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的时候,并无任何异常。真空之中越运越小,瓮内仍是空,瓮外已回归现实的婆娑世界。当这“瓮”收回到身体以内时,却不受我控制的陡然散失了。我这才想到,这毕竟不是我自己的身体。就在这一刹那,我感觉到法海醒了!因为有一种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从四面八方出现,仿佛要把我的神识碾碎,消灭并淹没其中。这下坏了,这种情况我真没预料到。
就在这紧要关头,耳边就听见一声断喝:“借神通一用,归位!”然后包围我的无形屏障就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我的阴神被弹回到身体中。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而坐在我对面的法海也睁开了眼睛。禅堂中一片寂静,第一个开口说话的是风君子。
风君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法海的前侧,抓住了法澄的一只手。他松开法澄的手对刚刚睁开眼睛的法海道:“和尚,你一坐六十年,刚刚一睁眼,就差点杀了一个人!”
“这位施主,你是何人?刚刚有大胆阴物附我身躯,我正想超渡它灭去,却被你阻止!”这是法海睁眼所说的第一句话。
风君子:“和尚,你一坐六十年,脑袋也上锈了?什么妖魔鬼怪敢沾你的罗汉金身?我好心找人来叫你起床,你却恩将仇报,幸亏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没有让你犯错误。…还不谢谢我们…”
我听明白了一点点,那法海是误会了,他刚从定境中出关,陡然感觉到神识中被阴物所附,所以出手了。我哪是他的对手,况且是那种情况下,阴神差点让他给灭了。还好风君子早有准备,及时把我接了出来。惊险啊惊险!我明明是来学雷锋的,差点像雷锋同志一样遇难了。
风君子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法源和法澄已经反应过来,抢步上前半跪在法海身侧。须眉苍苍的老僧法澄,抓住年轻英俊的法海的僧袍,口中叫道:“大师兄,你终于睁开眼睛了,我都守了你六十年了!你这一闭关就不出定,我差点以为你已经成佛了呢!”
法海看着法澄,眼神说不清是痴呆还是平静,有什么东西闪了闪:“小师弟,是你吗?你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我觉得我是刚刚入定而已。”
“大师兄,已经六十年了,真的是六十年了!法澄师弟不修形骸,所以形容已经苍老。”法源也说话了,他的声音带着哽咽。
法海:“法源,是你?你的变化倒不大。方丈法泠呢?”
法源:“禀报师兄,法泠早已还俗了,死于东瀛伊谷流几位高手的暗算,已经是五十年前的事情了。”
法海:“法泠还俗了?伊谷流的人为什么会到芜城来杀他?”
这法海一睁眼睛,对六十年来所发生的事一无所知,问这问那的。今夜伊谷流几十位高手可能就要到九林禅院来寻仇,我看着他那几个师兄弟几个说话心里都着急,插口道:“鬼子杀人还用问为什么吗?他们不仅杀了法泠,而且伊谷流的今晚就要到九林禅院来找法源。”
我的话声未落,门外就传来了脚步声。这脚步声不紧不慢,沉稳而很有气势,从前院走来,直奔此间禅堂。我心中一惊,难道伊谷流的人已经到了吗?什么人这大胆子一个人就大摇大摆的进来了?疑惑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广教寺葛举吉赞活佛座下弟子尚云飞,拜见九林禅院法源师兄。”
尚云飞此时前来,当然不是窜门的,而是帮忙的。法源伤小林一事,只有我、风君子、尚云飞知道。今天,知情者都来了。法海和法澄脸上都有疑惑之意,风君子和法源的神色却不是很意外。说话间尚云飞已经走进门来,众人也都站起身面向门口。法源上前迎道:“云飞小师弟,你此时前来老僧十分感激,只是实在不必如此。”
尚云飞的神情一直是淡淡的,看见我和风君子的时候,眼光中微微有点惊讶。他再转眼看见了法海,神色却大吃了一惊:“法源师兄,此件因果我也有份,怎能不前来?…这位是,这位难道是法海大师吗?”
法海点了点头:“贫僧正是法海,闭关修行刚刚出定。”
尚云飞看了法海好几眼,又看了风君子一眼,向着法海施礼道:“祝贺禅师踏破空门。今日前来心意已到,云飞告辞了。…法源师兄,改日再来拜访!”
尚云飞说完话又向屋子里的人一一施礼,礼毕转身而去。他一进门就要走,风君子在身后叫道:“尚云飞,怎么刚来就走?”
“法海禅师已经出关,此地用不着我,为何不走?”云飞的声音从外面传来,而脚步一直未停。云飞这个人有意思,脾气与风君子截然相反。有事就来,发现没他什么事立刻就走。法源也没有挽留。
“葛举吉赞不是在川西大日毗卢寺吗?怎么成了广教寺的活佛?那年轻人是他的弟子?…还有,这二位小施主又是谁?”法海闭眼六十年,一睁眼全是问题。
“这一位是石野石小真人,是正一门守正真人的…晚辈。这一位是风小施主,法澄的朋友。师兄,广教寺的事情还是以后再说吧,眼前九林禅院有事发生。这都是师弟我种下的因果。”紧接着法源向法海讲述了这六十年来九林禅院所发生的事情。
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细分说,法源只是按与伊谷流的事端线索解释。首先当然要从日本鬼子打进中国说起。眼前国难当前,法泠蓄发还俗,加入了抗日队伍。后来王金泠战死沙场,却非死于枪炮而是被伊谷流的高手以法术暗算。五十年后,伊谷流弟子小林到芜城意图不轨,让法源所伤。法源留下话要等伊谷流的长辈前来所仇,现在人家来了。不过有点麻烦的是,人来的似乎太多了。
这些因果我和风君子知道,而法海是第一次听说,就连法澄也是第一次听他师兄详细讲起。法源大略说完,法海喟叹一声道:“师弟,你入门时年幼,性情又刚直,很对你二师兄法泠的脾气。那法泠性情热烈,遇事能当,他还俗从军我不意外。你入门后,师父和我对我照顾的都不多,一向都是法泠关照于你。在你心目中,法泠就像你的父兄,有舔犊之情。父兄死于敌手而你不忘恩仇,这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你已经是空门之人,却放不下这一段因由,执意引出今日事端。这是你的劫数,你修为虽高,此劫放不下,终究无法悟道。”
法源正色答道:“师兄指点的极是,法源心里也完全明白。可我就是放不下,也不想放下。既然是劫数,就让我以一身历劫应劫好了。这位石真人修的是丹道,我听说丹道修行总有天劫,避是避不过的。我是空门中人,又何苦在意此等劫数呢?”
法澄也在一旁说道:“四师兄说的对,历劫应劫就是了,大不了下地狱。如果下了地狱,就帮地藏菩萨一起普渡地狱里的众生。…石野,你说对不对?”这法澄,到现在还没忘记我刚才所言下不下地狱的问题。
我苦笑一下答道:“对与不对我没有资格评价。不过伊谷流的事情,总要过了今晚再说…”
我话还没说完,法海突然一招手,小声道:“噤声,他们来了!在大门外。”
禅堂之中都是高手,然而还是以法海的修为最高,别人尚未发现异常,法海第一个知道伊谷流的人来了。法源跪地对法海拜了一拜:“大师兄,既然你今日出关,九林禅院今后就不愁无人主持大局。此事因法源而起,就让法源一人去门前迎客。”
法海一摆手,淡淡道:“我虽是你的师兄,但你今日已是九林禅院方丈,要怎么做你自己做主。你去吧!”看法海的意思,居然任由法源处置此事,并不主动插手。
我到现在一身冷汗到现在还没有消呢,也不想去招惹法海。既然我把他叫醒了任务也就完成了,剩下来的事情交给风君子吧。我一拉法澄的衣袖:“老和尚,我们也到前面看看。九林禅院的事情,不能让法源一个人兜着。”我也不管法澄乐不乐意,拉着他就往前面走。
法澄跟我出门,我听见身后风君子说:“法海,你叫法海是不是?许仙和白娘子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讨论了。眼前的事情,就算你不想出手,总要看看热闹吧?来来来,我们手拉手出去…石野,镜子给我!”
我和法澄走到前院的时候,看见法源仍然站在中门前,手持九环锡杖一副怒目金刚的样子。门外没有一个人,时间已是夜里,抬头只有满天的星光点点。
第119回 是非了然处,善恶自分明
九林禅院中有五个人,以我的修为最低,到现在什么都没发现。我在天王殿的后门处闭目凝神,以神识向外搜索,果然发现了一点不对。
伊谷流的人来了,为数还不少,至少有二十多个,大多潜伏在周围民居的房顶上。倒不是我能发现什么,而是他们自己潜伏的方式暴露了自己可能的位置。空旷之中气息微弱而杂乱,这些人潜伏的很好,气息也收敛的很好。本来我发现不了,但是风君子告诉了我发现这些人的技巧,那就是本该神气杂乱的地方却留下了一处相对安静整齐的所在。看来这些伊谷流的修行人不论修行如何,对于隐藏行迹是很有一套的。
我刚刚发现这些人,这些人也出手了。他们出手很诡异,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器。四面八方都有毒蛇吐信般的滋滋破空之声传来,在夜色中散发出一种狂热而接近于死亡的气息。所有攻击都集中向门前的法源。这是一种力量的攻击,它同时伤害人的肉体与精神,上下左右就像一张编织成的大网。虽然看不见,却能深刻的感觉到。法澄不由自主的掏出了紫金钵,而我下意识的一摸怀中,才想起青冥镜刚才让风君子拿走了。
此时法源冷哼一声,手中的禅杖顿地,九环张开,却没有发出一点叮当的声响。九林禅院的门前是坚硬的青石板铺地,这禅杖的尾端无声无息就插入青石当中三寸有余。以禅杖为中心,有一股波动呈扇面形向前展开。周围的空气似乎凝固了,凝固中又被冲击出一道道裂痕。如果有人路过此地,会看见九林禅院门前的空地上有一点点细小的光芒不断的在空中闪灭,就像鬼火流空。
伊谷流的人暗中出手,相当整齐有序,就像一个阵势。攻向法源的力量一波强过一波,轮流而至。而法源就像站在风暴的中心屹立不动。这是一场看不见对手又无声无息地生死相斗。法源暂时可以相抗,也足见功力深厚。但按照这种形势继续相持下去结局很难说,因为对方诡异的阵势显然很有层次,力量是在缓慢中一点点加强。
看形势,我和法澄也应该准备出手了,风君子把我的青冥镜拿走想干什么?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好看见风君子拉着法海的手走出了大雄宝殿。他正好迈在正殿的台阶上,另一只手举着青冥镜,青冥镜的镜面斜向半空。我看见了镜面,恍然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只听风君子轻轻喊了一句:“借神通一用。”然后我觉得青冥镜的镜面突然空了,好像不存在了!因为我一眼看穿了镜面,看到了镜面后很远的地方。镜面后很远的地方是倒映的星空,这星空怪异,如极近处的真实,如同我的目光已经被吸到镜中一样。我突然感到不远处有一股力量在剧烈的挣扎,越挣扎却越加陷入到一个旋涡中。风君子不是对我施法,我只是看了一眼镜子感觉就如此夸张了。而他镜面所指的方向,是九林禅院门前一棵高大的树顶,那股力量也来自于树顶。
下一瞬间,我觉得那股力量突然像爆炸一般陡然强烈无比,而暴烈之后一切回归寂静,似乎什么都不存在了。这时,从树顶上掉下来一个黑衣人,如死鱼般“吧唧”摔在青石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九林禅院门前的空地中心,有一棵高大粗壮的龙柏树,四周围着文物部门安装的铁栅栏。这棵树也是芜城的古迹之一,据说是唐代国师善无畏亲手所植,已有一千二百多年的历史。这棵龙柏枝叶茂盛树冠很高,藏个把人肯定没有问题。奇怪的是,我刚才已用神识发现了藏在周围房顶的很多人,却单单没有发现这个人。
这个人一掉下来,所有的法力波动都消失了。伊谷流果然是布阵攻击,而阵法的中枢就是龙柏上的那个人。风君子出手很准,一举破了对方阵势的阵眼所在。我还没反应过来,风君子已经收手了,说了一句:“镜子还给你,接好了。”顺手就将青冥镜抛了过来,另一只手也松开了法海的手。
青冥镜接到手中感觉与以往有所不同。我觉得它的份量稍微沉了点,虽然很细微但还是觉查出来了。更奇异的是,镜子很热,简直热的发烫,而且这股热流还在镜身中乱窜。我握住镜子,以身心合器,施展御器之法。御器之时,法器相当于身体的一部分。我立刻就发现镜中有一股狂燥的力量四处乱窜,就像身体里多了一种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很自然地神通发动,以强大的精神力量将之包围,企图让它安定下来,把它化为青冥镜的一部分。我以前都是拿着青冥镜对外施法,从来没有在镜中施法,不自觉地就运用了风君子曾传我的炼器之术——南明离火。
那股力量安静下来,消散开,似乎融入到青冥镜中被消化。就在此时,我听见了周围暗处传来一片压抑的惊呼声,这声音中带着恐惧和颤抖。回头望去,那个躺在树下的黑衣人起了诡异而令人恐怖的变化。
他蒙面的黑巾早已散开,露出的面容是一个短须老者,五官削瘦。这时就见他削瘦的五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下去,脸上就像风干了核桃皮,血色被抽干,变得苍白无比。在满天微弱的星光下,周围的人都看见了。然而这变化还没有结束,接着他的面孔就像变脆了,出现了一道道细小的裂纹。
法源站的离他最近,显然也吃了一惊,一抬手将禅杖从青石板中拔了出来。禅杖离地,附近的空气出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显然法源的力量一时之间没有收住。再看那黑衣人,他的面容以及躯体竟然散裂开来,就像一堆石灰粉末,被禅杖带起的强风吹散。地上只落下了一身黑衣,这个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我听见周围民房的顶上展发出一道道收束不住的神气波动,显然那些人都在浑身发抖。接着,一个接一个的远去,匆匆逃离了九林禅院。伊谷流大举而来,然而,就这样离奇地落荒而去。
我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然而法源、法澄、法海、风君子四个人八道目光都齐齐的向我射来,眼神十分复杂!
法海单手立掌,低头口诵佛号:“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风君子冲我摇了摇头,转身问法海:“大和尚,你一坐六十年,连你师弟死了你的眼皮都没抬一下。今天刚刚踏破空门,却立刻就杀了一个人,感想如何啊?”
法海也双手合什:“施主,贫僧并未出手,何来杀生之说?”
风君子:“我收人魂魄,借用的是你的神通法力。那你说,杀人者是你是我?”
法海:“你借我法力收人魂魄,那人魂魄尚在,超渡往生而已。可是这位石真人…”
风君子打断他的话:“你别管别人闲事!现在说你呢。你就说吧,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法海:“阿弥陀佛,依施主所言,贫僧也不清楚!杀业在你,因果在我,贫僧感激!”
法澄:“师兄,这是何意?”
法海:“师弟莫急,你从小眼中所见口中所言,谈的都是禅机佛法。那么今日之事又如何?如果风施主不出手,他就要杀法源。要么法源有杀业,要么他有杀业。风施主虽杀了他,却是替他人受此杀业,实为善举!”
法澄恐怕是世上唯一一个在这种情况下还有心情谈佛法的,他皱眉道:“佛虽说过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我今日曾有疑惑,方才刚刚明白一点。可是师兄现在又说风小子不杀人谁杀人?好像,好像太深奥了!”
靠!这几个和尚也太迂腐了吧,居然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说起了绕口令。我忍不住插话道:“几位大师,那伊谷流来势汹汹,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他们再来怎么办?”
法源走进院子说道:“伊谷流只杀了九林禅院法泠一人,今日留下一条性命,也算因果相消,又留他们做甚?”
风君子问了一句:“那死者是谁?”
法源:“我认识,他就是伊谷流的门主小林归郎。他也是伊谷流的第一高手,当年暗害法泠师兄的罪魁祸首。”
法海:“如此,他也死的不冤了!放心,他们不会再来的。而且贫僧断定,伊谷流当代弟子恐怕再也不会踏足芜城,这要多谢石真人了。”
“谢我?为什么!我什么都没干呀?”法海说的我一头雾水。
法海:“今夜之事已了,我们不要站在这里说话了。师弟,关上门,都到后堂来。”
和尚就是和尚,和我不一样。刚才的事情惊心动魄,可是过去之后,也就过去了,几位僧人神色平静如常。如果不看九林禅院门前的一个杯口粗细的孔洞和地上那一套黑衣,只看几个和尚的表情,你都不会发现有什么异常。一行人又回到了后院的禅堂,各找地方坐好。法源这才有机会稍微详细的告诉法海这六十年世间都发生了什么事情。
六十年弹指已过,要想细细地说不可能。法源也就是大概的说了说鬼子进中国、国内战争、新中国成立、动乱年代、如今又落实宗教政策等等。法海一直在听,并不插话,只是在法源讲到汪精卫投靠日本人成立伪政府的时候才问了一句:“汪精卫?是不是当年那个写下‘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的英雄侠少?”
法海:“不错,就是他!只可惜世人之心性总是会变的。”
法海叹息一声,没有再说话,直到法源大概讲完这六十年的经过。法源住了口,风君子开口说话了:“法海,你方才所言怎么那么肯定?你怎么就知道伊谷流再也不会踏足芜城?”
这个问题我也很感兴趣,也竖着耳朵听他如何回答。法海反问了一句:“施主,你可知众人之心有群性?”
风君子:“知道,你说的是一个民族的共同心理特征。”
法海:“我以前虽未与伊谷流交手,却知道东瀛人群性如何。高者仰而习之,弱者欺而夺之。欺人之时,英勇不畏死,甚至以死为荣。此等人,若一举震服,则心性逆转。他们所畏者不敢恨,反而谦恭敬之,以敬为荣。今日你若仅仅出手取伊谷流门主性命,他的门下弟子犹可能拼死相斗。关键在于石真人,石真人一举炼化伊谷流门主的魂魄元神,连肉身也损毁不留。其术阴损至极,其状可畏可怖,其威震惊四方。伊谷流上下胆寒,敬畏不已,如何还敢再来?”
法海的话,意思大概是说日本鬼子的心性如何?总之是凌弱服强。虽然看上去不怕死,但是一旦被杀服镇服,他们只会对强者敬畏膜拜。而且我也明白了,原来那伊谷流门主的尸身所发生的那么恐怖的变化,是我运用青冥镜时一不小心搞出来的!这难道就是传说中青冥镜炼化魂魄元神的妙用?法海给了“阴损至极”这四个字的评价,也是够恰当的。我解释了一句:“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不过是不小心…”
风君子:“你的事以后再说,我们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毒是毒了一点,不过不如此,也不那么容易把他们打发走。以后注意就是了。”
法海:“原来石真人是无意中如此,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众生神识不灭,肉身不过是臭皮囊而已。杀人不过头点地,死者还可往生轮回。可是石真人的法术,却永灭他人之魂魄元神不得超生,修行中人如何不惧?”
“永灭他人魂魄元神?你是说炼化吗?那伊谷流门主死后去了哪里?”闻言我吃了一惊。
法澄在旁边似乎是自言自语道:“这可就难说了,应该是下地狱去了吧?地藏菩萨一定知道。”
法海:“寂灭之后是何处,我也不知。我只能回答所知的问题。”
此时我心中突然一动,开口道:“法海大师,我刚刚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知你是否能回答我。你说风君子杀了伊谷流门主,是以杀业替他人之杀业,是善举。而我近日也有一个疑惑,我要救我的一个朋友,可方法是救一人而杀一人。这么做是善是恶,或者,这世上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你参禅定坐六十年,一定有所体会吧?”
风君子也接口道:“法海,这个问题我也非常感兴趣,可惜没有来得及问我的师父。如果你真是高僧,就请你回答。我也想请教善恶之辨。有人说你们佛门只谈因果不分善恶,不会是这样吧?”
法海:“谁说佛门不问善恶?那只是槛外之人的妄测而已!善恶不分还谈什么修行?”
风君子:“对对对,您说的对。反正那话又不是我说的,是我们学校的一个二百五说的。那请问何为善、何为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