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学老师看着她眼神飘忽的样子,直接把她挂了墙头,“这道题,易东成。”
她坐在那里充耳未闻。
直到后面同学用笔戳了戳她的背,她才站起来,看着黑板上的题目,很干脆的道,“不会。”
“这道题是竞赛难度的,希望大家记下来,下课好好思考,易东成放学来办公室一趟。”
数学老师是个很和气的大叔,因为易东成的数学天赋,所以从骨子里面偏袒她。
“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易东成挠挠头,“没有。”
“那上课时候怎么在发呆?。”
“那道题,过点A作BC的平行线分别交直线DE,DF于点M、N,就可以证明FH平行于HG。”她眼睛圆溜溜的,一副无辜的样子。
数学老师被噎的说不出话了,半天不知道怎么接话。
这时候,隔壁老师的话题让她的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哎,这孩子小腿骨折了,说自己不小心摔的,看的我都心疼要命。”
好同志,没出卖自己,易东成暗暗窃喜。
“那岂不是太不方便了?”
“是啊,还好他们男生们轮流扶着架着帮个忙,不然上个楼梯去个洗手间都困难。”
易东成嘴角抽了抽,是啊,顾西就著拐杖去洗手间的画面,呃,算了还是不要想了。
数学老师大概是词穷了,只好道,“上课认真听讲,回去吧。”
“好的,老师再见。”
她从办公室回去,故意绕了一大圈绕到了八班的门口。
恰好一个高个子男生架着顾西就从班级门口出来,还嘻嘻哈哈的打趣,“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顾西就轻描淡写的说,“二狗子,扶稳点。”
“滚啊!我才不是二狗子!”
看到顾西就这个样子,易东成想努力的摆出关切或是难过的表情,可是嘴角的笑出卖了她的情绪,两人视线相交,他的目光轻轻的从她身上滑过,很平静。
待顾西就走远,她才扯扯自己的嘴巴,觉得刚才的笑容简直是坏事。
放学的时候,历荔背了书包跑过来,“怎么还不走?”
她叹气,“待会我要去办公室喝茶。”
“为什么?”
“刚才去办公室了,数学老师不在,让我放学时候去。”她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
小女生伸手去捏捏她的脸,“别嘟着嘴,看上去好蠢,那我先走了。”
“嗯啊,拜拜。”
临近寒冬的缘故,五时过后,天色已经暗沉下来,冷气汇聚在玻璃窗上,横亘着几条弯曲的水痕。
易东成走到八班门口,教室里只剩下几个人,她从门缝里看去,顾西就背着书包,拄着拐杖站在门口,一步步艰难的往楼梯道走去。
昏暗的路灯下,他倔强又挺拔的身影,校园里,学生三三两两的路过,向他投来了注目,他的周身仿佛有一股力量,抗拒旁人的靠近。
易东成忽然不知道该不该上前去扶住他,她踌躇了半天,还是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
从校园走出去,街道上是喧哗的,来来往往的车辆,晃晃悠悠的划着弧线,重重的压在顾西就的影子上,从学校到附近街道的巷口,十分钟的路,他走了二十分钟。
而易东成跟在他身后,心像是被猫抓的一样难过。
忽然他停下来,易东成以为他要休息,他却转过身,平静的问道,“你还要跟我多久?”
顾西就什么时候发现她的,易东成惊得不知道说什么,可是那一瞬间,她有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她跑上前,讨好的笑道,“我,我只是不放心。”说完就把手伸出去,“我帮你拿书包吧。”
顾西就淡淡看了她一眼,“不用。”
“不要这样好吗,我现在很良心不安,你不让我做点什么补偿,我会难过的想死的。”
“说了不是你的错。”
她伸手拽住他的书包,“你这样无情的拒绝我,我有小情绪了,我不开心了。”
顾西就轻叹,“好吧,请你帮我拿下书包,谢谢。”
他的书包不重,易东成接过来之后,踌躇了一下。
背在肩膀上,是不是有点轻浮不庄重,而且背两个书包,感觉好蠢,那拎在手上,会不会有点太随意了,而且拎着书包,手会废掉。
于是她就双手把书包捧在怀里。
顾西就看了一眼,“你这样拿着书包,不会很别扭吗?”
“不会啊,就跟抱着篮球一样,当然我不会把书包当篮球扔的。”
她跟着他往巷子深处里走,抬头看去天空灰的发白,密集的电线是一张被拉的变形的网,把天空切割的支离破碎,周围是一栋栋居民楼,有好些年岁的样子,他走到一栋楼前停下。
“到了。”
走廊墙面全部剥落,到处堆积邻居的破烂家什,潮湿的拖把和衣服挂在绳子上,枯萎的盆景,废弃的破铜烂铁,空气里有一股灰尘的陈旧味道。
“哦哦,好的。”她并未有其他表示,只是把书包递给他,“你家住几楼?”
“二楼,我自己可以上去。”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自然,冷冷的,“还有什么事情吗?”
易东成还真的思索了几秒钟,然后很愉悦的说道,“对了,你不问我我差点给忘了,为了弥补我的过错,喏,这是天麻排骨汤。”
她蹲下来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保温桶递给他。
顾西就没有去接,他那双眼眸盯着易东成,街上光影明暗交错的在他脸上流淌,敏感和脆弱在他眼睛里一闪而过。
她一点没察觉到他的抗拒,“怎么,不要嘛?”
“你自己留着吧。”他转过身就要走。
“喂,别啊,这可是冬宝斋的招牌药膳,天麻富含天麻素,香荚兰素,蛋白质,氨基酸,微量元素,其性辛、温、无毒,有抗癫痫,抗悸厥,抗风湿,镇痉,镇痛,补虚,平肝息风的功效,对你的伤势和大脑有奇效。”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不用担心,我爸给我订了一个月的天麻鱼头汤让我补脑子,他说我本来脑子就不好使,现在撞了之后更困难的。”她笑盈盈的看着他,“所以这份是给你的。”
她乘机往他手里一塞,“那我走啦,明天见。”
巷口的电灯晕晕亮着,灯晕映出暖暖的橘黄,微弱、固执,放佛亮了几个世纪。
他缓缓的走上楼,站在门口,掏出钥匙去开门,很久,才发现钥匙是错的。
吴丹珠下班回家,打开房门,发现顾西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有种不同于寻常的安静。
“这是什么?”她指着桌子上的保温瓶。
“那个女生送来的。”
她笑道,“那个女生是叫易东成吧,对了,是不是有个电影叫《东成西就》?你们这两个名字,挺有缘的嘛。”
顾西就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表情,“您别拿名字开玩笑了,您知道我名字的意义。”
保温瓶打开之后,药膳的香味充盈了整间屋子,还冒着热气,吴丹珠用勺子盛到碗里,“那姑娘家,一看就是大富大贵,父母很讲理,姑娘也很有教养,喏,挺香的,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