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冷漠的一个男人,顾凝以为自己一辈子不会看到他发怒的样子,可是那时候,他却对着自己发怒了。

他用冰冷得足以让整个聚天阁全都化作万年寒冰的眼神盯着自己,一字一字地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顾凝记不清当时自己的是如何出离的愤怒了,她只记得自己扑上去,大叫着扑上去:“萧永湛,我恨你,我一辈子恨你!你竟然这么爱她是吗,可惜你永远无法得到她!”

正康帝冷漠地俯视着发疯的顾凝:“是你害了她。”

顾凝听到这个,却是丝毫不害怕了,她疯狂地大笑:“是啊,是我害了她,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现在已经死了,被其他男人折磨死了,你是不是很心痛?心痛得恨不得陪着她去死?你抱着她的尸首抱了两天,可你不是还站在这里吗?你怎么不去死呢!”

她丧心病狂的笑,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萧永湛,你可以死了去阴间和她做夫妻啊,你得快点跑过去,免得她又嫁给别人了!不过呢——”

她笑完了,嘲讽痛恨地望着正康帝:“只可惜,你就算是追上她又能如何呢,你连个真正的男人都不算,你根本没有办法和女人同房!你心性冷漠,根本没办法和女人相处!你这个人就是有毛病,身体有毛病,脑袋也有毛病,没有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样的你!你活该孤单一辈子,无儿无女,没有任何一个女人陪着你!”

正康帝的眼中泛起滔天的杀意,如刀一般,几乎要将眼前这个疯狂的顾凝凌迟而死。

顾凝见此情景,心中却涌起前所未有的快感:“萧永湛,我忽然好同情你啊,你这辈子,心爱的女人嫁给了别人,你只能看着,什么都不敢做,你真是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对了,你虽然不是太监,但和太监又有什么区别,你根本没法碰女人啊,是不是因为这个,你连看都不敢看她?”

那时候的正康帝,终于伸出手,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打了后,顾凝就如同破布一般摔倒在地上了,口角流出鲜血来。

顾凝忽然哭了,她流着泪道:“曼陀公主死的时候不是说了吗,说你是没有心的人,她诅咒你,永生永世,没有任何女人再会爱你,现在我顾凝也要诅咒你,诅咒你永远无子无女,永远无法得到顾宴……”

她挣扎着,冷冷地望着他:“你杀死我吧,杀了我,下辈子我嫁别人,再也不会嫁给你这个不是男人的怪物!”

可是后来,他没有杀死她,而是将她囚禁在暗不见天日的地牢之中,吃着发馊的饭菜,饱受着凌~辱。

这个男人实在是心性歹毒的,他恨着自己,恨自己害了顾宴,就要自己受一辈子的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回忆起往事,顾凝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盯着容王:“我听说你劳民伤财铸造法台,原来你做得竟然是这个,你为了得到她,让时光倒流了,是吗?”

容王漠然望着这个女人,平静道:“是的。”

他挑眉,语气中没有波澜,仿佛此时的顾凝根本不值得他去看一眼。

“顾凝,有时候我也会反思我自己,也许上辈子的我作为一个夫君,确实是不合格的。”当然了,这一辈子,最开始的时候,也确实不合格。

一时容王想起了刚刚成亲的时候,阿宴对自己的排斥和惧怕,犹记得那晚,她被自己弄得吐了,自己所做的不是搂着他柔情蜜意地安慰,而是逃避。

如果那时候不是阿宴扑过来抱着他让他不要离开,后面呢,后面他们会如何?

容王不敢想象。

或许是从小太过孤寂的成长,他性子中确实有很大的缺陷,这也是他上辈子明明喜欢了顾宴,却迟迟自己不知,等到发现的时候,阿宴早已嫁给他人。也是因为自己性子中的淡然和冷漠,他纵然喜欢着,也只是远远地看着。

此时此刻,容王想起那一晚在自己要分房的时候,扑过来从后面抱着他腰杆的阿宴。

垂眸间,眼底泛起一抹温柔。

其实这个女人,有多少次,在自己将心缩到一旁的时候,扑过来用自己的温热来将他安抚。

顾凝敏感地捕捉到了容王眼底的那抹温柔,就仿佛茫茫雪原之上陡然绽开一点娇艳花朵,又仿佛寒冬腊月里蓦然回首所看到的一抹翠绿,稀世罕见,让人心动,也心痛。

她一下子崩溃了,这个男人,如今和顾宴是如何的要好啊?两个人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还生了那么可人的一对双生子!

她疯狂地大哭起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不是一个不能房事的怪物吗!”

容王俯首轻蔑地望着地上的顾凝,淡道:“不过,在我反思过后,我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曼陀公主,她心性磊落,犹如天上之月,虽则执意要嫁我,可是却从未做过任何歹毒之事,尽管临死之前诅咒与我,可我明白她对我的一腔怨恨,所以,我也不会怨她。”

他轻轻挑眉:“可是你呢,顾凝,你让我恶心。你所做的事情,每一件,都充满了污浊。”

他停顿了下,道:“你嫁给我皇兄,却不守妇道,意欲勾引于我;你设下计谋,意欲让阿宴依旧如上一世般不能生下子嗣;至于柔妃的事……”

他眸光微暗,冷道:“虽则是皇后陷害于你,可你其实也确实想了数种办法,要谋害她的子嗣吧?谋害了柔妃后,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了皇后?”

顾凝听到这个,被人说破心事,身子一颤:“你,你?”

容王淡笑:“如果说经历过一次,我萧永湛还看不透你这个歹毒夫人的心思,那我未免也太笨了。这样心思歹毒的你,我实在是不想让你存活在这个世间了。”

他声音逐渐压低,淡道:“况且,我不希望你的秘密被人发现,更不希望你到处去宣扬上辈子的事。”

愚蠢的女人,竟然试图跑去找皇兄说道。

顾凝此时忽然开始害怕起来,她是死过一次的,如今怎么可能不害怕呢,她颤抖着道:“你,你别杀我,你会遭报应的。”

容王听到这话,淡淡地道:“我和阿宴现在很好,我们会好一辈子的,一辈子相亲相爱,她还会给我生许多儿女。我——”

“不怕遭报应。”

目前为止,除了他和阿宴之外,唯有沈从嘉和顾凝是个意外,沈从嘉已经摔死在悬崖之下了,那么只剩下一个顾凝了。

顾凝脸色苍白,眸中绝望,哭得歇斯底里,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重生,不过是一个意外的捎带而已,不是什么天命所归,不是什么注定在这个世间翻云覆雨。容王也是重生而来,且比自己要早。

这样的容王,是不会放过自己的。

她在惧怕之中,忽然一下子充满了忿恨,两辈子的忿恨扑面而来:“萧永湛,你这个怪物,你是个不能人道的,说不得顾宴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呢!她根本不爱你,她爱的是你的权势!她总有一天会抛弃你的!”

说着这个的时候,她骤然扑过去,就要去扯住容王,那架势,竟然是要同归于尽的。

不过她也只是扑到了一半,就这么跌落在地上。

地上都是积年的枯叶,她趴在那里,恍惚中看到枯叶在那个黑色的袍摆打着旋儿。

这么一个冷漠尊贵的男人啊,两辈子了,她就是没办法得到。

心中涌起浓得化不开的不甘和怨恨,为什么,就不喜欢她呢?

那一天后,仁德帝收到消息,说是顾凝不甘心尼姑庵中的清贫,不恪守清规,反而要逃离庵中。就在被罚写经书后,她逃离了尼姑庵,并试图从山路上逃下山去,结果就在逃跑之时,由于山路险峻,她就这么跌落在那里,摔死了。

消息传回到宫里后,皇后算是松了一口气,松了一口气后,又有些哀伤。

至于顾府里的众人,有叹息的,也有无奈的,更有依然咬牙切齿的。唯独顾凝的母亲,听说就此神智有些糊涂了。

仁德帝听到这个消息,便前去珍妃的宫中,待走到的时候,便见珍妃正抱着依旧看着可怜的竹明公主,正在那里哼着小曲儿。

珍妃见仁德帝过来了,忙要起身,仁德帝却摆手,望着沉入梦乡中的竹明公主,淡道:“不必了。”

珍妃也是知道仁德帝的,他虽则很少来看望竹明公主,可是对这位小公主,却是极疼爱的,当下也就不起身了,只是搂着睡熟的公主,压低声音笑道:“皇上今日个怎么过来了?”

仁德帝低头望着那瘦弱的女儿,没有回答珍妃的问题,却是道:“竹明公主,便是你的亲生女儿,好好待她。”

珍妃若有所觉,蓦然抬首看过去,可是仁德帝的眸中却没有丝毫的情绪。

她抱着竹明公主,小心翼翼地放在了一旁榻上,柔声道:“是。”

她虽然不懂,可是却也隐约察觉到,仿佛有些什么不一样了。

以前仁德帝虽然疼爱竹明,可是却并不爱来看她,如今呢,他看着她的神情,却多少有了一个父亲看着女儿的味道。

珍妃见此情景,越发笑了:“竹明公主最近长开了一些,倒是越发像皇上了呢。”

仁德帝望着一脸温柔的珍妃,忽想起一事,笑道:“过几日,倒是秋猎的时候了,到时候你带着竹明公主也过去吧。虽则她还小呢,可是野外的气息到底是比宫里清新,看看花儿草的,小孩子也长长眼。”

珍妃听到这个,当下眼前一亮:“真的可以吗?”

因为往年也是有狩猎的,不过后宫从来没有女子跟着过去,听说皇后有一年也想去,仁德帝都没允呢。如今不曾想,仁德帝为了竹明公主,竟是同意让她也跟着去的。

仁德帝眸中有了温和之意,淡道:“去吧。”

一时想起什么,便又道:“届时容王怕是也会带着子轩子柯同去,让几个孩子一起玩玩。”

珍妃当下是越发高兴了,其实自从养了这竹明公主,她心里怜惜她,实在是把她当做亲生女儿一般看待的。每每心里暗自思量,想着那皇后虽是个姨母,却是根本靠不住的,而竹明公主的生母,那分明是给竹明扯后腿的。

之前皇上总是不愿意过来看竹明,还不都是因为厌弃那凝昭容。

她想到这里,便替竹明愁着将来的事儿,这深宫里啊,不受宠的,那难免就要被人踩着,将来便是长大了,能不能配个好夫婿,那都是另说的。再惨一些的,便是本国公主派出去和亲或者嫁给某地王侯,那也是有的。

而如今呢,仁德帝不但摆明了态度是从此好生疼爱竹明,且听这话意思,那是要让竹明从此亲近容王那一家子。

谁知道,容王那两个宝贝儿子,是仁德帝如今的心头宠,那是谁也说不得的。

现在竹明公主要去和两个小世子同玩,无疑对她将来是大有好处的。

142|140.135. 132.8.26

却说这一日,阿宴正在房中陪着两个孩儿玩耍,如今两个孩儿已经学会了许多本领,诸如对着你挠着两只小肥手抓啊抓,除此之外,他们已经学会了翻身。

于是每每阿宴坐在榻边,就看着两个胖乎乎的小家伙,穿着圆滚滚的,就那么翻来翻去,有时候兄弟二人都朝一个方向翻,就如同两个滚动着的团球一般。有时候呢,他们竟然都向中间翻,就这么碰在一起,或者你碰到了我的脚丫子,或者我踢到了你的小肚子,一个不好,说不得就打了起来。

子柯活泼,拳脚也爱动,扯起子轩的金锁就开始拽啊拽的,别看子轩平时是个安静的,可是打起架来也不遑多让的,当下也是使尽吃奶的力气去够子柯的小嘴巴。

如今两个小家伙的指甲都硬了起来,若是真挠到了,那是难免留一条红印的,阿宴每到这个时候,只好忙去握住那绵软胖乎的小拳头:“子轩乖,不可以打哥哥的。”

可是有时候,还真是看不好,一个不注意,不是你挠了我,就是我挠了你,或者是哪个自己挠了自己。

有一次,容王回到家就看到他儿子子柯那白胖的脸上一个红印,顿时沉下了脸:“这是怎么看的?”

一时那奶妈都吓到了,忙低着头跪在那里。

阿宴从旁,淡定地道:“你也别怪别人,要怪就怪你儿子自己吧。”

也不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像了谁,小小年纪,一个比一个暴力,打起架来跟不要命似的抓来挠去,连踢再打的。

容王见阿宴一副淡定的样子,倒是蹙眉了:“你平日里不是最疼他们么,怎么如今都成这样了?”

说着,他怜惜的摸了摸子柯白胖的小脸蛋,吩咐道:“请欧阳大夫。”

阿宴顿时无语,只好道:“左右近日你也不上朝,不如今日你就在这里看他们一会儿吧。”

容王别了阿宴一眼,那一眼里难得的有不满:“好。”

于是当日,容王亲自教导两个娃儿,他先将两个娃儿放到那里,便开始拿了一本三字经为他们朗读。

他的声音清冷好听,读着三字经的时候,朗朗而来,富有节奏感,别说两个娃儿,就是阿宴从旁听着,也觉得喜欢。

不过,阿宴纳闷地看着榻上的那两个:“他们能听懂吗?”

容王此时读到了“群弟子,记善言,孟子者,七篇止”,此时听到阿宴这么说,略一停顿,瞥了她一眼:“阿宴,如今本王读着,虽则他们听不懂,但时日久了,潜移默化,也会学会一些的。”

当年他就是这样的,时常听着皇兄读书,自然就学会了。

不过呢,容王自认自己确实一个记忆超群的天才,有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之能。

他低头凝视着那两个阿宴为自己孕育的骨血,眸中是浓到化不开的疼爱。

“不知道他们二人能有我几分才智?”容王疑惑地低喃道。

阿宴听到这个,顿时有些想笑,其实她是素来就知道容王之才,他是三岁便能将诸子百家倒背如流的,这样的人,确实没几个能及得上的,只是如今对着三个月大的娃儿在那里念叨这个,竟是觉得自己举世无双了,那儿子也该举世无双,阿宴不想笑都不行的。

容王不满地别了阿宴一眼,道:“看来将来两个孩子读书的事儿,我总是要多操心了。”

又诸如把肥嘟嘟的脚丫子逮到自己嘴里卖力地啃着,吃得口水直流,好像那小脚丫是多么美味似的。

阿宴越发笑出声来,点头道:“殿下,你自小天资过人,那都是人所共知的,阿宴愚钝,自然是没法和你比的。如今你在这里教两个孩儿读书,我且去取些糕点来给你吃。今日个特意为你做的新花样,你看看喜欢吗?”

容王点头:“嗯,你去吧。”

说着,他拿起那本三字经,又开始念了起来。

其实三字经他自然是能倒背如流的,不过此时他就是要做出读书的样子来,这样子两个娃儿看到,才能知道这就是读书。

他这边正读着呢,就见两个娃儿用晶亮清澈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他,他顿时笑了。

一边读着,一边弯腰过去,揉了揉两个小家伙毛茸茸的大脑袋:“乖,听父王给你们读书。”

说完这个,他重新坐好了,姿态优雅沉静,修长的手拿着那书卷,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富有节奏地读着那书中的句子:“除隋乱,创国基,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

读到这国家基业等句子,他忽而想到,若是皇后这一胎生下来不是男儿,皇兄或许真得没有机会拥有一个皇子了,若是那样的话,这两个孩儿中的一个,岂不是真得有可能登基为帝?

其实当过帝王的人,对于那在峰顶俯视万民的滋味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他也不是很喜欢自己的儿子去做那帝王。

只是如果真到那一步,皇兄没有子嗣,那两个人中必须有一个去继承那皇位了。

他正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抬眸间,便见两个娃儿也不知道怎么了,竟然打了起来。

原来这子轩正歪着脑袋趴在那里认真地听着父王讲书呢,可是那子柯却觉得当弟弟的挡了他视线,于是一把抓过来,就要将子轩推开。

子轩被子柯的小肥手就那么抓住了头上的几根毛,他顿时恼了,握着小拳头就挥舞向了子柯,子柯忙放开他头上的毛,开始挥舞爪子去挠子轩……

于是,两个不过刚学会翻身的兄弟两,就这么在榻上滚做了一团。

容王一见,大惊,他是没见过这阵仗,不知道阿宴早已经看习惯了的。

当下忙俯身过去,先握住子轩的小拳头,再按住子柯的小脚丫,可是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都是不省心的,小拳头被握住,人家就用两个小肥腿儿拼命地踢腾,踢腾得那叫一个迅捷又生猛,就如同一个小陀螺在那里转悠着般。

子柯呢,小脚丫被按住了,人家瞪着那清澈的眼睛,对着他那父王就是狠狠的一下子。

容王感到痛意,不敢置信地捂住脸来,低头拧眉望着儿子。

他的儿子,竟然挠他了?

他低头看了看手,还出血了……

就在这个时候,阿宴端着糕点进了屋,一进来,便看到两个儿子搂作一团,而她那孩子的爹,她那夫君啊,正捂着脸,一脸震惊地站在那里。

她忙过去,放下糕点,一边去分开两个你拽我衣服我棌你头发的小家伙,一边问道:“这是怎么了?这才多一会儿啊,竟然又打了起来?”

可是两个小家伙手脚还挺有吃奶的小蛮力的,她看着愣在一旁的容王,着急道:“你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阿宴这么一说,不但容王,外边的丫鬟婆子也都进来了,上前帮着一起将两个小家伙分开了。

最后阿宴抱着子轩,奶妈抱着子柯,容王站在一旁。

阿宴先检查了子轩,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鼻青脸肿抓挠痕迹的,再看看子柯,却见他也是完好的。

当下她松了口气,一边轻轻拍打着子轩的后背以作安抚,一边转首看向她的夫君:“今日这一场倒是还好,到底没见红……”

她话说到一半,顿时说不下去了,惊异地望着她的夫君,她那俊美清冷的容王殿下。

“你这脸上,这是怎么了?”

他原本生得那般俊美无俦的,那肌肤以前是如美玉般,后来因着出去打仗的缘故,已经渐渐成了好看的麦色,不过不管如何,那都是个俊美男子啊!

如今呢,活生生地多了一条抓痕,鲜红色的,看着真是瘆人。

阿宴呆望着他,想着这可比现在子轩脸上那一道要深多了,这,这,这……

“要不然请欧阳大夫过来看看吧?”阿宴抱紧了子轩,小心翼翼地道。

惹祸的子柯此时丝毫不知道自己干了抓破父王这等“大逆不道”的罪行,还在那里对着阿宴怀中的子轩伸胳膊踢腿儿的呢。

容王僵硬地摇了摇头,淡淡的目光中有着危险的意味,就那么看着子柯。

行啊,小家伙,父王算是记住了。

他走过去,从奶妈怀中抱过来子柯,挑眉,淡淡地道:“当日在你母妃肚子里,那个踢父王的,就是你吧?”

******

第二日,容王在家里闭门不出。

可是不凑巧的是,仁德帝要找容王商议这次秋猎的事儿,要敲定随行的高门子弟名单,于是没奈何,容王还是去了。

容王难得地坐着轿子去的,到了宫里,也走了偏僻的路,一路直奔向了他皇兄的御书房。

进了御书房,仁德帝也是吃了一惊,拧眉看着弟弟脸上那一道红痕,打量了一番后,他仿佛明白了。

当下别过脸去,捏着桌上的御笔,淡淡地道:“你也悠着点吧。”

容王清冷着脸,根本不想提脸上的事儿,此时听到兄长这么说,不由挑眉,疑惑地道:“什么意思?”

仁德帝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满朝文武的,若是看到,像什么话,便是挠,也不该挠脸啊!”

容王此时也是脑袋一时打结了,便没好气地道:“他懂个什么,还不是逮住哪里挠哪里!”

仁德帝顿时气结,放下手中御笔,拧眉道:“你这……”

虽说夫妻二人蜜里调油是好的,可是这样也未免好了吧?

传出去,实在是不像话!

他低咳一声,这事由他来说,倒是有些尴尬,不过终于还是绷着脸道:“便是你们夫妻打闹,原也该有个分寸的。你看你这脸上的伤痕,没有个六七日是好不了的,这眼瞅着要出去秋猎了,你怎好出去见人?”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