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优质偶像,出道以来你是零绯闻傍身,这些都是是为了你的粉丝们吗?”
—“不是。”
边梨听到这儿,看贺云醒答应得这么干脆利落,心中不免感叹起来。
其他人总归会说些好听的话,说是为了粉丝。他倒好,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也难怪之前网上有人说他狂妄不羁,谁都不放在眼里,可贺云醒偏偏是圈内圈外人人皆知的实力派,粉丝就是吃准了他这副调调,更加爱得不行。
采访的主持人问及此,语调都激动起来,抛开那些公式化的问题,继续问道:“哇,感觉有情况啊,那我又要问一个老问题了,你的理想型是哪一类?以后谈恋爱会优先考虑这一类型的吗?”
贺云醒单手持着话筒,指尖在上面微微抵了抵,神色淡淡,“对我来说,不存在理想型,只有理想人。”
“既然这样的话,那如果以后你真的恋爱了,会公开吗?”
—“如果真的到了那时,会。”
“这么肯定的啊,不怕粉丝伤心吗?”
贺云醒这一次思索了一会儿,回答得很认真,“与其说是粉丝,我更倾向于把她们当作我歌曲的聆听者。陪伴我这么久,我也相信,她们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想表达的是什么。相比于偶像,我的未来会倾向于往制作人方向发展。”
边梨听得饶有兴趣,贺云醒对于自己未来的规划,倒是十分得清晰。
这样的他,恣意又谦逊,奇怪的矛盾汇聚在一起,勾出刻骨的迷人。
边梨总算能参透一点,他的粉丝对于他的迷恋所在。
采访还在继续,话题却是转到了其他队友身上。边梨还想再继续听,电视屏幕被人摁了暂停。
与此同时,一群工作人员也吆喝起来,搬进来一箱箱的汽水,分别派发给现场的人。
“贺云醒请大家喝汽水,大家都别客气啊。”
边梨也被分到了一瓶,定睛一看,瓶身粉粉嫩嫩的,竟是格外得眼熟。
这个牌子,这个包装,俨然就是当初游书强塞给她,而后又被贺云醒要走的那类汽水。
鼻尖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随后眼前猝不及防砸过来一片阴影。
她手心的汽水也被人轻轻顺走,边梨抬眼瞧过去,贺云醒就这么站在她面前,修长如玉的手指轻微一勾,汽水罐便被轻易拧开。
他敛眸,递到边梨身前。
边梨接了过来,“上次明明还要抢我的,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啊?”
贺云醒挑了挑眉,“你不是说要我赔你,这不是给你了?”
他单手插在兜里,微微弯腰,躬着身子,就这么俯身下来,视线和她的,平行。
贺云醒的打量持续了很久,才缓缓开口,“还是说,你已经忘了?”
边梨面上浮起不知名的热意,对视了一会儿,她先败下阵来,率先躲开他的视线。
“我没有……”小姑娘声音软软糯糯的,磕磕绊绊,而后忽地拔高,像是有底气了似的,仗着有人撑腰那般,“是你忘了!我明明说了每种口味的,现在……”
边梨说着晃了晃自己手心里的汽水罐,强调道,“只有一种口味。”
她摇晃够了,心满意足地嘬了一口儿,嘴角弯弯地勾起来,活脱脱一只午后憩息在阳光沐浴下的小猫。
贺云醒顺势在她旁边坐下来,“你这么一说,倒是提醒我了,给你准备了一箱,等会儿你自己搬回宿舍。”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学边梨加重强调的语气,“有各种口味。”
边梨一口汽水差点没堵在喉咙里,呛了两下,她才开口,“这么大一箱,我怎么搬回去?”
刚才工作人员搬的时候她就瞧见了,箱箱都是格外沉重的样子。虽说不至于搬不动,难道她要在姐姐们的面前把贺云醒请客的汽水捞一箱回去?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爱占便宜。
边梨当机立断,想要拒绝他的好意,然而话还没出口,便被打断——
贺云醒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声音懒洋洋的,“也对,你说的是,回去以后我给你送过去。”
——
拍摄结束以后,边梨跟着团队在棚里吃了晚饭才回了宿舍。
等到她洗完澡,才倏然想起贺云醒的那番话。
边梨蓦地没了做其他事的情绪,干脆一头扎进绵软的被褥里,窝在床上,翻过来覆过去,手指还纠结地揪了揪被单。
要是真的送过来,她去开门,要怎么和姐姐们解释呢?可是让姐姐们去开门,再将东西转交给她,欲盖弥彰,岂不是更加拎不清了?
边梨颇为懊恼,小小尖叫一声,小脑袋像是小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地敲在床上。
就应该一口否决。她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怎么答应贺云醒了的,总归鬼迷了心窍。
就在她盲目纠结的时候,扔在枕头一旁的手机嗡声响起。
她戳开一看,只寥寥两字——
【开门。】
随之传来的,是阳台上落地玻璃移窗被叩响的声音。堪堪两下,不紧不慢。
第16章 每一分甜
边梨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鞋都没来得及穿,一路挪到了落地窗边。
窗帘垂直落地,本就被她牢牢地拉上了,遮得严严实实。
此时此刻,她抬手拨开一条小缝,再不可置信,也被贺云醒的骚操作惊到了。
透明的落地窗外,杵着的那道挺拔身影,赫然正是他本人。
看到有光线从窗帘缝中泄出来,贺云醒扬眉,随后看到了边梨露出的上半张脸,一对儿杏眼里承载着的,是满满的惊讶。
她倒是没扭捏,愣怔了一瞬以后,大剌剌扯开窗帘,而后将落地窗轻轻地移开。
“你这样子我压力很大……”边梨视线自然而然下落,看到了他脚边堆着的东西,整整一整箱,占地还挺大。
贺云醒微微弓腰,而后轻松利落地将这整箱的汽水给抱了起来。
边梨关好门的时候,他已经将箱子放在了小书桌上。
那里是她经常直播的地方。
边梨关上门,背轻轻地抵着落地窗,没敢再往前走。
深秋时节,就快要入冬了,外面很冷,又是夜晚时分,落地窗膜上面糊上氤氲的水汽,微微泛凉。
她就这么抵着,背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也稍稍清醒。
“你不冷吗?”她试探地问。
贺云醒从刚才进来就没说话,他穿得格外少,上身只着了一件白色的毛衣,还是低领的那种,低到边梨都能看见他的锁骨。只不过骚包是骚包,但还真的挺好看的。
他本来懒散地靠在边梨的小书桌边,手里正拿着她放在那上面的小玩偶,时不时地拨弄两下。
听到她的问话,他才缓缓开口,嗓音虽清冷,听起来却是很耐心的样子,“不冷。”
他的视线直直地射过来,“你平常就这么不防着人?”
“你是人吗?”边梨想也没想就脱口而出。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贺云醒正饶有兴趣地盯着她。
边梨登时捂嘴,做鹌鹑状,“啊我这张嘴……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过你干嘛从阳台过来啊?好像挺危险的。”边梨嘴上是这么说,自己倒也跃跃欲试。
要是哪天她也能一跃而起,把贺云醒吓一跳就好了。
只不过对方攻击力十足,她怕被收拾。
“外面大门好好地你不走……”
贺云醒眼皮半掀,“太远了,懒得走。”
边梨被他噎得说不出话。
要按往常,她才是占了上风的那个,反而在贺云醒面前,屡屡战败。
她也要面子的好吗!
不过两人一经交谈,边梨倒是没那么拘谨了,之前和他相处之时的放松一下全然显现,“捏背都捏过了,你给我送汽水,我干嘛拦着你啊。”
说她心大也好,要是不给贺云醒开门,他大半夜的嚎一嗓子怎么办?
贺云醒对她这个回答像是很满意的样子,只不过愉悦只在眨眼间,一瞬即逝。
边梨一直在窗边磨磨蹭蹭,就是不往这边靠。两只手拧在一起,还在捏着手指玩,眼神也躲躲闪闪的。
“躲那么远干什么?”贺云醒朝她点了点下巴,“过来。”
边梨努嘴,不情不愿地凑上来,视线触及到一直未拆封的箱子,干脆打开,数里面的瓶瓶罐罐。
不多不少,正好30瓶。
她捞出来一罐准备自己喝,想了想又掏出来另外一罐,塞到他手里,“你好像挺喜欢这个的。”
“不是你喜欢?”贺云醒拎了一瓶在手心,没有要拧开的打算。
“我是挺喜欢的,不过好像周围挺多人都在喝,也不算稀奇了吧。”
这种果汁汽水,桃子味儿的最好喝。
甜甜的,带着点苏打水的咽喉感,气泡涌在嘴里,颇有满足的感觉。
关键是包装好看,不同的水果味道,有着不同的外壳儿。
她是没想到,男生还挺中意这玩意儿。游书给了她一罐不说,贺云醒看了还抢走了。
边梨边说边留意着他手里的动作,而后趁贺云醒不注意,将他手里的那罐夺过来,手微微一动,帮他旋开了。
“诺,给你。上次你帮我了,这次我帮你。”边梨眉眼弯弯,笑起来。
说来,还是她赚了。
“这是什么意思?”贺云醒不动声色地接过来,却没有喝。
“礼尚往来的意思啊。”边梨打开了自己的那罐,嘬了一口。
嘬完她眉眼都眯起来,“好喝哎。”
贺云醒挑眉,竟是随着她的动作,迟疑地尝了一口。
入口带着清甜的桃子香。
太甜了,他不是很喜欢。
边梨看他喝下去,双眸泛着星星般的亮光,“我给你拿了罐新口味的,好喝吗?”
边梨的口味向来很专一,新口味从不轻易尝试。不好喝的,这辈子都别再指望她沾染第二次。
贺云醒不知不觉中,就当了这个冤大头,成为了她的试验品。
这种暗戳戳,她并不打算提醒他。
“喜欢吗喜欢吗?”边梨见他还不回答,连声催促。
在她殷勤迫切的视线里,贺云醒身形微顿,而后神色自若,“嗯。”
边梨点点头,“这么大一箱,你怎么搬进来的啊?是不是很费劲。”
她连连灌了好几口,而后径自倒退几步,坐在了床边,仰头望着他。
顺着这个角度,能瞥见小姑娘窝着的身影,缩在那儿。
贺云醒眼神扫过她的发梢,末尾那儿还滴着水,估计刚洗完澡没多久。
这个人认知让他喉间微干,就连开起口来的嗓音都微微泛起了渴。
“还好,并不怎么重。”
边梨眨眨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今天走廊里你看到我,为什么不理我啊?”
贺云醒敛眸望过来,将手里的汽水罐放在桌上,没有回答她,只是反问道,“肥肥妹,你不觉得你问题很多?”
边梨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脸,不过转念仔细想了想,好像确实……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是她在问。
莫名的热意从脸颊两畔蹿了上来,一半是窘的,一半是……因为他的后半句话。
“肥肥妹很好听吗?你还是叫我后辈吧……”边梨表示很抗拒这个名字。
贺云醒缓缓开口,挑了挑眉,语调不紧不慢地,但就是随时随地都在呛人的样子,“难道胖崽就很好听?”
边梨有点心虚,刚想反驳回去,对面的房门被打开,然后是拖鞋拖沓在地板上的声音。
边梨浑身僵硬,直到脚步听着是往厨房那边去了,一颗吊着的心才稍稍松懈。
她把贺云醒放进来,却忘了门没有锁,要是对门的阮相宜推门进来,她直接可以现场表演一个自杀了。
不过这倒还提醒了她,两人在这儿待得太久了。贺云醒在她房里,怎么听都怎么嚣张。
思及此,边梨开始赶人,“前辈,你看今天晚上月色不错,你要不回房欣赏欣赏?”
贺云醒直起腰,听出来她话里的意思,竟是轻笑起来,“不好意思,今晚有雨。”
他两条大长腿伸直以后,挺如修竹,身高的优势尽显。边梨坐在床边,明显比他矮了不止一头,压迫感登时倾斜而来。
她站起来,伸手去推他,“好了好了,您可快走吧。”
贺云醒任她推搡,但却丝毫没有动静,无动于衷。
她语调拔高,“喂!夜深人静,孤男寡女的,你不担心别人多想啊?”
“那你说说,谁多想了?”
在边梨看来,他这幅模样,简直跟死皮赖脸不愿走的哈巴狗一样,赖皮得要命,但却又神奇得讨厌不起来。
“是我是我行了吧!”边梨悔不当初,声音不自觉地扬起。
“肥肥,是你发出来的声音吗?你在干什么?”阮相宜正推门,准备回自己的房间,然而脚步还没迈进去,斜对面边梨的房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动静还挺大。
边梨和贺云醒面面相觑,前者紧张,后者云淡风轻。
“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好了吧……”边梨几乎用的气音,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真让我走?”贺云醒学她放低音调。
难不成还是假的?
边梨想也没想,乖乖点头。
下一秒。
她就眼睁睁地着贺云醒往房门的方向迈去。
?
边梨几乎是傻了眼。
贺云醒心情颇好的样子,不再逗她,折回来拍拍她的头,而后身影很快消失在阳台上,“我走了。”
“肥肥?”阮相宜良久没得到边梨的回应,转头迈向她的房间,推开门,边梨正站在床边,一副呆呆的样子。
“你傻了吗,一直站在这里,喊你也不理人。”阮相宜说着踏进了门。
边梨这才回过神来,“呃……哦……我刚刚在玩手机,没听到……”
阮相宜狐疑地看了看站在床边的她,又望了望放在床头的手机,“离这么远?玩手机玩?”
边梨挠挠头,“试一试远程监控?”
没仔细听边梨到底回答了什么,她全身心都被顺着敞开的阳台门吹进来的冷风冰到了,阮相宜径自走上前,好心帮边梨关上。
动作间还在小声唠叨,“你莫不是傻了吧?这么冷的天,阳台还开着。你要是想感冒直说,明天我就把你丢进游泳池里。”
边梨又听了一会儿阮相宜的絮絮叨叨,而后才送走了人。
她的小书桌上,还放着一瓶开着的汽水。
是贺云醒刚刚喝的那罐。
她连忙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你的饮料瓶落在这儿了,不拿走吗?】
【你要就拿去喝。】
这样还不够,贺云醒又滴滴发了一条过来—
【我不介意。】
边梨盯着那四个字,似是要盯出洞来了。她三步作两步扑到床上,而后脸埋进被褥里,使劲地怼了怼。
这种心尖儿微微泛麻的感觉,很神奇。
揪着人,但却又不痛。
其实边梨有好几次,心中的疑惑会泛上来,然而每每浮到嘴边,却又都默契地消沉下去。
无论如何,不知怎地,她就是问不出口。
或许是自作多情,或许是内心的直觉作祟。
边梨总觉得贺云醒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不同的。
——
忙完了新专辑的打歌舞台,Gemini接下来的安排,便是无休止地跑综艺。
公司也开始逐渐让她们接一些偶像剧的拍摄。应雪来被安排试镜,过程很顺利,拿到了一个女三的角色,近期都回不了宿舍。
边梨和阮相宜则是在一些大热综艺里露面,虽然是一如既往的忙碌,但总比新专辑最开始打歌那时候要好一点。
揪出几天清闲的时间,倒还真的挺绰绰有余。
边梨的吃播也准备提上日程。自从上次抽空直播了一次,接下来那段时间她是真的没有空去管理过自己的账号了。
回归期过去,以免太过于荒废,她准备把自己吃播的招牌做响亮。
左右在宿舍里窝着没事,边梨想了想,决定下楼去一趟市里有名的甜品铺子。
做一期以甜品为主题的吃播,是她早就想好了的内容,然而却一直没能实行,原因很简单,多半是懒的。
今天纯粹是因为嘴馋了。当初减肥期一过,她就过了好一段放飞自我的日子,眼下没有半点后顾之忧,当然要尽力满足自己。
那家甜品铺子离宿舍这儿不远,是骑小电驴就能到的距离,短短十几分钟的样子。
边梨来到地下车库,登时眼尖地发现自己的电驴被放在了角落里。
说来,上次电驴没电了,还是贺云醒帮忙给捎回来的。只不过后来两人没有一起回来,她把这事都给忘了。
边梨走上前拍了拍小电驴,才想起这是没电的。她拿着钥匙旋进去,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却还是落了空。
身后徐徐传来窸窣的脚步声,由远至近,而后是关上车门的一声闷响。
边梨没在意,还在想怎么现场充电的事情。车喇叭声,极有韵律地响了三下。
每一下都摁地很长,又响又亮,尾音长长地拖拽着。
边梨被身后的车吵到了,捂住耳朵,结果车喇叭的声音又不疾不徐地传来,像是循环一般,迟迟不肯停下来。
边梨转身,就看到贺云醒微微探出头,视线准确地捕捉到她,像是绳索一般牢牢地锁住她——
“上车。”
作者有话要说:
得知边梨要跨阳台来吓人,贺云醒不紧不慢地脱了自己的睡衣—
“来吧。”
第17章 每一分甜
边梨半扭着身子,往后方稍侧,目光半斜,就这么望着他。
两人都没再开口,默默地对视。
过了半晌,边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衣服拉链自下摆处,咻地拉到上方,堪堪抵到鼻尖儿,只露出一双杏眸。而后假装没看到他一样,又转身对着小电驴踢了两下。
贺云醒刚想开口唤她,下一秒,边梨动作更快。直接闪到一旁的电梯口,不过片刻,蹿没了身影。
他动作顿住,眸中神色不明。
贺云醒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边梨。快到年末了,除去按照惯例的跑综艺,大家都在养精蓄锐,准备年末各大跨年舞台的表演。
他不怎么单独上综艺,最近几天倒迎来了空档期。以往无事的时候,他的日常便是忙着写歌,宿舍和公司两线跑。今天也不例外,照常是想着去工作室,潜心创作。
哪知道刚迈入地下车库,就看到边梨对着小电驴发愁的背影。
小电驴是他从车上扛下来的,能不能骑他再也清楚不过了。
只不过看她那副样子,多半是忘记了要充电。
他本来想载她一程,结果对方直接溜了。
贺云醒心中稍滞,这种没由来的情绪一直萦绕着他,也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他回宿舍的时候。
天色已经很晚了,宿舍虽然没开灯,投影仪却还在运转着,大屏幕发出的亮光射出来,笼出一圈,也显现出聚在沙发上的那道人影。
宁薛初半靠在沙发上,翘着个二郎腿,他刚从片场回来没多久,逮着机会便放松。
他最近被公司派去一档真人秀磨砺性情,每次录制完回来就跟个大爷似的哀嚎不断。倒也不因为什么,他性子抽,大大咧咧的,嘴上又没个把门,给组合惹了不少麻烦的热搜。
公司拿他没法子,于是乎经纪人李哥接了上级领导的指引,直接给他派去体验生活了。真人秀里面大多是一些素人,找的明星汉子也多是壮实不已的,他一个瘦高条的偶像,在里面格格不入。还好体能训练他能跟得上,不然要有更多苦头吃。
贺云醒进门便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比起以往,要来得更冷一些。
他抬手开了客厅的灯,登时光亮照满整层半开放式的一楼。
宁薛初一个不防备,抬手挡住突如其来的光线,双眼被这亮堂刺得微微眯着。
“你搞什么啊!突然开灯,也没有声音,吓死爸爸了!”宁薛初被惊得一吼。
然而吼完来人他就后悔了。
灯光映在贺云醒的脸上,给他冷白的肤染上一层诡异的沉寂。
宁薛初偏了偏头,看向贺云醒。
后者面庞线条绷得很紧,下颚线收着,薄唇抿成一条直线,闭得很牢。看起来寡言又薄情,然而他长相极胜,就让人忽略了那股子盛势凌人的压迫感。
而且……是个人就能觑见贺云醒此时此刻的不愉。
“老大……”声音喀在喉咙里,宁薛初登时噤了声,识相地闭嘴。
贺云醒还是老样子,懒得理他,两条大长腿一迈,往料理台走去。
平常他也冷,但那种浮于表面的淡然情绪,叫人看了只觉得是他性子本然。眼下这样略略充斥着戾气的模样,倒还真是少见了。
一般的时候,他是疏离了点,如今一副莫挨老子的模样,看了让人觉得有趣。
宁薛初死乞白赖地追问,“你今天怎么了这是,脸臭成这样?”
贺云醒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修长的指尖勾在开环上,头微微垂着。
“不是吧,你这样子我很害怕?”宁薛初小心翼翼地说完,“难不成是因为……某些道路受挫?”
他脑子里登时抽条冒出一条新芽,上次他意思意思,提醒了一下边梨,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宁薛初从未见过贺云醒和母蚊子打交道,这人和边梨互动这么多,本就是不寻常。
无论是拍摄的片场,还是平常遇到对方的表现,都在告诉他,这一切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好像这些,只有他一个人参透了,其他人,包括双方各队员,倒是一点儿也没琢磨出来。
宁薛初那股子爆棚的优越感又回来了,热血洒脱,他总觉得自己知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果不其然贺云醒听了这话,抬眸望了他一眼,终于有了反应,语气凉凉的,“你很闲?”
宁薛初老老实实地回答,“对啊,我的真人秀结束了,这几天我得把自己吹弹可破的肌肤养回来,确实很闲。”
贺云醒什么话没说,抬头灌了一口啤酒,单手撑在厨房的料理台上,远处看一副悠哉哉的样子,其实不然,他视线没有一处落脚点,实打实地在发呆。
宁薛初有点摸不透这人。
又看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怕死地来了一句,“或许,你最近有在看什么直播吗?”
一般人不会有贺云醒的微信号,作为他砥砺三年的坚实队友,宁薛初对他的微信名称,再也熟悉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