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此处,罗润仙不疑有他,雪白的眉间透出三分冷静,道,“也是,僧多粥少,我看,是要有一番说道儿呢。”
僧多粥少?
听到这四字,知趣心下微动,面上却不露声色,再道,“师叔想想,以往谁瞧得上我,现下不过是沾我师父的光,大家都拿我当个人似的。为的,无非就是…”一个心照不宣的神色过后,知趣脸上透出几抹傲气道,“昨日,我遇到了罗卜干儿的爹,哼,还跟我说好话来着。既知今日何必当初,罗卜干儿还要充我的大辈儿,现在又来说好话拉关系,晚了!也不想想,哪怕有族长插手,还得听一听我们水仙谷的意见呢!”
这些天,罗润仙跟知趣相处下来,虽有提点知趣之意,到底心里也有些小念头儿,就格外的注意知趣身边的动静。因此,罗润仙知晓知趣所言非虚。
面上露出一抹苦色,罗润仙叹道,“知趣,不瞒你说,似我已经将将五百岁,若是再不突破,寿元将近。近些年来,高品阶的灵药倍加难寻,先时慕仙夫人想炼制元婴丹都因灵药不全而未搁浅。不说别人,似我如今,若有两枚元婴丹,我已有七成化婴的把握。”
元婴丹?
哪里来的元婴丹呢?他们水仙谷又不产这玩意儿!
知趣心下三分清楚七分模糊,真相怕就在眼前了。知趣依旧稳着心神,他神色没有半分柔软,反是透出几分不忿来,“按理我不该说这样的话。不过,这与我们水仙谷有甚好处呢?我不过筑基,用不着那东西。我师父已经化婴更用不到了。”
罗润仙软语道,“知趣,那青炉鼎不过是传得神乎其神,其实我早打听了,只名声在外的法宝罢了。现下炼丹,弄不好还要炸炉子呢。就是丹鼎真人都不大用他,朱家兄弟先时盗了此鼎,不过是用来砸砸人,并无甚大的用处。如今丹鼎门肯出十颗元婴丹换它,我琢磨着,若是再谈一谈,未必不能多要几颗元婴丹呢。知趣,你现在虽是筑基,难道日后就不化婴了不成?元婴丹不易得,你拿着,总有用得着的地方。”
一不提防,罗润仙将事情原原本本的都给知趣套了出来。
知趣心中暗骂,这该死的罗梦仙,这都几年了,竟然还没对他家的青炉鼎死心哩!
第七八章
知趣马上将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罗水仙。
别说现在青炉鼎已有器灵,就算青炉鼎啥都没有,还是以前的模样,知趣宁可拿来蒸灵谷饭,也绝不会去还给丹鼎门的。
“让他们做梦去吧。”这是罗水仙的态度。
知趣点头,“嗯,是这个理儿,别说就十颗元婴丹了,就是一百颗都不能换。只是现在我看族里的金丹们大都知道丹鼎门要用元婴丹换咱们宝鼎的消息了,一个个虎视眈眈的,咱们虽不怕他们,不过蚂蚁多了咬死大象,咱们也得想个法子应对才好。”若是真把整个家族的金丹都得罪光,以后怕是步履维艰了。
罗水仙道,“你去想一个吧。”危机公关并非罗水仙的所长。不过,有徒弟就不怕了。徒弟是用来做什么的?就是为了给师父分忧啊,何况知趣是他的首席大弟子。若是解决不好,就是知趣无能。罗水仙完全不觉得有任何压力,反正宝贝在他手里,若是知趣办不好这事儿,大不了就来硬的。
是得想个法子。知趣心下很是认同罗水仙的看法。
知趣还在为丹鼎门犯愁呢,外头不知道哪个混蛋散发的小道消息,竟是板上钉钉了一般:诶,不知道这十颗元婴丹要给哪个金丹长老服用,咱们家族又要多出几位元婴真人啥啥的。
待知趣听闻这等风声,整个罗氏家族,只要长耳朵的,基本上没不知道的。
若非心里早有成算,知趣得给这种缺德消息气晕过去。
虽然外头已就青炉鼎换元婴丹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知趣愈发不急了,反倒是换了鲜亮的衣衫,摆出翩翩风度,积极的投入到迎接到贺贵宾的事务中去。
罗水仙四十五岁时化婴,且化婴时引来天之异象,人人得见,天才之名享誉罗浮界。这一次元婴大典,罗浮界有头有脸的修士都来了。
譬如庄家新任的族长,金丹修士庄何欢以及一位广有名声的行嘉真人;许家族长许佑修士;崔家族长与邵宁真人;罗浮门掌教罗浮真人与灵碧真人;丹鼎门丹鼎真人与刚刚化婴的师弟丹朱真人以及一些罗浮界中等门派的修士真人,多有到贺。
这是有名有姓的,还有随侍在师长身畔跟着来开眼界长见识的弟子若干,罗家的接待工作并不轻松。好在修真界,别的不说,地方够大。
罗家又是占地为王的家族,有的是地方接待。
不少人到了罗家,也听说了丹鼎门与罗家关于青炉鼎的交易,这些老怪们自然不会这样容易被糊弄。譬如,庄何欢提及此事时,行嘉真人便道,“青炉鼎在罗水仙的手里,纵使真换了元婴丹,也是罗水仙的东西,罗水仙难道会任由自己的东西分予他人?没这么简单。”
庄何欢不过二十几年,比知趣年纪还轻,身为金丹修士,他并非是罗道知那样的天才,能结丹,完全靠的是运气。当初罗水仙险死还生的古洞府就是庄何欢发现的,不知道这小子在古洞府吃了瓶子什么丹药,稀里糊涂的就结丹了,那运气能让人恨的眼里滴出血来。
庄何欢道,“不论元婴丹在谁手里,只要是在罗家之手,如今罗水已有四位元婴修士,十枚元婴丹,足可以为罗家再添两位元婴真人。现在罗家的实力已居四家族之首,日后…”
行嘉真人道,“我们作此想,许家、崔家也不是傻瓜,罗浮门更不是。”
庄何欢道,“倒是听说丹鼎门请了罗浮真人来促成此事…”
“那老货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脸的道貌岸然,满肚子的阴谋诡计,我们只消看戏就是了。”哪怕庄家想插手,也得掂量掂量己身。不比英才倍出的罗家,不论是自元婴真人还是金丹修士的数目,庄家都没有办法与冉冉上升的罗家相的抗衡,何况这是在罗家的地盘儿上,想插手罗家内务,一个不慎,就会得不偿失,还是谨慎为上吧。
在某种程度上,庄家的态度代表了大多数人的态度。
但是,对于身处事件中心的丹鼎门,如何取回青炉鼎,是丹鼎门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不过丹鼎真人还真是有了几分把握,不怕罗家人对元婴丹动心,只怕罗家人对元婴丹不动心呢。
来之前,丹鼎真人早做足了功课。
罗水仙的元婴大典非常隆重。
只有元婴修士,才能被称为XX真人。
且,唯有元婴修士,才算是修真界的大能。甭看先时罗水仙早有天才之名,或许那些金丹筑基修士会仰慕于罗水仙的天才之名。但是,罗水仙一日不化婴,一日不得入元婴修士之眼。
直至今日,罗水仙于罗浮界才算真正有了一席之地。
为罗水仙主持元婴大典的是罗妖,罗妖在家族向来是异类中的异类,他修为绝高,哪怕青一真人亦不敢说自己的修为高过罗妖。
不过,罗妖在罗家不收门徒,独居流华峰,特立独行之人,鲜少参加这种公共活动。哪怕罗浮界的人,对于罗妖,亦是闻名多于见面。
今日,罗妖一身玄色华裳,玉冠云履,神色庄严。他本就是俊美非凡之人,此时长身玉立,不必有任何动作,只消一个眼神就能秒杀在场九成九的修士了。知趣从未见过罗妖这般威严端重之时,罗妖身上独有高阶修士的威压霸道,让知趣不禁心生敬仰之意。
其实元婴大典非常简单,只有一个过程,罗妖身为元婴真人,说几句赞语,把个代表元婴身份的小玉牌交给罗水仙,这也就成了。
本来是罗水仙的好日子,奈何罗妖的出场太过惊艳,很是抢了些罗水仙的风头儿,让知趣偷瞧罗妖美色的同时,心下稍稍有些不满。
孔白不肯在家带孩子,知趣只得带着他跟小金出来见世面。大凤眼斜扫过知趣张着大嘴瞪着大眼的一脸蠢相,孔白小声唧咕道,“流氓趣,以后等我长大,不会比罗妖差到哪儿去的。”
知趣心不在焉的应一声,“那黑豆儿可有福了。”
孔白哼一声,扭开小脖子,不去瞧骚包的罗妖,对着挂在知趣腰间的小金狠狠的眦了回小奶牙,小金吓得一哆嗦,哧溜钻知趣脖领子里去了。
孔白这种死傲骄,以及小金这金灿灿一看就很值钱的模样,自然早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事实上,只要不是瞎的,都忍不住瞧几眼。
待大典正式结束,知趣拖家带口的跟在罗水仙身畔,青一真人正在含笑的跟罗水仙说话,见了孔白跟小白,不禁赞道,“好一条小金蟒。”
知趣与真一真人行一礼,笑道,“谢师叔夸奖,小金刚出壳,有些害羞。”
青一真人笑笑,不以为意,眼睛落在孔白身上。灵禽身上的气息自然不与人类同,不过一时之间,青一真的亦瞧不出孔白的原身,知趣摸摸孔白的头,笑,“小白刚化形。”
青一真人忙道,“白师弟有空还是去族中登记一下,领了身份令牌,日后走动起来也方便。”
孔白背着小手儿,瞧知趣一眼,大模大样说着不知从哪儿学来的刁话,“有臭知趣伺候我,倒还便宜。”
知趣曲指敲孔白大头一记,孔白气呼呼的鼓着苹果脸瞪知趣一眼,大为不满:流氓趣竟然拆他的台,下他面子,简直太坏了有没有!
青一真人瞧着水仙谷这一堆,忍不住心生无力之感,原本想抗衡罗水仙与罗妖就已不易,如今又多了只化形的灵禽,水仙谷实力大涨啊。
这时又有不少修士过来寒暄,罗水仙本就不擅交际,认识的,他就说两句话;脸儿生的,直接颌首;若是早不对付的,直接无视。
就罗水仙这种交际方式,知趣算是明白罗水仙为啥能得罪这一老堆的人了。
哪怕你是个天才,咱也生受不了这气啊!
尤其是丹鼎真人来打招呼时,罗水仙将头一偏,看向一畔的灵碧真人,“灵碧,你晚一时再走,我有东西给你。”
丹鼎真人那脸色,就别提了。
还是青一真人适时过来,拉着丹鼎真人说话,算是圆了场。
知趣又明白了一个道理,青一真人之所以能在罗浮界混个人人称道的好名声,这其间,罗水仙居功至伟啊。
罗水仙不给丹鼎真人面子,丹鼎真人也不打算给罗水仙面子了。
罗浮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大家刚坐下要喝杯灵茶的时节,丹鼎真人起身高声道,“先时我丹鼎门叛逆朱晴朱雨兄弟为水仙道友的弟子斩杀,为罗浮界与我丹鼎门除些祸患,丹鼎门感激不尽。我亦知晓,斩杀朱氏兄弟之后,丹鼎门至宝青炉鼎落于水仙道友之手。如今,我丹鼎门愿出十颗元婴丹,算是对水仙道友的谢资,不知水仙道友何时归还于我门派重宝?”
此时罗水仙的手中正端着一盏灵茶未饮,瞟丹鼎真人一眼,罗水仙微呷一口灵茶,淡淡道,“不还。”
好在丹鼎真人早领教过罗水仙的脾气,做足心理准备,就这样丹鼎真人仍是险些给罗水仙噎死。丹鼎真人忍住怒火道,“天下皆知青炉鼎为我丹鼎门所有,水仙道友,当初青炉鼎为朱家兄弟所盗,亦是我丹鼎门之物。罗家身为名家正派,难道要强吞我派至宝不成?”
丹鼎真人能在众目睽睽下发难,自然是有把握的,就听罗浮真人劝道,“水仙,青炉鼎并没有传说中的威力,丹鼎门要回去,就是为了做个念想。”虽然青炉鼎是知趣的战利品,不过这东西太有名了,丹鼎门在罗浮界也算有些地位的门派。如今丹鼎门用十颗元婴丹想换回青炉鼎,并不为过。
罗浮真人这一表态,风向立时就变了,青一真人亦劝了罗水仙几句,连族中与罗水仙交情不错的几位金丹都跟着附和起来,就是罗梦仙都道,“水仙,若是青炉鼎在你手里,于情于理,都要还给丹鼎门主。若是你有什么话,尽可以说出来。”这就看出罗梦仙的狡猾之处了,青炉鼎可以还,但是若能多要些好处,就更完美了。
本来依知趣的修为,在这大厅之内根本没他站的地儿的,罗水仙一句话,“我的大弟子。”于是,知趣有幸站在罗水仙身后服侍。
这会儿就体现出寡言之人的弱势了,哪怕罗水仙天纵之姿,元婴之位,在集体意志的作用下,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知趣嗓门极大,看诸人围攻罗水仙,他高声道,“我师父不擅言辞,但是之前,我师父早把要说的话跟我说了,就由我代我师父说吧。”
大家正在争论青炉鼎的归属,哪里会有人注意个黑不溜秋的小筑基。此刻,知趣头顶小金蟒,颇有些横空出世的意思。知趣先声夺人,他两只大大的桃花眼半眯着,含了一丝笑,高声问,“丹鼎前辈,您说青炉鼎是您的,哪怕朱家兄弟盗走了此鼎,这东西也是您的,对吧?”
“自然如此。”跟这么个小筑基对话,丹鼎真人有些不满,颇觉掉价。
知趣在罗妖跟前尚未有过半分惧色,养孔白跟养儿子一样,哪里会因丹鼎真人的修为就心生惧意,他神色从容,淡定问道,“那么,丹鼎前辈,据我所知,青炉鼎在朱家兄弟手上伤人无数,怎么不见你们丹鼎门为青炉鼎伤人事件负起半分责任。倒是一得知青炉鼎在我师父手上,就这么急吼吼的来要东西了!丹鼎门此举,未免太趋利避害了些吧!”
“是朱家兄弟用青炉鼎伤人,与我丹鼎门何干?”罗水仙话少噎死,如今换了个弟子,倒是口齿伶俐,却是个胡搅蛮缠,一样不是啥好鸟儿!
“非也非也,朱家兄弟叛出丹鼎门,你们丹鼎门召告天下,您说朱家兄弟所为与丹鼎门无关,这是有迹可寻的,我也信了。但是,您刚刚一直说,青炉鼎是你们丹鼎门的宝贝,难道你们丹鼎门的宝贝伤了人,就不需你们负责了吗?”知趣道,“既然青炉鼎伤人于你们无干,那么青炉鼎落于何人手又于你们有干系呢?恕我不能理解其中事理。”
丹鼎真人压下一口恶气,皮笑肉不笑道,“我知道友斩杀朱家兄弟的辛苦,当初朱家兄弟自我丹鼎门盗走青石镜、青玉钵、青炉鼎三件法宝,不知除了青炉鼎,道友可见着其余两件法宝?”
“见了,青石镜给我青一师叔了,青玉钵我用来换了小白,小白现在都化形了,再正宗不过的准元婴修士,丹鼎前辈可以称他一声白道友。”知趣直接认了,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强词夺理道,“我听说青石镜以前是丹鼎门祖师自青石界幻镜门得来的宝贝,青玉钵是丹鼎门第二十代掌门从一个叫万植门里抢来的。追根溯源,俱非你们丹鼎门原创,现在它们既然与我们家族有缘,自然就是我们罗家的了。”
难道当初宝贝白白送给青一真人的吗?
知趣位低皮厚,大咧咧的说出来不觉什么,青一真人一惯的仙风道骨惯了的,这会儿真不好说要不要还出青石镜。不过,既然知趣说了这东西原也不是丹鼎门的,如今是罗家的,那么他青一收下又有何妨?
丹鼎真人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只是再未见过知趣这等脸厚心黑的货,当下给知趣顶得血压飙升、眼前发黑,险些吐出一口老血来。朱砂真人扶了一把掌门师兄的胳膊,温声的接过话头儿,继续道,“既然三件宝物都为道友所得,就是道友的缘分。青石镜可复制功法,青玉钵用来种植五品以下灵植,百年灵药,在十年之内既可成形。千年灵药,亦只需百年时间既可成熟。青炉鼎广有盛名,无非就是因为我派祖师青炉上仙的缘故。实际上,早在青炉上仙飞升之后,青炉鼎就已不复往日风光。甚至,我们用它炼不出一炉融合丹,现下用十颗元婴丹换回青炉鼎,不过是为了一些祖师的念想罢了。至于青石镜与青玉钵,既然由道友所获,那么,这两件宝物加上十颗元婴丹,相换青炉鼎,道友觉着如何?”
若是丹鼎真人那样急赤白脸的说话,知趣真不怕他,但是丹砂真人如此慢调斯理的说理,知趣也不好眦牙咧嘴的恶言相对。
妈的,这师兄弟二人真会软硬兼施哪。
这个价钱,怎么说都不能算低了。
罗家毕竟不是强盗出身,知趣原本是打算跟丹鼎门一拍两散,给果丹鼎门蓦地放低了身段儿,知趣没掐到丹鼎门,倒好似自己身子一歪,一脚踩进了沼泽泥潭。
青一真人温和的脸上闪过一抹笃定,目光温和的望向眉宇紧锁的知趣,脑中却不由响起罗卜的话来。
罗卜道,“我与不知趣没打过交道,只是寥寥的说过几句话。我观此人自尊心极强,尤其如今水仙师叔化婴,他在水仙师叔的庇护,自然无所畏惧。依我看,水仙谷若是想交出青炉鼎,当初就不会把青石镜献给师叔了。”
“再者,现在水仙谷并不十分需要元婴丹。需要元婴丹的是族中的金丹修士,青炉鼎在水仙谷,即便要换东西,水仙谷亦是要为自己打算,与族中其他人有何相关?”罗卜双目冷然,“第一步,我们需要迫使水仙师叔同意这次用元婴丹换青炉鼎的提议,先把元婴丹换了来,不论在谁手里,哪怕在水仙师叔手里,只要水仙师叔在罗家,就有法子使得他交出一部分元婴丹。”
“水仙师叔不擅谋略,原本此事不难,但是现在他身边有个不知趣。不知趣口齿伶俐,腹有机谋,并不好对付。此事,我认为最好的时机就是在元婴大典后的品茗会上提及。罗浮界的头面人物都在,青炉鼎是丹鼎派的镇派之宝,罗家是名门世族,做事须有德可依,只要丹鼎门提出的条件足够优厚,交换势在必行。”
“并且,我们还要借此机会,把青石镜的事情砸到实处,以正其名。”
罗卜的话句句落在青一真人的心坎儿上,青一真人温和的目光望着自己的小女婿,颌首道,“你说的很是,不过,我看知趣与水仙并不是个肯吃亏的脾气。”
“师叔,水仙师叔不擅言辞,若我所料不错,介时,定是不知趣出面周旋此事。不知趣不肯吃亏,介时我们先造势,联合众人逼迫于水仙谷。不知趣定要跳出来说话的,迫于情势,他也会把青石镜的事情说出来。”罗卜眼中闪过一缕寒芒,“青石镜为朱氏兄弟所盗,丹鼎门怎能不知?但他们只提出要换回青炉鼎,对于青石镜,已有心放弃。我来说服他们,若想换回青炉鼎,必须要舍了青石镜,他们定能同意的。”
“青石镜加上十颗元婴丹,若是水仙谷仍旧不能答应交换青炉鼎,那么,基于道义,水仙谷如何在罗浮界立足?”
“就算水仙师叔一惯孤执惯了的,不知趣却不是这样的脾气。他是个聪明人,只要他软了,水仙师叔修为在高,亦不过孤身一人耳。我们再借不知趣之口,说服水仙师叔交出青炉鼎,事当可成。”
第七九章
知趣有些犯难了。
事情到此地步儿,他刚刚又承认青石镜青玉钵都曾在他手里。虽然他胡搅蛮缠的说了,青石镜青玉钵也是丹鼎门从别人家里抢来的。
但是,这种话其实有点强词夺理。若是双方翻脸,这种理由还稍稍占得住脚,现下,丹鼎门是低声下气忍气吞声的说了:我们丹鼎门的三件宝贝都落你手里,两件给你再加十颗元婴丹,换回一件来,行不行?
知趣心下庆幸,幸亏他做了万全的准备,不然,今日断难收场。
虽然罗水仙跟罗妖早有造反的计划,但是,短时间内他们还要在罗家生活。要在罗浮界立足,人品上先要立得住。
无视于那些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知趣看向罗水仙。
罗水仙收到暗示,撂下茶盏,淡淡道,“不是不能给,而是现在这鼎,不会跟着你们丹鼎门走。”说着,罗水仙手中蓦然出现一只巴掌大小的青色古鼎。
与最初被知趣缴获回来时的青炉鼎不同,那时的青炉鼎还是一种淡淡的砖青色,无甚灵气,只能变大变小,蠢笨至极。如今在罗水仙掌中的鼎已呈现一种玉水之青,整个鼎灵气氤氲,圆润碧透,宝光微闪,任谁也能瞧出这是件了不得的宝物。
丹鼎真人与朱砂真人均面色大变,“这是——”两人四目相对,心下骇然。
罗水仙将青炉鼎往外一送,青炉鼎便飘浮至大厅中间。接着,罗水仙指尖儿遥遥一点,青炉鼎内猛然燃起一篷烈火。这种烈焰炽热难当,当下烤得知趣面皮疼痛起来,小白也微微的有些不舒服,见知趣受不住热退了一步,小白嫩嫩的小手儿拉住知趣的掌心,知趣只觉得一股冰凉的灵力自掌中进入体内,浑身一阵清凉,舒服至极。
知趣对着孔白微微一笑,孔白斜飞的大凤眼飞了知趣一个眼神后,孔白就别开脸,扬起头,骄傲似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哼哼,流氓趣还要靠他才行呢。
小金倒是极喜欢这种温度,他长长的身子在知趣身上舒服的扭了扭,接着陡然飞出,化为一道金色闪电迅疾的飞入青炉鼎内,知趣心下大为担忧,可别把小金烤熟了啊。
这种高温,金丹与元婴尚可支持,但是,屋内摆设的玉石桌椅竟发生了不同程度的熔化。
再怎么看,这可不像丹鼎真人与朱砂真人嘴里说的,没啥用的宝鼎的模样。
罗水仙淡淡道,“青炉鼎的器灵已经认主,它不会跟你们走的。”
“器灵?”尽管丹鼎真人已经猜到这种可能,但是,真正听罗水仙说出来,面色仍禁不住一白。别人不知晓青炉鼎的秘密,丹鼎真人是知道的。
罗水仙面色淡然,直接道破丹鼎门的机密,“若我没猜错,你们这些年之所以不能用青炉鼎炼丹,就是因为青炉鼎没有一个合适的器灵的缘故。我听说,青炉上仙飞升时,留下此鼎,就已失灵。那么,当时青炉上仙飞升时应该是带走了青炉鼎的器灵。”
丹鼎真人死死的盯着青炉鼎,说不出一句话。
罗水仙唤一声道,“朱晴,出来吧。”
罗水仙的声音一落,青炉鼎熊熊烈焰中从容的走出一人,当然,此人只是灵体,但是那眉眼模样,没有几人真正陌生。
罗浮界通缉的赏金杀手,朱晴。
朱晴面色冷淡,只是一现,继而身体幻化为万千火焰,消散于烈焰之内。
倒是在青炉鼎里打滚儿的小金瞧见朱晴后,尾巴一勾,啥都没勾到,朱晴又不见了。小金伸长脖子,四下找了半天也没看到人影,于是,继续在青炉鼎的烈焰中打滚儿。
“当年,你们前掌门就是想将朱晴炼化为青炉鼎的器灵,结果为朱家兄弟所察,于是朱家兄弟叛出丹鼎门。机缘巧合,知趣与朱鹤杀了朱家兄弟,他们的魂魄附身于知趣的养魂木之上,被带回了水仙谷。”罗水仙淡然道,“朱晴成了青炉鼎的器灵,别说他已认主,哪怕他未曾认主,就凭你们丹鼎门对他们兄弟的所做所为,他也绝不会想回去的。”
随着罗水仙话音一落,青炉鼎猛然落在地上,整个宝鼎嗡的一声如晨钟作响,巨大的威压自青炉鼎上扩散开来,整个房间,除了罗水仙与罗妖依旧优雅的喝着灵茶,就是青一真人都是一声轻喝,方定住身体,未曾出丑。罗英真人一柄长剑竖于身上,堪堪挡住了青炉鼎的威压。
至于其他人,都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孔白刚化形没多久,还要照顾知趣,一时没防住,咕咚一个屁墩儿坐到了地上去。知趣也没好到哪儿去,他直接跌了个跟头。忙又跑回来抱起孔白,给他掸身上的灰,关切的问,“没事儿吧?屁股摔疼了吧?青了没?”那模样,恨不能现在就扒了孔白的裤子一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