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爷爷叹了一声:“不是巧合,是你的福缘,这也是一种神通境界,非普通的传授可得。…你身边的人也不简单呀。别人不说,你们班上那两个同学风君子和尚云飞,就与众不同。尚云飞是活佛弟子我早就知道,可那个风君子,很是奇妙呀,你知道他的来历吗?”
“说实话,他的来历我并不清楚,也一直很好奇。不过,他确实奇妙。大乖不就是他送给你的吗?”金爷爷点到了风君子的名字,这让我十分为难。
金爷爷呵呵笑出了声:“偷走了齐云观的灵獒,却送给了正一门的掌门。也只有神妙之人,才能做出这等因果巧妙之事。这孩子,人不错,有怜弱敬老之心,又能付诸于行。说起来我还应该谢谢他,所以他拿走了锁兽环和拦妖索我就不计较了,那两件法器就算送给他了。小野,黑如意也在他的手中,对不对?”
守正终于提到了黑如意。他曾见过风君子以龙魂斗七叶,风君子当时虽然戴着面具,但还是让守正看破了形迹,也许,守正早就知道了。金爷爷虽然和以往一样和蔼可亲,但他以守正真人的身份出现,无形中凭添威仪,让人不用自主的只能说实话:“黑如意确实在他手中,但他并非得自正一门,而是得自芜城柳氏,恐怕与正一门并无得罪之处吧?”
金爷爷:“看样子你和他的关系相当不错,言语中多有回护之意。你放心,他并没有因黑如意得罪正一门,黑如意早已于乱世中流落在外。他如果以之为恶,正一门倒有借口公开收回,可是他并无劣迹,我倒不好说什么。这个风君子,居然能够驾驭黑如意中的龙魂,这种境界,在正一门中,也只有和锋、和曦、和光三人能够达到,但没有他那么收放自如。更有意思的是,他居然怀疑我的身份,特意试探过我。”
“他试探你,什么时候?”
金爷爷:“你忘了?去年年底,他和你一起来找我看病,说自己的胸口被驴踢了。我替他把脉的时候,居然没有试出他的底细!而他,用这么个借口来找我,恐怕也是在试探我的底细。小野,我问你,你不一定要回答,风君子是否与你出自同门?”
“这个问题,我还是不回答比较好。”我只有如此说,因为我也不知道应该回答“是”还是“不是”。同样的问题韩紫英也曾问过,她和守正一样都是见识不凡、聪明绝顶的人,能猜到风君子与我的关系绝不一般。但是聪明人都会犯同样自以为是的错误,他们都往“同门”上想,而想不到“师徒”的关系。原因嘛,简单又复杂。现在的我已经能想通了:主要还是因为风君子年纪太小,甚至比我还小三岁。
年纪轻轻有大神通在修行界虽然罕见,但也不是不可能。然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传授道法、调教弟子就不象自身修行那么简单了。这需要有相当丰富的经验、阅历以及对道法精髓的感悟与把握,要懂得因材施教,要能提前预知不同的弟子在不同的境界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知道怎样处理。这一点,就是尚云飞也够呛能作好,不是修为低,而是阅历不足。道法是从师父那里学来的,自己学会了,和传授他人学会的情况大不一样。所以尚云飞虽然和风君子很熟,也不敢认为风君子就是我真正的师父,也许他也在猜风君子背后另有高人暗中指点了我。
风君子的情况很特殊,据他自己说。“四们十二重楼”和“世间三梦大法”都是自创的。这就和师传的情况不一样了,其中的精髓他自己清楚的很。不过他的经验也不算很足,我这两年的修炼几次险象环生,但到底有惊无险。守正真人说不追究黑如意,恐怕不完全是大度。他可能也象当初天下修行人忌惮我一样,他也有些忌惮风君子“背后”的高人。
金爷爷见我选择不回答,轻轻笑了笑道:“如此,我想我明白一些了。”他的表情很是高深,也不知道是真地明白了还是误会更深了,然后又说:“我们不谈他人的事情了。小野,你大老远到正一三山求见我这个守正真人,不会是来找一个尚不知底细的老头子聊天吧?你一定是有事求我。什么事?你尽管开口。”
守正真人竟然是金爷爷,惊讶之间和他聊了许多,正经事反倒一直没机会说。我来这里是干什么的?当然是为了请教解救阿秀元神的办法!本不知道如何开口,但他就是金爷爷,这事反而好办了。我看着他问道:“金爷爷,你还记得咻咻吗?它陪过你一个夏天。”
金爷爷:“当然记得,在我家院子偷药的瑞兽,我和它相处的还不错。它比大乖可调皮多了,后来偷药偷到齐云观去了,让人抓住了。我门下弟子们做的事,也不能算错,所以我要想帮你帮它,只能在暗中出手。你是为这只瑞兽而来吗?”
“金爷爷,咻咻后来化成人形,变成一个少女,名字叫阿秀。一个多月前,她为了救我而死,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求求您告诉我解救的办法!”说着话,我站起身来,绕过小桌,在金爷爷面前双膝跪地。
金爷爷:“小野,你起来慢慢说。至少你要告诉我前因后果。”
“我还是跪着说吧…起因您老应该知道,因为当时您也在场…”
我没起身,而是跪在那里讲述了这一系列事情的经过。首先当然要从泽中伙同汤劲绑架柳菲儿说起,一来此事守正自己清楚,二来正一门也脱不了干系。然后就是“我”被收入青冥镜中,风君子施法救我,却取了柳菲儿的十年青春。再后来我找到轩辕派,合作炼制九转紫金丹,解救柳菲儿的早衰之症。丹成之后,七叶与绯焱联手抢夺,风君子出手阻止,斗法遇险。阿秀在危急关头舍身救人,不幸殒命。这一头一尾守正真人都曾到场,而中间的过程他却不是十分清楚。
金爷爷的神色也颇为动容:“处处惊心动魄,又如此因果复杂!小野,你擦一擦眼泪,起来坐下吧。…那日我也在芜城,被咻咻一声大吼惊动,赶到时,却晚了一步。我没有看见你们,只看见风小子独斗七叶与绯焱,于是出手逼走了七叶。以风小子的神通,应该能够应付余下的事情,没想到…我有三个问题要问你,如果你知道答案,不妨告诉我。”
“你问!”
金爷爷:“第一,风小子做法救你,取走了一个普通人的十年青春,过程真如你说的那样吗?”
坏了!我刚才没有隐瞒施法者就是风君子,因为我知道瞒也瞒不住,失而复得青冥镜就是守正悄悄交给他的。他这么做是违反修行界规矩的,只有硬着头皮答道:“我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在场的人都是那样描述。我知道他违反了修行界的戒律,但也是不得已,事后他也竭力补救,现在柳菲儿也没事了。再说…”
金爷爷打断我的话:“再说此事起因在泽中,如果仔细追究起来,你我甚至正一门都有责任。既然过去了就过去罢,你以后也不要再提起。…第二个问题。丹霞生夫妇曾经找我求过药,是我告诉他们可用千年灵血取代千年仙人血。那九转紫金丹一炉成丹三枚,你们用的是什么药引,从何得来?”
守正真人就是守正真人,所问的话句句直中要害,如果他不是金爷爷,我还真地很难应对。我答到:“药引是什么血我本人并不清楚,因为我没有亲眼见到取血的过程。给我药引的人,就是传我道法的那位高人,他告诉我是千年灵血,但我也不认识。至于成丹三枚,凡夫子和丹霞生都佩服韩紫英的炼药之术天下无双。”这番话我并没有撒谎,句句属实。
金爷爷点头一笑:“韩紫英的炼药术我也见识过,确实了不得。你收服了这么个宝贝,就算得罪七叶也值了,连我这个一百多岁的老头子都有点羡慕你。…第三个问题。你说阿秀的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求我解救,那你至少要把黑如意拿来呀?”
说来说去终于说到了大难题,黑如意要能拿来我早就拿来了。风君子的态度摆明了不想把黑如意还给正一门,否则他早就给我带来了。金爷爷说不能强夺,可是作为正一门的掌门,心里不可能不惦记。这不是要我两头为难吗?我苦着脸说道:“黑如意在风君子手中,他不给我,我怎么拿的来?我今日前来,不是求您亲自出手,只要您告诉我解救阿秀的方法就可以。剩下的事,我自己做,不将您老人家牵入此间因果。…金爷爷,您就开金口吧!”
第117回 金口移生死,足下扫尘烟
金爷爷笑着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石真人,我是守正,她是阿秀,今天你不将黑如意拿来,我是不可能出手的。像我这种人,只要开了口,就等于插手了。可你偏偏是小野,我是金爷爷,她是咻咻,我倒不好不帮忙了。其中的因果缘由早就有了,我也身在其中。…小野,咻咻的元神被封印在黑如意中,可曾炼化?”
“没有,没有与法器炼化为一体,就等着您老人家指点解救之法。”
金爷爷:“解救之法倒也不是没有,据我所知有两种,我说出来,你自己选。”
“您说。”
金爷爷:“第一个办法很简单,将封印解开,放出她的元神,让她去转生。至于转生为何,是瑞兽,是蝼蚁,是凡人,我等不知。”
“为什么不能知道?”
金爷爷:“解释起来比较复杂,借用一下不太恰当的东西,按照和尚们的说法,望天吼这一类的瑞兽属天人道,与你我并非同道。就算修行人神通广大,但毕竟是人。那阿秀如果是个普通人,我倒可以护她投胎于人间,告诉你她生在何处。可惜阿秀不是,所以她的转生非我所能控制。”
“这个,这个不太好,那么第二个办法呢?”
金爷爷:“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风君子当初救我的时候也曾说到过这句话,没想到金爷爷说的也是这一句。我紧张起来,不解其中真意。
金爷爷:“你别紧张,我指的不是要你的命,也不是随便去杀一个人。你我能够做到的,就是帮她的元神夺舍。既然瑞兽舍利已碎,在此之前她又化作人身,不如就去做一个人。”
“夺舍?夺何人之舍?”
金爷爷:“既然是瑞兽元神,不能夺普通人的炉鼎。你要为她找一副炉鼎,也就是一个人的身体,这个人有两个条件:第一,是个女人。第二,如果按丹道境界来看,至少要是金丹大成的真人。当然,此人未必是丹道中人,但修行境界必须与此相当。”
“夺舍之后呢?”
金爷爷淡淡笑了笑:“我说的是一命换一命。你也不是没做过这种事,你曾经因为爱一人而杀一人。你救的是柳菲儿,杀的是汤劲,他们都是普通人。而现在情况差不多,你若想如此救石之秀,也必须救一人而杀一人。这回可都不是普通人了。留下炉鼎,收走那人的魂魄元神,再解开阿秀的元神封印让她夺舍,等于重新给了她一副人的炉鼎。”
“那另外一人呢?”
金爷爷:“另外一人?你应该知道结果如何的,就像你曾经被收在青冥镜中的下场一样。也许她还会遇到像风小子那样的高人用什么古怪的方式去解救她。”
“老天!这一切不又回到原点去了?只不过青冥镜中换了一个人而已。”
金爷爷抬头看天:“这就是生与死的天道循环。修行人修行一世,想要最终突破的境界。你我尚未得道成仙,所以神通再大,还是出不了这个循环。不过修行毕竟是有修行,情况还会有所不同。你想一想,其中有什么不同?”
“想当初风君子做法救我的时候,取走一个普通人十年青春,而他手中却没有九转紫金丹。如果现在他再来一次,手中却多了一枚九转紫金丹,可以解善后之局。…不过情况没这么简单,当时我的炉鼎尚在。而现在如果阿秀夺得那人的炉鼎,有九转紫金丹也救不了那个人。”
金爷爷:“所以结局还是救一人而取另一人一世性命,区别就在于如何去取。既然你要我开口,我已经开口。剩下的事情就需要你自己去做了。”
“可是我上哪里去找那真人炉鼎?”
金爷爷:“给你一点提示,符合条件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在你认识的人当中,比如终南派的七心童子,轩辕派的丹霞夫人,都可以。只不过…”
“只不过让我为了救阿秀,去取七心童子、丹霞夫人的性命万万不可能。我没有理由去杀她们。”
金爷爷:“所以此事为难,你不能为救人而滥杀无辜之人,只能从因果中去解。你想想,咻咻死于何人之手?”
“孤云门绯焱!我明白了,那绯焱号称修行女子中天下第一,她一定合适,而且从因果而言,就应该是她!”
金爷爷:“绯焱还号称修行界第一美女,夺了她的炉鼎,阿秀并不吃亏。…我这并不是在教你学好,你回去之后也别说是我的指点。此事虽符因果,却有伤天和,你真要这么做,一定要想好善后之举。以你今日之修为,要办到这一点,恐怕还不可能。”
要救阿秀,需夺另一女子的炉鼎,而且这女子的境界要在真人以上。天下之大,这样的人应该还有不少,然而我谁也不能去找,因为我没有理由去杀无辜之人。偏偏可取之人,是女子中号称修行第一的绯焱,我如果真取了她的性命,夺炉鼎予阿秀,也算是果报。可惜以我的修为,要做到这一点是不可能的,至少目前不可能。这不是简单的斗法取胜,而是要收去她的元神魂魄,而同时不伤她的身体,这需要修为远高于她才行。
我所认识的人,有这种修为又有可能站在我这边的,恐怕只有守正真人与风君子。可是我无论如何不能让守正真人替我出手,他已经修行百年有今日境界。没有理由因为我而牵涉到这杀业因果中。至于风君子,有没有这种修为还很难说,就算有,他与绯焱之间也早有约定,他不能取绯焱性命。看来,一切都要靠我自己了。虽然千难万难,但假以时日,终究也有成功的希望。
我默然良久,终于开口道:“多谢您老人家今日指点,我已经记在心里了。我的事,我自己会去处理,就算今日不能,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是有希望的。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如何解开黑如意中的封印?”
金爷爷看着我,思索了片刻才答道:“若换成别人,这一世恐怕都没什么希望超过绯焱。不过你不同,短短两年时间已经有今日之境界,假以时日,未必不在她之上。只是,只是,修行是为了夺人性命,这个想法很不好,希望你以善念护之。我也没法多说什么。…解开黑如意封印,法术不难,但以你现在的修为是做不到的,我可以教给你,等你境界到了自然就会了,或者不需要你本人来做。…你把手伸过来,我给你下一道心印。”
我伸出一只手,金爷伸手握住,我只感觉神识一动,就像唤醒了什么回忆一样。解开黑如意封印的法术其实很简单,就是以神识锁住黑如意中的瑞兽元神,以御器之法移开黑如意。简单不一定就能办到,如果修为不够,神识根本无法进入黑如意,挡住龙魂还能锁定瑞兽元神。这就像把大象装进冰箱里的道理一样,不过是打开门,把大象放进去,关上门三个步骤而已,但前提条件是有这么大的冰箱,你一只手还能把大象拎起来。
到此为止,我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金爷爷松开手对我说:“我们老少两人今日在此相见,也是这世间不一般的缘份。至于守正真人就是石柱村的金爷爷,这是我的秘密,希望你不要对别人提起,包括我的徒子徒孙们。你以后有事要找金爷爷,就去石柱村来找我,如果想见守正真人,就到这正一三山来。你现在可以回去了,不过,在你回去之前,是不是还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金爷爷微微一笑:“你忘了吗?当初是因为什么东西,你在齐云观将事情闹大的?”
“哦,你是说青冥镜。…金爷爷你看看这面镜子,它真地就是正一三宝中的青冥镜吗?有人说此器已经毁损,不再是本来面目,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我十分不舍的将青冥镜从怀里掏了出来,递给金爷爷,心里在不住地打鼓。
我奇异经历,就是从拣到青冥镜开始。没有青冥镜,我见不到柳依依,也不会在两年前与道法结缘。这面镜子跟着我经历了生死磨难,简直就成了我人生的一部分,将它交出去确实舍不得。可是它毕竟是正一三宝之一,如果守正真人一定要收回,我也没办法,我就算能和守正翻脸,也不能和金爷爷翻脸。
金爷爷一边用手抚摩着锈迹斑斑的青冥镜,一面叹息道:“千年神器,竟然落魄如此,子孙之过也!小野,其实看见它我也认不出来,但是拿在手里我就知道它是青冥镜。这件法器如今妙用还不及完整时的一半,但在你手里却用的很好!你的神色很不安?不要担心,我不会向你讨回青冥镜的。青冥镜虽然号称正一三宝,却不是正一门之物。”
“不是正一门之物?”
金爷爷突然问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你知道我法号守正,但俗家姓金是不是?”
“是啊,你是金爷爷,这和青冥镜有什么关系?”
金爷爷:“正一祖师出家之前,也曾娶妻生子,娶的就是芜城柳氏的小姐。正一祖师俗家姓梅,他就是芜城梅氏的远祖。青冥镜是梅氏之物,寄放在正一门,传了三代,正一三山结界炼成之后,还是归还了芜城梅氏。如今机缘巧合,又落在了你手里,这算是天意吧!”
难怪啊,青冥镜是梅氏禁地菁芜洞天中的东西。它让咻咻给叼了出来,又让我给拣到了。想到这里我试探着问了一句:“金爷爷,你知不知道芜城梅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梅氏后人都到哪里去了?”
金爷爷的脸色一变,变的沉重起来:“小野,有些事情我知道的都可以告诉你。然而还有一些事情,你还不如不知道。既然不如不知道,你就不要问我!如果真想知道,自己去找因由。”
他这句话说的很严肃,是我们见面以来,语气最严肃的一次。见金爷爷如此,我反道不好再问,一肚子话又咽了回去,转而说道:“那我就不问了。还有另一个问题要请教,这青冥镜如何修复?”
金爷爷:“我知道方法,并不难,可惜过于阴损,非我道中人所能为,否则上一次我就已经把它修好了。我不想告诉你,你以后自己会知道的,至于修不修复它,到时候你自己看着办。…小野,你可以下山了,我也准备闭关回石柱村了,为了等你我已经在正一三山中停留了很久,这地方实在闷的慌。对了,下山的时候注意一点,可能还会有麻烦。”
“麻烦?你说还会有人象泽东他们一样来试探我吗?又是你安排的?”
金爷爷苦笑:“这我倒没有安排,这事怪你也怪我事先没有想到。你与我那三个徒孙斗法,胜的太轻松了,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们的师父留,就算是同门之间也不好这样。本来你的深浅如何我很清楚,你能过关但也不会轻松,这样皆大欢喜。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突然间修为精进,一个照面就全部摆平了。我那些弟子一定会很好奇,会亲自出手来试探你的。我想他们不会太过分的,不过你最好有个思想准备,因为你肯定不是对手!你也见识见识,在你之上的高人是如何给你留余地情面的,天下修行人之间的切磋,不是都像你和七叶之间相斗那样。”
“修为精进?确实有一点,而且巧就巧在,就在今天凌晨我的境界有了突破。多谢金爷爷您提醒。我想我应该告辞了,过两天,我再到石柱村来看您。”
泽仁一直等在青石桥上,见我从中正峰下来远远的就和我点头打招呼,仍然是他陪我原路而回。这一路之上我一直在左顾右盼,心想谁会出手来试探我?结果一直走出正一三山都平安无事。难道守正真人猜错了?他几个徒弟都挺给面子的?回来的这一路上,我没有看见一个人,正一门的修行人都躲哪里去了?也难怪,正一三山太大了,躲在山中某个棚子里修行,就像操场上撒豆子,掉地下找不着。
回到齐云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泽仁对我说道:“小师叔,要不你就留在齐云观用完晚膳再走。大老远来一趟不容易,也让我们这些晚辈尽一尽心意。”
泽仁要留我吃晚饭,我当然推辞。上次在这里我把人家的墙撞了个洞,我的同伙还把人家的厨房给烧了,怎么好意思再吃人家的饭?再说我现在还着急赶回芜城呢。泽仁见我不愿意留下来,微微苦笑道:“小师叔客气,我这个晚辈也没有办法。我告诉你,现在齐云观门外正在扫地的那位道长,就是我的大师伯和锋真人。出了门希望你心里有数。”
原来泽仁留我吃饭是个幌子,他是想帮我,那和锋真人堵在门口等我呢!守正真人没有猜错,他的大徒弟果然忍不住要亲自试探试探我。我觉得金爷爷很有意思,是指他管教徒弟的方式很有意思。他能猜到和锋想做什么,提醒了我,却不阻止他。泽仁还不错,请我留下来吃饭,想那和锋真人总不能扫地扫到天黑去吧?
去就去吧,和锋要堵我我也没有办法,相信他也不会太过分,大不了输给他就是了。我举步走出了齐云观的大门,泽仁在门槛后面停住了脚步,却没有离开,估计也是想看看热闹。四点多钟的时间,游人已经陆续离开了齐云观,但还有不少游客在附近流连闲逛,欣赏山川美景。在普通人这么多的地方,和锋如何出手试探我?我也很好奇。
齐云观大门外是一片空地,黄土夯实,十分坚硬平整,两侧兼做旅游车的停车场。这本来是一处洞天福地,但一旦开发成旅游景点就不会太干净,地上有不少旅客随手乱丢的废纸、果皮以及烟头等,一天下来也够脏乱的。门外有一名青衣道士,大约四、五十岁的年纪,正拿着一把一人多长的竹丝大扫帚,一下一下的在扫地,扫的十分认真,见我出门头都没抬一下。不用说,这就是和锋真人了。
和锋真人不跟我打招呼,我也装作没看见他,抬腿就向门外走。走过他身边的时候。他本来是背对着我,此时突然一转身,一扫帚就冲我脚下扫过来了。见过那种扫大街的竹丝大扫帚吗?连着把有一人多高,前面的扫面铺开了有两尺宽,扫过来还真不容易闪开。这一下来的突然,扫帚虽然拖着地,但擦地无声,地上有几个烟头就像被波浪冲开一样滚到了很远的地方。
我觉得脚下的地面在蠕动,有一股力量从鞋底传来,几乎要将我推倒在地。我赶紧侧身,旋步,沉息,定念,拿桩,再站稳。这道士也不说话,紧接着左右手一换,又是一扫帚向我脚下扫来…
知道《洛神赋》中有个成语叫凌波微步吗?后来金庸老先生写入武侠小说中成了一种轻功。而我此时的感觉就像在看不见的波浪上行走,左腾右闪,以避免地面上传来的那一波一波的力量将我掀翻在地。我已经在施展法术了,就是御天下大块之形的神行之法。当然我的目的并不是要跑的多快攀的多高,而是尽量要“定”住脚下的地面,好让自己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