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都不说的话憋着酒后才说出来。
烦死了!
其实多少也有点上头的盛夏吸着鼻子一个板栗子敲到程凉脑袋上。
程凉一僵,睁开眼。
“你烦死了。”她泪眼婆娑的。
程凉酒瞬间醒了一半,也顾不得头晕不晕了,起身想去找面巾纸,结果盛夏搂着他脖子不许他动。
“你找脑科医生的联系方式有什么用啊!”她骂他,“我爸爸团队的医疗支援都是全球最好的,谁稀罕你找的脑科专家!”
“那个时候……”盛夏因为平躺,眼泪一直往头发上流,耳边的头发都湿了,“你哪怕就回一句你想我了……也好啊。”
“谁让你想那么多了?”她问他。
“谁让你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扛了?”
“谁让你觉得我会走了你就干脆先跑了?!”她最后这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情侣默契,他真以为她没意识到三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他害怕了,他觉得感情深了他没准备好,他想他这咸鱼样要是和她耗着,她会跑。
所以他消失了。
“所以我凭什么要给你留后路?”她反问他,“你就应该永远都找不到我!”
酒意上头,再加上唐采西就在隔壁,程凉那几句话逼出了她埋在最深处的委屈。
不是没有句号放不下。
而是,她从来没放下过。
“对不起。”程凉这下酒彻底醒了,只能一叠声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你再敢消失一次试试!”盛夏恨不得咬他。
“我疯了么还要再试试。”程凉被搂得起不了身只能动作笨拙的抱着她。
他救了多少人,才换来一次老天开眼。
他疯了么还要再来一次。
怀里的盛夏还在哭,和三年前电梯里那次哭了以后马上擦干跟他说对不起不一样,她这次拽着他衣服发泄一样。
那该死的私房酒三瓶就放倒了一屋人。
前尘往事,恩恩怨怨,哭哭闹闹。
终于,都开始变得可以碰触,变得,开始结痂。
第八十三章 “我昨天跟他算账了。”……
第二天, 四个人醒来以后脸都肿成猪头。
“那啥……”周弦觉得自己作为地位最低的那个人,有必要调节气氛,“那酒还不错, 后劲足但是今天头倒是不怎么痛。”
程凉:“那一瓶一千八。”
要是醒来再头痛他真的要去砸了那家店。
盛夏:“……”
唐采西:“……”
两个女孩迅速用眼神骂完这个神经病富二代, 现在已经在用眼神交流昨天晚上分开后各自发生了什么。
“那抹胸你的吗?”要交流的内容超过眼神容量,唐采西开始拉着盛夏说悄悄话。
“嗯。”盛夏在唐采西背后摸了摸, “是不是太小了?”
“嗯,比穿内衣还难受, 半夜愣是把我给掐醒了。”唐采西看着盛夏的胸, “你再不吃肉你很快就平了你知道吗?”
盛夏:“……”
“你昨天哭过了?”唐采西皱眉,终于在盛夏的白眼下看到了她的红眼圈。
盛夏有些不自在,点点头,糯声糯气的:“我昨天跟他算账了。”
可激烈了。
自己哭了,把程凉也弄哭了,两个醉鬼抽抽搭搭搂搂抱抱的都没眼看。
唐采西:“……”
盛夏直觉不妙想去捂她的嘴。
但是唐采西预判了她的预判,甩着头大吼了一声:“你他妈账都没算清你就敢跟他和好?!”
周弦:“……”
程凉:“…………”
***
因为这个小插曲,盛夏和程凉终于被彻底棒打鸳鸯了。
唐采西拒绝一个人睡,也拒绝让周弦一个人睡, 所以虽然二楼有四个房间,却最终变成了唐采西和盛夏一间, 程凉一间,周弦在程凉空旷的铺着地毯的客厅打地铺这样神奇的组合。
白天仍然很忙。
为了让周弦可以迅速熟悉苏县的手术室环境,程凉排期中的手术分了一部分给周弦主刀, 剩下的教学刀都叫上了周弦当一助。
甘老师的父亲还在做右肝PTCD减黄,但是效果不好,所以增加了左肝的PTCD减黄,想等到总胆红素降至100的时候再动刀, 手术日期被排在了十天后。
所以程凉和周弦只有十天的磨合时间,两个私交很好三年前还经常一起手术的外科医生,磨合的第一天就差点吵起来。
“你他妈的才三年哪里学来的那么多小动作?”程凉很少在手术室发飙,周弦在里面一个下午,程凉飚了三四回了。
“这个没仪器靠手我做不了!”周弦额上都是汗。
“你下去!让小赵来。”程凉终于开始赶人。
在观摩室拍他们磨合的盛夏就看周弦闷声不响就下去了,可没有出手术室,而是站在无菌区外面和其他实习生规培生一起伸着脖子看。
“看清楚没?”程凉固定完这一组血管,抬头看向周弦。
“……你这一手哪里学来的?”周弦看得目瞪口呆。
这古典复古的固定法绝对不是林主任带出来的外科医生的风格。
“以前没有这些仪器,外科医生也得开刀。”程凉淡淡地回了一句。
周弦啧了一声。
不得不说,这次真被他装到了。
程凉这得看多少录像做多少练习才能把这种和他之前手术方法完全不同的手法用的那么娴熟。
难怪林主任送他上飞机的时候,让他好好感受一下程凉这三年的成长。
他们两个,以后得接了鹿城医大附属医院肝胆外科的担子。
可就三年后再次合作,两三天手术做下来,他们两人也完全没有磨合成功的意思。
问题总是在解决深入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多,和他们四人一醉方休后就没什么隔阂的感情不同,三年没有共同手术,对于周弦来说天上地下的手术室条件,还是变成了一道鸿沟。
周弦在鹿城顺风顺水有一阵子没遇到这样的挫折了,硬撑了三天,终于拒绝了程凉晚饭后再去练习室的邀约。
“我现在看到你就想吐。”周弦使劲摆手。
程凉面无表情:“我们晚上还睡一个屋。”
说的好像他不想吐一样。
他现在做梦都是周弦的手,差点长在盛夏的身体上,昨天晚上把他吓出一声冷汗。
这辈子没做过这么可怕的噩梦。
吓得他都想去看动物世界了。
而且,他有两天没看到盛夏了。
明明就在一个房子里,明明就在同一层楼,明明他晚上还能听到盛夏和唐采西的外星语,但是就是没看到她人了。
拍摄后期,她现在只挑着重要手术拍,其他时间都在视频剪辑。
虽然他理解两个姑娘之间深厚的感情,但是吃饭都不能在一起吃就真的很离谱。
“晚上一起吃饭吧。”他想盛夏了,“放松一下明天再继续。”
谁知道周弦眼睛一亮,又推着眼镜凑近他。
程凉往旁边挪了挪。
他不想晚上做梦做到周弦推眼镜的动作又嫁接到盛夏身上,他怕他明天手术的时候会忍不住对周弦手起刀落。
“如果要放松的话。”周弦在办公室里压低声音,“我带着西西出去明天再回来可以吗?”
程凉不想承认自己那么一瞬间,眼睛绝对亮了一下。
“这附近有个野营场地你知道不。”周弦问程凉,“能租有天幕的帐篷,能看到银河,还能放烟花。”
程凉:“……在哪?”
周弦:“呵。”
为什么这样的人都会有女朋友。
“反正,凡事有个先来后到,这地方既然是我先发现的,就我先带西西去,你们两个等下次想放松的时候再去吧。”周弦收拾收拾桌子,准备走人。
他今天晚上,真的连手术的手字都不想再看到了。
程凉这两天几乎要颠覆掉他对外科手术的理解,让他第一次发现如果他没有鹿城的那些仪器,他可能都当不了主治医师。
大城市的弊端,他太依赖机器了。
他甚至被程凉激出了斗志,脑子一热在想要不然他也援边试试,不用那么久,一两年的那种。
然后就被唐采西一锤子锤死,唐采西说,你试试。
周弦马上老实了,试什么试,他的梦想就是安心做医生安心拿工资安心结婚老婆孩子热炕头。
他才不要像程凉这样。
确实,历劫归来终会蜕变。
但是大部分普通人,都会死在历劫的路上,哪怕是程凉,要不是最后老天心软把盛夏送过来了,他还真不一定是死是活。
很容易想通的周弦快乐地带着唐采西去住帐篷看银河了。
剩下办公室里的程凉憋着气把本来应该两个多小时才能做完的收尾工作一个小时内弄完,在家门口饭店里点了菜就直接回家冲上了二楼。
那群小兔崽子还没下班。
他很快乐的推开了盛夏的房门。
盛夏一个小时前刚送走唐采西和周弦,现在正戴着耳机和视频死磕,程凉推门进来就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就算打过招呼了。
程凉熟门熟路的掀起盛夏一边的耳麦,问她:“还要多久?”
“三十分钟。”盛夏眼睛就没离开过屏幕。
程凉点头。
先把她桌上的空杯子洗干净倒了水——熬夜盛夏的养生方法是往水里面丢枸杞,虽然程凉作为西医不懂,但是还是照做了。
然后收拾掉茶几上这两个女孩子这两天乱放的书本杂志和一堆小零食,摊上一次性桌布,一个小时以后菜送上来就能吃。
都忙好了,他心满意足的去隔壁换了衣服,回来以后躺到盛夏的床上,抱着擎天柱就睡着了。
全程十分钟都不到。
盛夏摘掉耳麦回头看了程凉一眼,这人抱着她的抱枕已经迅速进入梦乡。
盛夏笑,抬手把窗帘拉上了,调暗了房间的灯光。
说了半个小时,却还是一直到楼下饭菜送上来,程凉的手机响了以后盛夏才合上电脑。
盛夏接的手机,她认识楼下饭店的电话,接起来轻手轻脚的在楼道里拿了饭菜,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屋。
程凉翻了个身还在睡。
盛夏放好吃的蹲在他面前。
那天酒醉以后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她看着看着,就笑了,伸手捏住程凉的鼻子,细声细气:“饭来啦!”
程凉模糊的应了一声,手腕一翻拉住盛夏的手然后用力一带,盛夏就被带着上了床,滚进了他怀里。
“唐采西来之前,你叫醒我还是用亲的。”他闭着眼睛哼哼。
这两天很累,刚才虽然睡的时间不久,但是睡得很熟。
“我饿啦!”盛夏又伸手捏他鼻子。
程凉睁眼。
盛夏两眼亮晶晶的在他怀里冲他笑。
两天没见了。
她穿的估计是唐采西带过来的睡衣,粉红粉黄毛茸茸的,和她毛茸茸的头发一样。
程凉闭眼亲了上去,先从她毛茸茸的额头开始,一路亲到她的嘴唇。
盛夏一开始觉得痒,笑嘻嘻的,到后来也意识到气氛有些微妙,于是伸手遮住了嘴唇。
程凉笑,鼻尖磨着她的鼻尖,开始亲吻她的耳朵。
盛夏的脸瞬间爆红,拽着他的胳膊晃了两下。
“痒啦。”她缩着脖子,红着脸。
“吃饭了。”程凉最后吻了吻盛夏的嘴唇,率先坐了起来。
他最近越来越忍不住了。
那次酒醉之后,他这两天手术都没有看到黑雾。
轻吻盛夏的时候,心里的酸涩也终于只剩下了甜。
向来悲观的他生平第一次,开始期盼未来,有盛夏的未来。
第八十四章 就是,不长嘴就好了……
其实二人世界很普通。
他们两人吃完晚饭一楼的医生们就陆续下班了, 大家在楼下吵吵闹闹,抢厕所的、吆喝着一起看电影的、还有嚷嚷着白天到底谁偷了笔的。
这些都是程凉在苏县这两年听惯了的热闹,他羡慕过, 却从来没有融入过。
而今天, 他一边觉得吵闹,一边却开始认真听。
他在想楼下几个房间就四个厕所是不是真的少了, 几个医学生下了班要看的电影居然是爱情文艺片是不是不太正常,他还在想, 自己抽屉里的那些笔可千万别给这帮兔崽子发现了。
那些游离的热闹, 终于变成了生活。
心境变化仿佛是一瞬间,可为了这一瞬间,他找了一辈子。
精疲力尽从手术室里出来看到盛夏冲他笑的瞬间,吃饭的时候发现盛夏为了不吃肉偷偷摸摸把肉塞到菜盘子最下面的瞬间,还有现在这样,下了班,他拿着笔记本写明天的手术计划,盛夏戴着耳机腰杆笔直的坐着剪片子的瞬间。
只是两个人,简陋装修的房间, 晚饭还是楼下饭店打包的,却莫名的有了重量感, 活着的感觉,好像所有的辛苦终于都有了归处。
程凉敲完最后一行字,关掉了文档。
盛夏那边的页面一点都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笔记本外接了一个她从丁教授那边拿回来的大显示器,现在显示器上满满当当,一帧一帧,都是他。
她抿着嘴很严肃的把他的脸放大缩小, 调光影,场景切换,加字幕。
看久了,会有些害羞。
程凉清清嗓子,帮她倒满水,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盛夏扯下耳罩,喝了一口枸杞茶,两条腿悬空晃了一下。
这代表这丫头工作做完一个计划项了,可以休息了。
作为盛夏直播间里的忠实观众,程凉很懂,所以他拉着凳子在她旁边坐下。
“正片有二十三分钟了。”盛夏说,“要看吗?”
“去我房间放投影仪上看?”程凉提议。
盛夏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程凉很快就明白了盛夏犹豫的原因,一整面墙都是自己的脸的时候,冲击力还是很大的。
“……”程凉后悔了。
不过他后悔的很有创意,他把和他一起坐在地毯上抱着抱枕看成片的盛夏搂到自己面前,太过害臊的时候就看盛夏的后脑勺。
她小时候应该没有被逼着睡过米袋,后脑勺滚圆的。
二十几分钟的成片,还是初稿,所以仍然有连接不顺畅的地方,有空白的插入点,配乐也没有。
但是纪录片大概的故事脉络已经出来了,时间线是二十四小时,盛夏剪了每个小时里她拍进镜头里的内容,有病患,有医生,也有病患家属。
中国边疆县城医院的二十四小时,一个援边医生在二十四小时里遇到的那些事。
有碎片的,也有连接的。
家属们有亲人去世嚎啕大哭的,也有出院以后看着阳光笑的。
医生们有累倒在走廊里随便一靠就睡着的,也有半夜还在练习室里练习血管缝合的。
至于程凉,他在无数人无数次程主任的称呼下,一直在忙碌。
手术室里、教学室里、办公室里、甚至自己家里,他大部分时候都很严肃,对着病人不苟言笑,家属有事找他他也一定会站在有摄像头的地方,病人私下里都说,这个大城市过来的医生可凶,不听他的话他就不给他们做手术。
但是病人出院,他会笑。
病人走了,他会在晚上手术做完巡房的时候看着空床位笑一笑。
自己带出来的手术团队独立完成手术了,他也会笑,早上查房前开会的时候会点名表扬,那种时候,他的表情就会变得很温和。
还有,洗衣服的时候,他会笑。
……
二十几分钟时间真的不长,没有配乐只看视频也稍微有点干巴巴。
但是程凉只看了几分钟就没有了一开始扭捏的感觉,他搂着盛夏安安静静的看完了一整部片子。
最后的镜头之后,后面是留出来的空白画帧。
程凉很久都没有说话。
“怎么样?”盛夏问他。
程凉说:“你拍出了我想要的东西。”
他最开始参与纪录片拍摄想要的,让后来的人可以少走弯路的东西,盛夏拍出来了,她甚至拍出了能安慰人的东西。
来这样的地方援边,苦累是一座大山,寂寞则是另一座。
苦修一样,手里的技术因为没有仪器在这样的地方很难施展,以前很简单的开个单子就能检查的事情,在这里还得住院手术。
语言不通,水土不服,从头开始。
盛夏拍出了他的寂寞,也拍出了他的救赎。
和爱情无关的东西。
二十几分钟时间,都在阳光里。
生离死别在所难免,医生不是神手术也会失败也有治不好的病人,病人家属也总是会遇到特别不讲理的或者一开始讲理后来出点问题就各种刁难的。
援边这样的地方,不是世外桃源。
在大城市里遇到的问题,这里一样会有,一样会有很多。
但是,这些都发生在阳光下。
灿烂的阳光下,晚上八九点了还是西晒的要死的地方。
悲伤痛哭的时候,阳光会从窗户的角落里洒进来;医闹最厉害的时候,也有病人家属为了保护正在手术室里的病人,和那些带着凶器的家伙据理力争;手术失败的时候,病人死亡的时候,医生低声宣布死亡时间的时候,窗外,会有笑着出院的病人,会有永不消失的启明星,会有门口踢球欢笑的孩子。
阴影,只是阳光正烈的时候不可避免出现的对立面。
有时候只需要抬头,只需要往前走一步,只需要打开窗,就总能有能够驱散阴影的光亮。
二十几分钟时间,两个多月的跟拍,盛夏这个纪录片导演,很精准的拍出了这样的片子。
安慰人心。
哪怕拍摄的是边疆县城医院这样的地方,哪怕她的镜头里毫无保留的拍出了这里的苦累贫穷。
但是看完了,会觉得温暖。
盛夏热爱纪录片,她觉得纪录片真实。
盛夏拍摄的纪录片,在真实里有程凉刚才一直想要的瞬间,让自己落地的瞬间,活着的意义。
“你拍出了超出我期待的东西。”他摸摸她浑圆的脑袋,叹息,“要不,直接自立门户吧,我投资,我觉得你拍的东西不会亏。”
盛夏被逗笑了:“丁教授已经同意我下一部纪录片的选题了。”
她才不要自立门户,她翅膀还没长好呢。
“他肯定会同意。”程凉一点都不意外。
丁教授收揽了这样的人才,他的工作室应该可以锦上添花了。
“有那么好吗?”盛夏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又点了播放键。
程凉:“……”
第二次在看到自己那张黑漆漆的脸出现在镜头里,就不怎么浪漫了。
“我真有那么黑吗?”他忍不住嘀咕。
“就这个颜色我还是加了滤镜的。”盛夏仰头看他,加重语气,“你到机场接我的那天,戴着口罩站在那里我以为是乌木雕。”
程凉:“…………”
什么鬼形容词。
“不过,你跟我下飞机一开始看到的时候感觉不一样了。”盛夏说,“我一开始还挺讨厌你的,虽然告诉自己这是工作,但是还是带了偏见。”
“觉得你没用,消极,全身都是无力感。”
“我那时候就在想,你肯定还没找到你的胡萝卜,不知道在这个地方瞎晃什么……”
程凉搓搓鼻子。
“再后来,知道你为了苏县医院做了那么多事,知道你组建了外科团队,弄了ICU,给村里老人送药,苏县之前做不了的手术你在这里两年多能做的都做了,程主任成了某种符号,药到病除的那种。”
“我又在想,这个人这样下去会不会出事呢,绷得那么紧,跟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本性都没了,他到底是来这里干什么的……”
程凉在她身后,低头蹭她的脖子。
“我那时候都觉得纪录片要完蛋了。”盛夏说,“丁教授跟我说得挖出你的真实,要不然这片子落不了地,我也没办法拍出你之前让我拍出的感觉……”
所以她拼命想去挖掘他的真实。
压力太大了,在大太阳底下中了暑。
“幸好拍出来了。”盛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这次拍完,她真的得在鹿城好好休整休整,太累了。
“程凉,我喜欢你现在的状态。”盛夏轻轻地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知道自己要为什么努力,而且知道怎么去努力。”
她喜欢这样子的程凉。
如果三年前,她喜欢他多多少少是因为程凉医生的滤镜的话,那么现在的程凉,她终于喜欢上了他原本的样子。
所以他这三年,真的努力了。
她身后搂着她的程凉突然绷直了背,头贴着她的脖子,啊呜一口咬了下去。
盛夏:“……??”
“盛夏。”程凉鼻息微热,心跳很快,“等你毕业了,我们结婚好吗?”
盛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