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君子已经有了几分酒意,偏偏这个时候要跑到大酒店的小酒吧去喝什么三块钱一杯的干红。据我所知芜城泡那种地方不是大款就是小款,要么就是纨绔公子。这位风市长的儿子也算芜城一位公子吧,可以前没听过他有这种坏毛病啊?走在路上细问之下才知道原因,让我哭笑不得。他是故意去找气受的,同时也是故意去气人。
我们班同学杨小康最近心情不是太好,前几天拉风君子出去泡吧,就在昭亭山大酒店。那个地方的酒很贵,浅浅一杯往往就要好几十,两个学生虽比其他人富裕点但毕竟不是很有钱,所以只点三块钱一杯那种最便宜的红酒。酒喝多了牢骚就多了一点,谈着谈着话题就没边了。一位前市委书记的儿子和一位现副市长的儿子喝了酒侃大山,口气难免大了点。结果就遭到了隔壁桌上一位三十来岁酒客的嘲笑。
那是一位从福建来的生意人,就住在昭亭山大酒店,忙完了事情睡觉前也来喝一杯。大概是喝多了,没事找事嘲笑风君子他们——两个穷学生,跑来穷泡吧,喝三块钱一杯的酒,说三百万的话!你说这种人讨不讨嫌?风君子与那人计较了几句声音大了点,结果服务跑过来劝解,没有理会风君子,一个劲的向那位客人道歉。
这事完了也就完了,本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可后来那位客人结帐临走的时候,却站起来大声叫服务员点了两杯酒,应该是很贵的那一种,让服务员送到风君子他们桌上。还高声的说:“什么人就喝什么酒,就应该说什么话,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
结果你猜怎么着,服务真给送来了,风君子与杨小康一人一杯。风君子当场就站起来把服务员给骂了一顿,服务员却反驳说她就是负责服务的,有客人点了酒她就得送,送到哪一桌她不管,言语之中很不客气。很显然这个服务员也有点欺负风君子与杨小康这两个穷学生,不敢得罪那位贵客人。后来经理虽然出来解释了,那服务员的神色也明显很不屑。
今天风君子在知味楼喝了几杯,又想起前几天的事,非要拉着我再去那里。跟他走进昭亭山大酒店豪华的大堂,穿过旋转楼梯,进了二楼的酒吧。这里的灯光比较昏暗,放着轻音乐,地方不小,吧台里只有一个服务员。风君子特意挑了一张离吧台最远处墙角的桌子坐下。过了不久服务员过来了问我们要点什么?
风君子眯着眼睛笑道:“上次喝的什么,这次还喝什么,三块钱一杯的红酒,来一杯!”
服务员愣了一下,好像认出了他,有些不满的问:“两个人,就点一杯酒?”
风君子:“一个人喝,一个人看。他愿意喝,我愿意看。你不让吗?”
服务员没说什么话走了,我突然明白了他想干什么,笑着对他说:“这服务员,年纪也不大,长的眉清目秀也是个漂亮女孩,你干嘛特意来找茬?”
风君子装作坏坏的说道:“要不是她还有几分姿色,将来学坏了容易带坏更多的人,我才没这分闲心花钱教育她。…上次当班的服务员就是她。”
第一杯酒上来,高脚玻璃杯只有个酒底,看来服务员故意倒的很浅。风君子指着杯子对我小声说:“这妞又在欺负人,正常一杯酒应该倒到大约这个位置,她连一小半都没有给我。我如果提意见,恐怕又会被别的客人笑话小器。”
我也笑了:“你别着急,用不了多久,她恨不得给你换个最大的杯子还倒得满满的。”
风君子:“你怎么知道的?”
“这种把戏我是跟你学的,今天就好好配合你一把。这杯酒少,你先喝。”
风君子端起杯子抿了一口也就见底了。我们却没有着急再要,等了一会儿,看见那服务员在吧台正忙的时候,我叫了一声:“服务员,点酒!”
服务员从吧台绕过不少张桌子走到最远处的这边,我们仍然是点一杯三块钱的红酒。她再回到吧台,倒好酒用托盘端过来。我一看,比上一次倒的还少,风君子又一小口就没了。接下来也没别的事,我和他见服务员什么时候正好有事在忙,就立刻叫酒。
一来二去足有七、八趟,那服务员也看出来了,这两个客人恐怕不是单纯来喝酒的,就是想溜她在酒吧来回跑。等我再叫酒的时候,她干脆倒好一杯红酒端过来。风君子却一摇头:“这次要两杯!”这句话分明是要服务员再跑一趟,服务员撅着嘴去了,不一会倒来两杯。等下一次服务员主动端来两杯时,我又说:“我们只想点一杯。”又让她端回去一杯。
又这么来回几趟,服务员终于受不了了,她小声劝道:“我们这里可以点整瓶的,一瓶四十,可以倒三十多杯,要不你们就点一瓶自己倒着喝好了。”
服务员劝我们开整瓶的红酒,那样她省事我们省钱,风君子固执的摇头:“既然你们有论杯卖的,我就可以论杯点是不是?你就是负责服务的,有客人点你就得送——这你自己说的话。不想送你就打声招呼!”
我也笑着对服务员道:“谢谢你的好意,虽然三块钱一杯我觉得很贵,但今天我们不想省钱。”
酒吧里其它客人也看出一点门道来了,纷纷在那里看热闹。又这么来回几次,那服务员表情很是委屈,眼睛红了泪水就在眼眶里打转,她其实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大姑娘,没见过太多世面。后来她出门去找经理诉苦,我听得清清楚楚,经理问明清况之后反而把她训了一顿。本来嘛,我们是按规矩喝酒,一点都没有故意闹事的地方。
接下来几次再送来的酒是越倒越多,满满的都快溢出来。显然是想让我们早点喝够了,快点结帐走人。我怕风君子真喝多了,后来酒几乎全是我喝的。风君子笑着问我:“石野,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坏,好端端的和一个吧台服务员过不去?”
我答道:“你不是坏,相反我觉得你是个好人!以你们家的背景,真想找这个服务员的茬很容易,打个招呼就能砸了她的饭碗。你又何必这么费钱费力费时间费心思费酒量?…你一方面是赌气,另一方面是好意。”
风君子接着道:“还有一方面是没事找乐子,三全齐美!就冲你刚才说的话,我要好好敬你一杯。…服务员,点酒!”
又喝了两三杯,我问道:“我们要喝到什么时候?真要喝一百杯?”
风君子:“先别管了,喝到那小妞明白事为止。”
“可惜有人就是笨,总也明白不了。你一片好心,人家还以为你就是来找茬的。…我们别干喝了,聊点别的。今天听说了你在梅花山的故事,真的很有意思,再详细给我讲一遍呗。”
风君子:“你不信吗?那不是故事,是真事。”
“我信我信,你能不能跟我详细讲一讲,我也想去梅花山旅游,有空也找找那个地方。…服务员,有纸有笔吗?”
服务员拿来一张卡片和一支铅笔。风君子边说边在卡片上画图。他当时是怎么走的,大约走到梅花山的什么位置发现了一条岔路,从这条岔路走到一个无人的庄园,后来再也找不着了。他画完这张图我问:“你这图好像是一幅空中的俯瞰图,难不成你是飞在天上去的梅花山?”
风君子得意洋洋道:“上了大学就是不一样。我机械制图可考了满分,这是超凡的空间想象力!再加上今晚这些酒,我觉得我就是超人。”
“你不是超人,你是半仙!”我把卡片拿起来准备收到兜里,发现背面有一行字,应该是刚才那个服务员写的:“对不起,我错了!上次的事情,我向你道歉,你不要再喝了。——吴眉”回头看了那服务员一眼,发现她脸上委屈的神色不见了,正在用一种好奇、害羞的眼光偷偷看风君子。
“你快看看这个,人家把名字都告诉你了。她叫吴眉,我看恐怕又有误会了,她以为你是来泡她的!”我将卡片翻过来递给风君子。风君子看见卡片就乐了,抬头叫了一声:“吴眉,结帐了!”
…
从空中俯瞰梅花山,顿有“造化钟神秀”的感慨。山并不高,却灵气充盈。这一片山脉走势呈环抱状,起伏的曲线一波三折。时间是冬末春初,满山浅黄嫩绿之色疏映相间,山谷中还点缀着开花的梅树。风君子在那张卡片上画的图虽是酒后草草勾成,却极为准确传神。我注意避开游人的耳目,落在图中所标出的那个岔道口的位置。
风君子真能乱跑。这是一条没有景点的山间小路,几乎埋没在荒草与树丛中,虽然离大道不远,但一般游客不太可能走到这里。这条路恐怕是很久以前砍柴的或者采药的人踩出来的,沿着一面不太陡的小山壁下断断续续地蜿蜒。梅花山道场的入口,它应该在哪里呢?
我沿着小路,不断拨开树丛踏过蔓草向前走去,突然眼前一亮。一面山崖下有一株开花的野生老梅树,这梅树与风景区种植的人工园艺不同,完全是自然的原生态,没有经过任何造形和修剪。这个季节还没有长叶子,茂密的枝芽向天空伸展,树上的梅花竟然有红黄两色。再看那面山崖壁,我明白了入口就在此处,那是与菁芜洞天入口一样的赤脂石壁。
在梅树旁的山崖下,地上有个小浅坑,浅坑边缘似乎被人踩过,留下了半片脚印的模糊形状。我站在那里用脚试了试,突然笑出了声,我知道风君子是怎么进的赤脂石壁了?他肯定是走到这里一脚踩虚了,没注意身子往侧后一歪,顺手往后面一扶,结果什么都没扶到一屁股摔进去的!关键就在那他那双神奇的手。
我没有他那么神奇,不能无意中通行无碍。洞天门户一定有特别开启的方法,菁芜洞天用青冥镜,那么这梅花山呢?赤脂石壁的正中有一条很规则的缝隙,很薄,两寸长短,不注意看发现不了。但这条缝隙笔直而均匀的,很显然是人工的痕迹。我拔出毫光羽插了进去,严丝合缝正好吻合!然而法器插进去了却没有什么变化,这和菁芜洞天不一样。我记得站在菁芜洞天的入口处用青冥镜照向赤脂石壁,青冥镜会自动借我的法力开启门户。看来这毫光羽不能自动借我的法力。
我以身心合器催动法力,毫光羽发出七色的光芒,这光芒照透了山壁。赤脂石壁变成了透明的七彩烟霞,透过朦胧的烟霞可以看见前面出现了一条林荫直道,花枝掩映之处远远可以见到一处古雅庄园的飞檐与楼阁。七彩烟霞中见仙家景致,恍惚美仑美奂。
我并没有着急进去,收起了毫光羽。眼前又是一面不起眼的山壁,掩藏在荒草野树中。我为什么没有立刻进去?因为我想试一试青冥镜。这里与菁芜洞天的构造很相似,看来梅花山一派与芜城梅氏的确大有渊源。而我手中的青冥镜,据说最神奇的用处就是能够移转洞天辅成结界。梅花山一派建造此处洞天,应该得到过芜城梅氏的帮助,同时借用过青冥镜。
我手中的青冥镜只差一点已经接近于修复,妙用大致恢复的都差不多了。我取出青冥镜对着山壁施展了一种法术,这种法术是当初我在阴山口追杀付接时自己领悟的,机缘就是我看见了古代萨满教留下的那满山岩画,当时忽然能够借那么一面山壁与来自远古的信息沟通。
此时我放出青冥镜的光圈镜面,光圈倒映出整个赤脂石壁。御器之时不仅身心与青冥镜相合,神念也与这片山壁一体。我有了奇异的感应,青冥镜中倒映的不仅仅是一片山壁,它变得很沉重、很充实。镜后的世界广漠无边,我几乎无法操纵这面镜子。将神识延伸到极限,一身神通法力也施展到极限,忽觉豁然开朗!镜中倒映出一条林荫道路,然后镜面发光,照射在山壁上。赤脂石壁消失,洞天入口再度显现。
看来这面青冥镜不仅仅是出入菁芜洞天的钥匙,也是打开这世上几乎所有洞天结界的钥匙,真的是妙用无穷!但如果它没有被修复到这个程度,或者我如今的修为不够,一样用不了。我追杀付接时也曾路过金陵,付接却没有逃到梅花山来躲藏。看来他不仅认出了青冥镜,而且也知道青冥镜的这种用处。他是被青冥镜吓着了,其实当时他要逃到这里躲起来,我还真打不开这扇门户。
我走进了梅花山洞天道场,这个地方与菁芜洞天不同,就像山中又出现了另外一片天地。脚下的道路有一丈来宽,细润的五色土铺成,两边的树木不算高大,但却茂盛,此时正开满了梅花。穿过花荫长道,前行百米,来到一处庄园门口。朱红色的大门,黄澄澄的门钉,门上镶着吞兽金环。门楼不高,却雕梁画楣,一砖一木一刀一笔无不精致。门楼正中有一块牌匾,上书“梅花圣境”四个大字。原来此处名曰梅花圣境,是梅花山一派的根本所在。
走入梅花圣境,是一座古雅庄园,苏杭一带园林风格尽显。前院有花石藩篱屏障,四面飞檐环接长廊。穿过前厅,走过天井,再绕过正厅来到后院。有小桥池塘垂柳,假山古树紫藤。这就是一般庄园的中轴线,这处庄园还有两个东西跨院。东跨院是一处药园,种植了不少药材,其中有很多我都不认识,园中还有一所专门的丹房是炼药之用,另外还有几间屋子空着。有一处特别大坐下五、六十人没有问题,可能是演法传法的场所。
西跨院有十余间静室,看见蒲团以及桌床就知道那是弟子修行之所。最里侧隔出一个单独的小院落,院落中只有一处房舍,装饰风格庄严肃穆,明显与其它建筑不同。推门而入,只见迎面的山墙上画着一整幅壁画,壁画的内容就是从远处遥望整座梅花山。壁画前是一座檀木香案,香案上只有一座牌位,上书“梅花山历代祖师之位”。这里应该是梅花山一派的祭祖与传位之处,就是通常所说的宗门祖师殿。
祖师殿的右手边是一排无门长柜,柜中放着一十七座稍小的牌位,最后一座牌位上写的是“十七代掌门太素之位”。祖师殿右手边是一个长条形桌案,桌案上放的是香烛之类祭祀之物,本应该放在香案上青铜香炉现在也摆在那张长桌上。这地方显然有很长时间没人来过了,虽然没有灰尘,但香烛之类的东西已经变的散碎。
这就是梅花山一派的传承道场!看见了太素的牌位,想起了我的父亲梅存菁,还有我那位可怜又可恨的舅舅付接,他们都曾是太素先生的弟子。我既然来了,就要以礼拜祭。拿过一面蒲团放在地上,先拜过太素先生,又依次拜过梅花山历代先师。最后将香炉搬了过来,放在香案正中的位置,准备挑些完好的香烛祭奠祖师牌位。搬开香炉,发现下面压着一册发黄的古卷,古卷的封面上写着——梅花七笈。
这就是梅花山一派的道法秘籍吗?我拿起来随手一翻,恰好翻到了最后一页。古卷的最后一页一般都是留白不写文字,然而此处却浓墨重笔写着七行字:“恨兄弟丧、恨父母亡、恨家园葬、恨人心狂、恨江山创、恨法不张、恨天道殇!”此人一连写下七大恨,看落款赫然是——付引舆!
原来付接曾经回过梅花圣境,写下这七条恨事,将《梅花七笈》这本道法秘籍留在了此处。他带着滔天恨意而去,所行一错再错,终究万劫不复无法回头。他所恨,有恨的理由!但是,不能因此而原谅他所做之恶,他更不该报复无辜。我长叹一声心中感慨万千,人已死就了结吧,更何况他是在青冥镜中形神俱灭。付接毕竟是我的亲舅舅,梅花山第十八代掌门,今天我也一起拜祭了罢!
第191回 知非伤何见,无碍有容成
焚香祭拜已毕,我将《梅花七笈》最后一页扯了下来,在香炉中点燃。付接所书七大恨事,化为青烟散去。这本道法秘籍还要传于梅花山后代弟子,我不想让这样的字迹留在传世典籍上。走出祖师殿对着梅花圣境,心想此处道场总需有人打理。既然我欲立百合为梅花山弟子,如今道法有了,道场也有了,就不必把她留在神木林中了。是时候回去见一见百合了,也不知紫英毁她容颜之后,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
我在君子居中等百合,让柳依依送她过来,紫英坐在我身边一面倒茶一面偷偷笑。我问她笑什么,她不告诉我只说等会就知道了。百合进门之后我也微微吃了一惊,如果不是柳依依送她进门,我几乎不敢认她就是百合。
百合上前向我行弟子礼,口中道:“弟子百合见过师父。”
“你是百合?”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百合:“紫英前辈用了一个月的功夫,将我容颜洗炼成如今模样,连我自己对镜都不敢相认了。”
我为什么会不敢认,因为站在面前的这位少女丝毫没有容颜被毁的痕迹,端庄秀丽落落大方。百合原来肤色嫩白,嫩的都快滴出水来,而现在的肤色微微有些象牙色,并浮现出淡淡的红晕。看五官面貌没有原先那么娇艳迷人。但也绝不难看。纵然不算是绝色美女,也很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风采。而且我怎么看怎么觉得有那么一丝面熟,隐约还有原先的一丝痕迹。更奇特的是,我还觉得她像另外一个人,一时之间也没想起来像谁。
我用疑问的眼神看着紫英,紫英笑道:“谁说毁容一定要毁的很难看?只要不再是原先面目就可以了!你看她是不是已然面目全非?”
我也笑了:“的确面目全非!…早知这样你别说毁容说易容好了。我还以为要变成小辣椒那样。”
紫英:“那完全是两回事,小辣椒是道法修行的结果。”
百合问道:“请问师父,小辣椒是谁?”
“你可不能叫她小辣椒,论起来她是你师叔。此人身份比较敏感,现在不方便告诉你,等有机会你去问祖师爷吧。”
百合:“请问我的祖师爷是谁?是守正真人吗?”
我答道:“守正前辈与我确有师徒之缘,但并非正式的师徒关系,你见到守正真人,也应该持晚辈弟子礼。我的传法师父,也就是你的师祖,就是大名鼎鼎的忘情公子风君。此事外人极少知道,你暂时也不要外泄。他如今入世历劫,我不希望有人打扰他的修行,所以你也不必去拜见了。”
百合听得直眨眼,显然也是觉得很意外,但还是听话的答道:“弟子知道了。那我们算不算忘情宫弟子?”
紫英替我答道:“算起来我们都与忘情宫颇有渊源,但并非忘情宫弟子。忘情公子传你师父道法时他本人也不是忘情宫弟子的身份,所传也并非忘情宫道法。但是,我日前所传你的修炼之术,是忘情公子从忘情宫中带出来的,也得到天月大师的亲自指点。日后你行走天下,对忘情宫一定要以礼待之。”
百合:“好像有些复杂,但弟子明白了,也记住了。”
我哑然而笑,确实够复杂的!我看着百合又说道:“你本出自梅花山付接门下。如今付接已死,但梅花山传承不可绝。所以我要立你为梅花山弟子,命你去镇守梅花山根本道场梅花圣境。…为师有开宗立派之心,欲三家合一,梅花山就是其中一家。你不是我的大弟子,你的大师兄名叫丹紫成,是轩辕派丹霞夫妇之子。…百合,你的名字叫百合,请问你姓什么?”
百合神情变的黯然:“其实我不知道我姓什么。今日愿随师姓。”
我暗叹一声:“随师姓,那就随师门姓吧。从今日起你就姓梅。”
百合:“梅百合?”
“你今日容颜已变,身份也变了,干脆再起个名字吧。既然在梅花山门下,为师就赐你一个法号。日前有位长者西去,临终前托言转告‘得而无伤,修也;勾牵无碍,成也。’我当时未及细想,事后却有所悟。我弟子法号中将来都会有一个‘成’字,你就叫容成吧。”
紫英在一旁道:“梅容成?听上去有点中性化,不太像女人的名字。”
百合:“这个名字很好,我很喜欢。容成拜见师父,多谢师父赐号。”说完她拜了下去,这丫头反应很快也很乖巧,很会讨人喜欢。
我摆手道:“你起来吧,容成只是你在梅花山的法号,今后你愿意让别人叫你百合也可以。你的法术并未入门,根据你天生所长,付接传你的媚惑之术其实也出自梅花山道法,不过他没有按正道教你。…”
付接确实没有按正道教百合《梅花七笈》中的道术,只是取其所用教了她媚惑之术以及其它的一些筑基修炼法门。梅花山正传道法名为《梅花七笈》,顾名思义共有七层境界,第一笈名为“暗香浮动,花影初窥”。百合所学道法也出自其中,不过被付接用在歪门邪道上。当下我传授了她正传心法与口诀,命她以正法修炼。
最后我将毫光羽给了她,并告诉她梅花圣境所在以及开启方法,让她自己去梅花圣境。我让她在梅花圣境中打理道场一切,第一笈境界未入门之前不得走出梅花圣境。如果她的修行能够达到“花影初窥”的境界,我将为她举行正式的入门仪式,她将成为正式的梅花山弟子了。我让她带着毫光羽先走了,并告诉她我回淝水之前会到梅花圣境将毫光羽取回。
百合领命正准备告辞,紫英又叫住了她:“百合,不,容成,这个你拿着。我新炼成了一炉黄芽丹,也给你九枚。你记住要在修行需有所助时服用,每日最多只可服用一枚。”百合接过一个小瓷瓶称谢而去。
百合走后,紫英看着我问道:“你就这么把毫光羽给了她?假如她带着毫光羽私自不辞而别呢?你真的对她很放心吗?”
我笑了:“无所谓放心不放心,这正好考验考验她。我身为东昆仑盟主,你认为她能把毫光羽拿走据为已有吗?”
紫英:“你把她一个人派到梅花圣境,你认为她能耐得住寂寞,孤身一人潜心修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