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修士亦要结交好世间王朝。
如今,不过是把话说在明处,把好处摆在明处而已。
林央此令一颁,修士妖族均有不同程度的震动。
只是不待知趣第三把火烧起来,南方叛军主动出战了,林央带着麾下修士将士迎战,知趣对打仗没啥兴趣,想一想,遂去了文斐然那里。
文斐然金丹修士,战力却是平平,他长于医术。
当初,之所以能凭一本破烂道经便走上修真道路,就得益于文斐然对人体内经有着非同一般的了解。如今,他已是金丹修士,医术更是今非昔比。
文斐然在军中是最好的医师,他炼丹术一流,修士有哪里受伤,通常就是去他那里求个药啥的。更兼文斐然为人恬淡,来的时间不长,已经帮林央调\教了一批不错的外伤军医出来。
知趣对文斐然的脾性相当了解,这家伙有事没事就是在药房里忙活。现在不适于炼丹,文斐然并不介意为凡人医治,话说当年他做官时就兼职神医的差了。
文斐然一身的药香,泡了一壶知趣送他的茶,念叨着,“你这茶实在香的紧,我拿回来后,日也喝夜也喝,喝着喝着,就没多少了。”
知趣十分大方地,“等我回去,着人再送一罐过来。”
文斐然很有些不好意思地,“我算了一下啊,平均我一月得喝两罐茶。唉,知趣你有所不知啊,我们门派小又穷,一年只供应一罐灵茶。就这么点儿灵茶,我是省啊省的、一壶茶喝六泡也只够喝一个月。”
知趣此来,心有所请,一咬牙,“行,日后文兄的茶,我包了。”
文斐然面露喜色,“知趣,你果然是个爽快人哪,我平生最喜欢你这样的人。”
俩人开始喝茶,文斐然不经意的一低头,顿时两眼放光的赞道,“唉呀,你这双靴子不得了啊,亮堂!好法宝好法宝!”
“可真是废话,就我这件靴子,不知有多少金丹都眼红。”知趣坐着呷一口茶,一笑打消文斐然的野心,“休想我送给你哦。”
文斐然一笑,跟知趣商量,“那我出价钱,租来穿两天过瘾。”
“不行,这是我师父给的。”
“知趣,你师父肯定是个厉害人物吧。”文斐然再依依不舍的瞧一眼知趣的凌云靴,“还很有钱。”
知趣道,“你怎么不想,我才是有钱的那个。”
“这倒也是。”文斐然好奇至极,“知趣,我看你身上没有半分灵力,我就很奇怪你是怎么施法的。还是你门派道术这样特别诡秘。”
“人家门派的秘密,哪里好这样打听的?”
文斐然猛的坐直,不满至极的问,“第一,你不给我宝贝;第二,又不与我坦诚相待!知趣,有你这样来收买人心的么?”
知趣忍俊不禁,“我这刚升任军师,你不给我送礼以后叫我罩你,还敢要我送你东西!”啧啧两声,知趣道,“不得了啊,现在人胆子比天还大啊。”
文斐然笑着捶知趣肩膀一拳,“说吧,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定有事要说的。你送我好茶,我已是拿人手短,八成要应了你的。”
知趣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我是有事拿不定主意,想请文兄帮我参谋参谋。”
“请说。”
知趣一叹,“现在咱们修士的心,还是不够齐啊。”
文斐然道,“你用凌云严明军纪,再谏言将军下令,对修士诱之以利,如今修士比之先前,强了百倍。”听到鸣鼓收金的声音,文斐然挑挑眉毛,往上晃晃手指,“看,你两把火已经起到作用了。如今,你所虑着无非是修真门派多头下注、鼠首两端之事了。毕竟,哪怕有军纪约束,若是面对着同族挚友,能下狠手的毕竟是少数。之所以请将军颁下先时的命令,用意亦在此处。只是约束修士容易,想要他们为将军的事业尽之以全力,就不容易了。”
文斐然笑问,“我说的可对?”
知趣道,“看来,我与文兄早已灵犀相通。只是,我对凡世修真家族门派不大了解,文兄虑至此处,想来定有应对之策。”
文斐然含笑看向知趣,“这事啊…”
编神的由来
文斐然既然虑到此处,自然是有所准备。
他明白知趣的来意,未直接说自己的办法,先是与知趣介绍了凡世几大修真门派,“我所在的门派,因身处千凌峰,故此就地取材,就叫千凌派。我师父,也是金丹修士,现在依旧在千凌峰坐镇。我们门派,算是凡世还不错的门派。再有就是沈兄的门派,他们门派叫天玄派,因其一部五品剑诀天玄剑诀而闻名凡世修真界。沈兄的师父已是金丹后期修士,正在准备冲击元婴。还有玄空门,这两年玄空门有些落败了,他们门主千幻道人坐化后,门中再无金丹修士。因为有许多人打玄空门那株七品赤炎树的主意,玄空门干脆开启门派大阵,现在谁都找不着他们了。”
“这话怎么说?”知趣不解,问道,“护山阵一开启,等闲人进不了山,但是,门派肯定还在山里面呢。”
文斐然不知从哪儿摸出把扇子,随手摇一摇,“这就得从玄空门的门派传承说起了,如今凡世修真界,有五大门派三大世家,玄空门即便落败到门中再无金丹坐镇,依旧是五大门派之一,自然是有其渊源的。其实,现在说的五大门派三大世家,只有玄空门是自远古时传下来的门派。其实我很奇怪,按理说这样有历史渊源的门派,多是在修真界立足,结果玄空门偏安于凡世。不过,他们很少与别的门派来往,我只听说玄空门的道术千变万化、诡异难测,起先我琢磨着应该是幻术一类。后来,我又觉着不对。因为就自护山阵说,唉,修仙之人在门派所在地设俩阵势是常事了,一是以免俗人打扰,二则也可略保平安。但是,这么多门派世家的护山阵中,唯玄空门的护山阵最令人匪夷所思。他们的门派大阵一旦开启,整个门派洞府,直接消失不见。”
“那是不是隐形阵之类的阵法所至?”
“不是。”文斐然极有把握,道,“我专门去过以前玄空门所在的赤炎山,气象平平,灵气稀薄,根本不像有修真门派驻足几百年的模样。”
知趣灵机一动,问,“莫不是赤炎山灵气为人强夺,至使赤炎山灵气不足。”
文斐然笑,“果然我与知趣心有灵犀,我思量许久,才推测出这个原由。后来,我思量着,玄空门的道术应该是很特别的一种,譬如空间术法之类,而他们的护派阵法也偏于此类,所以,一旦开启阵法,整个门派洞府才会凭空消失。”
“只是,他们这一走,就再无人知晓他们的去向了。”
既然天玄门已经失踪,知趣现在也不欲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问,“那还有两派三世家呢?”
“还有两派是天机门与药神谷了。这两派,一个擅长天机演变,堪舆星象;另一个则擅炼丹炼药、救死扶伤。我跟药神谷的人比较熟,他们门派并不因己为修仙人便对凡人鄙薄,反是弟子多来凡世历炼,造福平民。说来也是缘份,我的医术有一些是自学,有一些是得益于药神谷的师叔指点,方才茅塞顿开。原本方师叔是打算收我于门下的,后来他门中有事,就暂离了几年。我那时也并不知晓他是修士出身,等他回来时我已经拜了师。”文斐然呵呵一笑,“天机门,比较受皇室的喜欢,一般皇室中观天象、看风水的官员,都是出自天机门。”
知趣道,“既如此,为何天机门不来我们这里呢?难道他们认为阿央没有天子气象?”
“那倒不是。”文斐然作为千凌峰杰出弟子来林央这里,自然是看好林央。说到天机门,文斐然叹道,“人都说‘天机不可泄漏’,天机门却擅长演变天机,不但擅于演变,他们这代掌门还是个大嘴巴,嘴上没个把门儿,推演到啥天机不说憋心里,反是恨不能嚷嚷的天下人都知道。兴许就这样遭了报应,晴天白日的,没来由的一个旱雷砸下,正落在天机道人的脑门儿上,把人给霹的失了忆。我跟方师叔都去给天机道人看过伤势,得且养着呢。”
“天机道人病还未好,故此一直未推演天机,也搞不清谁是下一任真命天子来着。他们门派因推演天机,一般算术都比较好,为人严谨,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所以,因这个缘故,天机门的人除了有几个外门弟子仍在皇室任职外,天机门哪边都没派人。”
这种奇葩门派奇葩掌门,还能在凡世混成五大派之一,啧啧,知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天机啥的,不咋可信,知趣倒是对药神谷这名字俗到不能再俗的修真门派很有兴趣,不禁问,“听文兄说,药神谷是悬壶济世的门派哪。如今天下战火迭起,药神谷向来有慈悲之心,既然文兄与他们相熟,何不请他们出来行医救人呢。佛经上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岂不是无上功德。”
文斐然默然一笑,折扇轻落于知趣手上压了一压,“药神谷从不参与任何战争,他们有一门掩饰身上修士气息的功法,异常厉害。他们是真有一颗济世安民之心,只是他们左右不了天下战火,一意只知埋头医人。他们纵使出现,也只是在诸多医师之中,并无意显露身家姓名。”
知趣赞叹,“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药神谷当真是名医风范。”文斐然的意思,知趣很明白,药神谷的人既然以行医救人为本,无意显露身份,那么,他们的人,估计是哪里都有。只是,药神谷并没有下注的意思,不过为救人耳。
不过,知趣难免吐槽,“诶,你有没有发现,凡世门派的口气都挺大的。”等闲个小门小派就敢叫天机门、药神谷,都称神了,何等威武霸气。
文斐然哈哈一笑,“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哪里哪里。”知趣笑,“其实我很能理解,换我组建门派,就叫王霸天下。”
文斐然大笑。
俩人一面品茶,文斐然继续道,“三大世家是指幻雪峰薛家、碧寰岛凌家与千佛城的佛音寺。佛音寺是禅修,确切的说,他们算不得世家,不过他们世代居千佛城,势力庞大,绝不逊于薛、凌二家。佛音寺在千佛城有许多信徒,架子拿捏的比天上的真佛还要大。说是禅修,一点儿出家人四大皆空的风范都没有,行事小心眼又记仇,一星点儿小事能记千八百年。所以,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宁得罪小人不得罪佛音寺的禅修,否然,你就等着瞧吧,附骨之蛆、没完没了就指这类人。”
知趣好奇的问,“文兄,佛音寺是不是与你们千凌峰有啥过节?”
文斐然讪笑两声,“门派机密,不好外漏。”差开一句,文斐然肃然道,“我不大懂禅修的修炼方式,但是,佛音寺的悲苦大师修为高深莫测,远胜于我们几个金丹。好在佛音寺弟子平常只是外出传经布道,与其他门派鲜少有刀戈之争。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大家平安了事。”
“至于薛家、凌家,他们是死对头,两家家主每次见面必定小战一场,斗的跟乌眼鸡似的。两家家底雄厚,门下弟子也大多有出息。”文斐然叹道,“三世家的地位远在我们五派之上,故此,纵使皇朝对他们家族弟子亦多厚待。先时凌云私放族人,未尝没有这方面的关系。你斩了凌云,凌家难免不悦。”
知趣正色道,“我亦是修士出身,不过,凡世是凡人的天下。不论修士视凡人如何渺小,这都是事实。任何修真门派想凌驾于凡世帝王之上,都是痴心妄想!凌家不悦便不悦吧,他们若不识抬举,便是作死。”
“说到这事。”知趣道,“我正想写封信送去凌家讨个说法。文兄以前做过状元,文笔好,来,我说你写,顺便帮我润色润色。”
文斐然挑眉问,“你确定?”
知趣尚未说话,就听到门外禀报,林央带着孔蓝、沈留白还有跟班儿凤鸳到了。
知趣与文斐然刚起身,四人已进了屋,知趣笑,“刚刚我听到鸣鼓收金的声音,这一仗倒是速战速决。”
话间,林央已长腿往榻上一盘,几人皆围着茶几坐了。林央道,“穆流年未出战,是穆流年手下的大将秦初与凌家一个修士打着为凌云报仇血恨的名头出兵,凌家修士被晏小小斩于剑下,秦初便退兵了。听人说你在文先生这里,我过来瞧瞧。还有一事,知趣,连着两位凌家修士死于我们之手,我听沈先生说,凌家在修仙界很有些地位。”接过文斐然递上的新茶,林央呷一口。
沈留白已道,“凌家人很有些护短。”
孔蓝并不了解凡世修真界的事,于是默默品茶而已。
知趣道,“这倒是巧了,我正想就凌云的事给凌家去信讨个说法呢,既然他家又死了一个,一并把事办了,也没什么不好。”
林央沉吟问,“这信,要如何写呢?”
“凌云本就有违军纪,死得其所。至于这位被晏小小斩于剑下的凌家修士,更好说了,就说是穆流年为了抹黑咱们与凌家的关系,自己不亲自出战,唯令心腹将官代战,惨败你手。最后却是凌家修士丢了性命,结果是自己的心腹将官逃回大营,如此,无非是令我军与凌家嫌隙加深罢了。”知趣道,“至于凌家做何想,随他去吧。阿央,你是将来的天下之主,不需对一个修真门派低头!”
沈留白有些忧心,“凌家势力不容小觑,若是他们因此全力相助穆流年,对我们是不小的威胁。”
知趣眼尾一挑,唇角微翘,“难道凌家就认定这天下是穆流年的?”话音一顿,知趣顺势谈起这乱世英豪来,“如今天下,乱象已成,阿央虽未举反旗,但坐拥西北十二城。南方叛军穆流年,坐拥由南至北十八城。朝廷掌帝都周遭七城。再有,就是东面东睿宁王,我听说东睿宁王已悄然控制了东部十城。”
“不过,话说回来,穆流年也姓穆,他父亲南安平王,去帝都为皇帝贺寿,因所献一对玉瓶不慎在运送途中出现裂纹,以大不敬之罪为皇帝鸩杀,穆流年大怒之下起兵,甚至连个‘清君侧、诛小人’的名义都不愿打,可见穆流年恨朝廷恨到何等程度。说来,天下四分,三分犹在姓穆的手里。这或许是许多人认为穆家天子气象犹在的原因。”
“然而,在我看来,形势并非如此。”知趣换了个悠闲的姿势,“当今皇帝的昏馈是不消多说的。依我看,他不仅昏馈,更加心胸狭隘至极。否则,不会做出鸩杀南安平王的事。当初,他容不下南安平王,难道如今就能容得下东睿宁王吗?”
“皇帝与东睿宁王之间,必有一战!”知趣道,“穆流年有十八城,阿央你占十二城,皇帝与东睿宁王加起来一共十七城。这二人,胜者独享帝都中东部十七城。如此,你、穆流年、帝都,则成三足鼎立之势!”知趣眼睛望向林央,“那时,才是战争真正的开始!”
“恐怕到那会儿,天下人看来,你的势力犹要弱于穆流年与东睿宁王。其实,这话大错特错。”知趣微微一笑,望向林央道,“还记不记得,当初你谋差使,依你家的地位,南面繁华,东面富庶,帝都尊贵,唯西北条件最是艰苦,我们还是谋了西北的差。”
“是啊,你说南面繁华,兵将于繁华处多年,大都被这繁华养的疲软。东面富庶,却多因盐铁而起,再者,东睿宁王早有贤名,去不得。”林央笑,“西北虽艰苦了些,不过,将士多年抗击关外游匪,更兼西北人身量魁伟,战力一流,远胜南方繁华与东面富庶。”
知趣温声道,“亏你吃得了这苦,多年经营,方有今日基业。”
文斐然暗中一算,唏嘘道,“知趣,你与将军早那么早就想着谋夺天下了啊?”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知趣并不否认,“天下,本就是有德者居之。哪代开国之君不是谋夺的别人的天下呢?话说回来,天下,从来不是哪个人的。”
文斐然道,“唯愿将军将来善待天下苍生。”
林央肃容道,“固所愿也。”
沈留白将话题扯回去,问知趣,“既然朝廷与东睿宁王之间嫌隙颇深,若有个两败俱伤的法子岂不于我们有益?”坐山观虎斗,现成的便宜,谁不爱捡?还省得打打杀杀伤和气。
知趣摇头,“这就不好说了,诸位别忘了,东睿宁王的封地在宁州,而三大世家之一的薛家所在幻雪峰,正是在宁州境内。天下兵戈已起,并不见薛家人动静,若是我所料未错,依东睿宁王的聪明,早近水楼台先得月了。有薛家人帮忙,东睿宁王胜算极大。”
林央皱眉,“薛家我并不惧,我身边的诸位先生也非等闲。若如知趣你说,东睿宁王胜算极大,若东睿宁王真的干掉皇帝,自己登基,他又早有贤名,才是我们的心腹之患呢。”
“再有,穆流年也姓穆。”林央道,“如今皇帝昏馈狭隘,方使得穆流年起了反意。若是皇位上换了东睿宁王,他可不是个蠢人,穆流年会不会…”
“不会!”知趣目光坚定,断然道,“杀父之仇,穆流年怎能忘?杀南安平王的虽是当今皇帝,但,幕后那只手出自东睿宁王!换言之,正是东睿宁王用计,借当今皇帝之手除去声望极高的南安平王!”
“东睿宁王此举,就是为了除去能与他比肩的南安平王,为日后的谋反做足准备。”知趣痛心疾首,“所以,确切的说,当今陛下于南安平王之死一事上是被冤枉的!陛下他,完全是中了东睿宁王的毒计啊!”
诸人听的目瞪口呆,凤鸳忍不住问,“先生,既有此内情,你怎么不早说?”
知趣哈哈一笑,“先时我不是没想起来么?”
林央熟知知趣性情,顿时笑出声来。孔蓝唇角微翘,文斐然性情随兴,击掌赞道,“这倒是个好法子,朝廷日渐式危,东睿宁王日渐坐大,陛下心胸有限,此消息传出去,帝都定不会放过这等好机会。”
沈留白:亏得老子听得天花乱坠,还以为是真的呢,原来俱是知趣自己编的。这造谣编排功力,真个编神哪!
知趣完全不晓得自己克制性的发挥,就成神了:编神。
其实,这不过是知趣牛刀小试,接下来,才是他的正常发挥。
第一九八章
一般,修士对于这种争霸天下、勾心斗角的事,不大感兴趣。
尽管他们会投入不同的阵营,但是,很少有修士会升出类似于自己打个天下玩儿的念头。所以,他们对政治,并不太敏感。
当然,文斐然这样的除外。
文斐然做了二十年的官,所以格外了解知趣这挑拨离间手段的厉害。
不过,这件事如何实施,还是个问题。
与穆流年与东睿宁王不同,这两者都出身显赫,手中势力早与帝都有千思万缕的联系,要说帝都没他们的奸细,
知趣却已似成竹在胸,向林央使个眼色,林央已然全然明白。
知趣继续分析天下大势,“对于穆流年和东睿宁王,其实,我并不太担心东睿宁王。首先,东睿宁王哪怕在与帝都的争斗中取得胜利,但,薛家全力支持东睿宁王,所图自然不小;其二,帝都,是整个国家的权力中心,那里,充斥着各个派系门阀贵族官员之间的明争暗斗,所有陈朽的腐化都是从帝都开始的。东睿宁王先时广有贤名,但,有贤名与有魄力是两码事,他能否有魄力从这种腐化的堕落中杀出一条血路?还两说。”
“反观穆流年,其人胆量气魄能力,远超常人。我常说南兵疲软,穆流年在起兵之初也的确在朝廷大军手里狠狠的吃了几场败仗。不过,他军事才能过人,竟然短短几年之内,带出一支虎狼之师。”知趣道,“阿央,将来,能与你一争天下者,非穆流年莫属!”
林央洒脱一笑,手中茶盏啪的撂于几上,朗声道,“天下之大,若无一二对手,何等寂寞!”虽然知趣一直说他前世为朱雀妖神,初时,林央也羡慕过修士的法力高超,但,征战这些年,林央更喜欢这快意的沙场征战。
林央豪情一起,室内人心皆振奋,饶是文斐然、沈留白亦脸上露出坚定的容色,孔蓝笑意更深,凤鸳则是一幅狗腿子的激动相。
知趣趁机道,“俗话说,金无足赤,人无完人。我冷眼旁观许久,穆流年有六点是不如你的,阿央。第一,他这样急切的想获得凌家人的帮助,是因为他熟知自己的短板,其麾下修士的力量远不如你。”这话,并不是诳语。穆流年心计不缺,这样容易的将凌家修士牺牲掉。凌家人接连死在他们手里,穆流年所谋,必在凌家。
“第二,穆流年立身不正。陛下为君,南安平王为臣。臣为君贺寿,寿礼出了瑕疵,本就是大不敬之罪。南安平王有过在先,哪怕陛下处置过重,身为臣子,难道说反就能反么?不要以为名分大义不重要,读书人最看重这个!我们始终未打反旗,亦是缘于此处。没一个好时机,叫谋反;时机一到,叫顺应民心!”似知趣前世的陈胜吴广还知道往鱼肚子里塞个纸条儿代表天机呢。刘邦更夸张,给自己换了个龙爹。穆流年哪怕打个“清君侧”的旗号,他的路便能走的更顺畅。
结果呢,人家不屑!就妈反你!
就是知趣,虽未曾见过穆流年此人,心下对此人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第三,穆流年声名不佳,他久攻永州城不下,后来终于破城而入,一夜之间屠尽永州官民,为此,天下多有诟病。”这种铁血手腕,知趣以往只在史书中见过,如今见着活的魔王,真正开了眼界。有时,知趣会时不时的幻想穆流年的容貌,应该是力大无穷、铁面虬须一类,不过,又听凤鸳说,穆流年容貌俊俏不输他家凤神。令知趣颇觉上天不公,否则,似他这样心地善良的,怎么倒生的相貌平平呢。
话归正传,知趣继续道,“第四,穆流年麾下,文臣远逊于你。文官治国,武将安国,接下来,你、穆流年、帝都,三方定有一段时间的对峙。这一段时间,就是考验文臣功力的时候了。”
“第五,由穆流年所行所为,便可知,穆流年此人骄傲的过了分。再加上他显赫出身,这种人,是永远不会低头的。此人,能让他低头时,怕只有断头之时了。”知趣神棍一样的惋惜叹道,“穆流年当初之所以能在朝廷的大军下活下来,且一朝翻身,连夺十八城,必是得益于他这种个性。但是,刚而易折。古来成就霸业者,无不是能屈能伸之辈。穆流年此人,无帝王性,做一方诸侯便到头了。”
“第六,诸位有没有想过,论实力,穆流年现在并不比我们差,但是,他那里的修士最少,这是为什么?”知趣眼中露出一丝神秘的意味,低声道,“凡人不懂天机,修士在这方面的敏感可是远胜于常人哪。”知趣眼睛半眯,大仙儿一样的口气,“譬如我,不瞒诸位,小弟在师门曾学过几手,一见阿央便知他有九五命数呢。”
知趣的口才,直把凤鸳听的目瞪口呆,就是林央,经知趣这样一分析,亦觉信心百倍。当然,这也归功于知趣本身的气质,甭看知趣生的相貌平平,但他一开口就有种让人信服的气质,十分奇特。譬如,同样一句话,从凤鸳嘴里说出来,人们十有八\九不信。不过,自知趣嘴里出来,便没有多少人怀疑。
这是天分,怪只能怪老天了。
当然,很久之后,知趣成为人世的传奇,他的事迹,总是屡屡被人提起,尤其这一次品茶会,更成为青史中一页流芳千古的传说。
趁着兴致,诸人索性一道用了晚餐,即便是文斐然、沈留白这两位心境坚固的都对林央多了几许信心。毕竟,他们再如何不屑凡世之事,但,若林央取得天下,他们这些追随林央的人都能得到不小的好处。
伴着月色,林央送了知趣一程,知趣叮嘱他几句,便打发林央回去了。
知趣跳进紫金鼎,照旧去池塘里泡澡。
妖妖蛋自发从知趣的识海里出来,沉到水下去蹭知趣的小咪咪,知趣曲指轻敲他一记,“每回不耍流氓就难受啊。”
“黑炭,有孔蓝在,告诉他事实,我们就可以离开人间界了。”妖妖蛋飘在水上,对知趣道。他对凡事种种并没有兴趣,何况这种灵气稀薄的地方,十分不利于妖妖蛋修炼。
“我并不完全相信梧桐城的人。”知趣淡淡道,“上次在界河河畔,孔雀王虽带了人来,他也救了师父他们的性命。不过,我也记得他身上纤尘不染,就你战斗的最是惨烈。”
罗妖道,“孔雀王若是动手,会演变成两个种族之间的争斗,再者,罗浮界毕竟人族的地盘儿,孔雀王即便相帮,也不一定能胜。”
“但,也不一定败。”知趣脸色微沉,“黑豆儿在梧桐城不过十来年,就出了意外。你也听孔蓝说了,黑豆儿跟小白昼夜不离,那么,黑豆儿是怎么出事的呢?孔蓝根本没有细说。”
“他不说,我也不想知道。即便他说了,我也不一定信。”知趣平复一下情绪,忍住心头微痛,道,“叫孔蓝来,不过是震慑一下夏春秋。让他不要以为有个元婴修为就不得了,为所欲为。”
知趣捧住妖妖蛋亲一口,“妖妖,我知道,凡世灵气不足,你在这里怕是难以破壳的。不过,你放心,我已经有万全之策,只静待数年,你就能破壳了。”
罗妖并不瞒知趣,叹道,“先时,八卦真人将我带回罗家,放在流华树下养了整整二十年,我方吸收到了足以破壳的灵气。”
“这个我早有安排,不成问题。”知趣望着白莹光洁的朱雀蛋,轻声道,“以前我只想着,把日子过好,修为不必急,慢慢修炼,自然水到渠成。这一世,活个三五百年也是赚了。现在看来,那种念头多么傻。”
罗妖心里那叫个不落忍,许诺道,“黑炭,以后我肯定修炼成仙,让你在三界横着走。”
知趣咧嘴一笑,抱起来再亲一口,“放心吧,你只管慢慢在我识海里养着,离开人间世之前,我定能让你出壳。妖妖,你叫我声老公吧。”
“公?老公?”罗妖从未听过这等奇怪的话,问,“什么意思啊,老公?老公公,是不是老头儿的意思?”罗妖脑子转的很快,道,“黑炭,你不是说宫里的太监才叫公公的么。你又不是太监,虽然你前面也没啥用…”
“什么叫没啥用!”知趣先时的伤感全都烟消云散,气的横眉竖眼,恨不能一拳把妖妖蛋捶遍,大吼道,“没用!没用我把你的小菊\花都险些宠幸残了呢!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了!”
“无知的妖精,老公就是相公的意思,知道了吧?”
罗妖闲闲道,“那也该是你给我叫。”
知趣道,“你今天不叫,休想我再给你滚屁\股。”
在罗妖看来,他家黑炭的屁股本来就是他的,滚一下而已,难道还要黑炭同意啊?罗妖道,“要我叫也行,你得让我连你的菊花也滚一滚。”
“放屁崩死你。”
罗妖笑出声来,过一时,情意绵绵道,“黑炭,其实只要跟你在一起,就是永远做一颗蛋,我也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