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她这个娇滴滴的小姐,真得是啃着芙蓉饼吃了好些天,最后那玩意儿都僵成石头了,她还继续啃呢。

现在她先是收集了各房中的吃食,汇集到了自己三房的灶房里,然后分门别类,看看那些能久放,那些必须赶紧吃掉。同时她还尝试着自己烧了火,以便给自己烧热水喝。

忙碌了大半日,尽管她弄得满脸是黑灰,不过总算是煮出一锅热腾腾的水。

满意地望着这一切,阿宴心想,接下来她只要舒服地躺在自己房间里,等着九皇子找过来就行了。

阿宴干完这些,其实也有点累了,她慵懒地躺在舒服的床上,心里迷迷糊糊地想着,为什么九皇子上一世会出现在敬国公府中呢,而且他是让人到处搜人的。

他在找谁?

阿宴想着这些,脑袋越来越沉,最后终于昏昏睡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一阵脚步声惊醒了。她猛地翻身坐起,恻然倾听,却觉得那脚步声竟然不似上一世的那般杂乱无章人数众多,反而只是一个人而已。

阿宴拧眉,她开始觉得事情不妙,当下忙攥了一把平日绣花所用的剪刀,然后刺溜刺溜地钻到了床底下。

过了好一会儿,那脚步来到了屋子里,脚步声清晰地落在青石板上,一高一低。

阿宴趴在地上,小心地望向那人的脚,却见那脚是穿着一个棕靴,袍子是石青色鼠灰袍。

阿宴蹙眉,无奈地捏着手里的绣花剪,她此时深深地明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所以现在竟然能够打破上一世的轨迹,一直摸到她房间里,而且看起来他应该是好不犹豫地能够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的。

这个人是谁,又能是谁?

阿宴泛起一抹冷笑,紧紧盯着那人的棕靴。

这个人不可能是别人,只能是她上一世的夫君沈从嘉。

因为曾经,她曾详细地向她的夫君讲述过她作为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所曾经经历的最惊心动魄也是最凄惨的事情。

阿宴咬着唇,小心地将绣花剪刀别在自己腰间,又用裙摆藏好了。她深吸了口气,缓慢地从床底爬出来。

她趴在那里,轻轻颤抖着,小心地仰望着那个站在自己床前的人。

沈从嘉并不如九皇子或者自己的哥哥顾松高,不过他胜在身形飘逸,脸型清隽,也算是一个斯文好男儿。

阿宴仰望着那个上一世给了自己多少誓言,又给了自己多少伤害的人。

她努力地让自己想起,最后的最后,她孤零零地被困在院子里,身边连一个丫鬟都没有,病入膏肓的她,挣扎着爬起来,伸着削瘦犹如鸡爪一般的手去够桌上的一壶不知道放了几天的冷茶。后来她够到了那冷茶,却因为手一直在颤抖,于是那茶壶摔碎在地上。

她渴得难受,便跪在那里,用碎瓦捧着残留的冷茶倒在嘴里。

于是心中泛起阵阵的凄冷,眼眸中开始发热,泪水流下来。

沈从嘉静静地站在这个房间里,怔怔地凝视那个从床底下爬出来的小东西。

她一如上一世般,有着倾国倾城的容颜,尽管此时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可是依然没有折损她半点颜色。

她仰着脸,黑白分明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带着隐藏不住的惊惶和委屈。

泪水缓缓地从眸底泛起,迅速湿润了眼眸,然后跌落在脸颊。

沈从嘉蹙眉,当下蹲下身,尽量放柔了声音:“你,你还好吗?”

阿宴咬着唇,任凭泪水哗啦啦地跌落,她委屈万分又惊惶失措地开口:“你,你是谁?为什么会来这里?”

沈从嘉越发的心疼,几乎冲动地就要伸手前去扶起阿宴,可是看到阿宴在他伸出手时的瑟缩,他忙收回来。

握紧了拳头,他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你是敬国公府中的三姑娘吧?我从城外经过,遇到了你们府中的人,听说你没有上了马车,被滞留在这里,所以我特意来找姑娘。”

阿宴抿抿小嘴儿,越发委屈地道:“你要带着我去哪里?你到底是什么人,该不会是坏人吧?”

沈从嘉低头凝视着阿宴那含泪委屈的小模样,看着她细白的小牙紧张地咬着红润的小唇儿,他眸中泛起浓浓的怜惜,越发地放柔了声音,心疼地道:“阿宴,别怕,我不会害你的,我是来救你的,你要相信我。”

阿宴低下头,一边流着泪,一边在心里想,我信你才有鬼呢!

你既拥有上一世的记忆,当知道我敬国公府,我阿宴,都依附于四皇子和九皇子。

若是他们真得不幸在夺嫡之战中落败,那我阿宴还不知道落到何等凄惨的境地呢!

你如今装得这般深情款款,却暗地里和三皇子勾结,其实是盼着我沦落到不堪的境地,再居高临下地对着我施展恩惠吧?

想到这里,她越发地对眼前的人厌恶。这个人一向心机深得很,前一世他的那些枕边的话语,自己可是都记得,他这个人是怎么对付别人呢!如今这些手段怕是都施展到了自己身上吧!

只是可恨那九皇子,既然已经知道此人和三皇子勾结,为什么不早早地结果了他,却让他又在自己面前晃悠,真真是只看一眼便觉得作呕!

她斜眸小心地打量着沈从嘉,勉强爬起来,低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沈从嘉见她仿佛不再怕自己了,心中一喜,忙道:“在下姓沈,我父乃正六品亲卫大夫沈大人,姑娘应当知道的。”

阿宴思索了一番,蹙眉点头:“是了,我知道的。”

想到自己差点和这个拥有上一世记忆的人再次成为夫妻,阿宴几乎想吐血。

她越发蹙眉,小心打量着沈从嘉:“你不是已经成瘸子了吗?怎么现在还好好的?”

瘸子?

沈从嘉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他的脚不自觉地动了下,这才艰难地道:“我的腿脚现在是不太好,不过还是能走动的。”

阿宴漫不经心地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沈从嘉小心地打量着阿宴:“原本姑娘和我已经开始议亲的,不曾想我忽然被歹人所害,出了这么一档事儿,姑娘府上便再也不提这议亲的事儿了。”

阿宴瘪瘪唇,委屈地道:“公子,阿宴的婚姻大事,自然是遵从父母之命,可不敢自作主张的。是否和公子议亲,自然是由老祖宗,由太太决定。”

沈从嘉见她这般情态,却是想起种种往事,于是面上带了柔意:“阿宴,你别难过,我原不是怪你的。只是如今既见到了你,总是要问问,若是我今生腿脚永远不会再好,你可否愿意嫁给我?”

阿宴低着头,小声问:“愿意嫁你又如何,不愿意嫁你又如何?”

沈从嘉紧盯着阿宴:“若是愿意嫁我,我今生自然将你视若珍宝。若是不愿意嫁我,我——”

沈从嘉皱眉,不再说下去。

阿宴抿唇,略带不安地道:“如果我愿意嫁给你,你就救我于这兵荒马乱之中。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你,你就不管我了,是吗?”

这话说得很是直接,沈从嘉听到阿宴竟然这般说,真倒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也是微楞。

他沉默了良久,终于皱眉道:“阿宴,我不管你到底是否和我一般,不管你如今这样子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希望你能嫁给我。这一次我真得会对你好,绝对不会有半分委屈了你。可若你委实不愿嫁我,那我沈从嘉也绝对不愿意将你留给别人!”

阿宴听着这话,心中越发的发冷,知道自己若是不从了他,他怕是真要使出什么手段害了自己。当下她别过脸去,小声地道:“我……”

她的声音太低,沈从嘉没听清楚,于是沈从嘉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

阿宴含羞带怯地望了沈从嘉一眼,又小声地道:“我……”

沈从嘉依然没听清楚,他有些不耐,于是走上前:“阿宴,你到底说什么?”

他话音刚落,阿宴身子忽然那么软软地倒下,就倒向了沈从嘉。

沈从嘉一惊,忙去扶住阿宴,扶住的时候,顺势抱了一个满怀。

阿宴在心里冷笑一声,悄悄地抽出绣花剪,趁着沈从嘉一个不注意,狠狠地向沈从嘉的咽喉刺过去。

你这薄情寡义的东西,上一世我便是有千般不好万般不好,为什么你竟然可以眼睁睁地看着我惨死,连个大夫都不敢给我请!

如今又跑过来威胁我,若我不愿意嫁给你,你便要将我如何?!

沈从嘉是千想万想,也未曾想到连杀鸡都不敢看的阿宴,此时竟然能够有这般心机,他猝不及防,想躲,却是根本躲不过,只能胡乱挥舞着去格开阿宴的剪刀,于是就在这一片混乱中,那剪刀就这么直直地刺在了沈从嘉脸颊上!

绣花剪原本也不是什么厉害的玩意儿,刺向了沈从嘉肉里,进去半寸,就再也刺不下去了。

不过此时阿宴气性上来了,她咬着牙,拼尽了吃奶的力气,死命地拔出那剪刀,又重新刺向沈从嘉的眼睛,口里咬牙切齿地叫着:“沈从嘉,你竟然敢跑来威胁我!你这个薄情寡义不识好歹的东西!你这个卑鄙小人!你这个阴险狡诈的混蛋!”

她此时迸发出两世加起来都不曾有过的怒意,她忽然恨极了眼前这个人,恨不得就这么杀死他!

沈从嘉也是呆了,剧痛在脸上泛起,他震惊地捂着流血的脸,不敢置信地望着阿宴:“你,你果然是和我一样的!”

阿宴握着剪刀,冷笑一声:“沈从嘉,我临死前,你都不敢见我,现在竟然还敢跑来找我!”

沈从嘉瞪着眼睛问:“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心存怨恨,可是那日我找你,你为什么不见我?”

阿宴挑眉,冷道:“你去问阎王爷吧!”说着她的剪刀又要继续刺下。

沈从嘉虽则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可是到底是男人,见此情景,也不客气,当下就要去夺阿宴手中的剪刀。

阿宴哪里能让他夺过去呢,于是拼命地握住剪刀,可是沈从嘉力气大啊,眼看着剪刀就要被夺走,阿宴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仗着自己腿脚灵活,抬起脚来,使劲地踢向沈从嘉的裆部。

沈从嘉果然中招,他脸色煞白地捂住裆部,咬牙切齿地道:“顾宴,我知道你这一世攀上了高枝,不愿意再跟我,可是也不必如此狠心吧!”

阿宴没说话,闷不吭声地抬手抱起一旁的一个茶壶,狠狠地砸向了沈从嘉。

砸完之后,她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道:“你现在是个瘸子了,瘸了,一辈子只能是个瘸子了,竟然还想娶我,真是痴心妄想!”

她知道沈从嘉这个人被自己的话这么一激,必然跟着自己跑过来。

果然话音一落,沈从嘉痛苦地捂着裆部,一瘸一拐地追过来,口里还狠狠地道:“顾宴,你太过分了!”、

阿宴一边跑一边回头,心里盘算着他现在是个瘸子,未必能跑得过自己,自己必须赶紧去找把更适合砍人的菜刀来。

于是她转首跑向灶房,只见那里有一把菜刀,她抄手拾起来。

此时沈从嘉也已经追向了这边,满脸是血,一瘸一拐,实在是看着要多诡异有多诡异,跟个鬼一样。

阿宴此时怒气消退了许多,这么一看倒是一惊,委实有点害怕,不过见他如今带着狠厉冲过来的样子,知道他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于是只好紧咬着牙,血气往上涌,她拼尽了全身的力气,挥舞着菜刀冲过去,嘴里还发出恨恨的声音。

此时此刻,不是他死,便是自己倒下!

她嘶吼着冲上去,可是就在这么命悬一刻的生死关头,她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像个疯婆子,一定不能让外人看到。

其实她现在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黑暗的疯狂和迷茫中,但是就在这疯狂和迷茫中,她竟然还冷静地想着这么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一边思索着这个问题,她一边挥舞着菜刀冲过去,嘶吼着,迎头对着前方乱砍一番!

沈从嘉恨声斥责道:“阿宴,你疯了,你疯了!”

阿宴只觉得那声音在九霄云外,变得模糊和遥远,她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杀死他,只有杀死他,才能隐瞒自己重生的秘密。也只有杀死他,自己才能活命!

她脑中有了这个想法,便不再关心其他,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是黑暗的,她疯狂地重复着一个念头,杀死他,杀死他,手中的菜刀僵硬地挥舞着,挥舞着,叫喊着,厮杀着……

这个世间,颜色只剩下红色和黑色。

红色的是血,黑色的是除了血之外的一切的一切。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嗡嗡嗡的嘶鸣声,盘旋在耳边,仿佛永不停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好像都安静下来,她呆滞地从自己的那片黑暗中醒来,却骤然听到一个温暖的声音呼唤着:“阿宴,别怕,阿宴,你醒醒!”

她的身体被摇晃着,有人担忧地喊着她的名字。

阿宴从一片黑暗中睁开眼睛,映入眼睑的却是自己的表哥阿芒。

阿芒见她醒来,这才松了口气,满是担忧地道:“阿宴,你没事吧?”

阿宴摇了摇头,蹙眉道:“沈从嘉呢?”

见她看起来神智还算清醒,阿芒忙道:“沈从嘉?你是说沈家的那位公子吧?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他满脸是血地从府门前跑出去了。”

阿芒疑惑地望着阿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宴此时清醒过来,回忆之前的事儿,一定是自己砍杀沈从嘉,把他吓跑了,不过自己也被自己累得晕倒在这里了。

她叹了口气,竟然没能把沈从嘉杀死,只是吓跑了吗?

她抬眸望了眼表哥,心里忽然对九皇子生气起来。

为什么该来的不来,不该来的都来了!

阿芒见这阿宴表妹忽然气鼓鼓的,顿时有些茫然起来:“阿宴,你没事吧?”说着这话时,他也顾不得男女大妨,便去触碰阿宴的额头,凉凉的,倒不像是发热了。

阿宴瞥了眼表哥,挣扎着站起来,一本正经地问表哥:“你怎么忽然来这里了?”

阿芒见她终于看起来有点正常了,便忙道:“我得到消息,知道你被漏在了府里,阿松必须得先安顿好姑母然后才能回来城里帮着九皇子。他担心你,便托我先设法找你。”

阿宴望着自己这表哥,打量了一番,虽然他没练过什么武,不过好歹走南闯北这些年,身子倒是健壮得很,若是再遇到个沈从嘉,对付一下应该是没问题吧?

当下她觉得安心许多,抖擞了精神,平静地道:“我没什么事,不过有点饿了,你帮我去热点吃的吧。”说着这话,阿宴觉得自己脸上湿湿的,于是淡定地抹了一把脸。

阿芒没回话,却用惊讶的目光打量着阿宴。

阿宴眨眨眼睛,望着表哥,感觉到他眸中的不可思议,心想有哪里不对劲吗?她相信表哥这个走南闯北的,难免风餐露宿,弄出点吃食来应该没问题吧?至少比自己这个娇生惯养的闺秀要强上许多吧?

阿芒轻轻咳了声,他知道阿宴误会了,忙道:“好,好,你坐在这里,先歇息下,我马上去给你找吃的。”

说完这个,他盯着阿宴的脸,终于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先去洗一把脸?”

阿宴拧眉,此时她也觉得不对劲了,低头朝那刚抹过脸的手看过去,只见手上都是湿湿的红色。

也许是刚才过于疯狂,以至于感官完全闭塞了,此时她乍然见到这红色,便领悟这竟然应该是血,等领悟出这是血来,所有沉睡的感官仿佛被唤醒,于是她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阿宴望着手里的血,叹了口气:“这是沈从嘉的血吧。”

她忽然反应过来,捂着脸,有点羞涩地说:“我这个样子太难看了,不行,我得赶紧去洗脸。”

说完这个,她就跑掉了。

阿芒表哥,呆呆地望着这个满脸是血羞涩跑掉的表妹,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第57章 及时出现的九皇子

阿宴跑到灶房里,自己端着铜盆,打了三盆水,才把自己的脸洗干净。

洗干净脸后,她发现衣服上也都是血,于是她又去找了一件裙子来换上。

做完了这些,她走出房间,只见表哥阿芒迎过来。

阿芒小心翼翼地瞅着她:“饭热好了,马上就可以吃。”

阿宴绽唇对表哥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阿芒哥哥,谢谢你。”

小心地打量着阿宴,见她神色依然平静,仿佛什么事儿没发生过一样,他终于忍不住问道:“阿宴,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你没伤到吧?沈从嘉到底怎么了?”

他本来还想问“你没吓到吧”,不过看看阿宴平静的神色,他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问了。

他问了,倒是显得他少见多怪了!

阿宴摇头:“没什么事,我没伤到啊。沈从嘉是坏人,他要欺负我,于是我很生气,就提着菜刀把他砍了。”

阿芒差点呛到,他咳了一番,终于愧疚地望着阿宴:“对不起,阿宴妹妹,都是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

让你一个公府贵女,竟然提着菜刀……阿芒望着眼前纯净柔美的表妹,简直是不敢想象之前的那一幕。

阿宴却仿佛毫无所觉:“阿芒哥哥,这和你完全没关系的。”

要怪就怪那个九皇子吧,为什么你不是第一个找来的!亏我自作多情地在这里等着……

当下阿芒审视了一番阿宴,见她果然像是没什么事的样子,只好去了灶房,取了吃食来给她,都是之前现成的各种糕点,如今热一热就行了。

阿宴追砍沈从嘉颇用了一番力气,如今是前所未有的饿,于是抱着那糕点狼吞虎咽起来。

阿芒看着阿宴饿坏的样子,又神情奇怪地凝视了半响。

好不容易两个人都吃饱了,阿芒终于提议道:“国公府太大了,而且树大招风,万一有流民要来抢劫这府里,到时候你我难免遭殃。”

阿宴听了,颇觉得表哥说得有道理,便问道:“那该如何?”

阿芒当下提议道:“我在东四街有一个宅子,看上去很是普通,我们躲去那里,一般人根本不会注意到的。”

微微皱了下眉头,阿宴沉思一番,她决定还是不要等本来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九皇子了,还是跟着阿芒表哥离开吧。毕竟那个沈从嘉刚才被自己赶跑了,说不定他还会带人过来伤害自己。

恰好这时候天色已晚,外面都黑了下来,两个人稍作收拾,便准备偷偷溜出这国公府。

外面街道上很平静,一个人影都没有,清冷的月光无声地照在凌乱狼藉的街面上,似乎是在彰示着这里曾经经历过怎么样一场动乱。

阿芒拉着阿宴的手,就这么小心翼翼地走在街道上。

月光西斜,将两个人的身影拉得极其纤长。

阿芒笑了下,望着阿宴道:“很小的时候,我就曾经这么拉着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