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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哎,走吧,即便我还继续赖在这里,但如果有家归不得,除夕夜都要在酒店里过…”

他急忙接道:“北京?”

我说:“嗯。前两天我听沈叔叔说,沈宫要在北京开分公司,有一个现在在做的项目会移到北京去做。这个项目我有参与,如果我也跟过去,应该就会在北京待上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我想就当适应环境吧,先过去看看,然后再决定要不要留下。而且,新公司落成,去当开荒牛,以后就是元老了。我总不能真的一辈子都拍些小剧小广告什么的吧,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刘靖初不管我是因为什么理由而去北京,只要我同意离开,他就算放下了心头的大石。他倒了两杯红酒端过来:“哇,这种时候就应该为我的愿望达成好好地喝一杯,来来来…干了!新年快乐!”

我接过红酒:“嗯,新年快乐!”我正想喝,刘靖初又把酒抢了回去说:“你有伤在身,不宜喝酒,碰个杯意思一下就行了,酒我帮你喝。”我也跟他抢,说:“没关系的,难得我今天还挺想喝的,我这么嫌弃酒的一个人,平时我都未必给你这个面子。”

他还是嚷嚷着:“不行不行,你还嫌留的疤不够,还要多几道吗?”我被他这句无心的话刺到了,心里像被扎了一下,说不出滋味。这时,他没拿稳酒杯,突然啪啦一声,酒杯掉在地上摔碎了。

“哎哎…碎碎平安,碎碎平安!是好兆头。”刘靖初一边推开我说,“站着别动,我去拿扫帚。”

我盯着地上的残酒和碎片,莫名感到有点不安。这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竟然是姜城远打来的电话。

十二点之前他就给我发了两条短信,一条问我在做什么,另一条说他有正事跟我谈。看我没有回复,他就直接打电话来了。电话一接通他就质问我:“说是跟你谈正事,你怎么不回我?”

我说:“呃,不好意思,烟花爆竹声太吵了,没听见。什么事啊?”

他问:“你在干吗呢?”

我说:“看烟花,吃夜宵,喝酒。”

他问:“跟刘靖初一起吗?”

我说:“嗯,是的。”不等他发言我又说,“你要跟我谈什么正事?”

姜城远要跟我谈的正事是他想接替檀雅,买我的房子。理由也是投资。他说,檀雅得到消息,说我们那个片区被规划了,房子会被高价收购,所以她才会买得那么爽快。

我说:“她爽快?她压价是压得挺爽快的。”

姜城远问:“你要价多少?”

我说:“我报价是六十万,这里面还包括了家里的家具电器。虽然是有点旧了,但都还能用。如果真要规划重建,在等开发商收购的这段时间你还能把房子租出去,好歹也回收一点租金。”

他还提议我:“或者你要是不着急套现的话,现在也可以把房子放在那儿不管它,四年之内会收购的,这个消息是可靠的。”

我说:“我不想再等了,我就想尽早了结这件事情。”

他说:“既然你确定了,那好,那就六十万吧。”

他答应得太爽快了,我还有点意外:“我倒是很确定,你…你也确定?”

他说:“你找中介把合同拟好,我们尽快办交接手续吧。钱我一次性给你,不需要按揭。”

我说:“哦…”

他说:“那就这样说好了。没事了,我挂了。”

我说:“姜城远…”

他说:“嗯?”

我说:“呃,新年快乐。”

他淡淡地说:“嗯,新年快乐。”

第18章 属于你和我的时光早已垂垂老去

新年伊始,由于姜城远的介入,我彻底地告别了我曾经生活过二十多年的地方。就像完成某种神圣的仪式似的,我郑重地把家里的钥匙交到了他的手上。大门旁边的墙壁上还留着我从小到大量身高之后画的一道道记录线,四岁,九岁,十三岁,十八岁,我轻轻地摸着那些线,百感交集。

姜城远问我:“还有什么是你要带走的,就都带走吧。今天之后,这里的任何东西就都不属于你了。”

我感触地说:“要带走的都已经带走了,剩下的都是带不走的了。”

他说:“那走吧,我顺路送你回酒店。”

我说:“你先走吧,我还想再留一会儿,我走的时候会把门关好的。”

他皱眉说:“这个时候?”

我苦笑说:“你不会说,这个时候正好是吃晚饭的时候,我们一起吃个饭,就当庆祝合作愉快吧?我们已经不是能够同桌吃饭的关系了吧?”

他被我这句话噎住了,清了清嗓子说:“好吧,那随你的便。”

姜城远走了之后,我一整晚都留在家里。刘靖初打电话给我说,他还在舅舅家里。早上他说要去跟舅舅商量一点家事,后来一直没有定论,他晚上不回酒店了。我们正说着,我突然听到很重的一声撞门声,连刘靖初在电话那端都听见了,问我:“什么声音?”我说:“没什么,我不小心踢到凳子了。”他问:“你的伤口刚刚好一点呢,要不要紧?”我连忙说没事,匆匆地把电话挂了。

撞门声接连闷重地响了几次,门外有人嚷嚷:“有灯光,有人在里面呢。”

我意识到是魏杨的狐群狗党们,听见又有人说:“听说房子卖掉了,不会这么快就搬进来了吧?喂,谁敢买这儿,出来!”

我站在门边,背靠着墙,抄着手听他们骂骂咧咧,连撞带踢。

对面的邻居好像开了一下门,但是立刻关上了门。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外面来了两个巡逻的警察,那帮人才没趣地散了。

第二天早晨,我下楼看见街口有人用推车卖早餐,摆了几张矮桌子、矮凳子,有人坐在那儿吃油条。

我忽然愣了愣。姜城远那么高的个子,弯着腰坐在那么矮的凳子上,看起来姿势有点别扭。他似乎很冷,缩着脖子,用油条蘸着豆浆,一边吃一边搓手。他那辆白色的新车就停在不远处,车内隐约可以看见司机还趴在方向盘上睡觉。车子是新买的,司机也是新请的,可是他们怎么在这里?

姜城远是背对我坐着的,我不想被他看见我,就尽量离他远一点,想悄悄地溜过去。

我刚走到他的背后,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刘靖初的专属铃声《共同度过》。之前跟姜城远办交接手续的时候,他就听到过这个铃声。他立刻回头一看,我们俩都有点尴尬,而我手里还抱着一个枕头。

我不知道姜城远会不会认得这个枕头,那是他睡过的枕头。带着这个枕头离开,也是我不想被他发现我的原因。我顾不得接电话,尴尬地说:“我带走它,你不会反对吧?都睡习惯了。”

他盯着枕头,还很优雅地掏出纸巾擦了擦嘴:“没关系。”

我问:“你怎么在这里?”

他说:“昨晚后来去应酬客户了,现在才回家。正好路过这儿,没有吃早餐肚子有点饿了。”

我点头:“嗯,你吃吧,我走了。”

我们俩生疏得好像只差一步就会是陌生人了,接着我的电话又响了第二遍,我边走边接听,说:“怎么了?”

刘靖初问我:“阿瑄,你怎么不在酒店?这么早你去哪儿了?”

我问:“你回酒店了?”

他说:“嗯。”

我说:“我昨晚回家了,在家里住的一晚,算是跟它告别吧。”

刘靖初说:“哦,你现在还在家里?”

我说:“没有,我可能要去沈宫一趟,找沈叔叔。”

他又说:“阿瑄,我昨晚忽然想起一件事,我那天开车送檀雅去医院时,她一直在跟我说什么抽屉里的化妆镜。”

我停下来,回头望了望姜城远:“嗯,那有什么问题?”

刘靖初说:“她指的是汽车前面那个抽屉里的化妆镜。当时我把她放在后排的,她就在后面抓着靠背,伸了手过来抓了我一下,一直说什么化妆镜、化妆镜,我当时根本没有在意她说了什么。可是我昨晚跟舅舅又聊起那天的事情了。阿瑄,我想起来,我发现檀雅时,她要我送她去医院,当时是有一辆私家车经过的,我本来想拦住那辆车,可她拉着我,硬要我开她的车,还说她的车里有什么。我也不知道有什么,也没放在心上,而当时那辆私家车大概是怕事也没敢停。我现在倒有点怀疑,她之所以那么执着非要我开她的车送她去医院,她是不是想告诉我…”

我接着说:“她的车里有魏杨想要的东西?就是姜城远一直怀疑的证据?”

刘靖初还不清楚房屋买卖的手续昨天已经全部办妥了,他说:“嗯,你们昨天排上号了吗?要是今天还得排,你还去见那个家伙,就可以跟他说一下…”

我正想告诉他手续已经全部办完了,但我还没说,他就忽然说:“呃…阿瑄,我先挂了…”

“怎么了?喂?刘靖初?…”我觉得他说要挂电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很低沉很严肃,他挂得也很快,瞬间电话就已经断了。我回头一看,不远处刚喝完豆浆的姜城远慢慢地站起身来,把早餐钱递给老板娘。突然发现我还没有走,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嘴巴里呵出了一团白色的雾气。

姜城远的司机是一个沉默得几乎令人感觉不到他的存在的人。我们从我家去半山御林的路上,司机只是不停地打呵欠,一个字都没说。檀雅出事以后,她的车钥匙一直都是姜城远保管着的,她家里人想把车子卖了,就托姜城远代办,只是姜城远忙着跟唐树恒处理唐为的事,卖车的事情就搁置了。

我们来到车库,找到檀雅的车,发现抽屉里的确有一面较厚的仿古化妆镜。镜子背面有一小块储物空间,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块手机内存卡。姜城远立刻打开随身的电脑,找到了卡里的一段视频。

那是檀雅偷录的,是唐柏楼吩咐魏杨到酒店纵火的视频。

唐柏楼还叮嘱魏杨,一定要办得干净利落,不能被查出人为的痕迹,破坏他牵制唐树恒资金流向的计划。

姜城远的怀疑是对的,唐柏楼的确是想逼唐树恒把有限的资金都用来维修酒店,从而放弃娱乐公司,然后他自己就有机会吃掉娱乐公司的全部股份。我们看完那段只有两分多钟的视频后,姜城远气得手抖。

“她就是因为这段视频而把命都丢了!”当然,那种愤怒里面,更多的还是惋惜和心痛。

我说:“檀雅始终信不过唐柏楼,录这段视频是想给自己找个保障吧,可能以为唐柏楼会忌惮,可是没想到他们做得那么绝。”

姜城远说:“她就是那样的人,总以为自己会算,她算到什么了?真是…”他愤怒地合上电脑,若有所思地说,“唐柏楼是会忌惮的。这段视频就算未必可以作为呈堂的证据,可是一旦公开,唐柏楼在大家面前的假面具就撕开了。唐董、股东,还有公司的人会怎么看他?他担心的就是这个吧…”

姜城远急忙给唐树恒打电话,跟他约见面的地点,详谈视频的事情。正好他打电话的时候,刘靖初也给我打电话来了。可是,我接起来之后,说话的人却不是刘靖初,传来的竟然是魏杨的声音。

魏杨阴阳怪气地说:“老朋友,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呢。”

我紧张地问:“怎么是你,刘靖初呢?”他说:“他在我旁边,就是手脚啊、嘴啊都不是很方便,我就代劳了。老朋友,你跟姓姜的关系那么密切,就帮我一个忙,给我把车里的东西弄到手,怎么样?”

“车?”我顿了顿,小声说,“什么东西?”

他说:“不要装了,小刘不是跟你说了,檀雅的车里有个化妆镜吗?”

原来,魏杨打听到了我和刘靖初住的酒店,一个小时之前,他去酒店找我们,当时,刘靖初也刚回到酒店,只顾着给我打电话问我在哪儿,进屋之后忘记锁门,魏杨正好就在门外听见他跟我说的那番话了。

我猜到了魏杨的意图,更小声地问:“他呢?”

他说:“什么时候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了,你就能见到他了。不然的话…呵呵,我可不敢保证哦。”

这时,姜城远已经跟唐树恒通完电话了,对司机说:“先下山吧。”

我也急忙挂了电话。姜城远问我:“刘靖初怎么了?”

我的脑子里面一瞬间有无数个念头交织闪过,乱糟糟的,我慌不择言说:“没怎么。”

他说:“你脸色很难看。”

我说:“呃,是有点事,他惹了点麻烦,不过还能解决。”

他又问我:“我要回唐为,你呢?”

我说:“我也有事,那就在山下的十字路口把我放下吧。”

车子开得很快,并不长的一段山路,路旁每一棵倒退的树就像被调快了节奏的钟摆,我越看心里越烦越急。紧接着,微信里面,刘靖初的账号突然发来了一张照片,是他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的照片。照片是在一个比较空旷的地方拍的,已经不是在酒店里了。我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又怕旁边的姜城远看见照片,立刻把手机背过去。他又问我:“你真没事?”

我改变主意了,捂着肚子说:“呃…我肚子有点不舒服,能到你家借个洗手间吗?”

山下不远就是姜家,他对司机说:“嗯。钟哥,我们先回家一趟吧。”

车子开到楼下,姜城远让司机在车里等,他陪我上楼。我亲眼看着他把那张一直拿在手里摩挲的存储卡放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我默不作声地跟着他,心里面暗暗盘算着我要怎么样才能拿到那张存储卡。

家里没有人,他父母都不在。开门之后我看见鞋柜旁边放着一双夏天的女士拖鞋,我以为随便穿一穿就行了,一只脚刚伸进去,他却拉着我说:“穿那个你不冷吗?昨天家里做了清洁,忘记收好了。”他从鞋柜里拿了一双新的厚绒拖鞋出来,说,“喏,穿这个。”

我换好拖鞋,他问:“不是要去洗手间吗?”

我点了点头,便进了洗手间,对着镜子发了一会儿呆。我想好了,一会儿我出去就骗他说口渴想喝水,趁喝水的时候把水洒在他的衣服上,等他把衣服脱下来,我就找机会偷走口袋里的存储卡。

于是,我出了洗手间,还没开口,姜城远却先说:“你既然来了,我带你参观参观我家里吧。”

我有点吃惊,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他看我没立刻答应,笑了笑问:“不愿意吗?”

我很久没有看到他对我笑过了,他忽然露出笑容的那一瞬,我很意外,心里的忐忑也没那么重了。

他家是跃层的,楼下有两厅两室,他一间一间地介绍说,哪里是客卧,哪里是书房,哪里是储物间。他和父母的卧室都在楼上。他的房间外面还有一个很大的阳台,我站在阳台上往楼下一看,仿佛还能看到曾经的我站在路灯下等待过他、仰望过他、哀求过他也痛骂过他的身影。那盏路灯已经更换过了,换成了欧式的马灯,黑色的灯杆,玻璃的灯罩。我说:“我记得以前是灰绿色的,总觉得很冷清,不过现在好像更冷清了。”

“嗯?你在说什么?”姜城远端了一杯热开水进来,递给我说,“喝点水吧。你刚才说什么冷清?”

我盯着那杯正中下怀的水,结巴地说:“呃,没什么,我只是…在说路灯。”

我没有喝水,故意催他说:“还是赶紧走吧,钟哥还在楼下等我们呢。”我一边说,一边靠近他,假装一不小心撞了他一下,水一下子溅了出来,不但溅在他的羽绒服上,还溅在他胸前的白衬衣上面。

他突然向后一退,弯腰捂着胸口。

水是刚从饮水机里面倒出来的开水,我只是端着杯柄,没有意识到杯子里的液体还有着很高的温度,我看姜城远那样子是被烫到了,我慌忙把杯子放下:“对不起,对不起,你怎么样?”

他摇头,呼气说:“嗯,没事。”

我见窗台上有纸巾,就过去拿。窗台旁的桌子一侧靠着一个圆柱形的CD架,还堆着几个大小不一的盒子,我没留神脚尖踢到了下层的盒子,盒子晃了晃,塌了下来。姜城远急忙过来把我拉开,挡着那些盒子说:“这个不用你管,我自己会堆好的。”

我抽出纸巾给他:“擦一擦吧。你真的没事?没有被烫到?”

他看了看我,走到衣柜前面,把羽绒服和衬衣都脱了下来,扔在床上。我见状觉得有点尴尬,故意扭着头没看他。

他说:“你帮我把衣服拿到楼下去,挂到外面的阳台吹一吹吧。”

我再一次有了正中下怀的窃喜,急忙抱起衣服就走,一边走一边迫不及待地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摸索。

我是打算逃跑的,一拿到存储卡,我就会不告而别。

我刚刚摸到那张存储卡,忽然听姜城远莫名其妙有点焦急地喊了我一声:“苗以瑄…”

我停在房门口,他一边扣衬衣的扣子,一边转过身来,我还能看见他的胸前被开水烫红了一大片。

我心里惭愧,问:“你家有烫伤药吗?还是擦点药吧。”

他摇头说:“没有烫伤药。”他顿了顿,问,“要不麻烦你到楼下药房帮我买吧。”

我愣了一下,说:“呃,好啊,我去帮你把衣服晒好,然后就去买,你等我。”

姜城远有点无奈地笑了笑:“好,我等你。”

我不能再回去了。我如果回去,如果姜城远发现羽绒服里的存储卡不见了,他一定会追问我。我知道那张卡对他来说很重要,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把握能从他那里光明正大地索取到存储卡。与其打草惊蛇,反而有可能失去机会,倒不如先斩后奏。所以,这天,我买了烫伤药后,只是悄悄地把药放在他家门口,没有再惊动他。离开的那一瞬,我心里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疼痛感。

我望着那道门,仿佛看见了门里的人还如几分钟之前我离开的时候一样,站在他的卧室门口。

他的身体微斜地靠着门框,抄着手,看着我的背影。我从半圆形的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穿过客厅,走到门口。关门的时候,抬头又遇上他仍然紧追不放的目光。他站的那个位置,能一直看见我。

这一刻,他也许还站在那里,我们都盯着同一道门,他也许还在等我回去。

是他说的,我等你。

那三个字,总觉得有点重,说起来好像很意味深长。

离开姜家以后,我刻意屏蔽了姜城远的电话,然后立刻联系刘靖初。可是,不管我怎么打电话、发短信,微信也用了,刘靖初那边一直是无人接听、无人回复的状态。我只好又找到唐柏楼,从他那里拿到魏杨的联系方式。然而,这依旧是白费力气,一遍一遍得到的回复都是用户已关机。

我已经束手无策了,只能等魏杨再次联系我。

可是,我等了一整天,一整天我都心慌不安,东西也吃不下。我也不敢回酒店,我想魏杨都能找到我,姜城远或许也可以打听到,我不想跟他为了存储卡的事情再起冲突。于是我就在大街上游荡着,手机一直抓在手里,不停地看,但始终没有任何的短信或者电话。

直到傍晚的时候,我疲惫地回到了酒店。

钥匙插进锁孔的那一瞬,我听到背后有人喊我:“阿瑄!”

我回头一看,刘靖初比他在照片上的状态还要狼狈,脸上脖子上破皮流血,青一块紫一块的,走路还有点重心不稳。他扶着墙壁过来,险些摔一跤。

我激动地扑过去:“刘靖初,你吓死我了!你回来了!你没事了!?”

刘靖初喘着气,说:“阿瑄,我没事了,我们都没事了,以后都不会有事了…”

我问:“你白天到哪儿去了?是魏杨把你打成这样的?”

他的嘴角抽了抽,说:“阿瑄,陪我去医院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见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