极宗的弟子抓,更有甚者直接围堵在无极宗门口,守株待兔抓现行。
这下可好,门内的弟子不敢出门,门外的弟子还要时时刻刻面临着被围攻的风险
整个无极宗因为这条凭空冒出来的悬赏令乱作一团,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宝丹门停止了与他们的往来,常去采集门派资源的山头被他门攻占。
无极宗没有友盟,孤苦无依,根本不敢和其他门争夺。
没有了资源,门内便没有供应;弟子们更不敢出门采集,因为会被打。别说抓云晚,无极尊者现在门内事都处理不好,上窜下跳,搅得好不安宁。
悬赏令的效果显著,云晚这几天清净不少。
连续飞天五日后,谢听云和云晚停歇在独孤城。
这是通往沧山溟海的最后一个都城,过了孤独城,后面两日将再难见人烟和陆地。
云晚还惦念着松意几个小少年,准备买些小孩子玩意给苍梧宫的小弟子们。
她的容貌过于招摇了些,云晚不想惹人耳目,便遮着面纱走在谢听云身侧。由于紧挨着沧山溟海,独孤城的资源显得极为匮乏,街巷上也只有寥寥几个路人。
前面有家标榜着千年老字号的酒庄,云晚扯了扯谢听云袖子,“岁渊喝酒吗?”
谢听云一本正经:“不喝,他品性优良。”
云晚奇怪地睨他一眼。
最近这人好像一直在给岁渊说话,不过毕竟是师父,夸赞几句并不稀奇。
她收起心思继续逛着。
此时一道细微的响动传至耳畔,听声音在十里开外。谢听云立马正色,余光锐利地朝着巷口瞥去。
他双手结阵,杀咒朝着深巷而去,只听一道闷响坠落,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一命呜呼。
那人身上还挂着无极宗的令牌,许是没被抓住的漏网之鱼。
云晚对这一切毫无觉察,见谢听云迟迟没有跟过来,忍不住转身催促:“谢听云,快来呀!”
“来了。”
谢听云不动神色地自深巷经过,随手甩了个法术,掉在里面的尸体一点一点化为尘埃消散在空气中。
到最后云晚什么也没买成,和谢听云继续御剑赶路。
穿过独孤城,下面便是一望无际的溟海,而苍梧山就在溟海尽头,苍梧宫便坐落在那唯一的山头上。
绝世剑越飞,云晚越觉得苍凉。
“请问你们尊上为何选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建神宫?”
环视四周,荒僻孤冷。
再看脚下的黑色溟海,一路飞来风平浪静,海面连一丝波纹都没有,如同施了定身咒,安静得吓人。
谢听云诚实道:“有凤凰。”
云晚:“……”
谢听云并不是说假话。
那时琉尘整日炫耀他的三青神鸟,谢听云本就攀比心重,哪愿意让他比下去,便立誓要找到比三青鸟更美的神宠。
谢听云一路东寻西觅,便来到了沧山溟海。
此处荒无人烟,乃太阳落下之地,而凤凰正居于此处,奈何凤凰孤傲,不愿认他为主,谢听云早在琉尘面前夸下海口,不想认输,便在凤凰林前盖了房子。
为了和凤凰搞好关系,谢听云主动给凤凰打理巢穴,勤勤恳恳地照顾凤凰蛋。结果凤凰好像误会了什么,隔天就给他叼来一个六岁的孤儿。
没错,孤儿正是薄昭,年仅一百二十岁只想养凤凰的谢听云莫名其妙养了一个崽。
索性薄昭省心,非但不用他操心,还把他的小房子打理的仅仅有条,再等谢听云修炼回来,他的小房子成了大宗门,宗门里还多了小弟子,无疑都是被凤凰还有薄昭捡回来的,就这样,只想养凤凰的谢听云又莫名其妙地当了尊上,因懒得给宗门想名儿,便借了山的名字,曰苍梧宫。
至于凤凰……依旧懒得理他。
谢听云眺望远处,不禁叹息:“苍梧宫可能有些……简陋。”谢听云勉强找到合适的词,“你别介意。”
云晚摇摇头,她再艰苦的日子都过来了,哪会在意简陋不简陋。再说岁渊也是男频小说中的传奇,怎么可能没点身价,要她说,反而是谢听云过于自谦了。
在海上漫长的飞行两日后,终于抵达苍梧山,云晚的双脚也好不容易接触到地面。
也许是在天上飘得太久,刚下地还晕乎乎的。
苍梧是凤凰居住的山头,灵息较为浓厚,奇异的是两边都是果树,嫩绿的枝丫上结满灵果。
“这是凤凰所食的灵树。”
苍梧山供奉着神凤,一草一木皆为凤凰而生。
苍梧宫矗立在祥云之内,望着那近在咫尺的宫殿,云晚莫名其妙紧张起来。
“别怕。”谢听云觉察出云晚的心情,大手紧紧攥紧她的手,拉着一步一步走上台阶。
护阁大阵在眼前敞开,伴随着开启的宫门,弟子们整齐划一迎接在两边,云晚还没做好准备,就听到清脆之声响彻天边——
“恭迎岁渊师尊,云晚师母回门!”
云晚呆呆地望着左右两边的弟子们,一整个人傻住。
岁什么渊?师什么母???
第105章 “听宫主夫人的。”
岁渊谁?谁师母??
云晚先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又瞥向站在身旁的谢听云。
熟悉的清姿,两袖和她初见时一样的清风。
不、不能这么突然吧??
云晚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薄昭自里面出来,她才勉强找回些许神智。
一身青色长衣的薄昭朝着谢听云毕恭毕敬作了一揖,“恭迎尊上。”
“……?”
生草,身旁那玩意……就是原著里的岁渊?
原来谢听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吹牛逼?!
云晚处在巨大的震惊中不能反应,薄昭又冲她清朗一笑:“晚晚师母好。”
云晚这回没忍住,捂着胸脯剧烈地咳嗽起来。
、
“师母别是受了风寒,快进门,寝殿也都收拾好了。”
“……”搞半天,她才是那个小倒霉蛋。
谢听云见云晚还傻愣愣杵在原地,不禁抿唇忍笑,修长温热的掌心轻轻攥住她的指节,捏了捏,领着云晚进去。
苍梧宫成立不过百年,弟子较少,又基本都是捡来的弃孤,还很年轻,最大的也不过百岁出头。
百来双目光齐齐聚拢在云晚身上。
内殿简陋,她的存在反而将四周装点得明亮生辉。小弟子们都瞧着云晚出神,一想到这是师母,不敢造次,紧紧耷拉着脑袋,但还是控制不住地往她身上偷瞄着。
等三人走远,小弟子们才围成团议论纷纷——
“这是师母?”
“可松意不是说师母是内在美的女子吗……”
“变、变心??”
弟子们尚不了解内情,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们转身前往寝殿。
苍梧宫不算大,分三殿五院,其中扶光殿是谢听云所住的寝殿。
云晚没等进去,就听到咕咕咕的叫声从里面传来。
她感到不可置信:“你这儿还养鸡?”
谢听云冷冷扫过去。
薄昭讪笑着:“……没来得及收拾。”
谢听云不经常回来,院子空着也是空着,于是薄昭在里面种满蔬菜瓜果,再散养点鸡鸭鱼,成熟之后还能给未辟谷的弟子们补身体。
他这回来得突然,好不容易成熟的菜除了实在浪费,鸡鸭鱼又都是小弟子们养的,不好随随便便杀,只能先继续放在笼子里。
“没事,回头我安置好。”
薄昭侧身让路,让二人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