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脸来,让我看看。”
远安抬头,拓月王妃仔细打量,摇了摇头:“长相是不错,只是眉毛又粗又乱,这可不是个乖孩子。”
远安不满:“奴婢不知道,皇妃还会看相。”
贞贞就要拔刀:“大胆!竟敢对王妃无礼!”
拓月王妃把贞贞挡住,继续和颜悦色地问远安:“知错吗?”
远安摸不清对方套路:“什么错?”
“你与阿婴太过接近,你想要迷惑他。”
远安沉吟,心里大概知道了个缘由,想起小皇子跟自己讲的话竟也来了气:“……我没想要迷惑皇子,可与他接近又算是什么错?比起他从小你们把再生草的汁液跟他的皮肉混合在一起让他无比疼痛,就为了他能会打胜仗。我陪皇子说说话也是错?”
拓月王妃放弃沟通,看
着远安点点头。转身走了。
远安正对着自己在阳光下的影子。
忽然看见身后一个阴影罩下来。
她敏捷躲开,回身看正是一个宫廷侍卫:“你们想要怎样?”
贞贞扬手:“给我拿住她!”
远安已有防备,侍卫不敌,被她打倒在地,她正要逃走,又是五六人飞身而下,用麻袋套中远安,远安还要挣扎。
贞贞上前,抡起大棒子敲上去,袋子里的远安晕倒,再不折腾了。
贞贞拍了拍手:“抬走!”
那引着远安去见拓月王妃的宫女慌慌张张地回来,迎面差点撞上小皇子,连忙跪下:“阿婴皇子。小人冲撞了皇子,请皇子恕罪。”
穆乐不以为意:“起身吧。”
宫女绕开穆乐往前走。
穆乐却唤住她:“哎?”
“奴婢在。”
“我今日为何没有见到娜娜?
她在哪里你见到了吗?”
宫女立即慌张起来,跪下:“奴婢不知,奴婢不知呀……”
穆乐立即觉察了什么,抓起宫女:“那你知道什么?
老实告诉我!”
宫女知道事关人命,尤其是自己的性命,当下都快哭了,语无伦次:“都是,是贞贞大人安排的!”
另一边,远安在黑暗中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浑身被绑,当时知道不好,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
贞贞一把掀掉了远安头上的口袋,冷笑着看着她。
远安见到是她,分外眼红:“又是你找我麻烦!”
贞贞冷笑:“别误会。上次是我审你
,这次我奉旨杀你。”
贞贞一边给远安的脚上拴上大石头一边说话,“我也没想不到,你这人看上去简单,没什么心眼儿,却原来颇有些手段。这么快就跟阿婴皇子如此亲近了。告诉你一件事情,被皇子喜欢可不是什么福分。他是国家社稷的,是黎民百姓的,他可不能是你一个人的,他不能有爱,不能对什么人都牵肠挂肚,所以你一定得死!”
远安大叫:“胡说八道!这算是什么道理?没人性!放开我!”
贞贞拍了拍手,正要示意侍卫们把远安扔下去。
忽然看见阿婴已经策马赶到河边。
小皇子大吼:“住手!”
他与远安隔着河流凝视,眼前又浮现起从前的画面,两人一个在船上,一个在岸上,两两相望,就要分别,这分明是发现过的呀……
旁边的侍卫着急,等着贞贞的命令:“大人……皇子叫住手呢!”
贞贞发狠:“处死这女子是拓月王妃的命令!把她扔下去!”
侍卫们把远安扔进了河里。
远安沉了下去。
穆乐想都没想,一头扎进河里。
河水中。
远安不住地挣扎下沉。
穆乐赶到,用手解开了远安脚上的石头,带着远安向上游去。
两人向上的过程中,小皇子的脚忽然被水草缠住。
远安要去帮他解开,自己气息不够,鼓着腮帮子,就快受不了了。
穆乐把她向上托,远安不干,回头咬开了水草,拽着穆乐一起向上游去。
穆乐把远安举到了船上。
两人劫后余生,大口喘气。
贞贞恼恨地看着二人,举刀又要向远安劈去,被穆乐一把抓住手腕子:“贞贞!”
十二(9)身份揭穿
小皇子在最后一刻赶到,从贞贞手中救下远安,他再没耽搁,直奔皇宫与拓月王妃对质。
拓月王妃好像早有准备,头也没回,一边浇花一边说话:“没错。你用不着怪罪贞贞,是我下的命令,是我叫贞贞除掉那个女孩。为什么?因为你不应该跟她亲近!听我说孩子,多余的感情是一个人的包袱,它以后会阻挡你成为治理这个国家的了不起的君主。”
小皇子摇头,难以置信。
拓月王妃放下花洒,回头看他:“我年轻的孩子,从小我把你养大,我告诉你的怎么可能不是箴言?你的兄长阿衡的教训你忘了?你的任务是要守住佛珠,保卫这个国家,而不是儿女私情!你以后会有一个贤良的女子做你的妻子。你不要着急。我会帮你甄选出来一个最优秀的女孩儿!”
小皇子道:“母后,自我从大唐回来,总是感觉头脑混乱,我忘记了很多东西,可是我直觉里知道自己跟这个女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请你们以后都不要再为难于她。我不答应。”
穆乐转身就走,拓月王妃从后面叫住他,走上前,镇定的慈祥的:“阿婴……”
“母后。”
“你还记不记得,你五岁的时候跟着你父皇登高去雪山上狩猎,拾到一只僵死的蛇。你心肠软,可怜他,把那条蛇放到怀中想要让它苏醒。没有人阻止你,也没有人给你讲农夫与蛇的寓言故事,那条蛇缓过
来,咬了你跑掉,差点要了你的小命。你记得吧?”
穆乐沉吟:“儿臣记得的。那是父皇与母后特意给的教训。”
拓月笑笑:“那就好。来呀!请实瓦格大人上来!”
实瓦格大人上殿,给穆乐与拓月王妃下跪,举手投足小心翼翼:“罪臣实瓦格给王妃与皇子请安。”
穆乐不解:“实瓦格大人为何自称罪臣,你犯了何罪?”
拓月王妃道:“实瓦格大人,请你告诉阿婴皇子,你为何称自己是罪臣啊?”
“……启禀皇子,宫里遴选宫女,本来有我的女儿娜娜,可是臣教导无方,小女她不愿入宫,臣拧之不过,就请人想办法找了别的女子冒名顶替入宫……臣该死!”
小皇子愣住:“这样说来,那个宫中的娜娜并非是你实瓦格大人的女儿?”
实瓦格道:“臣的女儿娜娜为了躲避遴选宫女,被送到姑母家。宫里的那个冒名顶替的是谁,臣,臣也不知。”
小皇子惊讶,拓月王妃淡淡一笑:“你先请下去吧。听候发落!”
实瓦格大人下。
拓月王妃对正了穆乐说话:“没有一个母亲不会为她孩子的纯真善良而骄傲。可是阿婴,你身为皇子,有时候这样的品质会为你招惹麻烦。这个女子若仅仅是一个冒名顶替的人还到罢了,如果她来,接近你,抱有什么特殊的目的,那么你想想,她是不是也会想那条苏醒的蛇一样咬你一口,然后跑掉呢?”
王妃的话并非没有道理,小皇子沉吟良久:“母亲你说得有道理。是儿臣忽略了,我一定会小心。”
拓月王妃看着孩子纯良的脸:“我也在想,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有什么特殊的目的,那么究竟会是什么呢?可能为了你这个人……”
小皇子接下去道:“……也可能为了我手里的九星佛珠。”
“那么,她可能就是一个最危险的人!”
小皇子凝神思考,半晌没有说话。
拓月王妃道:“孩子呀,我倒是有个主意……”
……
刚刚脱险的远安跪在外面,被持刀守卫们关押,已经等候多时。
小皇子出来,扶起她:“娜娜,之前是误会,我已经与母后交涉,她跟贞贞以后再也不会为难与你。你就安安稳稳地留在我身边,不用你干活儿,也不用你再当奴婢。你就好好地陪着我,跟我说话儿,陪我解闷儿,作我的朋友。好吗?”
远安高兴地,转过头,心里寻思:这么温柔这么好,是不是,是不是就快要想起我来了?
不过无论如何这是一个好的开始,也许我可以慢慢接近佛珠了。
她再抬起头,满是笑容:“阿婴皇子说的可是真的?不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