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伯不理我,接着说:“你这张卡没法用了,有其他的没?”
我和大卫异口同声:“为啥?”
他用手指弹弹卡面,“我算知道昨天那几个怎么找上门来的了,喏,这张卡是全球联网追踪的,在任何地方动用,都会被人立刻盯上,前晚你用了一次,酒馆都被烧了,这儿再烧掉我上哪儿睡去?”
此言大大不妥,你是准备来我这儿打个地铺吗?收租的!
但大卫关心的不是这件事,“昨天?找上门来?被人盯上?你什么意思?”
他脸上是那种手里握着超过一百亿块钱的人才会有的表情,冰凉,警惕,眼神里像藏了无数只敛翅的雄鹰。
约伯开始讲从大卫初到十号酒馆到现在所发生的事,如果是我讲,可能一分钟就搞定了,但他足足花了他妈两个小时,连厨子木三做手撕牛肉时酒客在门口拿号排队要外卖的细节都不放过——酒馆生意淡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去说书啊?还是你准备会儿按分钟跟大卫要演示费啊,你以为自己在投标啊。
不管我怎么心中腹诽。还是必须承认他口才上佳,讲得精彩至极,且极具黑色幽默感,但大卫从头到尾一点儿表情都没有变过。
只有眼神越来越阴暗。
“那么,一言以蔽之,有人要杀我。”
不愧是大人物,言简意赅,我和约伯双双点头。
“不但要杀我,而且要将最后见过我的人都灭口?”
再度点头。
他不怒自威的眼睛缓缓扫视过我和约伯,问出对他来说最关键的一个问题:“我为什么要相信你们?”
我淡淡地说:“就凭你现在还没死。”
那四十几个医生可以为我背书——如果你不是刚好在快要横尸街头之前走进十号酒馆,刚好遇到一个拿过三个半个医学博士学位,最后因为研究领域太过超前而被抄牌的人,刚好还被爱钱如命神通厂大的酒保认出来你是大卫.迪。
命运赐给你这么多千钧一发的巧合,就是为了让你省去那些患得患失畏首畏尾的猜疑。
因为你没时间了。
他看着我,须臾,点头,语调缓和:“你说得对。”
他略微放松了下脖子,左右拉伸,看来是一种平复心情的习惯,用深思语调缓缓说“那么,是谁要杀我呢?”
约伯手指翻飞玩着那张卡,淡淡地说:“熟人咯。”
他愿意的时候,说话往往一针见血。“不是熟人,谁能往你身上下十几种毒啊,还得持之以恒地下,有点好转就要赶紧补仓,有空间都没时间。还有,不是熟人,谁能这么精确地掌握你的行踪,谁能知道如何追踪你的信用卡?”
大卫·迪颓然,过了许久才点点头,说:“我太太。”
【5】
谋杀亲夫什么的在十号酒馆不算轰动事件,常有,老公喝得正美,猛然黄脸婆杀上门来,二话不说拿瓶子桌上敲两半,扑上去就往要害处捅,那惨叫声能叫亮方圆一里地的声控路灯,后来搞到我去喝酒必带一医药包,里面别的可以没有,缝针工具得全套,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要派上用场。
但这些案例和大卫.迪唯一的区别是,黄脸婆砍完人心情好了,负伤老公回去还是有热炕头洗脚水伺候,大卫呢?
“至少会把你的骨灰埋到八宝山吧。”
“放屁,八宝山是我首都人民的,关他们屁事。’
“那就国家公墓好了,你说呢?”
约伯问大卫.迪。他摇摇头,“我不知道。”
他对他太太做了一个简略介绍:该太太美艳惊人,当过超级模特,素有艳名,拿过硕士学位,聪明得很。
曾对大卫说过:“亲爱的,如果有一天我要你死的话,我保证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连你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听到这句话居然不心胆俱裂撒腿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定是因为他当时处于没穿裤子的状态。
大卫对此表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