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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一屁股摔到地上,而在眼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监狱大楼的整个屋顶,被一下子炸飞了。

尘土砖石如同雨下,而后,就露出了闪耀着美丽星辰的夜空。随即成群结队的矫健身影出现在我的视野中,好多穿着快递员那种快干衣、戴着棒球帽的人单手执枪,单手握下降索,跟下饺子似的从炸开的屋顶豁口一跃而下,急速抵地后马上散开,摆出严密盯防的姿势,瞬间就控制住了监狱正门、各处窗户、楼梯、电梯口,还有各个楼道走廊。

门外的狱警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拉来了所有值班的人,包括外面岗哨上的狙击手和守卫。看里面丧尸戏演完了,正要开门进来收拾残局,猛然局势突变,狱警头儿当机立断,高呼撤退,指挥大家往外猛跑,比刚才还多退了一重门,退出了行政区和公共区。轰隆一声,看样子是直接把整栋楼的楼门给封上了。

发癫的囚犯再狂野,毕竟赤手空拳,站在远点的安全地带一个点射就能解决,这会儿来的人手里端的那些,完全是从《敢死队》里原样搬出来的。

摩根指指点点地:“看到没,冥王的铁卫。”

嗯,从着装风格上看,确实和冥王一脉相承。

我欷歔起来:“人家的铁卫都穿西装或者皮衣,他们家的怎么都这个打扮?”

摩根觉得很合理:“因为在没有奇武会任务的时候,他们都是快递员啊!”

我大吃一惊:“快递员?哪家快递公司这么倒霉?”这好像是奇武会唯一忘记跟我交代的信息了吧。

“冥王自己开的啊,还挺挣钱的呢。”

“这么说来,物流是他的主业,杀人只是他的社会义务工作喽?现在是什么情况,物流公司没人管开不下去了,大家必须把老板抢回去好追讨欠薪吗?”

摩根摇摇头:“他们只是来掩护的。”

他努努嘴指上面:“才刚刚开始呢。”

我顺着他的指示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顶豁口外盘旋着一架接一架的飞机,我不认识型号,只是觉得这种轰鸣声跟金属摇滚一样,又闹腾,又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但摩根啧啧称赞:“真有钱,全是B2,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儿找来的。”

“那些飞机来干吗使?”

“空中武力压制啊。”

摩根觉得我身为男人却没有基本的军事素养很是无知:“你要是门外的狱警,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啊。老子肯定把枪一丢,衣服一换,跑他娘。”

要是旁人在场,摩根肯定会摆出“这货我不认识”的嘴脸,他恨铁不成钢:“猪啊,人家当然要去找外援啊!要是外援们的武力值更强大,活快递员就会变成死快递员,耽误很多包裹送不到。But,看,现在十几架B2在天上看着,有车过来,一家伙就被炸个稀烂,只要美国空军不插手,一时半会儿快递员们都是安全的。”

“好吧,电视军事节目评论员同学,请你告诉我,要这一时半会儿的安全期有何贵干啊?”

摩根好像还怪开心的:“越狱啊。”

趁着B2们在天上往返回旋掩护的当儿,快递员军队有条不紊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他们从随身携带的大军包中掏出散落一地的各种零部件,十几分钟的工夫便装出四架相当迷你也相当彪悍的迫击炮,一装好就分到四个角落——其中一个点,赫然就是我的囚室。

我吓了一跳,赶紧往摩根背后躲:“干吗干吗?”

摩根偶尔间看见个儿比较大的蟑螂也一样有紧张之色。所以尽管我这会儿出息不大,他也没嘲笑我,只是拍拍我:“放心,打你旁边那堵墙。”

“为什么?”

“小孩子不要那么多问题,看人家打就好了。”

果然,嗵嗵嗵嗵四声,炮弹命中了各自的目标,我旁边的墙应声而塌,但那是一种奇怪的炸弹,一次性爆不完,继续钻入墙壁深处,隔几分钟又掀起一阵震动,而且听起来方向是向上的。我这边地板乱晃,墙上桌子上的东西摔了一地,滚滚尘土呛得我肺都要咳出来了。我扑到洗手盆那儿去洗脸,抱怨:“有这么强的武力干吗还要搞什么变丧尸啊,缺德货,各个牢房轰一炮人家还能死个痛快的!”

摩根觉得我实在天真得令人发指:“那还得了,那就叫大屠杀,反人类罪!!八辈子都算不清楚这笔血账了!”

我没好气:“现在呢?”

他说:“现在是不可抗力,知道吗?病毒感染嘛,好莱坞电影演过很多案例的啦。”

“谁让你去跟好莱坞电影较真啊,就算电影都没有玩到你这么绝好不好。”

摩根不理我了,八风不动地继续蹲个马步在栅栏门边看戏,看到精彩处还叫我:“哎,哎,快来看,重头戏来了。”

我揉着眼睛过去,一看到下面的情景,手都忘记从眼睛上拿下来了。

监狱大门洞开,直通到了建筑物外的广场。

所有的灯都亮了,乌压压的人站了遍地,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狱警和守卫的群体站在门的两边,都还紧紧握着武器,虽然谁都明白,这绝对没有反抗的余地。

在他们周围的各个方向,监狱内部和从其他途径进入的更多快递员队伍分工明确地重装盯防,掌握了绝对的战略优势。

此时响彻大家耳边的,是沉重的履带行进声,连绵不绝。

响了好像一辈子那么久之后,千真万确,一辆庞大得像座小山似的装甲车一路撞进了监狱大堂,身后地上的地板全体呈现出半碎裂的状态。

一辆,两辆,三辆。

从所有人听到履带的声音,到三辆装甲车开进监狱大堂,大概有半小时的时间,其间,有一位狱警估计紧张过度,手中的枪走了火,子弹斜斜地飞出去,射入不远处的墙壁,那突如其来的声音让全体人的神经都为之一震,霎时间包括狱警在内的全部人都把枪口对着他。那位可怜的仁兄目瞪口呆,突然脸一白,腿一软,咚的一声就栽倒了,身下渗出一摊形态可疑的液体——多半是尿了。

我在楼上跟摩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比较痛苦的是不敢笑出声,生怕重蹈人家的覆辙。

几辆装甲车闯入监狱大楼的正厅,一路边炸边撞,把两边的墙壁都搞得稀烂,打通各个房间之后,空间显得十分开阔,我才看出监狱一楼原来是个这么大的地儿。最提心吊胆的是生怕他们撞垮的承重墙太多,莫名其妙地让大家全都被活埋了。

装甲车横冲直撞,分头而行,很刻意地让出了中间一条宽阔的通道,好像巴不得有人去铺条红地毯,因为后面压轴的才是大角儿。

果然,装甲车出现后没多久,从门外昂然而入的是一辆超美丽的车。

双R——劳斯莱斯。

摩根在旁边用一种面对初恋情人时如梦如幻的语调幽幽地说:“‘银色幻影’,顶级定制版,真美啊,像人的骨架一样美。”

只有他才会有这种比喻,我白了他一眼,再去看时,第二辆一模一样的银色双R又进来了。我难免心中嘀咕:到底会有多少辆啊?

摩根立刻洞悉我的心情,愉快地说:“四辆。”

我立刻就明白过来了。

这是来接奇武会董事会成员的。丫们真不环保,一辆车就能挤得下的,搞这么多干吗?节省点钱给干旱地区打口井也好啊。

然后我扳了扳指头:冥王,斯百德,诸葛,爱神。四个人,没错,但爱神不是嫁给涂根了吗?什么时候又被关进来了?

摩根说:“你把自己忘了吧,判官。”

四十二 你是我们的一员

那天在WittyWolf当值的狱警有幸见证了有史以来最猖狂且最豪华的劫狱:十一架单独造价超过四千万美金的B2武装直升机,四辆装载了FLW-100/200型轻型遥控武器站的澳大利亚野犬装甲车,掩护着训练有素的八个十二人重装战术小组,从Witty Wolf中救出奇武会董事会的四位核心人员,搭乘四辆劳斯莱斯“银色幻影”扬长而去。

所有摄像头都被故意保留下来了,事后调看视频的人,会看到上车的有三个人穿着他们标志性的白色西装,胸前各种红手帕,得意扬扬,还对摄像头挥手告别,另一个神态猥琐,呆若木鸡,穿着标准囚衣——灰扑扑的不说,还到处滴满可疑的油污。

那三位西装客被关的地方,是Witty Wolf监狱大楼设计之初就设置的三个绝密、单独的牢房,在建筑物的最高处,整一层没有其他功能区。通往那三间牢房的楼梯入口必须以监狱长和特派管理员双人指纹为密码,到达牢房外之后开启机关,整面墙壁会翻转过来变成地板,如果里面的人正在上大号,这会儿就会被吓得从此肛肠收缩不力——当然,久而久之,说不定也就被吓习惯了。

此外,无门无窗,管道被低合金高密度的Q460钢管封死,空隙不容苍蝇通过。牢房内的一切必须用品都以特殊橡胶制成,既无法用于自残,也无法制作攻击工具——除非坐牢的人愿意用吃完一张橡胶床的方法自绝于人民,否则真的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真是机关算尽,唯独没有算到,人家压根没有跟你玩无间道或偷天换日的意思。

直接一个迫击炮打过来,炸得牢房外面的建筑物稀烂。我相当佩服那个操纵迫击炮的人,要是不小心射程算错,从牢房里拖出一个死诸葛,要罚你多少钱啊,朋友?

但是诸葛告诉我那是不可能的,因为那种牢房的墙壁外面其实还有一层战术钢板,普通炮弹是打不穿的,开门主要还是靠约伯从监狱长和三个特派管理人那里弄到的指纹。至于迫击炮轰炸的意图,是炸出一条道来好让他们走捷径去监狱一楼上车。

所谓的捷径,就是把一栋好好的楼在三个角上劈成了六片,跟被刀子切了似的。那三位仁兄,就那么好整以暇地从两片的空隙中飘然而下,那他妈才是超越了人类的极限。武装直升机算什么,装甲车算什么,AK-47算什么,全是延伸,全是壮胆,全是狐假虎威,有种什么工具都不用,直接从几十米的地方跳下来,滚都不打一个,那才是彻头彻尾,叫人从心寒到肺啊!

而且还提前换好了衣服!奇武会那群二货的标准制服!胸兜里的手帕有各种红,各种鲜艳。我仰头看着他们,不知怎么眼眶一热,赶紧擦了一把。

他们跳出来之后,摩根也递给我一个小箱子,正红色的,露出他招牌的笑容说:“判官兄,这套衣服是你的,下面第三辆车也是你的,好走不送啦。”

我心想,到底跟小铃铛结婚还是不用买礼服了。我夹着那个箱子百感交集,拉着他想了半天,说:“我不能跳下去啊,虽然这里只有三楼,我也会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