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趣在鼎内如遭重击,张嘴喷出一口血来,面如金纸,昏了过去。

紫金鼎嗡的一声,光华大盛。

没有办法形容那种震荡,哪怕身处紫金鼎,也仿佛会有一种随时支离破碎的感觉。紫金鼎的主人——知趣已经率先晕了,在这震荡之中,林央死抱着知趣,生怕知趣会摔着。偏林央凡人之身,自顾不暇尚且不及,想照顾知趣,有心也无力。

小白一脚把林央踢到自己哥哥那边儿,自己护着流氓趣,黑豆儿已经眼疾腿快的钻他家小白衣裳里去了,一张臭嘴,还顺便在人家小白胸前舔两口,小白怒,“死黑豆儿,你又皮痒了是吧?”

余下天机道人在邵千凌那里,三只小小狐被胡夫人抱在怀内,苍鹰一边一个拽紧凤鸳与水伯,直待这天翻地覆的震荡结束,诸人被撞的鼻青脸肿不说,身上也湿淋淋的,大约是知趣池塘里的水在震荡中倾覆了出来,其余就更不必提了,牛啊羊的鱼啊虾的,死伤无数。总之,紫金鼎里弥漫了一股很奇特的味道。

而且,黑漆漆的没有半丝光。

还是孔白自怀里取出一枚云石珠,映亮紫金鼎的天空,他们发现,屋子树木已经在头顶了。

孔白道,“紫金鼎被翻了个个儿。”

孔蓝自头顶抓下一条鱼扔出去,随之恢复了贵公子的气派,道,“能不能叫醒知趣。”这紫金鼎,只有知趣会用。

孔白心疼地,“流氓趣受伤了。”还是一指点入知趣的眉心识海,一入识海不要紧,把孔白吓了一跳。

妖族与人族不同,人族修炼丹田,妖族修炼识海,譬如妖族常说灵识觉醒,灵识中的识,就是指识海。所以,孔白要唤醒知识,便往知趣的识海度了一缕妖力。

孔白如今的修为,早今非昔比了。他这一指点在知趣眉心,便看到了知趣识海里那颗古怪至极的——朱雀蛋!

上面画着鼻子眼,下面还画着…

罗妖其实很想找个地方躲一躲,遮遮羞啥的,但,知趣识海空荡空荡的,也没处可躲可遮。于是,罗妖只好淡定地、面朝上的躺在知趣的识海。虽然前面的小拇指棍儿也不大好看,不过,总比后面的菊花儿强些。

孔白瞧一眼就算了,罗妖也不打算与他计较。结果呢,孔白是头一遭见这西洋景,还不停的往知趣的识海里瞧个没完了,罗妖不大高兴地,“看什么?”

孔白心里一阵偷笑,心想,怪道罗妖不敢出来呢。堂堂朱雀蛋,瞧瞧这画的哟,流氓趣还真够流氓的,大概是想罗妖想的要命,偏现在罗妖是蛋形,只能画上两笔过个干瘾了。孔白没理会罗妖,见知趣悠悠转醒,便退出知趣的识海。

知趣哼哼唧唧的醒来,浑身上下没有半点力气,

好在紫金鼎里灵气犹在,知趣心念一动,紫金鼎里凌乱的灵气一滞,继而向知趣那里蜂涌而去。知趣的丹田已经留不住灵力,不过,他照旧可以让灵力经由身体经脉愈合伤势。

知趣伤势转好后,他指尖一缕灵气弹向上方,紫金鼎倏地又翻了回来,整个紫金鼎的天地也亮堂了,小白收回云石珠。知趣瞅着满地狼籍,心疼的要命,“这鱼啊牛啊羊的,只能做成鱼干肉干了。”

孔蓝道,“能不能先出去啊。”

知趣靠在小白怀里,深觉儿子没白养,瞧,现在就指上了呢。知趣懒懒的提醒并揶揄一句,“小心挨雷霹啊。”

说着把诸人放了出去,唯小白、林央、凤鸳、水伯、三只小狐狸与伤势严重的知趣与天机留了下来,知趣贼兮兮的看到孔蓝等人出去后没啥危险,这才带着小白几个出去透口气。

一出去不要紧,知趣的眼睛迅速的落在墙间高悬的一幅画上,那画已破损了大半,不过余下部分犹可见其间景象,正是蓝天白云,轻花碧草、明明是一幅春意融融之美景,却偏让人无端生出三分寒意来。

文斐然站在知趣身畔,道,“看来先时我们应是在这幅画里了。”

知趣抬头望向这大厅四周,道,“四方无损,天雷是从哪里进来再落到这画里去的呢?”

这是一座大厅,或者说宫殿更合适。

丹樨之上摆着一张宽大又威风宝座,宝座之上的墙壁悬着那幅破败画卷,凤鸳这没见过世面的家伙,傻傻的说了一句,“这幅画肯定是个宝贝吧。”

知趣扫一眼大厅里几处玉架空空,淡然问道,“看来夏春秋已经把能拿的东西都拿走了。凤鸳,你说,夏春秋为何没取走这幅画呢?”

经知趣这样一说,凤鸳对于宝贝的垂涎之心立时少了七分。

知趣随意一摆手,表态道,“这里的东西,我不要,诸位谁要谁拿。”

文斐然倒是对这幅画卷很有兴致,不过,知趣的话,文斐然也添了几分凝重,夏春秋都没拿的东西…文斐然一狠心,“罢了。”也不要这画儿了。

余下就是一张椅子,几个空空的架子。

诸人皆表示没兴致,知趣再问,“你们都不要?”接着,他眼中迅速闪过一道贼亮贼亮的光,一搓手,财迷似的眼睛都笑弯了,豪气大发,“小白,装东西,他们不要,咱们要。总都不要,总不能糟蹋了啊。”那幅画虽然破了一半,不过,修理修理兴许也能卖上大价钱。还有那丹樨上的宝座,空了的玉架,据知趣目测,都是粉儿值钱的东东啊!

诸人好悬没一口老血喷出来,活活气死!

赶情你刚刚是言语恐吓加心理施压,待咱们都松了口,你妈来包圆儿啦!

真妈的!

这是人干的事吗?

个鸡贼趣!

知趣喜滋滋地:发财啦发财啦!!!

第二二一章

知趣指尖儿抚过玉架子,上面犹有淡淡的灵力残留,刚刚那样剧烈的爆炸,紫金鼎炸个跟头,这间宫殿里的东西,却没有半点损伤。

知趣先张罗着收拾已经空了的玉架子,好在知趣如今有紫金鼎,草草一放,容后再整理。除了这空了的玉架子,还有些桌椅架台,知趣了一并收到了他的紫金鼎里去。

小白看知趣收的起劲儿,忍不住拉他袖子问,“流氓趣,你刚刚自己还说呢,雷罚把那画儿都霹一半儿了,这间屋子也没事。会不会是幻境啊?”流氓趣装东西,小白倒是没啥意见,反正流氓趣早就这财迷病。以前他在水仙谷的屋子里那一屋子的家俱物什,当然,那都是小白从流氓趣的屋子里搬的。不过,听黑豆儿说,那些东西原也不是流氓趣的,而是流氓趣从小金家搜刮来的。

而且,黑豆儿还跟他说小金也不是以前的小金,至于怎么个不是法,黑豆儿少时记性有限,也说不大清了。

小白拦着知趣,是担心他白废力气,干的热火朝天,将来若都是幻化出来的,岂不伤心。

知趣对小白眨眨眼,弯着眼睛乐,“放心吧,是不是幻术所化,一入紫金鼎我就能知道。”知趣在人间界与紫金鼎寸步不离,他对于紫金鼎的了解早已今非昔比。他之所以会放心将孔蓝等这些道法高深的人放进紫金鼎里,是因为紫金鼎已经认主,知趣从未对人说过,其实只要是在紫金鼎里的东西,知趣心里就会有一种很清楚的认识。譬如,在胡夫人第一次到紫金鼎时,知趣就知道,胡夫人是九尾狐之体,不过,胡夫人的道行,才修炼出了两条尾巴,离九尾之数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还有诸人的修为,譬如,同是金丹,文斐然的境界其实比沈留白要高一些…

这些东西,知趣也不晓的为什么知道,但,他就是知道。

所以,这里是幻是真,只要一入紫金鼎,知趣即可全知。这些事,知趣当然不会告诉别人,不过,说给小白知道就没啥了。

再者,知趣放心的收拾这些货架桌台,是因为他从这些货架桌台上感知到了夏春秋的灵力残留。

修道中人修的都是灵力,灵力有属性之分,但是,哪怕是相同属性的灵力,每个人使出来都是不一样的。知趣修为平平,不过,论及对灵力的理解与熟悉,他并不逊色于任何人。

并且,由于知趣曾经长时间的停留于炼气期,要知道,在炼气期,吸纳灵气的力量是非常微小的。知趣又是个非常吝啬的人,所有进入他身体的灵气,他一丝都不会浪费。而且,他多少次内视丹田,想着是不是有法子修复。

虽然修复丹田的事没有成功,不过,知趣对于灵力的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他灵敏的发觉,每个人的灵力是不一样的,这种不同,更多的体现在灵力的凝炼程度上。

譬如,一个金丹,一个筑基,他们所施用出来的灵力,其凝炼程度完全不同。而且,哪怕两人修为相同,所使出的灵力仍然有着细微的差别。若想鉴识这种差别,就要看各人对灵力的敏感度了。

别人有没有这种本事,知趣不晓得。反正,知趣是可以凭着对灵力残留的敏感度,辩识出这残留的灵力来自何人的。

夏春秋已经拿走了这里最贵重的东西,知趣很有些心疼,于是,他更要捡个落才好。

知趣道,“咱们最后再取那幅画与宝座。”他细细检查过,这宫殿里,唯有两样东西未沾夏春秋的灵力,一是墙上那幅画卷,二则就是丹樨上的宝座。

知趣是个财迷,不过,他很有自己的一套寻宝准则。知趣自觉是智慧型的寻宝人,别人是一上手先抢值钱的。知趣是反着来,值钱的东西,肯定抢的人多,他都是先挑不值钱的往兜里塞。

再者,抛开他的寻宝准则不提,夏春秋都没动的东西,他当然要更加小心对待了。

知趣与小白,把地上的玉砖全都拆了搬回紫金鼎,种种扒皮行为,简直令人大开眼界。

剩下的,就是宝座与画卷了。

知趣打算先试一试这两样东西有什么奇特之处,孔白却没叫知趣费这力气。

小白伸出一只完美宛如玉雕的手,指尖儿浮现淡淡银色光芒,带着银色光华的五指在空中一抹,随之抹出一面银色流光镜。小白轻声道,“时光回转术,镜现。”

小白的声音并不高,却是带着一种难言的庄重。他发光的指尖儿再于银色流光镜上轻轻一点,流光镜上顿时浮现出宫殿的情形。

知趣一时惊的说不出话,乖乖,他家小白以前是往屁股上拔毛打仗,何时学来的这样厉害的本事!

小白很满意流氓趣眼神里对他赤果果的祟拜,不过,正事要紧,享受了一会儿流氓趣的祟拜,小白悄悄捅了知趣的一记,知趣回神赞道,“小白,你现在当真厉害。学会了许多我不知道的本事吧。”

小白露出一抹低调高贵且矜持的微笑,“还好。”可惜在这种鬼地方,若是在别处露一手给流氓趣瞧,流氓趣肯定能夸他夸满两天呢。

孔蓝心道:真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算啥,他弟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白孔雀呢。

知趣心里小小的兴奋一下,这才开始看流光镜的景象。

流光镜里,先是紫金鼎转个跟头被炸了出来,最后,紫金鼎转了几个圈儿头朝下的落在了地上。但是,在紫金鼎的鼎靠下接近最底部的位置,却附着着一只小似蜗牛壳的东西。待紫金鼎稳当后,那只蜗牛壳倏然变大,里面先是钻出几个修士,最后才是夏春秋走出来,夏春秋随之将蜗牛壳收回袖中。

“亏得师兄料敌于先师,咱们避在这鼎上,才躲过一劫,逃了出来。”

夏春秋永远是那幅云淡风清的温雅模样,“知趣之狡诈,远胜常人,不然,我也不能上了他的当。”哪怕夏春秋实力非凡,被雷霹的滋味儿也不是非常好过的。

“师兄,薛家人怎么办?他们大概还在那画里。”

夏春秋淡淡地,“这是天谴。薛家人擅动天地气脉,致使南炎洲四时逆转,冰雪封地。如今,正是薛家人的天谴到了。”

一直在夏春秋身边奉承的修士急于表功,“师兄,这画瞧着像件宝贝,我为师兄取来。

夏春秋并未反对,只是衣袖轻摇,玉台玉架上的瓶瓶罐罐的就进了夏春秋的袖管子,而那位取画的修士,飞身刚至画上,他手指刚碰到那画卷,画卷却仿似有着无尽的吸引力,修士大吼一声,“师兄救命!”

夏春秋掌中一道玄鞭飞出,却是未来得及卷住师弟,这倒霉的师弟便被再次吸入画中。

夏春秋脸色微凛,冷声道,“不要靠近那幅画。”

夏春秋非常有威信力,他身畔穿着统一的弟子皆俯首听令。

知趣忍不住骂一句,“妈的,原来人家是组团来的。”

穆流年道,“当初在朱雀台,我并没有见过夏春秋这些师弟们。”

“不奇怪,我还有紫金鼎呢。依夏春秋的本事,有件藏人的宝物并不足为奇。”知趣道。

文斐然皱眉半晌,忽然道,“好险好险,幸亏咱们没碰那幅画。”文斐然一指流光镜中画的一角,对知趣道,“知趣,你看,自从夏春秋的师弟被画吸了进去,这画破损的地方似是自发补好了一些似的。”

知趣扭头瞅一眼墙上那半幅春意融融的画卷,忽然陡生寒意。

流光镜中,夏春秋就要带着同门离开宫殿,苏云殊轻声提议,“师叔祖,何不依旧附于这紫金鼎上,待最后便可趁知趣等人不备时,将他们一网打尽。再者,咱们于紫金鼎上,林央有任何动静,咱们都能知道。”说起苏云殊,也是知趣与林央的故人,此人先时是夏春秋放在林央身边的监视者。后来,随着林央步步做大,苏云殊在林央身边身份尴尬,夏春秋便将苏云殊召了回去。

不想,这回夏春秋又将苏云殊带在身边,看来,苏云殊还真是得了夏春秋的青眼。

夏春秋淡淡道,“雷罚之时,情形危急才暂且在紫金鼎上躲一躲。这鼎不简单,是知趣的本命法宝。当时,因着雷罚他才没发现我们。若继续附着于紫金鼎上,断然逃他的眼睛。”

“无妨,有阿水在,他们的行踪我随时可以探知。”夏春秋道,“先去别的地方看看。”

便带着同门晚辈的离开了宫殿。

之后,就是知趣他们从紫金鼎里钻出来的事了。

小白一挥衣袖,流光镜化作点点流光散去。

知趣原是打算借着雷罚把夏春秋霹死,不料此人竟借着他的紫金鼎从画里逃了出来,还卷走了这殿里大多物件儿。

若是知趣未引蛇出洞雷霹夏春秋,估计现在夏春秋还在画里呢。不过,那贱人向来花招多的很…

现在想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知趣定一定神,收回紫金藤,掌中青月鞭飞出,正勾住丹樨上的宝座,知趣往回拽时,却觉着这宝座仿若有千万斤的重量,知趣憋出吃奶的劲儿,也没拽动这宝座分毫。

小白搭一把手,仍未能撼动宝座。

知趣随之把青月鞭收回,罗妖在知趣识海道,“用的办法不对。”

知趣问,“怎么说?”

罗妖道,“这张宝座是用来镇压墙上这幅春意图的,你若把宝座取走,春意图里的画灵一得自由,怕要作祟。”

知趣微惊,“还有画灵啊?”

“有甚奇怪。”罗妖道,“这画鬼气森森,噬灵夺魄,我看,不一定是画灵,说是画妖也不为过。夏春秋定是看出这一点,才没取这画。行了,你也装了不少破烂,往别处瞧瞧,看有没有——”罗妖急道,“快,拦住穆流年!”

知趣正在听罗妖说话,也没注意旁的动静,回头时正见穆流年一脚踢开林央,闪身跃至丹樨之上,知趣大叫,“穆流年,你快下来,那幅画已经成妖了。”

凤鸳已经把他家少爷从地上扶起来,心里大骂穆流年,死男人婆,突然发疯就算了,踹他家少爷做什么!

穆流年淡淡道,“我就是来看看,是什么东西一直在我耳边聒噪。”

知趣提醒,“你可别碰它。”

穆流年真是狂人中的狂人,她拔出短刀,对着那半幅残画咣咣两刀。知趣心道,完了完了,穆流年肯定要被吸进去了,谁知再望去,人家穆流年百事没有,倒是那幅残画,在穆流年砍过的地方,蜿蜿延延流出两行血来。

穆流年冷声道,“你再敢找我聒噪,要你命!”

那画突然说话了,声音还委委屈屈地,“不敢了。”又委委屈屈的解释,“我跟他们说话,他们都听不到,就你听的到,我才找你说话的。”

“放屁,那你现在怎么能出声说话了?”穆流年何等人物,岂是好骗的。

那画突然发出一声尖叫,接着又呜呜的哭起来,“我,我,我出声了吗?我说话,你们全都能听到啦?我终于可以出去啦。”说着,画上微光一闪,一个满面泪痕的少女出现在穆流年面前。

少女生的貌美如花,身量高挑,一身翠碧衣裙,眼睛微红,还带着同分楚楚可怜。回身望着那幅画半晌,少女忽然嚎啕大哭。

知趣在识海问罗妖,“这是怎么说?这不是画妖,是哭妖吧?”

哭了一阵,少女嘴里喷出一口碧色火焰,半幅残画在这碧焰之中灰飞烟灭。少女擦干眼泪,转过身问,“你们来我的城做什么?”

“你的城?”

少女缓缓的坐在宝座之上,她身上翠碧衣裙发出幽幽光华,瞬间化作一身王服,长长的裙摆垂落于丹樨之上,那种说不上名子的衣料上有着精美至极的刺绣。少女头束王冠,高贵雍容至极,她目光所至,被知趣挖地拆墙的宫殿,瞬间恢复原状。

少女再次开口,“我的,城。”

知趣已觉事情不妙,在识海里吐槽罗妖,“你说的那个,没有半点儿对!还说画妖呢,这是人家的家!”

第二二二章

知趣不知这女人的来头,于是,他朝穆流年使了个眼色。

这也是知趣的聪明之处了,穆流年此人,神鬼都惧她三分。她两刀将这女人从画里放了出来,也算有恩于这女人了。

穆流年道,“这是你的城。”

女人回眸一笑,“姐姐,我叫幻空。这里,是我的幻空城。”

知趣微惊,“这儿不是朱雀地宫吗?”

“什么朱雀地宫?”幻空起身,握着穆流年的手走下丹樨,“我不知道朱雀地宫的事。倒是你们,自我被禁幻春图,这幻空城就关闭了,你们是如何来的幻空城?”

知趣道,“说来话来。城主可知道,这城里除了我们,还有别的人呢。”

幻空明眸流转,微微一笑,“不过些蝼蚁而已。”

幻空随手在空中一拨,像是在拨开一重看不见的珠帘,诸人回神时,便发现自己换了天地。夏春秋与众同门正在一间宫殿内收拾宝贝呢。

猛然看到幻空与知趣等人,夏春秋脸色微凛,却没有半分惧色,而是反问,“知趣,你把她放出来了?”

知趣侧脸看幻空一眼,大义凛然,“夏春秋,摸东西摸到人家里来,总是不好的。”对幻空谏言道,“城主,这就是闯入你家里的贼了。”知趣其实心里打的如意算盘,他听这女城主的口气,琢磨着这人可能能耐不小,若是此人能帮他们直接收拾了夏春秋这一伙,岂不省事!

夏春秋何等聪明之人,听这话歪能不知知趣的打算。夏春秋勃然大怒,指着知趣的鼻子尖儿骂,“你个笨蛋!它是看守朱雀地宫的妖兽幻空兽!”

知趣心下微沉,面上仍是淡定自若,扭头看向幻空,他怎么没听说过有这等灵兽呢?索性直接问,“城主,你是幻空兽吗?”

幻空漂亮的脸上露出三分愉悦的欢喜,反问知趣,“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难道你觉着我是坏人?”

夏春秋继续揭幻空的老底,冷声道,“幻空兽传说就是被朱雀降伏镇压于幻春图,连朱雀上神都杀她不死,只能将她囚于幻春图。凡是进入朱雀地宫的人,都会被幻春图里的幻空兽吞噬。你以为那幅幻春图为何会噬灵,就是因为她想挣脱幻春图的禁制,需要积蓄足够的灵力!”讥诮的望向知趣,“你以为你真救出了什么仙女神子?这是一头食人无数的上古妖兽!林央可是朱雀转世,他身上的朱雀味儿,是人就闻的到,你想借剑杀人,别一个不当,砍了自己的脑袋才好!”知趣如意算盘,夏春秋立刻叫他聪明反被聪明误!

听夏春秋这话,知趣已心生不妙,忍不住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位幻空城主,同时打算把林央他们装回紫金鼎才好。

幻空长眉舒缓,一笑间,诸人周围已经又是轻草浅花之象,知趣想去拉林央的手,把林央放入紫金鼎。明明林央就在他身旁,知趣伸手,却如何也摸不到林央的脸,顿时急出一脑门子汗来。罗妖于他识海道,“这是幻空的幻术空间,你莫急,林央还在,我感觉的到。”

幻空看向夏春秋,“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话。”

夏春秋道,“几十万年的镇压,我不信你还有先前的实力。“

幻空道,“你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