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点早给你讲过,先时我给你讲木火符,你不是把我的话都录下来了吗?”罗水仙道,“自己去琢磨吧,没别的好教你。若木火符,还有些东西可讲解,神行符,实在不知有何可讲?”这么简单的东西。

知趣捏着个灵谷粉蒸成的小花卷儿,换种说话儿继续磨罗水仙,“师父,我要是跟你似的,脑子好使,不用人教,也就不会犯愁了。要不你给我演示一遍也好呢。”

罗水仙应了。

知趣目的达成,连忙递了个小水葱鸡蛋饼过去,罗水仙接了,细细吃了一餐。

知趣下工夫做的一顿早饭,非但丰盛,更胜在用心。罗水仙吃的可心,一不留神就吃多了,离开餐桌时肚子就有些撑。罗水仙淡淡地,“以后倒不必如此,照往常就是。”起身吩咐一声,“晚一时再煮茶。”摆摆手出门遛食儿去了。

知趣好容易央求着罗水仙给他讲了一遍神行符的画法儿,知趣拿着罗水仙送他的灵笔鸣翠,对罗水仙说自己的难处道,“师父,我每每在鸣翠上输入灵力,但是灵力一出笔尖儿就会溃散,并不能成形。”

罗水仙握着鸣翠,只见鸣翠笔尖儿透出滴翠一点儿的灵力,隐隐发光,这灵力蕴入笔尖之中,半含微含,半露不露,只如嵌在笔尖儿一滴凝碧似的翡翠。

罗水仙讲解道,“神行符是最基础的符篆,基础的符篆也就意味着,它成行的符阵比较简单,所需灵力不多,故此,不需要太多的灵力,笔端只要稍稍运出一些就好。简单的符阵,它所能承载的灵力是有限的。你若是一大坨的灵力喷出来,不说你能不能沟通灵力,这么多的灵力,符阵难以承载,纵使你能沟通灵力,这符阵承载不了,必会溃败。”

鸣翠往普通的符纸上落下一点,只是这一点,仿若带着无限的生命力,随着鸣翠的笔端绘出简单的阵形,罗水仙一面讲解道,“你说无法沟通灵力,我听说许多符篆师都会遇到这种问题。什么叫沟通呢?我画符篆时从未感觉灵力需要沟通,灵力本就与我是一体,心转意动之时,自然如臂指使。”鸣翠笔往上一挑,灵墨首尾相接时,灵力在灵墨间自行流转,整个符阵微微一亮。

罗水仙看知趣眉毛紧锁的模样,将鸣翠笔往笔托儿上搁起,抽身要走,知趣忙拽住罗水仙,自己拿起鸣翠,“师父,我画一张你瞧瞧,我是哪儿做的不对?”

罗水仙只得坐下看知趣画符儿。

知趣醮了灵墨,也学着罗水仙的样子,运一点灵力于笔上,但不知为何,他的灵力刚一到笔端,笔端毫无预兆的啪的炸开,炸了知趣一脸的墨点子。

罗水仙将袖一挥,袭到面前的墨点子被罗水仙拢合成滴,重又飞回墨盒中。

知趣抬袖子抹一把脸,对罗水仙道,“我每次将灵力置于笔端,都是如此。”

罗水仙见知趣的脸抹的跟乌漆嘛黑,轻轻一叹,“以前你总以黑豆儿的爹自居,并不觉着你们有父子像,现下看来,果然是像了。”

知趣气地,“也就是我做了师父的徒弟,这要是师父收个小心眼儿自尊心强的,早给师父刻薄死了。”好在如今知趣有神通,他直接用凝水诀召来一注清水,抬手洗了脸,忽生出几分淘气的心来,趁罗水仙不备,将自己的洗脸水哗的泼向罗水仙。

罗水仙直接伸手一挡,水未至前就被一道无形的劲力反击回去,半点儿没浪费的砸到知趣脸上。知趣立码摆着双手,赔笑投降,“开玩笑开玩笑。”

罗水仙那心眼儿小的,竟不肯罢休,召来一小片乌云悬在知趣头顶,接着乌云上一片电闪雷鸣,竟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知趣给浇个落汤鸡,跳起脚唉哟乱叫,“师父,你这是干什么啊?”

罗水仙学着知趣的话,淡淡地,“开玩笑开玩笑。”

知趣直接噎死。

孔雀

罗水仙记仇的本事,跟他符篆上的本事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知趣想尽了各种办法,都不能化去那片乌云,只得好声好气的去找罗水仙说好话,谁知罗水仙在门口下了禁制,知趣竟然连房门都进不去了。

知趣撑着把油纸伞,头上乌云罩顶还在哗哗下雨。知趣大嗓门儿的在人家门口说好话,“师父,我知道错了,你就发发慈悲把乌云去了吧。”

罗水仙淡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什么时候学会的神行符,什么时候再来找我说话。”

知趣再央求,罗水仙没声音了。

知趣只得揣着一肚子骂娘的话,撑着伞转身回了房间,先把门槛儿拆了好方便往外排水,这样一只手撑伞也没法子做饭了,知趣只得吃些肉干鱼干的充饥。

他想着,是不是支个矮棚,这样总还能睡一觉什么的。

但不料他矮棚刚支起来,脑袋还未沾枕头,就听乌云之上一声霹雳,知趣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矮棚竟给霹了个稀巴烂,这次掉下的就不是雨点子了,竟是鸽蛋大小的雹子,顿时将知趣砸个满头包。

知趣手脚慌乱的跳起来,忙又撑得伞来,冰雹才停了,转而暴雨倾盆。知趣一面用锐炎锐烤干了头发衣裳,一面曲指敲着墙壁,跟罗水仙商量道,“师父,我也不能不休息吧。我这一只手得撑伞,怎么画符儿啊。”

罗水仙没有半点儿声响,气的知趣好一顿唉声叹气。

一时,罗妖又来做客,看到知趣头上乌云罩顶电闪雷鸣,很是笑话了知趣一番,又从知趣身上将小鱼干肉干的全都搜刮完毕,跑到罗水仙的屋子里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出来时又往知趣房里笑话了一通,直把知趣气的咬牙切齿,罗妖方大笑着扬长而去。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如今本就连觉都没的睡,罗妖一来,索性连吃的都没了,真是雪中送炭向来无,落井下石从来多。

人性凉薄啊。

知趣两个月没吃没睡,就是偶尔打个盹儿都将鸣翠握在手里,他自己都不知何时一落笔竟拖出一段长长的灵墨,笔端非但未曾炸开,反是蕴出隐隐的灵力来。

知趣趁机小心悬笔,万般谨慎,一道最基础的神行符,竟累出知趣满头大汗。

符纸上有微弱的灵力一亮又一暗,如同呼吸一般。知趣知这道符儿算是成了,喜的哈哈大笑,还不待他开口,头上已是云消雨散。

知趣欢天喜地的去敲罗水仙的房门,这回连禁制都没了,知趣过去给罗水仙报喜,“师父,你瞧瞧这是啥?”

罗水仙扫一眼知趣手中那道笔迹生硬,灵力微弱的神行符,语重心长道,“真难为你了。”

知趣摆摆手,一脸骄傲,嘴里习惯性的假谦虚,“不算什么。”

罗水仙毒舌道,“真难为你了,画出这样的烂符还好意思高兴成那样,还有脸拿出来显摆呢。”看一眼知趣半焦的神色,罗水仙继续道,“幸而这是在自己的地界儿,也没人给你往外传,否则若是给人知晓,两个月费了那些好符纸好符墨,画了一张不能用的神行符儿,唉,以后可怎么还有脸出去见人呢。”

知趣发现罗水仙平日里惜字如金,装得半神仙一样的高贵,唯独讽刺他的时候,那叫一个语出恶毒、不留情面。

“若是脑皮儿薄的,早羞死了。知趣你不必再跟我说了,什么时候能有个样子,再给我来看吧。”

好在知趣素来是听惯了罗水仙的挑剔,依旧是满脸高兴,“这虽然比不了师父画的,瞧着难看,其实也能用,就是里面灵力不多,怕起走不大远。不过第一次做的成品,也算不错了。”在罗水仙的锻炼下,知趣的心里素质日渐强横。

“师父,我这好几个月没做过饭了,师父想吃什么,我来做。”知趣自己一阵傻乐,还殷勤的问他吃什么饭,这真是叫罗水仙觉着一身的刻薄劲儿使错地方,叹一声道,“越发没个脸皮了,自己看着做吧。”

知趣乐颠颠儿的去做饭了。

如今正是暮春三月,湖畔花树盛开,好不漂亮。知趣忙了两个月,一直也没梳洗啥的,索性先脱了衣裳去湖里洗澡。他兴致上来,还骚包了一回,弄了许多花瓣飘落到小湖里,香喷喷的,权当洗了花瓣澡。

知趣一面搓澡,一面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又一时踩着水划来划去,直玩儿了大半个时辰,知趣才从湖里上来,找了衣裳来穿,就听一阵轻笑传来,“屁股果然很白啊。”

知趣正在低头套大裤头,陡然听到这话,脚没套进去,反是被大裤头儿绊了一下,立脚不稳,一头又栽回了湖里。罗妖在一棵花树下现了形迹,抱着肚子笑的直哆嗦,指着知趣,“唉哟,黑炭,不想你还挺臭美的,弄了这么些花瓣做什么?莫不是想洗得香喷喷,勾搭什么小姑娘不成?”

“春天果然是个发情的季节啊,连黑炭也发情了。”

知趣咬牙切齿地,我发你娘个纂儿。

罗妖叹道,“这湖水都给你糟蹋了,还怎么吃里面的鱼呢。”

知趣在水下摸索着套上衣裳,罗妖不停的催他,“快点儿去做饭,我都饿了。”

从水里爬出来,知趣用锐炎诀烘干衣裳头发,瞪着罗妖,“中午吃蒸小鸟儿煮小鸟儿烤小鸟儿炸小鸟儿,没你吃的东西。”个臭流氓,偷看他洗澡,若他是个女的,清白都没了。知趣气咻咻的披头散发的往回走。

罗妖随后跟上,逗他,“真气了。”

“今天我可是来给你送东西的,瞧你这样,白费了我一番心意啊?”罗妖道。

知趣虽有些不高兴,还是脚步一缓,黑着脸问,“什么啊?”

“你不是一直要给黑豆儿找媳妇儿吗?”罗妖自袖子里摸出一只毛绒绒的小白鸟儿,给知趣看,“你瞧着如何?”

知趣瞥一眼,“我家黑豆儿是要孔雀或是凤凰才行呢,这是什么啊,小白鸡啊。”

“就你这眼力,哼,孔雀摆跟前儿还瞎着呢。”罗妖将小孔雀放在肩上,大摇大摆地,“你也就能给黑豆儿找个黑老鸹配对儿了。”

知趣顿时不记恨罗妖偷窥他洗澡的事了,且心胸宽阔的表示,大家都是男人嘛,看就看了,又不会少块儿肉。知趣追上罗妖,两只眼睛一个劲儿瞟向站在罗妖肩上的白色的小绒球儿,啧啧叹道,“这真是孔雀啊,师叔祖。”

“那是。”

知趣谨慎的问,“你真肯把孔雀给我?”

罗妖不怀好意的上下打量知趣一眼,“当然有条件。”

“什么条件?”知趣道,“伤天害理的事儿我可不干。”

罗妖笑了笑,转而将孔雀掂在指尖儿,挑挑眉毛,扬长而去。

知趣中午做了一大桌子的河鲜,清蒸河鱼、灵茶炒虾仁、香葱爆小虾、糟溜鱼片儿、炒贝壳,再加一道虾仁儿豆腐羹。

至于之前说的炸小鸡儿蒸小鸟儿之类的菜,知趣已经选择性的忘记了。

知趣蒸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灵谷饭,问罗妖,“小白喜欢吃什么啊?师叔祖喜欢吃鱼吃虾,小白应该也喜欢吧。”

知趣专门给孔雀设了位子,各色菜专门儿给孔雀夹了一些单独拼盘,另外又给孔雀备了一盅清水。知趣顺手摸了小孔雀的脑袋一把,温声道,“小白啊,别拘谨啊,多吃点儿。”

哪知小孔雀丝毫不领情,回头就在知趣的手背上啄了一口,直接啄去了知趣手上的一块儿油皮,然后低叫两声,开始吃饭。知趣顿时有些发愁,对罗妖道,“这么凶悍,将来我家黑豆儿肯定要吃亏的。”

罗妖瞧知趣一眼,“你还能在罗浮界找出第二只孔雀?放心,这会儿不必忙着讨价还价,孔雀我还没打算给你呢?就黑豆儿那二百五的大秃头,孔雀还不一定愿意不愿意呢。”

“我家黑豆儿胜在人品好。”知趣摸着自己的手背,心道,孔雀的灵性实在远胜灵鸦,黑豆儿像孔雀这么大的时候,可没有一下子啄伤人的本事。何况知趣如今已是筑基修士,可见孔雀资质不凡。

罗妖道,“孔雀先放你这里养两天。”

知趣顿时喜笑颜开,“没问题,师叔祖就是一直养在我这里都行。”

“那不得美死你。”罗妖看一眼小孔雀,见他正巴唧巴唧的吃葱爆虾,还吃的非常巧,一会儿就吐了一堆的虾壳,时不时的喝两口水。知趣惯来会照顾人,何况他亲手把黑豆儿养大,这会儿看孔雀喜欢吃葱爆虾,忙又给他舀了几勺子放盘里。孔雀傲慢的瞟了知趣一点,微微点头,又继续吃了起来。

知趣唇角抽了抽,对罗水仙道,“师父,孔雀这种鸟儿真是傲骄的很哪。”

罗水仙道,“这只白孔雀是四品灵禽。”

“难怪难怪了。”知趣搓搓手,喜的不知如何是好,他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高品阶灵禽,就是朱鹤,当初不过是二品灵禽,就一脸假仙相了。何况孔雀呢,四品灵禽,纵使傲骄一些,也能理解。知趣来回打量着孔雀,欢喜不尽,“不论从出身、灵性、相貌、品格,怎么看,怎么跟黑豆儿是天生的一对儿啊。”

罗妖笑一声,“别叫我恶心啊,孔雀只是暂时放你这里,你别给我动歪门邪道的脑筋。”

“放心放心。”知趣想着先把孔雀弄到手再说,到时候生米成熟饭,罗妖能怎么着呢。趁着孔雀年纪小,养成童养媳。待孔雀黑豆儿一化形,立时就让他们双修。

接下来孔雀的排场,知趣算是见识到了。

罗妖弄了一堆东西出来,“这是孔雀洗澡用的白玉砂,产自天海界,砂质细腻如脂,洁白如玉,这样一盒子就要一颗上品灵石。孔雀一天得洗两回,白玉砂用过一次后,就给他换新的。我先给你放下六十盒,一个月的量。”

“这是孔雀睡觉的碧丝草编的窝,你在屋子里临窗的地方挂起来。”

“孔雀的零食。”罗妖将一大包的松子交给知趣,“青蒙山上那株百万年的老松树上的松子。每天不要给他吃太多,下晌午睡醒后给他吃十到二十颗就行了。”

“孔雀喝水的玉杯,吃饭的玉碗。他得喝新鲜的水,就你们外头的小湖里的水就成,不过要喝湖心的水。”

“嗯,他每天吃过午饭得睡一个时辰的午觉,你看着点时间,若是不到一个时辰,他没睡够就被吵醒,一天心情都不好,很会发脾气;若是过了一个时辰,他睡过了,晚上失眠要闹腾。”

罗妖絮絮叨叨的一通交待,知趣深觉得,他这不是给黑豆儿找媳妇儿,他这纯粹给黑豆儿找祖宗来着…

那个,能不能退货啊?

不过,四品孔雀,真的好值钱哦。

待价

知趣从罗妖那里接手孔雀,原本是想着给他家黑豆儿当童养媳的。真正养了两日,知趣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了: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啊。

以往知趣觉着朱鹤是满嘴的口不对心、一脸假仙儿,就很够呛了。如今瞧着孔雀方明白,世上一山更比一山高,假仙儿之外有傲骄。

就说知趣住的屋子吧,他按罗妖讲的,在临窗的地方给孔雀把窝挂上,结果也不知道孔雀不知是哪里不爽,转而把知趣的被褥桌椅全都啄个稀巴烂。

知趣气的一面换新的摆设,一面骂孔雀,“败家婆娘,以后成了亲也这样糟蹋东西不成?我家黑豆儿有多少东西供你糟蹋?这样的不懂过日子,以后黑豆儿变心,有你哭的时候。”

孔雀展翅从窝里蹦到知趣的头上,两只爪子连带利喙一并上手,把知趣连抓再挠,家暴了个满脸花。知趣手忙脚乱的把孔雀抓在手里,刚要教训一二,就见孔雀眼珠子往上一翻,两腿一蹬,竟昏死了过去。

这,这可是四品灵禽啊!

又,又是罗妖寄养在他这儿的!若是有个好歹,罗妖还不得要黑豆儿抵命呢!

知趣急的头发都竖起来了,捧着孔雀冲去找罗水仙救命,罗水仙不愧是天才中的天才,虚瞧了孔雀一眼,往孔雀身上输送了一段灵力,淡淡地,“孔雀是四品灵禽,自然娇贵些,你要小心养育。”

“我,我也没怎么着啊,你看他把我挠的,都快破相了。”知趣见孔雀在罗水仙掌中奄奄一息的模样,又有几分心疼,“师父不知道,他把我的家俱摆设全都啄坏了,我就说了几句。”

罗水仙送知趣一瓶药膏子,不再理会,“你自己要答应师叔的。”

知趣只得捧着孔雀又回了房,小心的把孔雀放回窝里,自己拿着药膏子擦脸上的伤,唧咕道,“看你这气性大的,说都不让说了。我这些家俱摆设都是花灵石买的,灵石你知道吗?现在你还小,有师叔祖财大气粗的供养你,等以后你大了,跟黑豆儿成亲。我这里当然是会给一份儿彩礼的,不过,你们也不能坐吃山空啊,还要找些赚钱的营生才是。”

“俗话说的好,男人是水,女人是缸。男人呢,管着赚灵石养家,女人呢,就得知道算计着过日子。你这样糟蹋惯了,以后黑豆儿有的辛苦了。”知趣叹口气,又要继续唠叨,结果不料刚刚还奄奄一息的孔雀怒而飞起,浑身绒毛儿炸起,喉间陡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只见房间新换家俱摆设俱呯的一声,碎成粉末,连同水仙居都跟着晃了三晃,眼看就要崩溃。罗水仙及时施了一个加固符,房子才险险的没塌。

知趣两手堵着耳朵,被孔雀身上散发的劲气撞得后退三步方稳住了身子。

知趣脸色大变,望向孔雀。孔雀扬起脑袋,冷冷的瞥知趣一眼,纵身一跳,跳回窝儿里,闭上眼睛,不再理会。

知趣连惊带吓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孔雀这样的厉害,知趣想着惹不起咱躲得起,想着将这间屋子让给孔雀,自己另换一间屋子住。结果他刚要搬家,孔雀就跳到他头上去。

知趣琢磨着孔雀有这样的灵性,问他道,“你是不是想跟我一道住?”

孔雀不情愿的点点头。

知趣趁机道,“那你就不能再弄坏我东西,不然就分开住。我可不是罗八哥儿,事事都肯迁就你。”

孔雀别开脸。

知趣自己给自己铺个台阶儿,一面叹道,“你还这么小,把你一人放屋里我也不放心。若是进来个山猫狐狸之类的,一口把你吃了怎么办。”

知趣随手给他在湖里召来一杯清水,从储物袋里取出张破桌,将孔雀专用来喝水的玉杯放到破桌上,温声道,“喝点儿水吧,看你刚刚那一嗓子喊的哟,可别把嗓子喊破。”

孔雀喝了几口水,又去啄知趣的桌子,知趣皱眉寻思了一会儿,问他,“小白,你是不是不喜欢这桌子啊?”

孔雀脑袋点了点。

知趣一拍大腿,啧啧道,“了不得啊,你毛儿还没长齐呢,就懂得审美了。”知趣知道这孔雀难缠的很,品性傲骄脾气暴躁,偏又珍贵难得,只得迁就些个。

将储物戒里的家俱摆设都拿出来,知趣问,“你挑吧,我就这些东西,你喜欢哪个,我摆哪个,以后你可不许乱啄了。”

不料四品孔雀颇有不凡之处,挑捡的几样,竟然全都是知趣从金蟒洞里搬回来的桌椅案几。知趣赞道,“果然不愧是名门出身啊,眼光就是好。”

知趣将旧的收起来,重摆了新的,结果就是什么东西摆什么位子,孔雀都要发表意见。待知趣收拾好,孔雀才算安生了。

其实屋子摆设如何,知趣根本不大在意,他一草根儿出身,也没那些审美挑剔。结果几日后,罗水仙凑巧瞧了一眼,赞许道,“你这屋子倒有些模样了,孔雀眼光不错。”

知趣与有荣焉,“这些事,本来就应该是女人学的,孔雀很有天分哪。”一语未毕,孔雀又将知趣挠个满脸花。

知趣现在早学乖了,眼疾手快的捏住孔雀的脖子,将他拎起来,一根手指去戳孔雀的屁股,孔雀立时气个半死,两只小翅膀往后一捂,羞得跑开了。

知趣哈哈大笑。

孔雀虽龟毛一些,当初知趣既然能把罗水仙伺候舒坦,孔雀更不在话下。渐渐的摸透孔雀的脾气,知趣倒不觉什么,只是日日练习神行符。初始并不顺遂,屡屡有画废的,及至一年之后,渐渐的很有些模样了。知趣便将自己积攒下的神行符拿去族中铺子里寄卖。

知趣倒不是好高骛远的性子,既学会了神行符,他也不急着再学其他的符篆,只管将神行符画得更加圆满。一时知趣去将新画的一批神行符给管事弟子送去,管事弟子笑道,“整个罗浮界,水仙师叔的符篆都是有名的。如今师兄出手,师兄的神行符在铺子里的神行符里也是一等一的。”

知趣笑道,“那都是多亏了你们会做生意。”

管事弟子奉承道,“这怎么一样,师兄画的神行符,就格外的好用。”说话起来,实在是满心羡慕,“师兄得水仙师叔器重,只管一心修炼,哪似我等都要在族内领些事务,方能勉强生活。”

知趣知道大部分修士修炼时都要许多丹药辅助,仅靠族中供给根本不够,故此要另接了族中任务赚些灵石再买丹药,以助修行。偏罗水仙对丹药颇有几分不以为然,只这一样,知趣修炼就省了一大笔,族中发的丹药虽不多,知趣不用,以前都是给黑豆儿吃,如今喂孔雀,孔雀也喜欢。所以,知趣修炼,以前真没什么花销,倒是现在学习画符篆,要用些笔墨纸砚,好在如今知趣学会了神行符,多少也有些进项。

且知趣不要灵石,将神行符卖的灵石直接在铺子里换了灵墨符纸来。罗水仙向来眼界高,给知趣的东西都是极好的,知趣舍不得用来画神行符,故在管事弟子这里买些普通的来用。

知趣见管事弟子对他颇是羡慕,笑一笑,不再说什么,转而走了。当初在灵药园,许多人都有服侍罗水仙的机会,奈何这些人受不了罗水仙的挑剔,纷纷起了退意。知趣抓住这鲜有的机会,方有今日。

其实就是如今罗水仙也不是多好伺候,好在知趣脸皮厚,多日相处下来,自然拿捏得准罗水仙的脾气。

知趣就要往回走,刚出了管事弟子的屋子,就见一位着外门弟子衣衫的女修迎上来,行一礼道,“请问可是知趣师叔?”

一听这称呼,知趣细瞧,果然见这位女弟子是炼气修为。在家族之内,外门弟子都是被当作仆役使唤的,知趣笑着点头,“有什么事么?”

“若是知趣师叔有空,天遥师叔想请知趣师叔过去一叙。”女弟子瞧着知趣的眼睛里颇有几分焦切,生怕知趣会拒绝的模样。

一听是天遥有请,哪怕先时知趣很为天遥的美貌惊艳了一回。不过,后来在落英峰发生的事,知趣早对天遥没有任何兴趣了,何况论及美貌,见识过罗妖的风情,天遥虽美,远不及罗妖风仪。

故此,知趣只管道,“我师父还有事情,我得赶紧回去了,就不去天遥师姐那里打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