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C:“我这不是舍不得么,他走了以后不知道下个过来援疆的是谁,还能不能像他这样一点都不藏私。”
医生B:“是啊,我是真喜欢他的教学……”
医生A:“怪谁呢,之前让你们给他介绍女朋友,一个个推三阻四的,本来让程主任在苏县找个女朋友安了家,说不定人就不走了。”
医生B:“……介绍女朋友,你有姐妹你舍得?”
全包间:“…………”
程凉:“…………”
操。
他就应该一脚踹掉包间隔板让他们好好看看背后说人的下场的。
另一个陌生的声音:“为什么不能给程主任介绍女朋友啊?”
盛夏:“……”
这是她的小白师弟。
她还给了他一根蜜桃味的棒棒糖。
那个声音问完又嘀咕了一句:“你们医院安全章程怎么那么多啊……”
盛夏:“……”
行,小师弟还真的是在工作,看安全章程还不忘记和年轻一批的医生联络感情。
挺努力。
医生B接下来这句话石破天惊:“程主任谈不了女朋友。”
程凉:“……”
放屁。
……
盛夏埋着头憋了半天才把差点喷到鼻子里的汤给憋回去。
那边还在七嘴八舌。
“他太拼了,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估计就五小时休息,其他时间都泡在医院里。”
“你有没有见过他三年前刚来新疆时候的照片。”
“那真是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江南水乡的贵公子。”
“你再看看他现在,站医院里别人都不会觉得他是外地人,晒得比我还黑,人也糙。”
……
盛夏:“……”
她觉得程凉的脸都绿了,再听下去真要被杀人灭口了。
于是她放下汤勺拿出手机,对着小师弟发了一句微信:【小白,下次进包间说人坏话前最好看看隔壁包间是不是空的。】
包间那边还在嘻嘻哈哈。
但是盛夏听到小师弟的手机微信响了一下。
然后。
【??】
【!!!】
【我操!】
隔壁的嘻嘻哈哈变成了叮铃哐啷,几分钟工夫,包间里空了。
“这种,就不能拍到纪录片里去。”程凉说,面无表情。
“嗯。”盛夏放下手机,继续慢条斯理的埋头和那个咸的要死的丝瓜汤作斗争。
确实。
盛夏终于发现程凉有哪里不一样了。
他黑的连眼角的泪痣都快要看不清楚了。
第五十三章 不要再重蹈覆辙。
那顿晚饭盛夏都吃得有点撑, 她自从没胆囊之后很少这样放纵自己,吃完了回到宿舍还绕着宿舍走了好几圈才能勉强消食。
程凉在把她送到宿舍前给了她他家的门卡钥匙,他说跟她同住的医生是妇产科的, 半夜紧急出诊的状况会很多, 可能会弄得两个人都休息不好。
“我家很大,给你一个房间绰绰有余。”他说。
重逢二十四小时后, 他们两人都很有默契的回避了前男友女友这个身份,他变回了房东程凉, 并且企图把她变回房客盛夏。
盛夏没有让程凉得逞。
她收了那张门卡, 却还是每天晚上住在医生宿舍里,看着同房的罗医生隔三差五的半夜一两点手机响起,头发随便抓一把就出了门。
苏县只有罗医生一个妇产科医生,小梁说一开始附近的村民连牛羊生孩子都想拉罗医生走,后来还是被程凉拦下来的。
苏县医生少,这是盛夏来苏县一周后最直观的感受。
第二个直观感受,苏县的医院虽然小,但是病人真的不少。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条件生病了就去大城市的,只是一个星期时间, 程凉就做了四个大手术,一站就是六七个小时起步的那种。
而程凉的生活, 真的只有门诊、住院部、手术室,以及教学,还有每周两次的康复中心肩膀康复。
盛夏第一次看到程凉教学。
他身上已经一点散漫的影子都找不到了, 戴着口罩拧眉教学的样子,让盛夏看到了学者的样子,让人肃然起敬的样子。
每次做大一点的可用来做教学刀的手术,程凉就会把手术室放在有摄像头的可观摩手术室, 大部分医生都会在观摩室看,少部分医生会直接在手术室里看。
他基本每一步操作都会讲解到位。
哪怕有一台肝脏移植手术做了八个小时还没有下台,护士帮着他擦了无数次汗,他声音还是很稳,和手术室里观摩的医生有问有答。
只是下了手术台,盛夏拿着摄像机站在他旁边,很分明的看到,他左手一直在抖。
“你的肩膀还好吗?”盛夏忍不住问。
这是她这周第二次看到程凉的手抖得连拧矿泉水瓶盖都拧不动了。
“脱力罢了。”程凉答。
盛夏关掉了摄像机。
程凉一怔。
“你的肩膀还好吗?”一模一样的话,她又问了一次。
关掉摄像机,代表这个问题是她自己想问的。
程凉抖着手把矿泉水放到一旁,沉吟了半晌,回答:“真的没什么事,之前锁骨骨折的旧伤,上个月手术做多了低血糖起床不小心摔了一跤,又伤到老地方了。”
他就是学不会摔跤了用手去撑地,林主任的教育深入骨髓,摔跤的那一刻,他直接用肩膀去砸的。
“这种旧伤,免不了的,就是这一个月要小心一点不能开车不能搬重物。”他都不知道是在安慰谁,“康复中心多去两次就行,这里的康复老师很专业。”
盛夏闷声不响的帮他打开了矿泉水瓶的盖子。
递给他,就径自打开了摄像机,人往摄像机后头一藏,就又是那个雷厉风行的女导演。
这一幕,她需要拍下来剪进纪录片。
深夜空旷的医生办公室,做了一天手术的援边医生疲累的喝水,电脑仍然开着,他今天还有教学计划没写完。
这几年扶贫援边政策在调整,从一开始源源不断的人才输送,到现在,已经在逐渐良性转变成教学为主。所有援边项目,都在努力打造一支带不走的队伍,把教育培养当地人才放到了第一位。
盛夏从来没有想过程凉会在教学上那么耐心。
她在程凉教学的时候,看到了以前住院时林主任的影子。
***
“都十一点了吗?”程凉喝完水看了眼电脑才看到时间,“我今天没那么快结束,你把摄像机架在这里,办公室旁边的值班室里没人,可以躺一会。”
“或者你直接回去也行。”程凉又换主意了,准备关电脑,“我先送你回宿舍,摄像机留着,明天早上再来拿。”
盛夏没动。
程凉拧起眉:“你黑眼圈都快变成熊猫了。”
她来得挺不是时候的,这一个星期罗医生半夜出诊了四次,剩下还有一个晚上他这边晚上急诊手术,她又半夜扛着摄像机过来了。
说是她和小白两个人轮流拍他,但是最近小白一直在拍其他的规培实习医生,听小白的意思,盛夏成功说服了丁教授,这次援边医疗纪录片的重点会放在教学上。
这是他希望的方向。
她只用了一周时间,就把所有的事情都调整到对的轨道上,然后自己的黑眼圈都快要覆盖了整个眼窝。
盛夏还是没说话,只是把摄像机架在正对着程凉位子的机位上。
“我明天把东西收拾一下,住到你那边去吧。”她说,“和罗医生一个房间确实会打扰她睡眠。”
程凉万一晚上有夜诊,她动作再轻都会惊醒好不容易能睡个觉的罗医生。
还想继续劝她早点休息的程凉张着嘴一下子失语了。
他给她门卡是真没想到她会过来住的,只是就是单纯的……想给。
盛夏直白。
可他真的有好久没有直面这种直白了。
“今天晚上就先跟拍到你工作结束。”盛夏径自安排,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我也有好多活要做,你这里有多余的插线板没?”
程凉抖着手从抽屉里给她拿了一个。
盛夏看到他一抽屉的签字笔,嘴角抽了抽。
“你要吗?”程凉还处在被盛夏的直白震惊的状态,抓了两支签字笔,想了想,又丢掉一支,“一支够了吧?”
盛夏:“……谢谢,我有。”
不能抢程凉的笔,以前的小护士说过他会咬人。
于是程凉就这样捏着自己的笔,看着盛夏动作娴熟的插好电源打开电脑连接摄像机,手指头在触摸板上滑得跟跳舞似的。
她进入工作的状态跟她之前进入学习的状态是一样的,秒进。
程凉想起这几年,他实在累的熬不过去的时候,会去看盛夏的直播间。
她读研以后就四处跑拍片采风很少直播,直播的目的还是为了让远在海外的父母看到画面安心,所以直播间的回放很全。
她在直播间里就是这个样子。
去掉了以前回弹幕的环节,几乎不说话,只是开着直播开着歌单,基本都不会去看镜头一眼。
只有一次,程凉记得,八月底,他们分手满一年的日子,盛夏看到直播间有个弹幕说主播现在直播时间不固定,脾气也变差了,是不是恋爱被甩了。
盛夏看着镜头,说:“嗯。”
那是程凉第一次发现,盛夏也是会生气的,眼底的火气几乎要压不住。
那天她破天荒的提前下了播。
而他,一个人在烧烤摊上又抽掉了半包烟。
那个时候,他已经联系不上盛夏了,她彻底走了,一点痕迹都没留。
他甚至去找过周弦那小子,结果那小子问了他一个问题,他问他,你知不知道盛夏在哪个学校读研?你要是知道我就告诉你她的电话。
他当时直接木了。
活该他一辈子就这么惨兮兮的一个人过下去。
程凉敛下眉眼,手抖得没有那么厉害了,他终于开始工作。
电脑外接了机械键盘,平时打字不觉得,今天只觉得啪啪啪的特别吵,于是他闷着头,一个字一个字的慢慢敲,虽然知道盛夏戴着耳机不一定听得见,虽然知道今天晚上这样盛夏陪着他工作的机会以后也不一定真的会有,但是他还是偷偷下单了一个双模静音键盘,特意买了两个。
全部弄完,他盯着自己的电脑屏幕苦笑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当初消失,就是因为他怕盛夏看到他无力的样子会失望,现在惴惴不安的一点点想要靠近盛夏,是因为他觉得三年过后,他的无力感少了那么一点,肝外科最难的胰十二指肠切除术他都能做了,很多人叫他老师,援边这件事,他做的很漂亮。
林主任都乐意在外面说他是他的徒弟了。
所以他小心翼翼的靠近了盛夏一点。
但是,只敢那么一点。
盛夏在生气,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对不起。
其他的不敢奢望,只是希望能正确的说了那三个字,让这姑娘眼底关于他的阴影,能少一点。
***
那天晚上两人都工作到三点多,程凉送盛夏回了宿舍,站在门口想了半天,跟盛夏说:“我明天调休,我过来帮你搬东西吧。”
“没多少东西,小梁也会帮忙。”盛夏拒绝了。
“那你住二楼,楼梯口左边第一间,有独立卫浴。”程凉又摸出一把钥匙,“那间房只有一把锁,里面可以反锁。”
那个房间从来没有人住过,他在里面藏了好多变形金刚的周边。
盛夏接过:“好。”
凌晨三点半,盛夏站在宿舍门口看着程凉一步一回头的走了,自己也没有进屋。
罗医生还睡着,她实在是不忍心吵醒她,罗医生前天晚上洗澡后跟她说,她做梦自己头发秃了,变成秃头了。
三十岁不到的女医生,说这话的时候是真心焦虑。
但是半夜有夜诊,起来的时候也是真心迅速。
小小的苏县,也得要那么多可爱的人不分昼夜的努力,才能迎来第二天的阳光。
盛夏上了宿舍楼的天台。
黎明前是最难熬的时光,万籁俱静,启明星会跑到遥远的天边。
盛夏拿出手机。
她手机里APP分类向来一丝不苟,这么多年了还是只有四类:工作、学习、家人、其他。
其他里面她通常会放一些平时唐采西推给她让她一定要看的小说APP,连连看消消乐,还有一个黑色的记事本。
那里面,记着程凉。
这个记事本最初是粉红色的,她花钱买的模板可以插入视频,那时候还觉得这APP太黑心,她在想她和程凉要是拍一年的视频,估计就又得买本新的。
那这后面年复一年的,她每年都得在这个APP上花钱。
但是很可惜,她后来又花了六块钱,并不是为了扩容,而是为了把粉红色的封面改成黑色的。
那本记事本最终只用了百分之十三的空间,这数字太不吉利,所以她新建了一个页面,写着恋爱总结,可惜总结了三年,什么都没有总结出来。
今天或许是因为和程凉之间的气氛没有那么别扭了,她在天台上又打开了这一页。
其实,能总结什么呢。
她能非常明确的感觉到,她和程凉这三年时间都经历了不少,人变了很多,但是又似乎完全没变。
程凉还是那个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下意识说没事的人。
她和他分手的原因,从来都不是程凉自卑。
她仍然会做那个梦,黑暗里程凉很悲伤的看着她,他无能为力,而她选择让他彻底隐入黑暗。
她当年为什么一直坚持叫程凉程医生。
他没有给她继续深入了解程凉这个人的机会,她也没有坚持要这个机会。
盛夏看着那页恋爱总结。
那上面只有一句话,写着:不要再重蹈覆辙。
第五十四章 “创伤呢?”
“程主任说, 你可以住在二楼。”小梁一大早就过来了,表情有些讪讪的,说完这句话就没再开口, 一反过去话很多的样子。
盛夏要收拾的东西不多, 她住酒店住惯了,所有东西都是随时能打包走人的状态, 一个行李箱一个随身包,甚至都不用小梁帮忙。
罗医生也是个爽快人, 听说盛夏要搬顶着一头刚刚上完洗发水的头发出来, 给盛夏塞了一包生姜红糖水:“昨天家属送的,我这里太多了,你拿一包走吧。”
盛夏之前送给她一盒签字笔,她都忘记谢礼了。
“搬走也好,我们两人这作息,住一起就是修仙的节奏。”罗医生揉搓着头发又进了卫生间。
小梁站在一旁看了一会,抽抽鼻子。
“怎么了?”盛夏问她。
“你会不会怪我呀?”小梁问得小心翼翼,“其实一开始程主任就说他那边有空房,我是怕那边人来人往的经常有男医生进出不太方便……”
“但是程主任把你安排在了二楼。”小梁又抽抽鼻子。
“程医生平时只开放一楼给年轻医生借助, 一楼上二楼有个门禁,他自己一个人住二楼, 平时都没人……”
所以如果住二楼,倒确实不会不方便了,条件还比现在好很多。
小梁挺不好意思的, 觉得自己多此一举还害的罗医生和盛夏两人都挂了两个巨大的黑眼圈。
就是她真没想到程主任会对盛夏那么热情,到底是一个地方来的。
“为什么要怪你?我自己之前也没考虑周全。”盛夏摇了摇头,然后问了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那三楼呢?”
小梁:“啊?”
“一楼开放给其他人住, 二楼程主任自己住,那三楼呢?”盛夏问。
小梁:“……哦,好像是洗衣服的。”
盛夏:“…………”
小梁:“程主任很喜欢洗衣服,这个应该也可以拍的,我们县的人都知道。”
“他刚来的时候搬家公司搬了一车的洗衣机过来,好多人围观了。”
盛夏:“……嗯,好。”
这真是程凉著名的,嗜好。
***
程凉买的那幢三层楼小洋房造的很有地方特色,没有像在阿克苏市内买的那幢小别墅那么金碧辉煌,前后也没有院子,只有门前养了几盆仙人掌,看起来也快死了。
一楼大门敞开着,进了大门两边各有三个房间,盛夏进去的时候看到小白顶着鸡窝头造型打着哈欠在左边卫生间门口排队刷牙。
他看到盛夏,先是挠了挠头一脸呆滞的继续闭眼打瞌睡,然后猛地睁开眼,可盛夏和小梁已经用门卡打开了二楼的门禁,径直上了楼。
“我做梦了么?”小白喃喃自语,顶着鸡窝头要死不活的催着前面的,“快一点啦,我尿急……”
二楼也是差不多的布局,只是和热闹的一楼相比静悄悄的,程凉可能还在睡,盛夏打开了左手第一间的房门,怔在原地。
房间很大,将近六十平米的一居室,一室一厅一个小阳台一个卫生间还带了个小厨房。
肯定是刚刚打扫过,地板还有点潮湿,窗户半开着,白色的半透明的窗帘随风微动,客厅正中央插着一束新鲜的鲜花,空气里有鲜花香味。
“哇,程主任都打扫过了吗?”小梁把东西放在门口压低声音,“东西放这里,那我就不进去了。”
小梁怕吵醒偶像,走路都是踮着脚尖。
盛夏回过神,用嘴型说了声谢谢,看着小梁挥挥手踮着脚下了楼,房间里就剩下她一个人。
盛夏关上门。
这间房是她的。
她打开门就看出来了。
太明显了。
落地窗旁的书桌和以前她在租程凉房子的时候用的是一样的,书桌旁放了一个展示柜,里面都是擎天柱的各种版本手办。
桌上的马克杯、卫生间的牙杯、床上的床品,都是变形金刚周边。
这间房间如果是久别重逢的恋人为她准备的,她可能真的会喜极而泣。
但是不是。
这么精心的、看起来早有预谋的准备,来自于程凉——那个谈了半个月恋爱就人间蒸发的渣男。
盛夏深呼吸,跟拍了程凉一个星期一起工作一起聊天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粉饰太平又碎了一地。
她的手都有些抖,站在房间正中心觉得这里每一个摆设都刺得她心肝肺疼。
他这是在做什么?
说好了一杯泯恩仇,过去了就是过去了,那八天里音讯全无,现在又一个人在犄角旮旯的地方偷偷摸摸的准备了这么一个房间,是要做什么?
她真觉得自己这辈子所有的愤怒细胞都耗在了程凉身上,此时此刻,她只想冲过去敲开程凉的房门,把这些东西当着他的面一个个丢还给他。
她不要!
这算什么?
恋爱是他提的,提了一半又说算了,分手是他逼她的,把她丢在兵荒马乱的也门答案是他自卑了,她发的那些她拼尽全力找来的正能量邮件,让他有压力了。
而现在,她真的打算放下一切往前看的时候,他又给了她这么一个房间。
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
明明是两个人的感情,是他放弃,又是他舍不得。
问都不问她一声。
盛夏闭眼,睁眼,又闭眼。
怒火发酵,连着一周睡眠缺乏让她的理智直接蒸发,她拿出手机,点开微信,直接拨了语音通话。
几乎是瞬间,电话就被拨通了。
盛夏也不说话,闷头闷脑地打开房门。
那个没有嘴没有脑子没有心的家伙就站在走廊那一端,拿着电话愣愣地看着她。
“程凉。”盛夏挂掉电话,看着他,“房间里那些是什么?”
她的表情看起来可能很不好,也可能红着眼,也可能很失态,因为程凉看到她的那个瞬间,表情就不太对了。
他没回答,只是快步走了过来,看清楚盛夏真的红着眼睛,只能问她:“你怎么了?”
“我问你,房间里那些是什么?”盛夏一字一句,一步不让。
程凉张着嘴,很急切的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盛夏往后退了一步,把程凉拉进房间,关上门。
她再次深呼吸,决定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结束这一切,她可以做一辈子噩梦,但是噩梦不能成真。
“我给你最后一次张嘴的机会。”她说,“你当初既然因为自卑把我一个人丢在也门,我发了那封邮件之后你一个屁都没有回给我,到现在准备了这么一个房间,是想干什么?”
盛夏都被逼的开始说脏话。
程凉憋了半天,来了一句:“我以为你会喜欢。”
他以为,擎天柱会让她有个好心情。
盛夏深呼吸。
行,这个问题她先挑明的,她来问。
“那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她问,“你最好都告诉我,不然我今天就买机票走人,扶贫医疗援边又不是只有你程凉一个人在做。”
程凉嘴唇发白。
盛夏就这样红着眼看着他,他想抱她,但是他知道,他从没有回邮件的那一刻开始,就失去了抱她的资格。
“孙林死了。”他说。
盛夏一怔,这个名字甚至都不在她的记忆里。
“规培生,之前在电梯那边说我坏话的那个医生,小个子,人挺白的。”程凉低下头,“就在你给我发分手邮件的那一天,跳楼死的。”
盛夏蹙起了眉。
这件事,周弦没有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