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之不解:“老师父,你既然什么事情都看得如此通透明白,又何必放远安去昆仑国追回佛珠?”

天枢笑笑:“就像我跟你说的,世间的事情都是缘分。你跟星慧郡主是缘分,远安与那小奴,昆仑国的王子也是缘分。”

“那远安,她现在如何了?”

“别急,让我看一看。”天枢说着把烛台一个个地重新摆好,将手里的铜球掷出。

三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忽然冲着烛台去的铜球转了方向,从台阶上掉了下去,碎了。

“大凶之兆。”天枢焦急道。

赵澜之与星慧都愣住了。

赵澜之焦急上前:“老师傅,你可有办法送我去帮远安?”

天枢哈哈大笑:“我神机妙算,无所不能,这有何难,这又有何难呀,哈哈哈哈… …”他笑着笑着,忽然仰面笑着倒下去了,身体僵硬,再不动弹!

星慧与赵澜之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天枢,喊来童子救命。

童子们

上前,仔细地检验天枢:“完了完了。师父他喝多了酒,吃多了肉,肠胃里面过不去,他这是,这是昏死过去了!”

“那还不赶快把他救醒!”赵澜之道。

童子摇摇头:“醒不过来的,什么药都不好用!上次也是这般,睡了整整十日!”

十三(2)原来是个陷阱

昆仑国的皇宫里,夜幕降临。

寝宫内,阿婴小皇子打开手中的匣子,里面是九星佛珠,熠熠生辉,他合上匣子,信步离开寝宫。

小皇子的身后,远安一直偷偷跟在他后面,心想他这是拿了佛珠去给皇帝治病了?

只见那小皇子穿过皇宫庭院,直取皇帝居住的高台。

侍卫们在门口守卫森严,远安同猫一样从外面攀墙而上。

及至最高处,小窗外面,远安停住了。

她看见里面的情景,法师们正在启用佛珠为皇帝治病,那九颗佛珠在空中回旋,熠熠生辉。

“三藏佛珠果然有如此神力!”远安惊讶道。

此时皇帝已能坐起来,被运行着的佛珠环绕着,脸色渐渐发亮。

不一时月亮西斜,佛珠落下,法事结束。

阿婴小皇子向皇帝跪下请安告退,皇帝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远安见穆乐要离开便从高台外面借助树木,轻轻地跃下,在后面继续跟踪。

只见那小皇子来到一处小桌前,拧开机关,将手中的佛珠藏在里面后,继而独自离开。

远安大喜,心里道:“原来他把佛珠藏在这里,若不是跟着他,我自己可去哪里找去!”待他走远,远安急忙上前,如法炮制,打开机关,从里面拿出小匣子,高兴地打开一看,一只蟾蜍从匣子里面跳出来。远安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整个庭院被火把点亮,阿婴、拓月王妃、贞贞,还有众多皇

宫侍卫同时出现在了远安面前。

拓月王妃看着远安,微笑着对穆乐说:“阿婴,你瞧,我们想得没错,这个姑娘混入宫中,果然是意在九星佛珠。”

小皇子走过来,蹲下来看着远安眼睛,半晌,冷静地说:“娜娜,我几乎相信了你的话,我几乎把你当做是亲密的朋友了。在寺庙里,我在佛祖面前给了你机会,你却不肯跟我说实话,看来我母后说得没错,你是来骗我的,你真的是为盗取九星佛珠而来!”

“不不… ...你听我解释… ...我,没… ...你听我解释!” 远安着急,语无伦次。

“人赃并获,你还要撒谎?”阿婴恨恨盯着她,“你是以为只有你自己聪明,别人都是傻瓜?!”

远安看看四周,知道自己中了陷阱,当下一不做二不休咬牙道:“… …哼,事情败露了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为九星佛珠而来,又怎样?谁能想到你老实巴交的还知道用计套我!你这小贼,现在是什么劳什子皇子,以前其实就是在我家养马的奴才!你是我的家奴!”

“… …你说什么?”阿婴盯着她,难以置信。

远安猛地蹦起来,恶狠狠地冲到穆乐面前:“我之前跟你说过的,现在再说一遍你把耳朵竖起来给我听仔细了!你们所有在这里的人也都给我听仔细了:我来自大唐,追了这么远就因为你们这个阿婴皇子骗了我!他骗了我

,从我大唐偷走佛珠,带回这里!我告诉你们,你们这个大英雄,阿婴,他当皇子没有家奴当得好, 他当家奴又没有当小偷当得好!要说这里真的有个小偷,不是我!他才是!他才是!他才是!”远安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狠狠地用袖子擦脸,“我没哭。我就是有点激动。… ...你当我是为了你哭?你做梦,你还不够格!不够格让我哭!… …”远安口是心非,满脸是泪。

众人惊讶,阿婴冷漠的脸上,分不清挂的是怀疑还是相信:“你说的一切,我毫无印象。你有什么证据?”

远安仿佛有了一点点的希望:“… ...你那个名牌呢?… ...那上面写着两个字,穆乐,那是我给你起的名字… …”

阿婴闻言从怀中拿出名牌:“你是说这个?”

“没错。”远安陷入了回忆,仿佛在喃喃自语道:“… ...老实巴交的小孩,在鬼市被我捡到了,带回家里去,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家里人说,像是块木头… …可一笑起来,就特别好看,原来木头也会乐呀… …我就这么给你起了名字,叫穆乐… …”

一旁的拓月王妃越听越气:“… ...贞贞,这个疯女人说的是真的吗?”

贞贞握着刀柄,暗动杀机:“禀告王妃,她信口雌黄,辱没皇子名誉。”

远安看着阿婴小皇子,他手里攥着名牌,似乎真的在仔细回忆着。

忽然他抬起头,仿佛回忆起了什么。远安仿佛看到了自己的一线生机。

却只见阿婴小皇子一挥手,把那个名牌用旁边卫士手里的火把点燃,随手扔在了地上。

远安立时傻了眼。

“随便你怎么说吧。”冷漠地看着她,“佛珠被我寻回,为我父皇治病,这就是结果。在大唐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那就没有任何意义,也就是,没发生过。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听懂了吗?”

远安一把推开穆乐,仓皇爬过去,把名牌的火扑灭了,上面焦糊一片。她回头瞪着穆乐:“你自己选择的… ...?”

“对。”

“你自己选择的,再也不记得我?”

“对,我自己选择的,忘记所有在大唐发生的事情,有没有你,我不知道。”穆乐一字一顿地说道。

“… ...原来如此… ...” 远安万念俱灰。

贞贞从侍卫手中接过已经出鞘的剑,却被拓月王妃阻止,王妃走到小皇子跟前:“阿婴,那条被你救醒却咬了你的蛇是你自己斩断的。这个人,她潜入宫中骗取了你的信任却要盗取佛珠,还刻意编造,坏你名节,你该怎样处置他?”

“仅是意图偷取佛珠,她也当死!”小皇子没有任何的犹豫。

“好!”拓月王妃赞许看着儿子。

穆乐接过贞贞手里的剑,架在远安颈上,良久良久。远安紧紧看着他,而在小皇子的脑海中,远安的形象不停地

晃动着,与从前的印象结合在一起。他一阵目眩,却终于一剑刺向远安,远安闭上了眼睛——

一刹那间,两个人影闪过,远安不见了!

昆仑国的街巷上,月亮已经开始西斜了,两个黑影快如闪电,一个肩上好像扛着麻袋,另一个人紧随其后。

终于到了安全的角落,麻袋被放了下来,里面装着远安,远安扒拉开额前乱发,抬头看看:“你们是谁?”

两人拿下面具,远安愣住了。“… …是你们?!”

从皇宫里面把她救出来的不是别人,竟是赵澜之和星慧郡主。

远安霎时又惊又喜:“你们两个怎么会在这里?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赵澜之道:“天枢算到你有大难,我昨日向天后请命,前来救你… …”

就在一天前,大唐朝堂之上,武后感觉自己好像是要陷入一桩越赔越大的买卖中,她看着下面跪着的臣子,一时觉得好像是听错了:“你说什么?”

“臣请天后准许臣去昆仑国寻回佛珠!”赵澜之道。

“远安去了,如同石沉大海,毫无消息。澜之你去,这究竟是要寻回佛珠,还是要去找远安呀?”

“天后明鉴,臣不敢徇私。可是远安是臣的朋友,而佛珠宝贵,寻珠艰难,她力所不及。臣去昆仑国寻珠,也要救回朋友,两个不同的目的,却是同一件事情。臣意志更坚!”赵澜之道。

武后沉吟:“赵澜之啊赵澜之,自从佛珠丢失

,远安远走昆仑国以后,你一时消极沉沦,可是今天这么看,我觉得从前的那个你,好像又回来了!唉,只是可怜了星慧那孩子,对你一往情深,现在想想,她若不是那么不可救药地喜欢你,非要嫁你,又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唉……也罢,佛珠要紧,你竟然如此坚决,那就去吧……找到佛珠,救回远安……”

“谢天后!”赵澜之跪拜。

武后又道:“不过!我的耐心有限。我不可能再容忍你们这么久的时间!我即刻派关将军大军聚集昆仑国边境。赵澜之你听好,十日之内,如果还没有眉目,你们就不用回来了。我要向昆仑国宣战。而我说过的话算数,你们所有的家人朋友,我会统统杀死!去吧!”

赵澜之再次谢过天后,离开皇宫回到家中准备马匹行囊,星慧急急过来:“你去见天后了?你要去昆仑国找佛珠,救远安?”

“没错,郡主。”

星慧急道:“你!……你是不是糊涂了?昆仑国此去艰险,远安到现在消息全无,你孤身一人就算再神通广大,又能怎样?”

赵澜之没有抬头,一边装马鞍一边道:“没做过,又怎么知道做不成?去了总比在这里等着好。”

星慧大怒,转念想,一时心里更是又急又气:“……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的算盘了,天枢说她遭难,你着急了,你想去找她,找叶远安,你想着,就算你们无法夺回佛

珠,死也要死在一起,对不对?对不对?”。

赵澜之终于停下了手中动作,面色坦然地看着明慧。

星慧恼怒,上前捶打:“赵澜之我恨你!你让我成了整个大唐的笑柄了!”

十三(3)从天而降

赵澜之抓住明慧的手:“郡主,他们笑话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