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叶缓缓抽出悬在腰间的呈风节,转身冷冷问道:“姑娘,今日为何当众出手伤我门下弟子?”
和锋真人上前一步有意无意拦在七叶与我之间,他看了我身后的柳依依一眼,却语气深沉地向我问道:“石野,这位姑娘为何突然伤人?有什么原由能当众说出来的就说出来!”他不问柳依依却问我,想必也是听见了周围的议论,怕问出什么姑娘家难以启齿的不堪之事。
我还没说话,柳依依可不管那么多,大声道:“那个宝杖,他欺负果果!”
和锋:“他欺负过你?”
和锋没听太清,将“欺负果果”听成了“欺负过我”。旁边有不少人也同样听错了,纷纷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柳依依一摇头,又道:“不是我,是果果!”
和锋这次听清了,愣了一下道:“果果是谁?”他最近一直在正一三山中忙着准备大会,对芜城中其他的事情不太清楚。
“果果就是我!”
场边传来一个稚嫩的女童声音。丹霞夫妇已经带着三个孩子挤进人群,张先生也站在旁边,他们听见我在海南派这边闹事,就猜到我是为什么,把孩子们都找来了。果果听见有人问她的名字,立刻举着小手回答。
紫英冲果果招手道:“果果,你到阿姨这边来,不要怕,石野叔叔帮你找坏人算账!”
果果小跑到场中,紫英伸手把她护在膝前。众人低头看见了果果,不由自主都发出了一身赞叹——好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有不少眼力好的修行人已经看出来这个娃娃不是人类,甚至是六道众生之外的草木之精。更有高人认出她是仙人不留果的花精,以和锋的眼力自然也能看出她的端倪。
和锋真人又愣了一愣,显然在他的观念里想不明白我们闹了这么大动静,不惜砸了海南派的场子彻底得罪绝顶高手七叶,就是为了这个非人类的小花精?他下意识的又问果果:“你是谁?”
“我就是果果!”
果果先后说的两句话连起来十分有趣,不少围观者都笑了。然而众人的笑声未止,半空中就象打了一声惊雷,一声震耳的钟鸣回音久久不绝。众人大惊之下寻声望去,只见忘情公子站在远处的高坡之上,左手提七情钟,右手倒持黑如意一脸怒色。七心掩着耳朵闪避一旁。
风君子倒转黑如意的手柄敲响七情钟,惊动了所有人。他见大家都抬头看自己,威风凛凛地大喝一声:“哪门那派的狂徒,敢欺忘情宫外的仙童!”
风君子说过只敲锣不唱戏,现在终于忍不住蹦出来又敲锣又唱戏了。他这一句话改变了问题的性质!修行人虽然心性超脱,但在人世间修行也不能完全免俗,尤其是讲究师道与出身的。野地里的妖精就是不入流的妖精,但如果出身忘情宫那就不是一般小妖精,而叫仙童!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就算是禽兽草木那也是有主之物,不可以擅动的。
和锋闻言也不禁动容,远远向风君子拱手道:“请问风前辈,这小花精与忘情宫是什么关系?”
风君子:“果果是仙人不留果,还有那小子阿游是守护仙果的灵兽。他们得天地造化灵气修成人形,果果在我门下为护法仙童。我带他们到世间结缘,轩辕派丹霞夫妇喜欢,要收留在轩辕派修行。我也答应了,准备在正一三山会后就让他们随丹霞夫妇去轩辕派,这几天暂时交给石野与柳依依照顾。…果果这孩子乖巧可爱、与人无伤,什么人会欺负她?”
和锋问我:“是这样的吗?”
“是的,正如风前辈所言。”我和丹霞夫妇齐声答道。风君子刚才那番话仔细琢磨起来句句都靠谱。他说的是“忘情宫外”不是“忘情宫中”,而他的“门下”指的是柳依依。就算丹霞夫妇觉得有什么不对,此时也不会否认大概的事实。
风君子见我们点头,越发来了精神,用黑如意遥指着我喝道:“石野!我见你与柳依依二人一个朴实一个善良,将孩子交给你们照顾几天,还特意叮嘱要看好了,怎么一转眼的功夫就让人欺负上门了?…你今天要是不交代清楚,回头我拆了你的绿雪茗间!”说完他又坐了下来,看那意思还是继续看戏。
风君子训斥我与守正真人训和锋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旁人不清楚我是他的传人而已,他训完之后也是放手让我自己去处理。有“前辈”牵扯进来,已做旁观者的守正也不得不说了一句:“和锋,一定要小心问明此事。上次众门派听信传闻骚扰忘情宫已是不该,今天如果这位小仙童在正一三山会上受了委屈,那更是我等的不是了。”
我赶紧解释道:“守正前辈误会了,此事不是发生在三山会上,而是十日前的芜城闹市中。当时我不在场,但轩辕派丹霞伉俪与芜城张荣道师兄亲眼所见。…和锋师兄,你可以问问他们三人都发生了什么事?”
七叶已经悄悄地收起呈风节。张先生迈步走到场中向众人施礼,然后向和锋讲述了那日在凤凰桥头所见的事端。修行界大派高人得罪一个混迹人世的小妖精,又没有造成严重后果,此事如果没人出头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我与风君子的想法就是把小事闹大,越大越好,让七叶下不了台。现在闹的足够大了!
折腾了这么久,说到正事也不复杂,一盏茶的功夫也就讲清楚了。张先生最后道:“那日如果不是我们三人恰好路过,这三个孩子定将受海南派的高人欺负,这位仙童果果恐怕将遭不测。”
和锋问旁边一言不发的七叶:“海南掌门,你如何解释?”
七叶脸色很难看,但还是尽量不动声色道:“海南弟子于闹市中不慎得罪了这位小花精,诸位上门说一声我自会处置,石野前辈不必将事情在正一三山会上闹的这么大吧?…而且宝杖罪不致死,这位柳姑娘为何一上来就出手伤人性命?”
柳依依哼了一声道:“我才没想杀他呢!就是想帮哥哥和果果打他的脸。”
紫英道:“不是七叶掌门所说的不慎吧?分明就是心存歹意故意下手!…他又没死,和锋真人问宝杖本人就是了。”
旁边丹霞夫人也斥道:“我也想问问这歹人,为什么在街市中用迷仙散对付我八岁的儿子,什么下三滥的东西!”
三个女人一说话立刻封住了七叶想反咬的嘴。和锋听见“迷仙散”三个字神色一变,追问了一句:“确实是迷仙散吗?”
外面的丹霞生答道:“确实是迷仙散,我亲自验过,张师兄也在一旁。当时海南门人想带走果果,另外两个男孩不依,他们就施用了迷仙散。”
众人的议论声纷纷又起。迷仙散既是一种炼制的迷药也是一种简单的法术,使用时以法力将一种五色无味的药力逼出,迷惑他人心志神识,并非是挥手散药。修行人用它主要在被普通人误会围攻的场合,既不能当众以道法伤人又要安全脱身而去。使用迷仙散对弟子的修为要求不高,能御物者即可。
迷仙散这种炼药用药之术并不常见。一来因为使用它当时方便但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影响后果;二来它非常接近淫贼、偷盗的手段,弟子品行不端一旦乱用不堪设想;三来真正有修为的高人有的是别的神通,用不着这个。所以一般正规修行门派根本不会传授弟子,象正一门这样以出家人为主的门派还明令禁止弟子炼制与使用迷仙散。迷仙散在修行界虽未公开禁用,但也是公认的下三滥手段。堂堂海南派弟子在芜城闹市中用迷仙散对付三个孩子,实在是太不入流了!
众人议论当然不会说什么好话,许多人甚至在为柳依依刚才出手伤人叫好。七叶的脸渐渐成了猪肝色,他不等和锋问话,转身朝跪在地上的宝杖厉喝道:“宝杖,你不要装死!究竟怎么回事从实招来!…跪好了,谁叫你起来的?”
跪在地上的宝杖此时已经缓过一点阳气来,听七叶叫他的名字挣扎着想站起身,又被七叶一声厉喝按回到地上。他答话时牙关打战口齿也不是很利索,不知道是吓的还是身上冷:“禀、禀脏门,那天我、我对脏前辈介死国了!”
张先生好气又好笑道:“你叫你们家脏门,我可不敢当你的脏前辈,你怎么死的我可不清楚!…七叶,就不能叫个口齿利索会说话的弟子来问吗?当时还有另外三名海南弟子在场,叫他们问话也是一样的。”
和锋一声冷喝:“七叶,把有关的门下都叫出来,现在不是护短的时候!”
没等七叶开口,终南派弟子中又走出三个人,与宝杖并排跪下,纷纷开口道:“掌门与前辈恕罪”、“那天我们只是无心之过”、“弟子知道错了!”…
七叶:“一个一个说话!郝祝祥,你先说,那天宝杖对张先生怎么解释的?”
那名叫郝祝祥的弟子答道:“宝杖师叔那日要带走这名仙童,被前辈阻止。他对张前辈解释——看见这几个小妖精在闹市中乱走,恐怕一不心惹出事端,所以想将她带到僻静处告诫一番。后来看见三位前辈出面,我们觉得没有必要多事,就告辞了。——当时情况就是这样,不信你问张前辈。”
这郝祝祥显然是个口齿伶俐、反应机敏之人,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难怪七叶点名要他回答。郝祝祥话音刚落,丹霞夫人沉声问道:“这是哪家的道理!我儿子也是妖精吗?”丹霞生在一旁劝阻:“夫人少安毋躁,和锋真人自会明辨是非。”
和锋不理会旁人,只问张先生:“张师弟,当时是这样的吗?”
张先生:“宝杖见我们出现,知事不可为,嘴上的确是这么说的。”
和锋又问郝祝祥:“你们认识丹紫成吗?就是这个孩子。”
郝祝祥:“不认识。”
和锋:“他是人还是妖精?”
郝祝祥:“是人。”
和锋:“他不仅是人,而且还是个孩子,你们也能看出来他于修行一道尚未入门。…我再问你,你们动手拿人时,有没有问过这三个孩子的姓名来历?说实话!”
郝祝祥一哆嗦:“没有,当时考虑不周忘了问。”
和锋:“这用不着考虑,如果是你家孩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你们问都不问来历就想迷倒这两个小子,带走这位仙童是不是?”
郝祝祥:“情况是这样,不过我们也是好心,并未伤人…”
和锋:“这位仙童谁都能看出来于人有益而无伤,在人群中根本无害。你们真要是好心劝戒,也应该对这个小蛇妖说话才是。”和锋指了指场边的阿游。阿游冲着他们一吐舌头,这小子的舌尖很细,尖端还有一个细小的分岔。他虽然化为人形但修行未足,这下谁都看出他是个蛇妖了。
郝祝祥:“这,这我没想那么多,当时是宝杖师叔的主意。”
和锋语气一肃:“郝祝祥,我等修行悟道之人问答之间不该如此闪烁吞吐!我如此问你,也是尊重同道之意。在场的前辈高人有莫大神通,就算你不尽言也有办法知道察知当日的实情。但此等神通,按律不能轻易使用,否则就是对海南派不敬…七叶掌门,你说是不是?”
七叶一直没说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此时恨恨地说了一句:“我的脸面都让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弟子丢光了!…有什么话还不快说清楚,难道还要和锋真人一句一句问吗?”
和锋看了七叶一眼,居然施了一礼:“如此,多谢七叶掌门的胸襟通达了!”
我正不解其意,就听和锋接下来的话声变了——变得低沉隐约有滚雷之威。听着虽不响亮却有耳膜嗡鸣感,就觉得灵台一阵恍动,我的感觉尚且如此,那几个被和锋问话的人感受可想而知。和锋问道:“面对不伤己之人,在闹市中施用迷仙散;面对师门同道尊长,掩饰恶行言多不实;面对前辈门下仙童,起歹心出手劫掠。你们知道都犯了什么戒律吗?宝杖为主,你等三人是胁从,但若在这个场合还要掩恶者,与宝杖同罪!”
那三人此刻几乎是抢着同时回答:“宝杖说那孩子是仙人不留果花精,百年难遇的大补之物!正好拿下送给新掌门炼药,我们也好多学几手高深道法,可傲视同门。”
七叶断喝一声:“混帐东西!竟然背着我如此妄为。你们今日就滚出正一三山,回琼崖绝谷中自封神通面壁三年!…和锋师伯,我如此处置是否合适?”
和锋:“海南掌门既然已经下令,也就如此了。他们三人只是胁从,这么惩罚算相当。宝杖是首恶,且触犯的不是哪一派的门规,而是天下修行人的共戒,当重惩!否则难以向风前辈与丹霞伉俪以及天下同道交代。”
听到这里我也忍不住的感慨!这件事看上去本来可大可小,阿游与果果原是没有背景和依靠的、山野通灵的蛇妖花精,如果不是恰巧被柳依依领了回来还真难知遭遇如何?如果海南派抓果果在闹市中无人阻止,又如果此事没有修行高人为她出头,那么果果现在的下场就难测了。宝杖也不会受到处罚,甚至会在七叶那里得到好处。
市俗间的法律很难管得了这群人,所以红尘内外必须有界限。在修行界内部,也必须共定严规。还有一点是最重要的,就是人人要有守护法度的自觉责任与自省意识!
什么是对错、是非、善恶?什么是为与不为?高僧法海曾经对我讲过——知对而行就是善,知错仍为就是恶。这句话看似简单实则高深。因为他不是在讲对错的标准而是在讲心性!每一个完整的人格自我,都有自己所认知的对错,可能标准是不一样的,但在每一种标准体系下都可以去谈心性的善恶。比如两军交战,奋勇杀敌者是英雄。叛国投敌者是败类,不论是那一方,虽然双方的立场完全相对。
行而下之,如何知对错?这是万年以来的一个永恒拷问!这种拷问入手时异常简单——不愿意别人对自己做的事,就不该对别人做,尤其是拥有超人的力量之后。这就是“已之不欲,勿施于人”,能够自觉地进行这种拷问,那就是在修磨心性。那么修行悟道,“道”又在何处?穿凿之后才能体会!
再行而下之,如何去穿凿?那就是落于实地的“修行”了!对于普通人有这么一种情况——为恶利己只要不被揪出来就做,可能被揪出来就不做。比如自古官场,被查出来的都是万人唾弃的贪官污吏,没查出来的都是人人逢迎的显要尊贵,天壤之间只有一线之隔。修行就是要去掉这一线之隔,做回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做给别人去看。
一切回溯而上,做回本心只是一个出发点,然后才能真正去拷问对错,修磨心性,感悟天道——其路修远兮!
我也是个修行人,所行可能暗合于此,但对此还没有自觉地证悟。今天闹事之前风君子曾提到天下修行人对我的评语,而我当时想到“心中一个石野,世上一个石野,那个才是石野?”失神之间风君子说“婴儿”的心境快到了,却又没有解释。现在我恍然有所悟——所谓婴儿的象征不就是从自发孕育走向自觉存在吗?
领悟这一点过程很复杂,但时间也就是一转念,那边和锋真人还在处置宝杖。七叶问和锋:“请问师伯,该如何处置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
和锋面无表情道:“依戒,共诛之!但念在其行并未得逞,可留其性命。…废其修为,逐出门墙。”此言一出满场哗然——和锋罚得太重了!
宝杖身子一软瘫坐在地,说话却变清楚了:“掌门,我一时鬼迷心窍,现在真地知错了!就给我一次机会吧!”他不求和锋却求七叶,原因无他,七叶开宗未久正在聚集人气之时,如果当众护不住弟子让宝杖受此重罚,恐怕以后海南派声威大损。
七叶的脸色很难看,不得不向和锋施礼道:“宝杖当领重罚,可修行之罚也是劝救机缘,可否再给他留一线机会?”
和锋的表情就象在等七叶说这句话,点头道:“你要替他说项,总得有说项的缘由。”
七叶:“宝杖所行虽恶,但劫掠未遂。况且他不知这位仙童的来历,所谓不知者不罪,以常理观其行,是在人世间偶遇仙草花精起了贪占之心。似乎罪不致此。”
七叶的言下之意很明显——如果不是这么多修行高人出头,尤其是忘情公子给果果认家门,那么她就是成精的草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和锋没有答话却问我:“石师弟,今日是你率先问罪,你认为七叶掌门的话如何?”
和锋问我也是给双方找台阶,如果我一松口这事也就好了结。可我在刚才的一番思索中还没回过味来,直接说道:“七叶掌门所言其错有二。其一不是宝杖不知,而是不问,不问又如何能知?其二果果虽然出身草木,但已得灵性修成人形,就是人间自主之生灵,宝杖不是简单地贪占物用。”
“对呀!小真人所言极是。和尚没出家之前也是吃过肉的,但出了家就是和尚,和尚就不吃肉了!人吃肉、和尚不吃肉、可和尚也吃过肉、和尚是什么人?这个问题我三十年前才突然顿悟!…人入空门为僧,草木成精为生。和尚自己不愿意你不能逼他还俗吃肉,果果自己不答应你不能逼她再为草木炼药。…石野小小年纪说出来的话,有禅机,有禅机!”
所有人都在私下议论没有公然插口的,这时能高声来这么一大段的,也就是九林禅院的老天真法澄了。法澄和尚的话是在附和我,然而听上去就象在起哄一样,有人都笑了。和锋知道法澄的脾气与修行,也没有介意,反而转头问道:“依大师之意,该如何处置宝杖?才能既严明戒律,又不失慈悲心怀呢?”
法澄一摇新剃的光头,指着远处道:“你问我没用,问石小真人也没用,要问就问山坡上敲钟的那个前辈小子。”
法澄一语点破了关键的人物,和锋也立刻明白了,他向山坡上的风君子朗声道:“请问风小前辈,是否可以给宝杖留一线机会,也算不破坏善结大会的本意?”
风君子终于站起身来,将七情钟交给七心,一路走了下来,人群分开一线,将他让到场中。他盯了七叶好几眼,终于指着宝杖对和锋说:“我就为这个海南派的同道求情罢,不必废去修为逐出门墙,‘封禁’十年也就够了!”
第155回 极目高绝处,飞箝引亢龙
所谓“封禁”十年,指的是十年之内不得出山在门中思过,不仅不能学习更高深的道法,连一身的法力神通也要被封印不能使用。这对于修行人来说,就相当于俗世间的十年有期徒刑。风君子开口为宝杖求情,说出来的惩罚也够重的!但相比废去修为逐出师门来说要轻多了,相当于无期改判有期十年。
七叶就算心里有一万个不愿意,此时也不得不顺着这个台阶下了,尽管这个台阶非常陡。他语气恭谦却面色深沉的对风君子拱手道:“多谢风前辈为海南不肖弟子求情!…宝杖,还不赶紧跪谢风前辈!”
那边已经出了一身冷汗手足酸软的宝杖趴在地上不住叩首:“多谢风前辈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