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有人喜叫道:“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是余忘我利率布衣掠了进来,手把一个长形铁箱,交到吕风子面前。
吕凤子呆了一呆,道:“烦替我打开来。”原来吕凤子昏睡二十二年。医理犹存记忆之中,但一身武功,因缺乏锻炼早已退化得所剩无几。
余忘我道:“是。”双手一振,“啥”的一响,铁锁登时震断。
铁锁开启,吕凤子的十指颤抖,轻抚那一大叠发黄的信束,楞了一会,才拈出一个蜡封的药丸,道:“是这颗了。”递给赖药儿。“里面有五枚丸子。
众皆又喜又愁,飞鸟忿忿地道:“‘燃脂头陀’怎么东不生,西不长,偏偏种在哥舒天那厮的行宫里!”
吕风子截道:”如果你找着燃脂头陀,可千万不得如此恶言相骂,那植物极具灵性,若对它言骂,它长燃不绝的火花便告熄灭,那时药性便全无作用了。”
飞鸟伸了伸舌头,偷偷说了一句:“那不是比女人还小气。”
赖药儿道:“‘燃脂头陀’不是长在哥舒天行宫里,而是哥舒天移植过去的。
李布衣笑道:“莫非哥舒大要养性恰情,把‘燃脂头陀,收养着,收心养性,用以戒出口恶言,变得彬彬有礼?”
赖药儿笑道:“哥舒天的武功,最可怕的是他的‘六阳神火鉴’及‘摘发搜身神功’。
‘摘发搜身神功’令他立于不败之境“六阳神火鉴’却无人能敌;稍挨上了无有不死。无药可救——”
他顿了一顿接道:“偏就是这至寒的‘燃脂头陀’.专治‘六阳神火鉴,之伤,所以哥舒天把它移植在他行宫里。因为他要杀的人,也许对方能活。
飞鸟忍不住问道:“你怎么知道得那么清楚?”
赖药儿沉声道:“因为我曾替他治过病。
飞鸟“哇”地一声,又侍问下去,李布衣和傅晚飞忙制止了他,因为他们都很清楚,赖药几救活哥舒天是抱愧终生的事情。
嫣夜来道:“我看事不宜迟,先赴哥舒天的‘海市蜃楼’取药去。
众人神色凝重,都知道哥舒天是“天欲宫”的首要分子,武功。才智、实力都非同小可,要去取药,谈何容易?众人虽然心头沉重,却并不畏惧。
赖药儿沉吟道:“可是…吕前辈的病,还需看顾…”
吕风干呻道:“我虽迷迷惚惚过了二十二载,但既已苏醒,这一点小调理,还难不倒我。
余忘我皱眉沉恩,道:“我…愿在此地服侍吕神仙。
李布衣断然道:“好,那未由我去‘海市蜃楼,探探再说。
飞鸟抗声道:“什么探探再说,又不是把脉,要去,大伙儿一起去!
唐果生怕赖药儿不允他去,先叫道:“对!一起去!
傅晚飞也道:“赖神医的事就是大家的事,我也去!
嫣夜来咬了咬唇,道:“我…”她忽想起公公和孩子,一时说不出口。
赖药儿向唐果板起脸孔道:“你受伤那么重,还去什么?凑热闹么?不许去!
唐果哭道:“如果爹不给我去,我这伤,也不要治好了!
赖药儿喝道:“胡说什么!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傅晚飞偷偷地拉拉唐果的衣袂,道:“赖神医既然为你好,不要你去,你就乖乖的先把伤医好,这次不一道去吧。
唐果不情不愿的噘起嘴,听到最后一句,精神一振,一吸鼻涕。爽快地道:“好,这次就不一道去。
赖药儿这才有点笑容。
却听吕凤子道:“千急万急,都得先吃过饭,好有精力救急。”
在饭桌上,吕风子一见问老爹,即道:“这个人留下来,他有鬼症症,我替他治好,暂不能让他出去,会传染别人的。”
饭后李布衣和赖药儿商量大计:
“‘海市蜃楼’是‘天欲宫’在江湖上的总指挥部“五方巡使’都会驻扎那儿.不易攻人。
“最可怕的是哥舒天…”
“你上次跟他治病…“
“我也没有看觅他的脸容,他只在帐慢里伸出了手,应该是个老人…”
”他武功…”
赖药儿长叹一口气,道:“恐怕远在你我二人之上。”
李布衣沉吟良久,道:“此去‘海市蜃楼’,会经过‘天欲宫’三个要塞…”
“这三十地方,没有一个地方好过。”
“李兄,你——”
“你是不是要劝我不要去?”李布衣冷冷地问:“如果要‘燃脂头陀’的是我,我叫你不要去,你会不会不去?”
赖药儿没有回答他的话,但眼睛里像两盏在寒夜里点亮的灯。
那边傅晚飞、唐果、飞鸟,也在密议着。
唐果很不开心:“我怎能不去?”
傅晚飞道:“你不能不去。
他转而道:“正如这种大事我也不能不去一样。”
唐果奇道:“可是,李大哥没有不准你去。
傅晚飞道:“那是因为他不想我先伤心一晚,他会在明天出发之前,才用理由使开我,总之是一定不让我去。
飞鸟瞪大双眼问道:“为什么?”
“他们对此战没有把握嘛!
“赖神医和李大哥不想我们冒险嘛!
飞鸟奇道:“要是没有把握,那更需人手啊,要是你们是我儿子,我一定把十个人个全叫了去,老爸有难,龟儿子还不打先锋,养来有个屁用!
傅晚飞为之头大:“幸亏你没有儿子。
唐果接道:“也不会有儿子。飞鸟瞪眼道:“谁说我不去有儿子?我是和尚,又不是太监。
唐果这才悟:“我一直以为和尚跟大监…那个没有什么两样。
傅晚飞拍额道:“那将来当你儿子的可惨咯!
唐果黯然道:“总比我不能忧戚与共的好…”
飞鸟“哈哈”一笑。道:“我可去定了!
傅晚飞向他“嘘”了一声道:“这么大声干吗?要让紫禁城里的太监都听到?!你也少开心,明天,李大哥也下一定让你去。
飞鸟一拍光头道:“我管他!他又不是我儿子!
傅晚飞道:“你的命是李大哥救的,伤是赖神医治好的,他们叫你回去,你就抗命,你想忘恩负义?”
飞鸟搔搔头皮,道:“这…”
傅晚飞胸有成竹的道:“所以说。我们在他们未勒令我们不准去之前。先自动提出不去,然后…”
唐果的眼睛也亮了:“然后——”
两个人一起古古怪怪的笑将起来,只有飞鸟莫名其妙,一直追问:”然后怎样,喂,然后怎样?”
傅晚飞笑同他:“大和尚。你轻功行吧?”
飞乌顿时自豪地道:“行,当然行。”
傅晚飞、唐果一齐笑道:“那就要靠你喽——”
忽听有人轻敲了两下窗棂。傅晚飞和唐果以为是李布衣或赖药儿听到,脸色都变了,只有飞鸟直着嗓门问:“谁呀——?”
只听一个小小的、怯生生的声音道:“我啊,傅哥哥——”
傅晚飞道:“是小牛。
开门出去。只见个子瘦细的闵小牛小小声的说:“爷爷请你们去一趟。
傅晚飞、唐果、飞鸟都一怔。
他们实在不明白阂老爹叫他们去做什么?
不过他们很快就明白了。
闵老爹咳嗽着。喘息着,说几句话要歇一歇,但意思还是表达得非常明白。
首先他真以为唐果是赖药儿的儿子。所以详问他有关“爹爹”的事,主要是问赖药儿的妻房还在不在?为人如何?有几个孩子?家里有什么人?
他们虽然还没有明白,但一一照实答话,讲到赖药儿为人,更是说得大花乱坠,听得阂老爹不住颔首、点头。
闵老爹听完之后。说:“赖神医为了救我贱命。竟然喝下毒酒。实在是九死难报,赖神医心善人好,多造福缘,定必长命百岁,富贵终身。他却是不知道赖药儿患上先天衰老症一事。
“我那媳妇儿.很孝顺,对我这老骨头已经没别一句好说的了。要说,只有这几年来闵家累了她、欠了她的,阿良病了几年,她苦了几年,阿良死后,轮到服侍我这个老骨头病,更没有好日子过
老人家说得老泪纵横,傅晚飞和唐果也听得眼眶湿湿的,没料先哭出声来的反倒是飞鸟和尚。
“我那媳妇儿模样儿.怎么都不算俗品啦,她又有一身很高的本领,哪愁不亨富贵荣华?但是为了我们爷儿孙,什么苦没受过?我看她洗衣服唱小调儿,总是唱高山白云路又长什么的,但她还是替我这病老骨头煎药熬夜,真是她不欠咱阂家的,是咱闵家欠了她他断断续续地道:“我那儿子过世之前,一再叮嘱她趁青春貌美嫁出去,不要守寡,她就是不肯听;儿子捉住我这老骨头的子。要我劝媳妇她…哎,这些年来,劝她改嫁,劝好多次啦,她就只这柱没听我的话!
“不过…”闵老爹又说:“媳妇儿的性子烈,我是明白不过的,只是今日她…变了模样了。
傅晚飞、唐果、飞鸟为之一奇:“变了模样儿了?”
闵老爹说:“你们是小孩子,不晓得——”飞鸟截道:“什么?我是小孩子?!傅晚飞也连忙道:“我也不是。唐果也不甘后人地道:“我更不是了。”闵老爹笑道:“那算我是小孩子吧。媳妇儿子时不施脂粉,终日里眉心打个结,眼球子统日罩了层纱,忧忧愁愁…
今日,她自己不经意会笑,会倒翻了瓷盅,会低低哼以前阿良在的时候的曲子…·总之,不同了…”
飞鸟搔着光头,问:“哪里不同了?他这句问话说出了三人的心思。
闵老爹吃力地道:”这孩子啊…她动心了。
飞鸟道:“动心了?”
唐果与傅晚飞对望一眼,齐道:“动心了?对谁动心?两人都觉不明所指。
闵老爹道:“她看赖神医的眼神,呵呵呵,我这老骨头还瞧得出来…”
唐果和傅晚飞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两人都笑弯了腰,唐果因大笑过剧,还触动了伤口,“哎晴”一声,飞鸟瞪大双眼,莫名其妙的感觉已到极致,只觉得自己像一个正常人到了白痴家园一样。
闵老爹道:“你们先别开心…你们赖神医的为人挺好,只是头发白了些,我也喜欢…我更不想误了媳妇青春,对不起她丈夫我儿子临终托咐…只是夜来性子拗执,我与她提,她说不定反而避忌起来,这样一段好姻缘岂不是给我这老头儿搞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