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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圣诞节在星期六,平常去的小饭店老板家的机灵的小女儿戴着一顶圣诞帽,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的,逢熟人就问,好不好看,我觉得小孩子喜气极了,把路边散发的宣传小气球扣在她的手指上,她咧了两颗小虎牙冲我笑。
冷不防后面响起熟悉的声音,“小丫头,你又才起床是吧?”
我意外的转头,对上唐君然清澈的眼睛,忽然觉得心情大好,冥冥之中真的是巧遇,于是指指对面的椅子,“我的论文写完了,自然要好好放纵一下咯,你吃什么?我请客!”
“尖椒牛柳一份,少放点辣椒。”
小女孩咯咯的笑,“大哥哥,少放点辣椒就不叫尖椒牛柳了,你这么大人了还怕辣?”
我偷偷告诉她,“大哥哥是医生,小心你生病了栽到他手里,他会公报私仇。”
小女孩气鼓鼓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叫菜,“一份尖椒牛柳,少点辣椒,多点辣椒酱!”
唐君然托着脑袋笑,茶杯轻雾淡袅的热气升腾着,掠过他的鼻尖,他漆黑的眼睛仿佛带着水汽,湿漉漉的,看上去生动的像一个稚气未脱的大孩子。
他告诉我,“晚上带你去一个地方,现在不许问,想知道就跟我来。”
在公交车里一路望去,浓浓的节日气氛已经洋溢在这个城市的商场、酒店之中。一座覆盖着皑皑白雪的木屋,一棵挂满礼物的圣诞树,一位身穿红袍飘着大胡子的圣诞老人,一架雪地中等待飞驰的雪橇,节奏明快的圣诞歌作为背景音乐,在反复播放。
他带着我绕过一条长长的街道,我只识得这里是太平南路夫子庙那块地方,可是映入眼前的却是鎏金大字——圣保罗堂。
我兴奋极了,眼睛都闪亮亮的,“唐君然,这个就是你以前说的那个基督教堂吗?”
他点点头,脸庞在五颜六色的彩灯下生动异常,“今晚有圣诞节的音乐崇拜,你看都来这么多人了,我们快点进去,兴许还能找个好位置。”
教堂已经满满的都是人了,我们找了靠在边口的位置坐下,旁边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手里捧一本圣经,放眼望去还有几个外国人。
我低声问他,“唐君然,我不是基督教徒唉,会不会对上帝不恭,你是么?”
他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在市中医院以前实习的时候经常来这里看看,那时候是夏天,外面的常青藤满满墙,一坐进来,安安静静的听唱诗、祷告,心里会很平静。”
我点点头,目光转向五彩斑斓的玻璃窗户,“我也很喜欢这里,那时候听你描述,我就很想去,可是每次都错过了。”
“这不是来了么?”他微微笑,“虽然迟了一点,总算是赶上了。”
从默祷到合唱,然后是英文诗班的合唱,最后是阿门颂,歌声最后传的好远,歌声摇曳着唱诗班孩子手里捧着的莲花灯,温馨安宁。
结束后,我们走在路灯通明的大街上,唐君然转过头问我,“是不是Cranberries也有一首歌叫This is the day?”
我茫然的摇摇头,“我只记得那首never grow old,很迷魂的一首歌。”
“迷魂?”他笑起来,眼睛里面亮闪闪的,在灯火璀璨的秦淮河畔,眸子里荡漾着无限温柔,“想起有一年我在酒吧里听到这首歌,只盼望就此沉睡,永远不要醒来。”
我和他相识一笑,轻轻的吟唱起来,“I had a dream,strange it may seems,it was my perfect day,open my eyes,I realize,this is my perfect day,hope you never grow old......”
简单的几句,然后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膀看见流光溢彩的教堂顶上,有白色的鸟儿在黑幕中飞过,秦淮河的水静静在身边流淌,我听见他对我说,“Well,this his my perfect day。”
第 15 章
对于爱情,有时真的不知该如何表达了,毫无保留地爱一个人,就容易变得敏感、脆弱、受伤彼此依赖和需索的爱情,就容易互相折磨,这就像两只刺猬的比喻。可是,你究竟爱我吗?——《我爱你》
我只觉得最近嘴唇干燥的发痒,换了几只润唇膏都无济于事。
我开始想念春暖花开的季节,或是生机蓬勃的夏季,好过无边无际的黑暗和阴冷的冬季,可是每个季节都有我不喜欢的因素,我开始嘲笑自己的贪心和挑剔。
忽然喜欢上了The Cranberries,在漆黑的夜晚睁大眼睛,循环着听Dying in the sun,悲壮地把所有悲伤埋葬,Like dying in the sun,也许每个人都会想起那年世界杯上掀起衣服拭泪的巴蒂斯图塔,永远不会幸运的三叶草,千万里以外的情人,永远不可能实现的愿望。
江风突然来找我吃饭,几天不见他瘦了许多,青灰的下巴,不见了原来的圆润,我总有种错觉,江风看我的眼神,不再那么有神,好像是隔了一层迷雾那样,眸光十分黯淡。
他的心情倒是不错,跟我扯了几句说到小时候我们两在少年宫学美术时候的故事,他用一次性筷子跟我比划,“小妹,那时候老师教我们一笔画老鼠,站在台上十几个孩子,你年龄最小,个头也最矮,画出来那只老鼠倒是最大的,哈哈!”
我也忍俊不禁,“我也想起你学素描的时候,偷工减料,那时候一个瓦罐,一个苹果,一个橘子,两三根葱,你干脆就把全部东西都丢瓦罐里,最后老师问,怎么就一瓦罐,你回答说,都被吃掉了,老师奇怪,葱呢,你说,专门给您留着回家煮鱼呢。”
他哈哈大笑,然后扶了扶眼镜,“小妹,我们以前的美术作业你家还有么,我找了好几天,把家里都翻尽了都没找到。”
我仔细想了一下,脑子里灵光一闪,“我知道放在哪里,我家有,对,都在我家!”
和他乘地铁去我家,人不多,他坐在椅子上看新闻,我有些奇怪,“江风,这几次怎么都没见你开那辆那么拉风的陆虎?”
他笑容有些凝滞,“啊,那是朋友借给我的。”
我“哦”了一声,“你家不是还有一辆宝马,总比出门要走上个几里路搭车的好吧?”
他闭起眼睛,头靠在扶栏上,睫毛微微的颤动,然后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那都是暴发户开的,你也不想想你哥,我什么档次的。”
我酸他,“那也是你家的,别乱喊暴发户!”
他忽然就睁开眼睛,盯了我两秒钟,然后勉强的扯扯嘴角,轻轻的哼了一声,然后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往椅子上一摊,“好累,等下借你床睡睡。”
我伸脚去踢他,他毫不留情的回踢过来,我借机问,“江风,你接一个活能赚多少银子?”
他竖起五个指头,“底价。”
我倒抽一口凉气,见缝插针的轻轻踩了他一脚,然后挤到他身边,撺掇他,“江风,如果我结婚了,你帮我设计首饰好不好?”
“啊——”他瞪大眼睛,然后靠近仔细打量我,就笑了出来,“小妹,不是我说你的,你没耳洞,结婚时候就亏了,起码少了三副耳环,钻石的、黄金的、珍珠的。”
我撇撇嘴,不由自主就摸上了耳朵,“哎呀,江风,说真的,我纠结了好长时间究竟打不打,我怕疼,怕感染,每次想打的时候总是找理由,然后就一直没有打。”