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回来后,其实也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总感觉不是以前那个清冷高贵的容王了。

你如果说他真得变傻了变疯了,倒也不是。

如今容王调度安排下人去收拾容王府,那可真是面面俱到,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他都吩咐到了。

他也派了属下前去给在乡下养病的苏老夫人和顾松去信,告知阿宴生还的这个消息。

可是你如果说他真得就恢复了正常的模样,又好像不太对。

他如今的行事说话,特别是在面对着阿宴的时候,总给人一种小孩子般的感觉。

他总是喜欢拉着阿宴的手,不放开。

有时候阿宴去照料两个小家伙,他也表现得非常紧张和忍耐,就那么盯着她,仿佛一个不小心,她就跑了一般。

一时之间,阿宴也有些摸不透,如今的容王,时而成熟冷静,时而温柔体贴面面俱到,时而又如受了惊吓的孩童。

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她能感觉到,他睡得并不好,有时候睁着眼睛就这么望着她,双眸一直不曾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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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宴无奈地叹了口气,或许自己两个月的消失,对他来说,这种痛苦并不能轻易忘记罢

将心比心,如果她误以为容王死去,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就那么沉浸在无法发泄的痛苦中,她会如何呢?

想到这里,她几乎是心疼地将他拥紧,抬起手轻柔地抚着他的头发。

她多么想安抚他心中的不安,让他知道自己平平安安,真得不会再离开他了。

她抱着他的脑袋,怜惜地去亲他的额头,在他怀里轻轻磨蹭,用手臂揽着他的劲腰。

埋首在他的胸膛上,她低声道:“永湛,你瘦了好多,以后要养好身体。”

容王这几日每每和阿宴说起话来,总是小心翼翼,她说什么,他都是忙应着的,就如同一个乖巧的孩子一般。

此时阿宴这么说,他便道:“我知道的,阿宴这些日子也在外面受苦了吧,等回去王府,我们好好调养身子。”

一时之间两个人紧紧那么贴靠着,阿宴温软带着馨香的身子就这么贴着容王年轻的身体。

纵然他最近瘦了许多,纵然他脑袋中好像有些不正常,可他也是身体正常的男儿啊。

他们以前鱼水之欢也是颇为和谐的,旷了这么久,容王也未曾想过,可是如今温香软玉在怀,他的王妃回来了。

容王的身子紧绷起来,黑暗中,喉头动了动,喘息也慢慢急促起来。

阿宴感觉到了,便将手伸进去,摸到了某处,轻轻握在手里。

容王浑身轻颤了下,有力的大手按住她的胳膊,黑眸带着不加掩饰的渴望,低哑地道:“阿宴,可以吗?”

她如今还怀着身子呢。

如今他待她,总觉得易碎的玉娃娃般,就那么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唯恐一个不小心,就没了。

阿宴感觉到他的蓬勃,知道他是想要的,感觉到他那语气中的谨慎小心,越发的心疼,便靠过去,搂着他道:“可以……”

“其实,我也想的……”她低而细软的声音在他耳边这么喃喃地说着。

她只用这一句话,便勾得他萌动勃发。

不过因她到底肚子是大的,他还是非常克制隐忍的,并不敢太过生猛,只是急切而小心地疼爱着她,一下下,就如同打夯一般。

当两个人进行到情不能自禁时,容王再也无法克制,捧着她的脸,疯狂地吻着她的唇齿,深入她的每一寸每一处,细细地亲吻,吻得她几乎无法喘息。

他的身体并不敢太过用力,便将所有的占有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情爱,都统统付诸于唇下。

于是她在这激烈的唇齿交融之中,身子颤了几下,便开始剧烈地战栗起来。

她喜欢被这个男人疼爱,期盼着他这么激烈而疯狂地爱着自己。

她知道他爱自己,爱了好久好久。

而容王,就在这按兵不动中,因了她那热切的反应,便将那一腔热流都付诸了她。

过了许久,当一切渐渐平息下来,他小心地趴在她的肩头,像一个依赖母亲的孩子般,就那么脆弱地偎依着。

阿宴抱着他的脑袋,抚摸着他的黑发,低声道:“这辈子,咱们再也不分开。”

说完这话,容王一直没有动静。

阿宴想着他可能睡着了。

过了好久,埋首在她肩头的容王,却忽而低哑地道:“好。”

略显粗噶的声音,带着热烫,就这么自她心间滑过。

*******

回到了容王府,容王先命人为阿宴调理身子,因她怀胎期间经历了颇多坎坷,又曾身受重伤,虽则如今已经恢复,可是到底逝失于调养。

最近两个月,容王也是根本不需要上朝理事的,朝中权贵也没有人敢上门打扰他,如此以来,他倒是真得当了一个富贵闲王,就这么每天都陪着阿宴,嘘寒问暖,体贴细致。

有时候阿宴皱一下眉头,他都恨不得赶紧把欧阳大夫请来,看看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因了这个,如今阖府上下,谁都知道,天大地大王妃最大,每一个人都小心谨慎地伺候着王妃。

若是这一日王妃身子好,心情好,那大家都有好日子过。

若是王妃昨晚没睡好,今天午膳没吃好,或者觉得哪里不对了,甚至王妃犯了孕吐了,那大家都屏着气儿吧,谁也别敢出大声,要不然一个惹得容王不高兴了,他是真得能拿你开刀的。

其实府中的下人们因了之前容王连带两个小世子都去了宫里,除了个别贴身伺候的,其他的几乎都先去了乡下庄子里。

他们原本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回来,如今幸得天幸,王妃幸免于难,终于容王府重振旗鼓,他们又回来了,如今真也是感恩戴德,在私底下千祈祷万祈祷,这容王妃此胎顺利,身体健康,到时候生个可爱小郡主。

这么过了几日,顾松那边带着苏老夫人也赶回来了。苏老夫人见了阿宴,自然是痛哭不止,抱着她怎么也不撒开,只觉得跟做梦一般。

阿宴这些日子思念儿子,想到母亲也是这般牵挂自己,不由也是泪流满面,搂着母亲大哭一场。

顾松呢,却是几乎无颜见容王和阿宴的,此时见母亲抱着阿宴痛哭,他肃着脸,来到容王面前,噗通跪在那里了。

之前容王一直脑袋不太清楚,呈呆傻状,他也求过仁德帝处置,可是仁德帝却对他格外开恩,只要他照料好母亲就是了。

如今容王看起来目光清明,神情淡然,倒像是恢复了昔日模样,于是他跪在那里,求着容王处罚。

容王因着阿宴能够平安归来,哪里还记得处罚什么呢,事实上如今的他对于前尘往事,已经觉得犹如云烟,什么都记不真切了。

此时他盯着跪在地上的顾松半响后,忽然道:“她哭了好久了。”

顾松微愣,随即明白他说的是自己妹妹阿宴,忙点头:“是。”

久别重逢,母亲和妹妹自然是喜极而泣。

容王却不满地蹙眉,淡道:“你过去。”

顾松浓眉微动:“啊?”

容王淡淡地吩咐地上跪着的大舅子顾松:“你去,让她不要哭了。”

他不喜欢听着他的阿宴哭,哭多了伤身体,不好。

顾松顿时明白他的意思了,忙起身,进屋。

可是他该怎么劝呢?他一个大男人,真没干过这种事啊!

幸运的是,他一进屋,这母女二人也不哭了,就在那里泪眼相对,又哭又笑,牵着手说着别后种种。

屋门外的容王,也总算是舒展了拧起的眉头。

适才对顾松的不满也稍减了。

*******

苏老夫人在容王府住了几日后,也就跟随顾松回府去了,临走前自然是舍不得女儿舍不得外孙的,不过好在都在燕京城,再要过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当下也就这么回府去了。

苏老夫人走后,容王松了口气,忙过去,像一只认主的狗儿一般,摇着尾巴,牵住阿宴的手。

这下子是再也不放了。

谁也别想抢走,什么丈母娘大舅子,还有两个宝贝蛋儿子,那都靠边站。

阿宴看他这般神情,倒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任凭他这么牵着了。

要说起来,他以前多么清冷骄傲的一个人啊,便是两个人平日里他也会撒个娇,可却从来没有像如今这般,真是巴住自己不放,就好像一刻都离不开似的。

好笑之余,又泛起心疼,想着他到底是心里不安。

不过好在他们以后日子还长着呢,他总是能慢慢忘记这些事情。

至于如今他这心病会不会好,他还会不会彻底回到以前的那个样子,她倒是不在意了。

而这一日,容王忽而兴致起来,说是要带着阿宴去卧佛寺拜一拜。

阿宴虽觉得诧异,不过依旧随着他去了。

此时已经是初夏时节,外面暖和起来,走动的人也多了起来,街道上越发熙熙攘攘起来。

容王搂着阿宴,就这么坐在马车里。

原本阿宴想着带两个娃儿也出来的,谁知道容王却是不喜,只是自己霸着她不放。

阿宴无可奈何,只好依着他了。

左右如今,家里他就是个大孩子。

简直就像她有个三个儿子一般。

容王府的马车一出去,自然吸引了行人的目光,也有那达官显贵的,知道据说死去的容王妃竟然活着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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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事,若是在别家,自然少不了风言风语的猜测,可是因这是容王妃,竟没人敢说什么。

满燕京城,谁不知道呢,因为这王妃不在了,容王差点成了傻子。

仁德帝因为这弟弟,简直是把太医院的御医都罚过了,全都斥为庸医。

如今这容王妃回来了,看样子容王那病也不治而愈了。

如此一来,谁还敢说容王妃个什么不是呢,谁说,那就是给容王找不自在,给容王妃找不自在呢。

不过当然,这并不能阻止大家关起门来偷偷地猜测点什么。

这些猜测,自然没什么好事儿。

容王搂着阿宴,放都不放开,一路上就这么去了西山脚下。

尤记得当初,她刚满十六岁那年,因了沈从嘉的事儿,倒是和容王在这里邂逅过呢。

那时候对浑身冰冷的他,实在是气不打一出来,不明白他是哪个斜地里冒出来的,好生生地要管着自己的事儿。

如今想来,却是会心一笑。

忍不住慢慢品味着那一晚,那个看似冷硬,其实无所适从的少年,品读着他当时心中的醋意和羞涩。

其实他当时的样子,是多么努力地想讨好自己,想让自己开心。

可偏偏他就是有把事情办砸,惹恼自己的本事。

现在的容王比起以前倒是敏锐了许多,阿宴的一个笑一个蹙眉,他都看在眼里。

此时见阿宴不知道想什么想得入神,便低头看过来。

阿宴看着他幽深的眸子中泛着些许疑问,便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这山下,我去卧佛寺,你把我拦下,还害得我崴了脚。”

容王也想起往事,点头。

不过随即,他便想起后来发生的事了。

后来阿宴躺在那里,整整一夜,憋得难受也不好意思叫他。

尤记得第二日早上,阿宴尴尬地躺在那里,憋得满脸通红的样子。

想到这里,他好看的薄唇也挽起一个笑来,牵着阿宴道:“当时多亏了那位老大夫呢。”

阿宴一听,忽而来了兴致:“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见阿宴高兴,容王自然也喜欢,当下两个人便命车夫前往那处村庄。

到了那里,却已经是晌午时分,村子里有炊烟袅袅升起,小孩子们在村口那里顽皮地玩耍笑闹,还有村口铁匠打铁的声响。

此时容王的马车骤然来到这处,倒是让村子里的人看着有些稀罕,纷纷围观过来。

身边的侍卫很快便找到了那位老大夫,老大夫忽而见有贵人来找,还以为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呢,倒是吓得腿都哆嗦了。

待来到容王和阿宴面前,壮起胆子抬头看过来,倒是眼前一亮,认出来了:“你们,你们不是当日在我这里借宿的吗?”

只是当年那个娇美的姑娘,如今看着倒是沉稳了许多,唇边带着和善温柔的笑意,眉眼间洋溢的都是幸福。

而昔年那位冰冷俊美的翩翩少年,明明记得当年他可是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处事之间泱泱风范,仿佛世间万物在他心中都有沟壑一般。

至于如今么,倒也不是说没有了昔日那般浑然天成的气势,只是不知道怎么却凭空多了几分稚嫩的味道。看他如今,亦步亦趋地跟随着那女子,倒像是怕被丢掉的小孩一般。

老大夫心里打着嘀咕,觉得诡异无比,不过还是赶紧拜见了。

这边阿宴请他平身了,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模样,一时倒是觉得自己思虑不周。当时来的时候是夜晚时分,又只有她和容王,倒是未曾惊动旁人。

如今呢,带着这么大一个阵势过来,倒是凭空把这村人吓到呢。

于是阿宴谢过了这老大夫,也就只好离去了,临走之前还赏了金银给这位老大夫。

因此时已经是午膳时分了,容王怕阿宴腹中饥饿,便命人加快车速,准备上山。

到了山上,卧佛寺住持已经准备了上好的斋饭招待这两位贵人。

容王亲自拿起箸子和羹汤,开始喂起了阿宴。

这几日其实都是这样,他觉得阿宴身子虚弱,便恨不得代替阿宴吃饭;他觉得阿宴吃得不多,简直是如同对待一个不听话的小孩一般,就喂她吃。

阿宴没办法,见他喂了,也只好张开嘴巴吃。

这夫妻二人也都二十多岁的人了,老夫老妻的,如今当着一众侍女的面,就开始喂饭了。

阿宴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脸红,不过后来见容王专心致志地舀了羹汤来给自己吃,黑眸是如此的专注,丝毫不曾注意到周围的一切般。

她忽而觉得一切仿佛都不重要,只要他好好的,自己守在他身边,两个人一辈子和和顺顺,那就比什么都好。

一顿饭吃完,容王领着阿宴四处走走,又烧了香拜了佛,捐赠了一大笔香油钱,这才准备下山去。

走出卧佛寺的时候,恰好见阿宴的五妹妹阿洛也过来拜佛。

她如今倒是过得不错,嫁得那家公子如今参加了科举,中了个举人,于是便被荐举当了一个六品的小官。虽说没什么显赫权势,可是对于阿洛来说,也是知足了。

阿洛自从去年怀了身子后,便借机把自己姨娘从庄子里接过来照应自己,如今母女两个人倒是过得不错,这一日因看着天气好,便来卧佛寺上香还愿的。

如今恰看到这么一对贵人走出卧佛寺,打了个照面。

这郭姨娘自从被女儿接过去,可算是觉得自己扬眉吐气了,可是她也听女儿说了,知道如今女儿能有今日,都是靠着阿宴的拉扯提拔。

如今郭姨娘和阿洛见了阿宴和容王一行人,忙上前拜见:“当日多亏了殿下和王妃,原本就说要过去拜见的,只是听说殿下和王妃是拒不见客的,也就不敢过去打扰。”

阿宴忙让郭姨娘和这阿洛免礼了,又见她大着肚子,便问起这是几个月了,如今胎儿可好等。

阿洛羡慕地看了眼阿宴,见自己和阿宴说话时,那容王一双好看的眼睛就那么定定地望着阿宴,根本连看别人一眼都懒得,仿佛自己和姨娘在他眼里就不存在。

待到姐妹二人说了一番话后,阿洛和郭姨娘自去庙里烧香拜佛,这边容王则扶着阿宴,小心地上了轿子。

一时走进庙里,阿洛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郭姨娘从旁瞅着,不由咋巴着嘴儿叹道:“若是当日在敬国公府里,咱们也没少给阿宴下绊子,当日我可是恨她恨得咬她一口肉。不曾想如今她倒是如此风光得意,就连咱们也沾了光。”

阿洛点头:“可不是么,当日大太太还有四妹妹,三不五时想着害阿宴,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下场。前些日子别人都说阿宴死在外面了,容王也疯了,我听说咱家被废了后的大姑娘,那会儿可是颇幸灾乐祸了一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