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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二这回刻意只邀请了云州的一众风流儿郎,他看了眼面露惊艳的众人,挑了挑唇,隐约有些许得意。

“不愧是荀二公子,我等佩服!”人群中有人说道,随之而来的是源源不绝的赞赏声。

穆之忍不住看向身侧的司玉,却见他面色平静,眸光亦是无甚波澜,仿佛刚刚看到的不是艳光四射的美人,而是普普通通的风景。

穆之心中不由给司玉竖了个大拇指。

她回头看向荀二,又摩拳擦掌了一番。

“好了,你们下去吧。”荀二说了一声,美人们很快就退了下去。

荀二走到一张案几前,上面放着一盆盖着红色绸布的花,只见荀二伸手捏住绸布一角,道:“众位,这才是今日的主角!”

说着,荀二一把掀掉绸布,活色生香的千罗花顿时出现在众人眼前。

“传说千罗花是神之花,凡间无所有,凡人无可栽,只记载在古籍中,荀某偶得千罗花的种子,悉心栽培了三年,如今这神之花,总算是落入凡尘了!”荀二的脸上闪烁着由衷的兴奋,与刚刚给众人看画不同,仿佛这才是他真正的得意之作。

“原来这便是千罗花!”公孙景率先开口道,“荀二,你小子不愧是栽花圣手,再难成活的花,到你手上,都能种活。”

“普天之下,千罗花也就只有这一株吧?”轩辕宸上前一步,说道。

“那是当然,我敢断言,这世上除我之外,再无人能种出千罗花。”荀二抬了抬下巴,骄傲之色显而易见。

荀二这话一出口,刚刚还在盯着千罗花的穆之猛地抬起头,一双眼睛如利箭一般扫向荀二。

她侧头看了眼司玉,那神情似乎在说,看吧,他就是那个人渣!

司玉还来不及说什么,穆之就迅速地从拨开挡在前面的人,冲了出去,“此话当真?”

“轩辕?”荀二看到穆之,不由一愣。

“穆姑娘?”轩辕宸也是一惊。

“她是女子?”荀二看了眼穆之,又看了眼轩辕,一时呆住了。

穆之却不管他们,只走到荀二面前,瞪着眼问道:“你刚刚说,普天之下,只有你能种出千罗花,也只有这一株千罗花,此话可当真?”

“那是当然。”

“那是不是也只有你在女人身上画过千罗花?”

“那当然,在我之前,从未有人见过如此活色生香的千罗花,我自然也是这作画的第一人。”荀二昂首挺胸道。

“好!好得很!”穆之微微一笑,笑容如沐春风,温柔得很。

荀二以为穆之在夸赞他,脸上刚露出一个笑容,眼睛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除了猝不及防的剧痛,伴随而来的就是穆之咬牙切齿的吼声,“看我不打死你这个人渣!”

穆之想起自己被赶出神宫,又被沉河示众,还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的艰辛,她越想越悲愤,手上也就越发不留情,用了十二分的力气,将荀二推倒在地,整个人更是扑到了荀二身上,招招往他脸上招呼。

荀二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又被穆之揍了眼睛,猝不及防之下竟也没能抵抗,只来得及大声喊救命。

现场一片沉寂,大伙儿呆呆地看着荀二挨揍,一时竟也没想着去阻止。

司玉和轩辕宸率先反应过来,快步上前将穆之拉开,可穆之却死死拽着荀二的衣领不肯放手。

“穆之,放手。”司玉握住穆之的手腕,轻声道。

“我不……”穆之倔强地抬起头,声音有些哽咽,司玉这才发现她竟然哭了。

司玉的心骤然一软,伸手轻轻拭了拭她脸上的泪,声音放柔了些,“怎么哭了?”

“他毁了我……我朋友……”穆之终于松开荀二,双手拽住司玉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司玉怔住,原来那一场梦,对她的伤害,竟那般大么?

穆之憋了一路的气此刻尽数撒出,她哭得厉害,一时收不住,再加上刚刚急火攻心,竟直接晕了过去。

轩辕宸见了,连忙伸手想抱住穆之,可他的手刚触碰到穆之,穆之的身子已经腾空而起,被司玉牢牢抱进怀里。

司玉看向地上鼻青脸肿的荀二,道:“我朋友认错了人,我代她向荀公子道歉。”

荀二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气呼呼道:“你们私闯我荀园,又将我打成这般模样,一句道歉就够了吗?”

司玉袖子轻轻一挥,一个白色锦袋便落到了荀二面前,“小小花种,聊表歉意。”

“我荀二什么花种没有?别以为一袋花种就能打发我!”荀二一边说,一边龇牙咧嘴,他摸了摸痛得发麻的嘴角,狠狠地瞪了眼穆之,这女人下手也忒狠了!

司玉也不生气,只淡淡道:“荀公子不妨先打开看看。”

荀二见司玉一脸淡定,有些疑惑地打开锦袋,这一看,他眼睛立刻直了,“这是千……”

“此事可了了?”司玉阻断了荀二的话。

“自然,自然。”荀二宝贝似的收起花种,一块青一块红的脸上露出一个不协调的笑容。

司玉微微颔首,抱着穆之转身离去。

“司玉兄。”轩辕宸快步追了过去。

司玉的脚步一顿,就听轩辕宸忧心地问道:“穆姑娘没事吧?”

“她不过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轩辕兄无需挂心。”司玉说完,就不再停顿,直接离去。

轩辕宸看着司玉的背影,眉宇间的忧心却没有放下。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园子里的人都已散去,公孙景留在原地,挑眉问道。

荀二正目光炯炯地看着手里的锦袋,道:“被打一顿,能换这么多的千罗花花种,倒也值了。”

要知道他之前得到的千罗花花种只有三颗,他一年只敢尝试一颗,就怕全部种砸没有机会重来,事实也证明,他这样谨慎是对的,因为一直到第三颗种子,他才掌握了种活它的技巧。

更何况千罗花种子难结,听闻十株千罗花才有可能结上一颗种子,他原以为自己这一生也就能种这一株千罗花,却没想到机缘来得如此之快。

“他给你的是千罗花的种子?”轩辕宸正巧返回,听到时不由一愣。

“是啊轩辕,你可知他是何人?我看他气度不凡,不是一般人。”当年三颗花种花了他三千金,这人却随随便便就给了他一袋……简直比他荀二还要豪气!

“我只知他名为司玉,刚来云州。”轩辕宸慢慢道,“不过……我曾听闻,千罗花‘凡尘不可见,无相山遍地长’,难道……他是无相山的人?”

“听闻无相山上有天族,乃是神之后裔,可是当真?”荀二闻言,眼前一亮。

“这世上若有人能与无相山的人打交道,也就只有你们轩辕家了。”公孙景挑眉道。

轩辕宸没有接话,若有所思。

“慢点吃。”酒楼上,司玉看着坐在对面狼吞虎咽的穆之,无奈道。

穆之左手拿着一个鸡腿,右手拿着一只猪蹄,左吃一口,右啃一下,吃得停不下来。

“我心情不好,就想多吃。”穆之一边吃,一边嘟囔。

水土不服稍稍有些好转的东白坐在穆之旁边,有气无力地道:“我也好想跟穆姑娘一样放开手脚大吃大喝……”

“你已经将他打过一顿了,还是放不下?”司玉试探地问道。

“他毁了我……我朋友的人生,只打一顿哪够?”穆之狠狠啃了口猪蹄,不以为然。

“主子,你眼底的青影怎么又重了?昨晚又没睡觉么?”被完美忽视的东白企图用温情的关心换回司玉的注意。

“……那你待如何?”司玉再次忽略了东白的话,目光落在穆之身上。

东白有气无力地站了起来,“我回去躺着了……”

没有回应。

“……”这日子没发过了!东白气呼呼地回了房。

“司玉兄,穆姑娘,好巧。”穆之正要回答司玉的问话,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扭头一看,就见轩辕宸正从楼梯上走上来。

她蓦地想起轩辕宸与荀二关系不一般,顿时就没兴致继续吃了,她站起身,一手拿了盘红烧肉,一手拿了壶酒,对司玉道:“我去找东白了,你们聊。”

见穆之正眼也不看他、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轩辕宸不由有些无奈。

“轩辕兄,请坐。”司玉为轩辕宸倒了杯酒,温声道。

“听闻天族一脉以司为姓,司玉兄可是天族人?”轩辕宸坦然入座,开门见山道。

“天族人如何?不是天族人,又如何?”司玉喝了口酒,淡淡道。

“听闻天族不得与外族通婚,我说的可对?”轩辕宸目光紧盯着司玉,问得意味深长。

司玉微微抬眼,扫向轩辕宸,这一眼看似平静无波,可轩辕宸分明却感觉到了一丝压力。

只听司玉轻笑一声,道:“看来轩辕兄是断定穆之是你轩辕家的女儿了,否则,又岂会以长兄的姿态,来干涉我天族之事?”

司玉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可却直接承认了自己是天族人的身份,而且最后那句,却有些不悦在里头了。

天族乃是神之后裔,身份尊贵,是万民的守护者,尤其是天族尊主,神秘莫测,通晓天地之力,即便是帝王将相,也要在他面前低下头颅。

轩辕宸本是试探,此刻听他承认,心中微惊,又见他表面温和,性子里却有一种不为任何人所约束的散漫,眉宇间更是隐含睥睨之色,知他在天族定然地位不低,轩辕宸不由敛了神色,正色道:“在下确实认定穆之是小妹轩辕梦,还请司玉兄莫怪。”

“穆之若是认你,她自然是轩辕梦;可她若是不认,她便只是穆之。”司玉自斟自饮,面色极淡。

而此时此刻,被人讨论的当事人穆之正拿着酒菜进了东白的房间。

东白在被穆之和司玉双双忽略后,很是郁闷地躺在床上挺尸,见到穆之进来,还不爽地翻了个身,直接背对着穆之。

可惜穆之丝毫没有察觉他的小心思,兀自坐到桌前喝酒吃肉,压根没有跟他说话的打算。

东白等了半天,实在憋不住了,翻身坐起来,瞪着穆之问:“你怎么来我这儿吃饭了?”

穆之喝完最后一口酒,把酒壶一放,也不回答东白的问题,顾自道:“你也知道我昨日见到了那个人渣,还把他打了一顿,可这仍然难消我心头之恨,以司玉的性子,肯定不会帮我对付他,所以……”

“所以?”东白纳闷。

“所以我只能找你了!”穆之快步走到东白床前,一双美丽的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东白,充满了期待。

“可是主子知道了,他一定……”东白有些犹豫。

“东白!你忘了那个人渣对我朋友做了何等禽兽不如的事吗?难道你能看着这样的人继续风流快活?!”穆之倏地提高音量,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不能!”东白的正义感立刻被穆之调动了起来,狠狠地拍了拍被子。

“那好,我打听过了,过几日他会去茶楼喝茶,你帮我把泻药下到他的茶里。”

“好……什么?!你让我下药?”东白刚应下来,突然觉得不对,下药这种下三滥的事,他一个堂堂天族人,如何能干?

“你反正答应了,记住别让你主子知道。”穆之嘿嘿一笑,欢快地出门了,留下东白一人天人交战。

穆之路过司玉的房间,发现房门没关严实,探头一看,原来司玉已经回房睡觉了。

她看了看日头正高的天空,心想,这人还真是奇怪,晚上不睡觉,白天倒是睡得踏实。

穆之看了会儿,耸了耸肩,举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金圆圆给她的各色药瓶拿了出来,东挑挑,西找找,终于找到了泻药的瓶子。

她盯着药瓶冷笑两声,臭男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司玉一直到晚上都没睡醒,穆之本想叫司玉起来吃饭,东白及时阻止了他,“主子最近休息不好,难得能睡着,咱就别把他叫起来了!”

穆之深以为然,和东白两人吃了晚饭,吃完后,她把泻药拿出来交给东白,一副“托孤”似的严肃表情,郑重道:“到时就靠你了。”

东白纠结地收下了药瓶子。

一想到到时候荀二的“惨状”,穆之心情很好地哼着小曲回了房,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之之……”迷迷糊糊的,仿佛有人在耳边轻唤。

穆之想睁开眼,眼皮却重得掀不开,只听到那人略带沙哑的声音在耳边不停轻唤,“之之,之之……”

之之你妹啊?!

穆之愤怒地想要拍床而起,可她也深知,梦中的自己,完全不由自己控制。

第二天一早,穆之双眼无神地爬了起来,一整个晚上都看着自己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上演活春宫,这体验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一想到那个男人是荀二,穆之就想要摔桌!

这种风流多情的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好吗?!

穆之出房门的时候,东白正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她一脸菜色的样子,东白吓了一跳,“穆姑娘,你这是怎么了?这么萎靡不振。”

“纵欲过度。”穆之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然后跟游魂似的从东白边上“飘”了过去。

东白呆了一呆,正在琢磨穆之这话是何意思,司玉的房门打开了,只见司玉面色微红,神清气爽。

“主子,看您气色不错,昨晚一定睡得很好吧?”东白高兴地问道。

“还行。”

“您真该看看穆姑娘的脸色,跟您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司玉没有应声,眼神颇为不自然,一想到刚刚穆之说的“纵欲过度”,他就觉得难言的尴尬。

唔……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其实他才是她一直想要修理的“人渣”?

可他也很无辜啊……从前在无相山,莫说是春梦了,他连梦也没做过,难道是因为他出了无相山的原因?

第三章 夜来荒唐梦,谁人动心弦?

荀二觉得自己今日一定倒霉透顶,要不然为什么他就喝了一杯茶,就跑了不下十趟的茅厕?

当荀二再次从茅厕出来,他的双腿已经软得迈不动了,直接呈大字型瘫倒在茅厕外。

就在他决定再也不来这家茶馆的时候,一块黑布直接罩住了他的头,他心中一惊,正想叫人,一棍子敲上了他的脑袋,荀二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穆姑娘,我看过了,现在没人!”东白的声音刚传过来就结巴了,“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来帮我!”穆之正弯腰吃力地把荀二往她定下的房间拖去。

东白颤颤巍巍地扶住荀二,结巴道:“穆,穆姑娘……你,你可没说还要杀人啊……”

“谁说要杀人了?我只是给他一点教训!”穆之咬牙,这家伙怎么这么重?

两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荀二拖进了房间,穆之拿出绳子把荀二结结实实地绑了一通。

东白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穆姑娘,要么算了吧,要是他出了点什么事,主子肯定饶不了我。”

穆之瞥了他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把刀,“怂!你忘了你之前是怎么说的,你说他是人渣!淫贼!败类!还说必须要把他大卸八块!”

东白一看,连忙抓住穆之拿着刀的手,“别,我那就是说说!穆姑娘,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啊!”

“聪明啊,你怎么知道我要成佛的?放轻松,我不会杀他的,我就是想收个弟子。”穆之说着,甩开东白的手,拿着刀就往荀二的脑袋上凑过去。

东白还没来得及扑过去,穆之的刀已经落到了荀二的头上,东白连忙捂住眼睛。

过了会儿,东白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慢慢移开手,眯着眼一看,赫然看到荀二的脑袋秃了一片——穆之把他的头发都给剪了。

画面虽然有些不忍直视,但东白的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

“东白,你先回去吧,我问他几句话,等会儿就回来了。”

东白也不想看荀二变成光头,点点头就回去了。

穆之刚把荀二的头发剔完,他就醒了过来。

荀二的第一反应是脑袋怎么这么凉快?

第二反应是面前这个蒙着脸拿着刀的人是谁?

当他看到满地的头发时,他的第三反应变成了咆哮声:“你个混蛋你剃了我的头发?!”

“怎么着?谁让你没事乱做春梦?”穆之叉着腰哼了一声。

“我做春梦关你什么……”荀二的咆哮声一顿,音量转轻,神色很不自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做春梦?”

“我不仅知道你做春梦,我还知道你在那人的肩头上画了朵千罗花!”穆之恶狠狠地咬了咬牙。

荀二面色一愣,“有吗?”

见荀二一脸茫然的样子,穆之怒了,她猛地拉下自己的衣服,露出肩头那栩栩如生的千罗花,旋身质问道:“你敢说这朵花不是你画的?”

荀二盯着穆之肩头的千罗花,先是一怔,随即眼眸一亮,忍不住赞道:“好,好画!荀某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画技!”

“……”穆之转头就给了荀二一个爆栗,拉上衣服,怒道:“有你这么夸自己的吗?”

荀二痛得龇牙咧嘴,脸上很是愤愤,“我哪里夸自己了?这又不是我画的!”

“你再说一次!”穆之又朝荀二头上扇了一掌。

“这真不是我画的!”荀二痛得眼泪都要飚出来了。

“不可能!”穆之瞪了瞪眼。

“我对天发誓!这等绝世好画,若是出自我的手笔,我岂有不认的道理?”

见荀二言之凿凿,穆之突然就不确定了,她回想了下荀二画的千罗花,似乎确实比不上她肩头那朵。

她看着荀二光秃秃的脑袋,咳了两声,这就尴尬了……

穆之心虚地转移了下视线,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指着荀二道:“你叫声‘之之’试试。”

“之之。”荀二是个识时务的人,迅速地叫了一声。

“别这么一板一眼的,语气温柔点!”穆之瞪了他一眼。

“之之。”荀二放柔声音,心不甘情不愿地重复了一声。

“再温柔点!动点感情!”

“之之……”荀二想哭了。

“不行不行!一点都不像!”穆之急了,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走了两圈,突然转身道:“你不是有很多美人吗?你平时动情时的声音是怎么样的?你给我学一个!”

“……我不叫了!”荀二这辈子就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这他怎么能学得出口?

“你叫还是不叫?”穆之迅速地把刀抵在了荀二的脸上。

“之之……”荀二的脸憋得通红,硬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动情”的声音。

穆之蹙了蹙眉,这声音怎么一点都不像呢?

难道她真认错人了?

穆之沉默地看了荀二一会儿,瞪着眼道:“你不是说普天之下只有你那一株千罗花吗?你不是在女子身上画千罗花的第一人吗?”

“你,你是……”荀二突然激动起来,他愤愤地瞪着穆之,颤着声道:“你是那个……”

见荀二似乎发现了自己身份,穆之有些心虚,她侧了侧头,厚着脸皮否认:“我不是!”

“你就是!”荀二激动地差点从地上一跃而起,他悲愤地看着穆之,红着眼质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先是将我打了一顿,现在又剃光了我的头发……你,你……到底为何要这般对我?”

见荀二都快哭出来了,穆之越发心虚,她咳了两声,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认错人了……”

不过,她很快又理直气壮了,“要不是你说千罗花只有你那一株,我怎么会认错人?”

“我吹牛你也信?”荀二猛地提高了音量,“天下之大,能人之多,即便有人在我之前培育出千罗花,又有何稀奇?”

“是吗?”穆之几乎要被说服了。

“当然不是!”荀二翻了翻白眼,“我敢断定,普天之下,只有我荀二有本事种出千罗花!”

“你……”穆之顿时咬了咬牙,这人还有没有点立场?

荀二连忙继续道:“能种出千罗花的人确实只有我一个,但是古籍上有记载呀!只要翻阅古籍便知道千罗花长什么样了!”

他没有提无相山,因为那是传说中的地方,更何况,普通人也进不了无相山。

“这样啊……”穆之发愁了,这么一来范围就广了,她还怎么找那个人渣?

穆之有些心灰意冷,她魂不守舍地朝门口走去,准备离开。

“哎,你先给我松绑啊你!”荀二连忙大叫。

穆之这才发现自己把荀二给忘了,连忙转身准备给他松绑,绳子解到一半,她又顿住了,一脸怀疑地看向顶着一颗光头的荀二,问道:“我放了你之后,你该不会对我打击报复吧?”

荀二一呆,一时竟回答不上来,他还真想过这茬……

穆之警觉了,她立马掏出匕首抵住荀二的脖子,道:“要么我杀人灭口算了?”

“别,别别别……我荀二对天发誓,一定保持一颗宽容的心,绝不对穆姑娘打击报复!否则……否则……”

荀二“否则”了半天也没否则出个所以然来,穆之凉凉地瞥了他一眼,“我还是杀人灭口吧……”

“否则我就一辈子长不出头发!”荀二当机立断,含着血泪立下誓言。

“外加种不出花,得不到美人。”穆之补充了两句。

荀二面色痛苦,磕磕巴巴地咬牙应道:“外,外加种不出……花,得不到……美人……”

穆之满意了,她干脆利落地解开荀二的绳子,拍了拍荀二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嘻嘻一笑:“那我先走了,你保重!”

“……”荀二脚步虚浮地走到铜镜前,待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之后,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惹了这么个瘟神?!

与荀二一番折腾,穆之踱步回酒楼,她心中有些憋闷,本以为真相大白,没想到白忙一场。

“穆之。”她踱到酒楼楼下,忽听头顶响起一道温和的嗓音。

穆之蓦地抬头,就见司玉坐在栏杆旁的桌边,手中执着一个茶杯,面容带笑地望着她。

天色湛蓝,他着白裳,仿若高远的云。

可他的眸光又是那样温和,让人不由心生亲近。

穆之心中的憋闷突然便散了许多,她绽出一抹笑,几步便上了二楼。

待上了楼,才发现楼上热闹得很,有一说书先生正在充满激情地说着故事,周围坐满了看客,听到兴起处,还有人大声叫“好”。

“没想到你还喜欢听书。”穆之走到司玉面前,顾自坐下,挑眉笑道。

司玉低头喝了口茶,微微一笑,“闲来无事,听听倒也有趣。”

桌上有茶有酒有花生,穆之给自己倒了杯酒,又随手抓了把花生,一边吃,一边也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且说那时,妖族大肆入侵人族,血流成河,神族见人间大乱,派神兵将妖族赶出了人族大地,并掷下一道神障,这神障一落地,就化成无相山,连绵千万里,竟是彻底隔绝了人族和妖族的往来通道,自此人族大地上,再也不曾出现过妖族。”说书先生说到这一段,见看客们听得兴致勃勃,一个个拍掌叫好,说书先生说得越发起劲,“再说那无相山,虽是神障化成,但毕竟只是一道屏障,神族为了防止妖族突破这道屏障,特意派遣四方神将镇守无相山。千万年后,神族逐渐消亡,四方神将也湮灭于世,可他们的后裔却继承了神的意志,世世代代镇守着无相山,守护人族太平。”

“老先生,听闻无相山上有天族,可是当真?”看客中有人问道。

“自然当真!天族人便是四方神将的后裔,便是他们一直在守护着我们人族的太平!”说书先生抖了抖胡子,骄傲地说道。

“那老先生,你说了这么多,无相山到底在哪儿呢?天族人又在哪儿呢?”有一年轻的男子哧哧笑道,显然是并不相信说书先生的话。

“无相山岂是我等凡人可见的?”说书先生瞪了瞪眼。

“既然见不到,那老先生想必也没见过,又怎能说真有其事呢?”年轻男子继续说道,脸上的表情有些挑衅。

“老朽一介凡人,确实没有见无相山的机缘,但能进无相山,能见天族人的人却也不是没有。”说书先生哼了一声。

“老先生,你说的可是轩辕世家?”对无相山有些许了解的人开口问道。

说书先生捋了捋胡子,点头道:“没错。想那轩辕世家,自上古时期便是降妖世家,与神族向来颇有渊源,若说有什么人是能进无相山的,必是轩辕氏无疑。”

穆之听着说书先生和看客们的讨论,听得津津有味,待她听到轩辕世家是降妖世家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司玉,你听到了吗?他们这意思,轩辕宸是降妖师?”

“怎么,你不信?”司玉挑了挑唇,淡笑着问。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妖……”穆之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想找的梦中人,梦境和现实离奇交织,想想也是诡异。

她的心里咯噔一声,脸色也变了,那个人渣……该不会是妖吧?

戏文里说妖会吸食人的精血,她该不会……离死不远了吧?

“怎么了?”见穆之脸色煞白,司玉关切地问道。

“我问你一个问题。”穆之的脸色呈死灰状。

“嗯?”

“如果世上真有妖,他们一般是怎么吸食人的精血的?”

司玉没想到穆之会突然问这个,他想了想,如实道:“妖亦有修为高低之分,修为高者,可以术法隔空取人精元;修为低者,则需直接从人身上吸食鲜血获取精元。”

“就这两种?”穆之的眸光微微亮了亮。

司玉不明所以地看着穆之。

穆之见状,起身坐到司玉身侧,鬼鬼祟祟地凑到他耳边,小声问道:“有没有通过……嗯……那什么……男女双修,取人精元的?”

司玉猛地咳了一声,耳根猝不及防地红了起来,他强作镇定,道:“这个……倒也不是没有……不过极少……”

他侧头看向穆之,“怎的突然问起这个?”

“完了完了完了……”穆之完全没听到司玉的问话,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双手紧张得绞在一起,面如死灰地念叨:“我完了……”

“穆之?”司玉见她面色不对,提高音量唤道。

“那,那什么……我好像被妖缠住了……”穆之猛地站了起来,慌慌张张道:“不行,我要去找轩辕宸!”

穆之走得仓惶,差点把椅子带倒,司玉还来不及拉住她,她已经迅速地奔下了楼,一眨眼就没影了。

司玉在原地站了会儿,他把穆之的问话前后联系了一番,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的脸色蓦地涨得通红,她,她竟以为他与她……那般……是在吸食她的精元?

司玉默默地坐了回去,又默默地给自己倒了杯酒。

他该如何是好?

那边的司玉内心兀自挣扎着,这厢的穆之却是差点被自己的想法给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